第一章禪宗的創立(2 / 3)

隱顯即本法。明暗元不二。

今付悟了法,非取亦非離。

即入龍奮迅三昧,挺身空中,如日輪相,然後示寂,四眾以真體藏之龍龕。

十三祖迦毗摩羅尊者

摩揭陀國華氏城人。初為外道師,領三千弟子以神力嬈害馬鳴菩薩,然終屈服於馬鳴之論義,皈依其為弟子。受馬鳴囑咐後,赴南天竺大興教化,作《無我論》一百偈,以摧伏外道。後至西印度,有王子名雲自在,以城北一山窟供養之,以為尊者禪寂之處。未久,尊者乃付法於龍樹,乃說偈曰:

非隱非顯法,說是真實際。

悟此隱顯法,非愚亦非智。

付法已,即現神變,化火焚身。龍樹收五色舍利,建塔供養。

十四祖龍樹尊者

西印度人,梵名那伽閼剌樹那,亦作那伽阿周陀那,又稱龍猛、龍勝。為印度大乘佛教中觀學派之創造人,雖禪宗列為十四祖,而中國佛教八宗皆尊之為祖,在印度佛教始唱“諸法皆空”之大乘論師,揭示“八不中道”之旨。婆羅門種姓出身。自幼穎悟,學《四吠陀》、天文、地理、圖緯秘藏及諸道術等,無不通曉。曾與三契友修得隱身之術,遂隱身王宮侵淩女眷。其事敗露,三友人為王所殺,僅龍樹身免。以此事緣,感悟愛欲乃眾苦之本,即入山詣佛塔,並出家受戒。

出家後,廣習三藏,然未能饜足。複至雪山(喜馬拉雅山),遇一老比丘授以大乘經論,惟以雖知實義,未能通義。又以曾摧破外道論師之義,故生起邪謾之心,而自立新戒、著新衣,靜處於一水晶房中。其時,有大龍菩薩見而怒之,遂引入龍宮,授以無量之大乘經典,尊者遂體得教理。其時南天竺王信奉婆羅門教,攻擊佛法。龍樹遂前往教化,使放棄婆羅門教信仰。此後大力弘法,又廣造大乘經典之注釋書,樹立大乘佛教之體係,使大乘般若性空學說廣為傳布全印度。晚年住於南印度之黑峰山,並傳法於提婆,乃說偈曰:

為明隱顯法,方說解脫理。

於法心不證,無嗔亦無喜。

付法訖,入月輪三昧,廣現神變,複就本座,凝然禪寂,迦那提婆與四眾共建寶塔以葬。

西藏所傳龍樹之事跡與上述相異之處頗多,例如多羅那他之藏文《七高僧傳》謂,龍樹曾習得無量壽陀羅尼,成就大孔雀女,九夜叉等種種悉地;令德叉迦龍王之女及其眷屬建立寺院、支提;後與諸夜叉女共於吉祥山修恒特羅等;另有謂龍樹以白芥子七粒開南印度之鐵塔,得《金剛頂經》。有關龍樹菩薩出世之時代,諸說亦有異。如:(1)僧睿之《大智度論序》、廬山慧遠之《大智論抄序》(收於《出三藏記集》卷十)等載,生於佛陀入滅後九百年頃。(2)《百論疏》卷上載,生於佛陀入滅後五百三十年頃。(3)依《三論遊意義》、道安之《二教論》、《龍樹菩薩傳》等,生於佛陀入滅後八百八十年頃,即公元4世紀末。現代學者多采用第三說。

關於龍樹菩薩之入寂,據《龍樹菩薩傳》載,有一小乘法師以嫉恨之故,不願尊者久住於世,尊者知曉後,即入靜室蟬蛻而去。另據《大唐西域記》卷十《薩羅國條》載,該國國王娑多訶皈依龍樹,尊者以妙藥贈之,二人俱長壽不衰。王子欲早登王位,故乞請尊者自盡,即以幹茅葉刎頸,王因哀愁之故,不久亦命終。至於龍樹之年壽,依《十二門論宗致義記》卷上、《法苑珠林》卷五十三等所說,皆年壽達數百餘歲。然依《南海寄歸內法傳》卷一及其他諸書所說尊者擅長藥術之言,推測其年壽亦當在百歲之上。

龍樹菩薩在佛教中被稱為“半人半神”的人物,故其梵名與譯名亦有爭論。依《龍樹菩薩傳》、《大唐西域記》卷八、《十二門論宗致義記》卷上等之說,其梵名為NāgrJuna。又梵文《菩提行經》、月稱之《中論釋》、師子賢之《般若釋》等,亦皆舉出龍樹尊者之名為梵文Nāgārjuna;然幹梵文《入楞伽經》則以尊者之梵名為Nāgāhvaya,應譯為龍叫、龍名、龍猛;多羅那他之《印度佛教史》第十七章,則謂龍樹與龍叫為不同之二人,龍叫與龍樹之弟子提婆為同時代之人,住於那爛陀寺。印順大師所著《空之探究》第四章之一,謂龍叫(或龍猛)並非龍樹,其年代遠於龍樹,大約為公元320年以後之旃陀羅笈多王時代的人。

龍樹菩薩著作極豐,如《中論頌》、《十二門論》、《空七十論)、《回諍論》、《六十頌如理論》、《大乘破有論》、《大智度論》、《十住毗婆沙論》、《大乘二十頌論》、《菩提資糧論》、《寶行王正論》、《因緣心論頌》、《菩提心離相論》、《福蓋正行所集經》、《讚法界頌》、《廣大發願頌》等;造論之多,世所罕見,有“千部論主”之稱。

十五祖迦那提婆尊者

簡稱提婆。南印度人,婆羅門出身。因係獨眼,人稱獨眼提婆。博識淵覽,才辯絕論。嚐挖大自在天金像之眼,後複自挖取隻眼回施大自在天,故名之。初謁龍樹,龍樹令弟子以滿缽水置於前,提婆即以一針投入水中,兩人欣然契合。出家為龍樹弟子,以辯智著稱,後遊曆印度各地,大振破邪之劍,調伏外道,度人百餘萬。後以構怨,在波吒梨城傳道,被狙擊而死。遣偈:“諸法本空,無我我所;無有能害,亦無受者。”然《五燈會元》卷一謂乃法於羅睺羅多,偈曰:

本對傳法人,為說解脫理。

於法實無證,無終亦無始。

說偈已入奮迅定,身放八光而歸寂滅,學眾興塔而供養之。

十六祖羅睺羅多尊者

名羅睺羅跋陀羅,略稱羅睺羅多、羅睺羅。印度迦毗羅國人,姓梵摩。與龍樹同時代的人。早年入那爛陀寺,從尊者黑者受具足戒,學聲聞乘。又依無分別者,廣學大乘及秘密乘,並廣弘中觀之宗義。羅睺羅多隨侍迦那提婆,於那爛陀寺教化僧徒。提婆示寂之際,受其心隨之教說。據《付法藏因緣傳》卷六載,尊者從提婆受婆羅門所造之鬼名書,後以種種方便軟化眾生。付法於僧伽難提,偈曰:

於法實無證,不取亦不離。

法非有無相,內外雲何起?

付法已,安坐歸寂,四眾建塔。

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

又作僧伽那提、僧法難提。為室羅閥城寶莊嚴王之子,生而能言,常讚佛事。七歲即厭世依禪利多出家,十九年間未曾懈怠,後得法於羅睺羅多尊者。僧伽難提尊者智慧深遠,勤修菩薩行。據《付法藏緣傳》卷六載,曾以一偈探試一羅漢,謂:“轉輪種中生,非佛非羅漢;不受後世有,亦非辟支佛。”羅漢不解,升天以問彌勒菩薩。彌勒遂告羅漢,謂世人以泥團置於輪上,埏埴成瓦,如是瓦者,豈與諸聖同至後世。羅漢遂得開解,返閻浮地,宣說該事,難提以為羅漢必是受彌勒之教。爾後更加精勤,度濟諸眾生,付法於伽耶舍多,乃說偈曰:

心地本無生,因地從緣起。

緣種不相妨,華果亦複爾。

付法已,右手攀枝而化。大眾議曰:“尊者樹下歸寂,其垂阻後裔乎!”將奉全身於高原建塔,眾力不能舉,即就樹下起塔。

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

又稱僧佉耶舍,姓鬱頭藍,摩提國人。母夢大神持一圓鏡,因而有娠,七日後誕生,肌體晶瑩,自然香潔。幼好閑靜,言語舉止異於尋常童子。一日,手持圓鏡出遊,遇僧伽難提尊者得度,受具足戒,據《景德傳燈錄》卷二者。某日聞風吹殿角銅鈴聲,難提尊者問:“鈴鳴耶?風鳴耶?”師曰:“非風非鈴,我心鳴耳。”尊者曰:“心複誰乎?”師曰:“俱寂靜故。”難提尊者即付大法,後活躍於大月氏國,遇鳩摩羅多,知是法器,收度付法,乃說偈曰:

有種有心地,因緣能發萌。

於緣不相礙,當生生不生。

付法已,踴身虛空,現十八種神變,化火光三昧,自焚其身。眾以舍利起塔。

十九祖鳩摩羅多尊者

又作鳩摩羅陀,意譯為童受、童首、童子、豪童等。據《付法藏因緣傳》卷六載。生於呾叉始羅國,自幼聰慧,有“美名童子”之稱。後出家學道,從僧伽耶舍受法,才學超世。初於叉始羅國著述諸論,後至朅盤陀國專事教化。平生浸淫佛教典籍,極其玄旨,立正法,摧邪見,高論清舉。其後付法予闍夜多,乃說偈曰:

性上本無生,為求對人說。

於法既無得,何懷決不決。

又雲:“此是妙音如來見性清淨之句,汝宜傳布後學。”言訖,即於座上以指嫠麵,如紅蓮開,大光明照耀四眾,而入寂滅。闍夜多起塔供養。

《大唐西域記》亦有類似之記載,惟以之為經量部之本師。又謂侍人以“日出論師”尊稱之,而與馬鳴、龍樹、提婆並號“四日照世”。《出三藏記集》卷十一《訶梨跋摩傳》及《三論玄義》所引僧睿之《成實論序》等,則謂其為罽賓小乘學者,屬薩婆多部,係《成實論》作者訶梨跋摩之師。其生卒不詳,然依訶梨跋摩之年代,及“四日論師”出現之傳說,與《付法藏因緣傳》等之說,其生存年代應置於龍樹與世親之間,約公元3世紀末。但《成唯識論述記》卷二則以為生於佛陀入滅後百餘年之際;而《異部宗輪論》謂經量部於佛陀入滅後四百年始行分派,鳩摩羅多既為經量部本師,亦當於此四百年中。諸說紛紜,有待考究。鳩摩羅多為佛教史上之著名論師。著述甚多,或謂數十部,或謂五百論,《中觀論疏》卷一本謂,造有《日出論》、《成唯識論述記》卷四本謂,造有《結發論》;《俱舍論光記》卷二謂,造有《喻鬘論》、《癡鬘論》、《顯了論》等著作。另據僧睿之《關中出禪經序》所載,《坐禪三昧經》之初四十三偈係其所造。此外,近年來學者將新疆所得《大莊嚴經論》之梵文斷片加以研究,而有主張此論出自鳩摩羅多之手;蓋《大莊嚴經論》素被視為馬鳴之著作,故此一研究頗受學術界之注意。

二十祖闍夜多尊者

北天竺人。父母崇信三寶,然坎坷多疾,尊者遂生不平之疑。後遇鳩摩羅多,乃向之請益,釋以因果罪福之說,頓釋所疑,承言領旨,萌發宿慧,遂出家受具足戒,並嗣其法。尊者學識淵博,化導無量,後至王舍城敷揚頓教,當時之學眾唯尚辯論,為首者名為婆修盤頭(世親),常日僅一食,晝夜不臥,六時禮佛,清淨無欲,為眾所歸,尊者遂度化之。臨入滅時,即傳法予婆修盤頭。其付法偈曰:

言下合無生,同於法界性。

若能知是解,通達事理競。

付法之後,奄然歸寂。荼毗,收舍利建塔。其世壽不詳。

二十一祖婆修盤頭尊者

亦作婆藪槃豆、筏蘇槃豆、筏蘇畔徒、婆藪槃頭,意譯為世親(與《俱舍論》之作者,大乘佛教創始入之一之世親不是同一人)。羅閱城(王舍城)人,姓毗舍法。父光蓋,母嚴一,家富無子,父母乃禱佛塔求子。一夕,母夢吞明暗二珠,覺而有孕,後一月果產一子,即婆修盤頭。年十五,禮光度羅漢出家,感毗婆訶菩薩為其受戒。未師事闍夜多之前,常一食不臥,六時禮佛,清淨無欲,為眾所歸。闍夜多欲度之。乃對眾曰:“我不求道,亦不顛倒;我不禮佛,亦不輕慢;我不長生,亦不懈怠;我不一食,亦不雜食;我不知足,亦不念欲;心無所希,名之曰道。”婆修盤頭聞其說,遂發無漏智後,繼闍夜多衣缽,宣通經藏,廣化眾生。行化至那提國時,付法予摩拏羅,偈曰:

泡幻同無得,如何不了悟。

違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

付法後,踴身高半由旬,屹然而住。四眾仰瞻虔請,複坐跏趺而逝。荼毗得舍利,建塔供養。

二十二祖摩孥羅尊者

那提國王的次子,屬剎帝種姓。三十歲時,遇婆修盤頭,遂出家,嗣其法,行化於西印度。後至大月氏國,傳法予鶴勒那,偈曰:

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

隨流認得性,無喜複無憂。

傳法後,跏趺寂然奄化,鶴勒那與寶印王為之起塔。

二十三祖鶴勒那尊者

梵名為鶴勒那夜奢,又稱鶴勒那、鶴勒。大月氏國人,婆羅門種姓。二十二歲出家,三十餘歲遇摩孥羅,受付囑大法。後至中印度行化,深得國王無畏海之敬信,又遇師子比,乃付法說偈曰:

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

了了無可得,得時不說知。

師子比丘聞偈欣愜,然未曉將罹何難,尊者乃密示之。言訖現十八變而歸寂,荼毗畢,分舍利,各欲興塔。尊者複現空中而說偈曰:“一法一切法,一切一法攝。吾身非有無,何分一切塔。”大眾聞偈,遂不複分,就馱都場而建塔。

二十四祖師子尊者

又稱師子菩提,中印度人,婆羅門出身。從鶴勒那得法後,遊方至罽賓,教化波利迦、達磨達等人,並傳法予婆舍斯多,偈曰:

正說知見時,知見俱是心。

當心即知見,知見即於今。

說偈已,以僧伽黎密付婆舍斯多,命其往南天竺教化,遂獨留罽賓,時遇當地迫害佛教,被惡王所殺。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尊者

賓國人,婆羅門種姓,父寂行,母常安樂。母夢得神劍而有孕,既誕,拳左手。遇師子比丘顯發宿因,密受心印。後適南天,至中印度,彼國王名迦勝,設禮供養。據《大明三藏法數》卷十二所載,迦勝國王問婆舍斯多泉水熱如湯之原因,尊者以湯泉三緣作答,即:(1)神業,謂神不守其道,妄作禍福以取饗祀,惡業貫盈,故使其煎灼泉水,以償濫祭之過。(2)鬼業,謂鬼於出離罪所而遊於人間時,以其所餘業力煎灼泉水,以償宿債。(3)熱石,謂熱石之色如金,其性常炎,致使所出之泉水熱如湯。後辭王南邁,達於南天,潛隱山穀。於後度不如密多,授法說偈曰:

聖人說知見,當境無是非。

我今悟真性,無道亦無理。

不如密多聞偈,再啟問曰:“法衣宜可傳授。”尊者曰:“此衣為難故,假以燈滅;汝身無難,何假其衣?化被十方,人自信向。”不如密多聞語,作禮而退。尊者現於神變,化三昧火自焚,平地舍利,高可一尺。德勝王創浮圖而秘之。

二十六祖不如密多尊者

為南印度德勝王之子。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得法後,遊化至南印度,其時,南印度國王德勝王信奉外道,構難婆舍斯多,太子不如密多以進諫被囚。王欲以邪法之罪名囚戮婆舍斯多,遂與之問答佛理,然反為婆舍斯多折服,王乃追悔致禮,並赦放不如密多,不如密多遂求出家,曆六年隨時侍婆舍斯多,遂付大法。得法後,不如密多行化至東印度,彼地國王名堅固,信奉外道長爪梵誌,即以正法折服梵誌之幻法,並為王演說法要,俾趣真乘。此後六十年間弘法其地,付法於般若多羅,偈曰:

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

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

付法已,即辭王曰:“吾化緣已盡,當歸寂滅。願王於最上乘,無忘外護。”即還本座,跏趺而逝,化火自焚。收舍利而瘞之。

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

又稱瓔珞童子,東天竺人,婆羅門種姓。幼喪父母,常遊於閭裏,其行誼近似“常不輕菩薩”。約二十歲遇不如密多,受付囑而成為西天第二十七祖。得法後,至南天竺香至國,度王之第三子菩提多羅,即菩提達磨。傳法授偈曰:

心地生諸種,因事複生理。

果滿菩提圓,華開世界起。

尊者付法已,即於座上起立,舒左右手,各放光明二十七道,五色光耀。又踴身虛空,高七多羅樹,化火自焚,空中舍利如雨,收以建塔。

菩提達磨受法,是為西方第二十八祖,遵師囑往震旦弘法,是為禪宗東土初祖。但據《付法藏因緣傳》所載,並無七祖婆須密其人,自摩訶迦葉至師子比丘僅二十三代而已。契嵩大師增入婆須蜜,又在師子比丘下加婆舍斯多等四代,遂為二十八祖。此即達摩多羅之《禪經》所列西天禪宗諸祖,亦多異於《傳法正宗記》。《景德傳燈錄》列二十八祖,則全同於《傳法正宗記》,亦有認為是後代追改,並非原本者。唐代禪僧神會和尚答崇遠問,謂西土自大迦葉至菩提達摩共有八代,此蓋誤以撰《禪經》之達摩多羅為菩提達磨之故。

第三節菩提達摩的故事和達摩禪

菩提達摩是禪宗公認的西方二十八祖,東土之初祖。本是南天竺香至國(一說是波斯國)王之第三子,名菩提多羅,後遇般若多羅,改號菩提達磨,意譯為道法。從般若多羅學道,與佛大仙共稱為同門下的二甘露門。侍師四十年後受衣缽,師示寂後,教化信奉小乘經的佛陀跋陀羅的弟子佛大勝的派下而舉其名,經六十年教化其侄異見王。據說般若多羅臨終時對他說,希望你在我滅度後六十年,將正法眼藏傳到中國去,並說一偈曰:“路行跨水複逢羊,獨自棲棲暗渡江;日下可憐雙象馬,二株嫩桂久昌昌。”偈語暗示了菩提達磨到中國弘揚禪,“跨水”預示將渡海東行,“逢羊”指他在廣州登岸,因廣州又稱羊城;“渡江”說的是在中國南方弘法的不便,當去北方。於是,菩提達磨秉承般若多羅的遺訓,於梁武帝普通七年(526)九月二十一日到達廣東的番禺。刺史蕭昂奏之武帝,武帝遣使於十月一日迎入金陵。

梁武帝是位虔誠的佛教徒,所以一見達磨便問:“朕即位以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有何功德?”師曰:“並無功德!”帝曰:“何以無功德?”師曰:“此旦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帝曰:“如何是真功德?”答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曰:“如何是聖諦第一義?”師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師曰:“不識。”達磨與梁武帝語不相契,知其機緣未熟,十一月二十三日離金陵往魏,直赴嵩山少林寺,終日麵壁。時人不解其意,稱為壁觀婆羅門。

據傳說,菩提達磨離開宮廷後,梁武帝把他與達磨的對話告知了寶誌大師,寶誌聽後對梁武帝說,他便是觀音菩薩乘願再來傳佛心印。梁武帝感到懊悔,當下派人追趕,達磨正走到江邊,回頭見一隊人馬趕來,於是隨手折一支蘆葦擲於江中,腳踏蘆葦,悠然渡江北去,這便是著名的“一葦渡江”的故事。至宋代圓悟禪師的《碧岩錄》把“廓然無聖”作為第一則“頌古”流傳,此後,它便成為禪門眾所周知的公案了。達磨利用一片蘆葦渡過長江,到達河南少林寺,傳說麵壁九年,深入禪定,並將他的身影,印在了石壁上。還說在少室山的五乳峰上有一達磨洞,是達磨麵壁的地方,連小鳥在他的肩上築巢都沒有察覺。

時有神光於伊洛披覽群書,以曠達聞,慕達磨之高風,斷臂求法。達磨感其精誠,遂傳安心發行之真法,彼受一宗之心印,改名慧可。《五燈會元》卷一載:其年十二月九日夜,天下大雨雪,神光豎立不動,通宵達旦,積雪過膝。祖憫而問曰:“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光悲淚曰:“惟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祖曰:“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光聞祖誨勵,潛取利刀,自斷左臂,置於祖前,祖知是法器,乃曰:“諸佛最初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祖因與易名曰慧可。可曰:“諸佛法印,可得聞乎?”祖曰:“諸佛法印,匪從人得。”可曰:“我心未寧,乞師與安。”祖曰:“將心來,與汝安。”可良久曰:“覓心了不可得。”祖曰:“我與汝安心竟。”

菩提達磨除有弟子慧可外,另外還有道育、僧副(一作道副)、曇林等,以及一個總持的比丘尼。他在嵩山少林寺住了九年,知時將至,命弟子各言所得。道副首先說:“如我所見,不執文字,不離文字,而為道用。”菩提達磨認為道副的見解,隻得到他的皮。總持比丘尼說:“我今所解,如慶喜(即阿難尊者)見阿佛國,一見更不再見。”達磨認為隻得其肉。道育說:“四大本空,五陰非有,而我見處,無一法可得。”達磨也隻認為道育的回答隻得其骨,最後慧可禮拜,依位而立,大約一言未發,菩提達磨認為這才是得到他的真髓之表現,於是,囑慧可一宗之秘奧,授袈裟及《楞伽經》四卷,乃說偈曰:

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

一花開五葉,結果成自然。

未久即入寂,葬於熊耳山上林寺。

菩提達磨是中國禪宗的初祖,從他的到來到示寂,傳說故事中總帶有神奇色彩。他示寂之後,越三年,魏宋雲奉使西域回來,遇見達磨於蔥嶺,手裏提一支鞋,翩翩而來。宋雲問:“師何往?”答曰:“西天去!”宋雲回來具說其事。及門人啟墳,惟空棺內僅存鞋一隻,舉朝為之驚歎,奉詔取遺履,於少林寺供養。關於達磨示寂的年代,有梁大通二年(528)及梁大同元年(535),或大同二年等異說。梁武帝尊封為“聖冑大師”;唐代宗賜“圓覺大師”之諡號,塔名“空觀”。

菩提達磨之一生頗富傳奇,亦難辨其真偽。於近代有很多的學者進行了考證,胡適先生說:“我們剔除神話,考證史料;不能不承認達摩是一個曆史的人物,但他的事跡,遠不如傳說的那麼重要。”在我國最早記述菩提達磨的是楊衒之的《洛陽伽藍記》,其“永寧寺條”,說他是“波斯國胡人也。起自荒裔,來遊中土……自雲一百五十歲,曆涉諸國,靡不周遍,讚歎永寧寺之精麗,閻浮所無也。”於是“口唱南無,合掌連日。”其“修梵寺條”又說他稱讚該寺之金剛“得其真相也”。至唐代,道宣開始為達磨作傳說:“菩提達摩,南天竺波羅門種。神慧疏朗,聞皆曉悟。誌存大乘,冥心虛寂,通微徹數,定學高之。悲此邊隅,以法相導。初達宋境南越,末又北度至魏。隨其所止,誨以禪教……自言年一百五十餘歲。遊化教務。不測於終。”胡適先生根據這些記載,達磨來華的時間當在“宋亡以前”,否定了普通元年(520)或普通七年或八年之說,當然沒有見梁武帝的故事和“一葦渡江”的神話。

關於傳說故事的來源,最早見於《傳法記》,此書出現晚於道宣《續高僧》一百餘年的時間,但書已佚,見於日本僧人最澄《內證佛法相承血脈譜》中。不久,敦煌等本《曆代法寶記》開始有了相同的記載,並有增補。唐代宗密的《圓覺經大疏鈔》、柳宗元的《六祖禪師碑》以及《舊唐書·神秀傳》等,亦都有相近記述。宋以後,由於《景德傳燈錄》的大力渲染,《碧岩錄》又將“廓然無聖”列為第一公案,從而使之成為禪門眾所周知的故事。

少林寺是北魏孝文帝為佛陀禪師(即佛陀扇多、跋陀)所建的寺廟,佛陀為該寺第一任寺主,繼任寺主的是僧倜。達磨禪與佛陀、僧倜一係的禪法在當時是水火不相容的,不可能在少林寺麵壁九年。《五燈會元》卷一中記載:“時魏氏奉釋,禪雋如林,光統律師,流支三藏者,乃僧中之鸞鳳也。睹師演道,斥相指心,每與師論義,是非蜂起。祖遐振玄風,普施法雨,而偏局之量,自不堪任,竟起害心,數加毒害。至第六度,以化緣已畢,傳法得人,遂不複救亡,端居而逝……”把菩提達磨之死,亦說成了禪風不同的殉葬品。這雖然是佛陀扇多與流支地論不合之故事而被改到菩提達磨的身上,這亦說明了門戶之成見,不同的禪風在一寺是難以相融洽弘傳的事實。所謂少林九年麵壁的故事,乃是誤把少林寺佛陀的故事混作了達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