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四個孩子,二女兒穆丹婷少時隨母親拜香,路遇強盜,雖最終趕走了強盜,但穆丹婷卻不見了。穆天行心痛之下責怪了愛妾幾句,櫻娘本就傷心難過,被丈夫這麼一責怪,一麵呼天搶地,一麵死命往牆上撞去,命雖是救回來了,但從此神誌不清,見人就血紅著眼睛抓住人問:“我女兒呢?有沒有看見我女兒?她小小的,皮膚白白的,笑起來兩個酒窩……”
冷月幫伺候她的人送過幾次飯菜給她吃,她的癲狂讓冷月既是同情又害怕。穆天行失蹤後,另一個侍妾耐不住寂寞,通奸養漢無所不為,絲毫沒把穆瀟林這個少年當家的放在眼裏,穆瀟林自己做主,給她找了個人家遠遠的打發了去,眼不見為淨,當年穆逸雖然還小,但是後來也聽人說起一些,深以為恥,雖是他的生母,但從不提起,隻隨穆瀟林和穆寒一般稱呼穆夫人為娘親。
鄴城自古來就有陰界入口的傳說,傳說此地為陰陽的交界,是陰司鬼差出入的地方,也是天下陰氣最勝的地方,鄴城的人比外麵的人更加容易招惹是非,引來不幸。有時候穆寒忍不住想,穆家接連的不幸是不是撞到了哪路神鬼?
冷月似乎特別喜歡幫穆寒房裏的丫頭的忙。穆家三兄弟,大的管教下人極嚴的,一點都錯不得,不該走的一步也不得多走,不該瞧的一眼也不許多瞧,當他的丫頭最是可怕。小的雖然還小,但是古靈精怪,平時玩笑可以,但要欺負他小從他這裏掇弄什麼的話就估計錯誤了。最好當差的就是穆寒的房,穆寒是什麼都懶的計較的人,多一些少一些,舒服一些難受一些都無所謂,平日裏東西也不知被多少無行的下人誆了去,他也不知道。穆寒房裏的事最少,下人也最忙,忙的連斟茶遞水都沒有時間,不時就來支使冷月。冷月雖然知道她們忙的是什麼,但聽見是穆寒房裏的事,也就答應了。
穆寒一覺醒來發現冷月就坐在旁邊做針線,華麗的緞子從她手中蜿蜒流瀉,漫過她圓潤的膝蓋,流入腳邊的藤籃,手中正刺著鴛鴦戲水。見他醒來,笑道:“三公子,你醒了。”放下手中的活給他斟茶。
穆寒奇道:“她們呢?”
“芊芊姐姐去催藥,她們,她們有事。”
穆寒沒有出言責怪,那起懶賊多半玩去了。穆寒在她手裏喝了一口茶,看著她隻道:“你的事還沒有做完為什麼要來?”
冷月的心狂跳了兩下,笑而不答。她能說是她喜歡來麼?能說喜歡伺候他,看著他麼?穆寒卻未如平常一般不予勉強,這個女子真是又聰明又奇怪。許多自以為聰明的女子喜歡撒謊,以為自己的手段高明,別人都是信的,卻不知在聰明男人眼裏愚蠢而可笑。穆寒清醒的時候總比別人少些,所以他討厭無意義的事,討厭聽假話,偏偏他身邊的女子大多喜歡騙他。他不計較,不代表他喜歡。
芊芊不撒謊,但是真話往往也不那麼好聽,他麵前的這個女子很聰明,她不說真話也不說假話,她用她的笑來代替回答,很少有人能夠麵對這樣的笑臉還要威逼她的。但今天穆寒卻非要聽她說實話!她的活計還沒有做完,她有充足的拒絕的理由,但是為什麼她要來?穆寒雖然喜歡看見她,但也喜歡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似乎隱約感覺到了,但是不好確定。穆寒笑看著她,等待她的答案,冷月雖然還是笑著,卻頗有些驚慌了,目光開始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