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兵丁的卡關,船隻靠岸的時日延後了,城內的物價開始悄悄的上揚,但是葉草根卻沒發現有人抱怨,或許有,但是她沒聽見,至少那些人是不會在她耳邊說的,因為帶人盤查船隻的正是刀疤。
葉草根還擔心會不會有人在後麵告黑狀,有兵丁的媳婦就安撫她:“夫人擔心這個做什麼?哪裏不一樣?大家都隻收些銀子好過年。到最後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葉草根笑笑:“聽你這麼說這是常例了?”
那媳婦道:“若不是這樣我們怎麼過年?大人們都是極為體恤的。再說了,又不收多,隻不過是幾兩銀子,隻有那些大主顧交的才多。況且,就算是朝廷來查,也不甘他們的事,倒黴的隻有那些商人。”
葉草根聽她這麼說有些好奇了,這麼說他們的名頭還是正經的名頭?她忙催著那個媳婦多說一些,說詳細一些。
“誰都知道這些商人最善打通關節,買通了鈔關上的人。有些綢緞商一批的綢緞就是一二萬的銀子,至少要交三百兩銀子。可他們兩箱並做一箱,連個手指都插不進去,三停隻報了兩停。而且還充當了茶葉那些少交稅的,鈔關上的人收了好處,連貨都不驗,一二萬兩銀子的綢緞怎麼也得師大車吧,隻交十幾二十兩銀子就過關了。”媳婦子說到這兒葉草根就完全明白了。
難怪刀疤對自己說無事,原來是打的這個旗號,隻是.......“他們又不是正經的漕兵,若是叫人說了僭越的話,那不是也無用?”
媳婦笑了:“夫人,哪裏有人說這個。漕兵這個時節也是做這個的。隻是這來往的船隻多,偏兵丁少,忙不過來。總是會借調的。反正總督大人拿的是這個,誰敢說?”
大家都指望著漕運總督,到還真不會得罪。葉草根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其實大家也就是想過個好年,也不會多細查,按照你的貨收個幾兩銀子,那些商人也不會多說什麼。就是這一路收下來,也比在鈔關交的稅銀少。況且,小的方才也說了,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個綢緞金銀的還不都是被那些大戶人家買去了?那些上熱花出去的總能賺回來,他們說什麼?說了出來,就得罪了這幾千裏運河上上下下的人,誰沒個親朋故友的?他還想再做生意麼?”
媳婦子一掰葉草根都明白了。她想著商人賄賂鈔關稅吏的事情要告知主子,可是又覺得就算主子知道了又如何,那些人還是能想著法子尋到了人偷稅。再說了,若是那些商人多交了稅銀,將利錢轉到了他們這些小老百姓的身上,他們就買不到便宜的東西了,日子就要過的緊巴了。算了,還是不說了。
“其實,這些商人都是小魚小蝦,就算是鬧也鬧不起大事來。他們還要巴著大人呢。”媳婦子的話一時收不住了,說了更多更遠。
“這是怎麼說的?”葉草根又給媳婦子端了兩碗羊湯,還給她上了四個羊肉包子。這個媳婦子是帶著孩子來喝羊湯的,兩個孩子,隻要了一碗羊湯,自己也沒吃。
媳婦子忙道了謝,喝了口羊湯,覺得是跟他們做的不一樣,而且裏麵的肉挺多的:“這些交稅的都是尋不到人的小商人。但凡有些場麵,有些錢財的,都尋了做官的老爺,求了哪位上京述職,或者出京任職官老爺坐船,那一船的東西都不要交稅,還沒有人攔著巡查。”
“這樣啊!”她又長了見識,難怪有些大鋪子的生意那樣的好,東西是全城最低價,甚至葉草根都覺得他們是在賠錢,今天才知道,人家其實在賺,賺的還不少。
媳婦子又吃了個包子,點著:“當然了。要不那些大老爺家裏一有紅白喜事那些商人就湊上前去?”
趕著去孝敬。
葉草根又跟那個媳婦說了好會子話,領走還讓她帶了一籠羊肉包子,熱絡的招呼著她再來。今天這些包子可真劃得來,讓她知道了那麼多的消息。看來有時候想知道內幕還是要找對人,這叫事半功倍。好像是,反正不是事半功倍,就是事倍功半。葉草根有些分不清這兩個成語的意思,這麼相近。回去再問問刀疤得了。
哦。要給刀疤送羊湯,他站在碼頭吃了一上午的江風可凍壞了。葉草根當即讓瞿嫂子幫著把鍋裏的羊湯騰出來,又數著包子一並送到碼頭去。
冬日裏的碼頭是寒冷的,江麵上的風能把人吹木了。
瞧著個女人領著幾個腳夫過來,已經有兵丁阻擋了,瞧著是葉草根立馬方行。
刀疤踱了過來:“你怎麼來了?這裏這麼凍人。”
葉草根跺著腳搓著手:“給你送些熱湯來。你在這也冷了一早上了。哦,也給他們帶些,好顯得你愛兵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