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呂、戚交惡(2 / 2)

周昌趨出,在殿外遇著宮監,聲言奉皇後之命,延入東廂。他便隨著宮監,進入東廂門內,隻見呂後正立候在那裏。他正要上前行禮,不料呂後突然跪下,急得他手忙腳亂,慌忙屈膝俯伏。但聽呂後低聲道:“周君請起,我感君保全太子,所以敬謝。”周昌答道:“為公不為私,怎敢當此大禮?”呂後道:“今日若非君力爭,太子恐怕已被廢了,怎能不謝!”說罷乃起,周昌也起身告辭,隨即自去。《史記》卷九十六《張丞相列傳》。

呂後能在殿廂竊聽朝會秘議,及時得知周昌力爭的情景,既表明她在朝廷的雄厚基礎,有人為她通風報信,出謀劃策;也說明她在隨時設防,唯恐太子被廢。兒子儲君的位置,對她來說生死攸關,常使她寢食難安,她怎能不提防呢?況且那戚夫人專寵後宮,隨劉邦常年出居洛陽,為讓她兒子做太子,不時吹枕頭風,搖動著儲君的位置。呂後恨得咬牙切齒,無奈自己色衰愛弛,隻能與太子劉盈留居長安,咫尺天涯,勢隔情疏,總不敵戚夫人的親媚。戚夫人便左右了劉邦,為所欲為。《史記》卷九《呂太後本紀》。

但是,戚夫人也忽視了呂後雄厚的根基。這根基,來源於傳統的禮法,來源於群臣的壓力。當然,她也忽略了貴為天子的劉邦,麵對傳統的禮法,麵對群臣的壓力,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

這天,劉邦退朝以後,對戚夫人說到朝議的情景,無奈地說:“朝臣無一讚成,如果勉強改立,也無人心服,還是從長計議罷!”戚夫人大失所望,泣語道:“妾並非一定要廢長立幼,隻是妾蒙陛下厚愛,開罪於皇後,水火不容。妾母子的性命,早已懸在皇後手中,還望陛下曲為保全。”劉邦當然明白個中原由,安慰道:“我自當慢慢設法,決不使你母子吃虧。”戚夫人也隻好收淚,耐心等著。

劉邦為此事費盡心機,苦無良謀。每當愁悶無聊之際,便與戚夫人對酒當歌,欷欲絕。掌璽禦史趙堯,揣知劉邦隱情,乘間入問道:“陛下鬱鬱寡歡,想是為趙王年少,戚夫人與皇後有隙,恐萬歲千秋之後,趙王不能自全麼?”劉邦頷首稱是。趙堯道:“陛下何不擇一良相,保護趙王,以使無虞!”劉邦讓他詳細奏來,趙堯主張選一素為皇後、太子及內外群臣所敬畏的大員保護趙王,使他人心存顧忌。劉邦問:“唯群臣中何人能夠勝任?”趙堯極力推薦禦史大夫周昌,劉邦一想,極口稱善,便召周昌入見,令為趙相。周昌泫然流涕道:“臣自陛下起兵,便即相從,奈何中道棄臣?”劉邦說:“我亦知令君相趙,跡類左遷,但私憂趙王,除公無可為相,隻好屈公一行,幸望勿辭!”周昌也隻好受了此命,遂奉趙王如意,陛辭出都就國。戚夫人與兒子話別,珠淚橫流,卻無可奈何。《史記》卷九十六《張丞相列傳》。

本來,劉邦若讓戚夫人與兒子同行,就像薄姬與代王同赴封地一樣,既可使自己擺脫廢立的困境,又使呂後的積怨漸消,戚夫人從此跳出禍門,豈不甚好?劉邦卻不忍遠離愛姬,戚夫人也可能心存幻想,繼續陷在矛盾的漩渦中。

戚夫人之與呂後不敢明爭,隻是暗鬥。她束手無策,全憑劉邦定奪。但是,代相陳、梁王彭越先後叛亂事發,劉邦親自率兵征討,親冒矢石平亂,一時顧不上廢立之事。呂後串通蕭何殺掉韓信,趁機攬權。當年,蕭何月下追來韓信,請劉邦於漢中城南築台拜韓信為大將。這時,蕭何眼見呂後氣焰熏天,便不惜為虎作倀,誘殺韓信,而且夷信三族。《史記》卷九十二《淮陰侯列傳》。又說服劉邦殺掉彭越,夷越三族,且將彭越的屍身醢作肉醬,分賜予諸侯。《史記》卷九十一《黥布列傳》。這些殘忍的做法,嚇得朝內大臣人人發抖,四方諸侯也人人自危。淮南王英布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為求自保也揭起反旗。《史記》卷九十一《黥布列傳》。劉邦又忙於發兵征討英布。那呂後又采納了張良之計,為輔佐太子,請來了商山四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