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幽幽一夢別經年(1 / 2)

冷月立在荒郊野外,麵前荒墳孤塚,哀切淒涼,冷風吹起她華麗的衣衫,青絲和衣角無助地飄飛著。秋風瑟瑟,滿目的淒涼,兩年前,也是秋季,她同穆寒來此拜祭,天地之間,他的誓言猶在耳邊,轉眼,孤墳依舊,天地依舊蒼黃一片,冷風嗚嗚,冷月對他的癡情依舊,他,卻是不同了。

忍不住淚水滴落,玉玲兒抿著嘴,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冷月幽幽道:“一去兩年,月兒本有許多的話想同爹娘說,千頭萬緒,卻不知從何說起……”

玉玲兒猶豫一會,道:“夫人,兩老的陰魂早已投胎轉世,他們不在這裏了。”兩年前是兩人來拜祭,當時兩人還是濃情蜜意,穆寒還在墳前對著先人之魂求婚,如今重歸,卻是如此的慘淡,如何能不感傷?想到父母的陰魂亦會為她傷心,更是神傷。玉玲兒便如此告訴她。

冷月苦笑一聲,如此也好,人死了就不該為活著的人操心了,如此一來冷月也就放心一些了。雖然如此,父母的墳還是要來拜祭的,畢竟這塵泥之下掩埋的是生養過她的身體。

臨去,冷月想到了什麼,於墳前挖起了那枚穆寒親手埋下去的玉佩,抹去那光滑玉麵上的泥土,冷月再也忍受不住淚如泉湧,在父母墳前失聲痛哭。父親留給她的預言,就是去尋找她悲傷的命運麼?若一開始就注定是悲劇,那為什麼還要開始呢?

但時光若能倒退,她還是會千裏去鄴城,會追趕他的馬車,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想改變,對他的記憶,苦也好,樂也好,都不想放棄任何。

若這就是她的命,那好吧,就這樣吧,悲傷什麼的,無所謂了,時間長了,慢慢的就會淡了。

玉玲兒撲進她的懷裏,同她一起哭泣。天色愈灰,灰色的雲層翻滾著壓下來,逐漸滴下大滴的雨水,驚飛了芭蕉下的仙鶴,敲在幹枯的山石之上,枯黃的芭蕉葉之上,遠遠近近的屋頂之上,宛若一聲聲的歎息。

雨勢漸急,遠近房屋樓閣糊成一片帶著噪音的灰蒙。穆寒一手撐在窗旁,頭輕輕地靠在手背之上,看著窗外,微微的雨絲飄了進來,臉上撲了一層冰涼的濕意。

她現在到了哪裏?下雨了,她可有屋簷躲雨?一層秋雨一層涼,天氣是越來越冷了,寒夜孤燈,枕著傷心入眠,她可睡的安好?穆寒的眼眸水般清澈,靜靜地倒映著對一個人的思念,輕合了雙目,哀道:洛軒說的不錯,我不該愛上你,倘若沒有我的情不自禁,你此刻隻怕早已嫁入尋常人家,相夫教子,過你想要的生活……隨即想到,隻怕也由不得他們,穆瀟林是說到做到的人,為了他的名譽,他是真的會殺了冷月,他唯一的選擇就是看著她死,和陪她死。就算沒有洛軒,沒有北堂睿,沒有這樣或那樣的壓力,穆寒依然可以確定,他們還是會走到這一步的,這是他們的命,自那陽光大街,車上馬下的遙遙一瞥便成定局。

隻要她還是那個單純善良的冷月,隻要他還是滿腹怨懟的穆家子孫。

一種柔軟披到了他的肩上,明明知道不會是冷月,心還是戰栗了,耳邊仿佛響起她那總是含著笑的溫柔叮嚀:穆寒,別著涼了。

穆丹婷看著他,他的背影清晰地傳達著他的悲傷。

“三弟……”

“嗯,有事麼?”

穆丹婷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他越是平靜內心便越是悲傷,這點她是知道的。她沒有經曆過愛情,從前她不明白為什麼穆寒和冷月之間的牽絆竟至如斯,為了袒護她不惜以命相脅,如今忍痛放逐,她才深深的明白,同情,和,羨慕。如今他們落到如此地步,雖是他們的身份和性格決定的,但旁人也未必沒有責任,連她,也是其中之一,若不是她用穆天行的悲劇來刺激他,他怎麼會急於求進而做得如此的明顯和出格?想到這裏轉了話題,“爹很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