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陳曾壽(3 / 3)

(二)崇尚“自然”

陳曾壽詩論東坡之處頗多,如“千秋幾丙子,絕代一東坡”。“坡老去今幾何世,耿耿清光在天地……遠謫韓蘇同一致,達者或窮窮乃達。此中得失難淺議,惟公解事人勝天。晚歲和陶入聖諦,當歌對酒萬端空,領取當前真實意。”“絕代一東坡”與“天下無雙雙井詩”可見對蘇黃二人的詩學地位的認可。陳曾壽還通過評價東坡詩的成就,表達了自己的詩學觀:

坡詩絕千古,最勝屬過嶺。皮膚剝落盡,意外出妙境。厄塞極生前,肸蠁乃彌永。當時歲在寅,儋州方遠屏。甲子十五周,逢辰薦果茗。今昔較異同,身世殊寬窘。劉侯妙語言,蘊藉若深幸。古人處憂患,如玉試火猛。攜手葛與陶,心光何炯炯。居屯不得力,我輩可歎憫。長腰米撐腸,闊領衣蓋癭。細和淵明詩,差勝持十忍。

蘇軾貶謫嶺南後,最有代表性的創作理論當屬《答謝民師推官書》:“所示書教及詩賦雜文,觀之熟矣。大略如行雲流水,初無定質,但常行於所當行,常止於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態橫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之不遠。又曰:辭達而已矣。夫言止於達意,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係風捕影,能使是物了然於心者,蓋千萬人而不一遇也,而況能了然於口與手者乎?是之謂辭達。辭至於能達,則文不可勝用矣。”蘇軾所論雖是在講文章,其實也是他的文學觀。所謂“文理自然,姿態橫生”與陳曾壽所言“皮膚剝落盡,意外出妙境”,都是在追求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自然之境。蘇軾在過嶺後曾遍和陶詩,並提出陶詩具有“質而實綺,臒而實腴”的特質。蘇軾的和陶詩並非對陶淵明亦步亦趨的模仿,而是“自謂不甚愧淵明”的創造,借陶之詩以宣自己之情,借他人之酒杯,澆自己之塊壘,卻又出之以平淡自然。陳曾壽極欣賞蘇詩的此種境界,稱其為“細和淵明詩,差勝持十忍。”

在陳曾壽身上也體現出論詩與創作的不一致,所以對於陳曾壽的詩歌風格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陳衍認為是“以韓黃之筆力,寫陶杜之心焉耳”。鄭孝胥支持陳衍說法:“哀樂過人,加以刻意,陶杜哀樂,時複過人,韓黃則刻意矣”。但胡先驌卻另有其說:“侍郎之詩出入玉谿、冬郎、荊公、山穀、後山諸家、以上窺陶杜,誌深味隱,怨而不怒”。陳曾壽之詩作的確是熔鑄唐宋、參眾家而成,眾評論雖然各看到其一麵,但亦是有理有據之言。

Tip:阅读页快捷键:上一章(←)、下一章(→)、回目录(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