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隻是太忙,過段時間再去看他。”
穆丹婷知他不想提起冷月的事,便順著話往下說,“如今你的生意是越做越大,為你辦事的人也越來越多,你不能離開鄴城,可得小心他們造反。”
穆寒微微一歎,穆丹婷無話找話說他豈會聽不出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說,底下的人有陳泰和語微把關,何必無故擔心?”
“你心裏有數便好了。去哦有一事甚是奇怪,你無緣無故的叫人到千裏之外買了一個村子所有的地,那裏並沒有多少,雖聽說那一片雨水豐調,但也沒有多少。”
穆寒淡淡道:“不為什麼,那是冷月的故鄉,我從當地鄉紳手裏將他們的田地買了回來,打點當地官員,從此,他們便可免遭酷吏盤剝,兵荒徭役之苦。”心中苦道:我現在還給不了她金屋,隻能給她一塊平安之地。月兒,我不能讓你再看見我醜陋的樣子,等著我,很快,我就可以給你真正的金屋……
鄴城風雲再湧,如今人人都知道穆家當家的是大公子穆瀟林,真正主事的卻是三公子穆寒。從前穆寒出入帶著的是一個英氣勃發的劍客,如今帶著的卻是一個柔媚如女子的少年,少年衣著華麗,容顏絕世,乍一看還當是皇親貴胄,卻是一臉的恭謹,隨侍在旁。想尋穆寒麻煩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但無論在什麼場合,用的是什麼詭計,在這美貌少年麵前都休想得手。
洛軒的作用卻不僅僅是這個,若是如此,穆寒帶著韓嶽也就夠了。可憐他一人當奴仆還不夠,他的奴仆也就變成了穆寒的奴仆,一聲令下連魔鬼都要出動,是竊取情報還是栽贓暗殺無人知曉,不敢妄言。穆家的財貨不管到哪座山頭都萬無一失,不管到哪個勢力範圍都大開綠燈。這是商人們渴望已久而無力實現的夢境,不想短短的幾年,就被一個後生做到了,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隻知道這混亂的世道,什麼都不安全,隻有穆家的商貨最是安全。從前出個門要帶現銀,不方便也不安全,現在隻要帶穆家的銀票,全國各地都可流通兌換。
冬去春來,幾度花開花落,殷語微和陳泰的身影在東都畿都防禦使府中來往越密,直至都防禦使到鄴城回訪,滿城轟動。
天上風雲早變,人間還渾渾噩噩,過得一日是一日。穆家在外麵風風光光,家中卻是冷冷清清,橫豎就那幾個人,怎麼塞都塞不滿,春夏秋冬,也隻那幾人無奈地度過。穆家在鄴城自有別處華麗的莊園,那裏人來人往,喧鬧熱鬧,高朋滿座,夜夜笙歌,商賈貴人一一前來拜見。財可通神,在這混亂的世道,更是幾乎可以買到一切!
穆瀟林等自然可以到那邊享受尊榮熱鬧,卻一次都沒去過,穆瀟林嫌鬧的慌,穆逸嫌銅臭味重,穆樂嫌陌生,人雖多,但一個都不認識,一個都不像是好人……穆瀟林等自在家裏過著從前那種平靜的生活,永遠派人留著門,等那個隨時可能回家,隨時可能離開的家人,苦了些,失望了些,卻也自得其樂。
疲憊至極的時候,穆寒躺在床上,也想那些血濃於水的親人,也想,那遠得幾在天邊,魂牽夢繞的愛人……
歎息也似變得不真切,帶著老舊的顏色和味道,幽幽一夢,經年遠去,那曾經的自己,曾經的幸福,已是伸手無可觸,無可尋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