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盧溝橋事變最後的老戰士(2 / 3)

@@3.士氣高昂的二十九軍

我問付先生在盧溝橋事變中二十九軍的士氣,付先生肯定地回答:非常高昂r

他說,盧溝橋事變前軍隊的訓練非常嚴格。因為他是機槍手,所以,每天上午都要學習操作機槍。在吃飯前全體軍人要高唱《吃飯歌》:

這些飲食人民供給,我們應該為民努力,帝國主義吾輩之敵,救國救民吾輩天職。

下午講堂學習的科目有操典、戰鬥法則、內務規則、應用文、地理、自然等。晚飯後有自習,9點熄燈。可是,二十九軍官兵即使在睡覺前還要高唱《睡覺歌》:

“今日工作又完了,平安快樂去睡覺。國恥莫忘了,滅日複仇顯英豪!”

付先生說二十九軍還唱嶽飛的《滿江紅》、《站崗歌》和《八德歌》等。

付先生給我學了宋哲元軍長的講話,一口的山東腔,惟妙惟肖。“那是1937年夏季在南苑的大閱兵,我見到宋哲元軍長和其他將領。宋哲元軍長在演武廳向全軍官兵訓話,我還記得頭一句話說:你把東南角的那麵旗子舉起來我看看,我說話你們聽見嗎?繼而勉勵全體官兵學好本領抗日救國,收複失地,以雪國恥。”

付先生說:戰鬥打響後,二十九軍全軍投入緊張的備戰,教導隊也停止了一切課程。

7月27日,由黃村方向傳來密集的槍炮聲。據通報,第一三二師師長趙登禹調河間、任丘兩個團增援南苑守衛,趙登禹一行抵黃村、團河附近與日軍不期而遇。說是不期,實際上已由冀察政委會的漢奸潘毓桂向日軍報告我方軍事部署。七七事變前侵華日軍已經掌握我大量情報,收買大批漢奸,這一點,是我們中華民族應該汲取的經驗教訓。

28日侵華日軍30架飛機開始朝我軍陣地狂轟濫炸,緊接著激烈的戰鬥開始了。爆炸聲、槍炮聲響徹雲霄、震耳欲聾。

南苑一戰我大過了槍癮,平素不準放一槍,這次我把槍身都打紅了,換了後備槍身再打。我當時沒有負傷,可是戰友們死傷過半,我班戰友王洪鵬就在這次戰鬥中右臂被打成重傷。在撤退中我大部隊沿著京苑公路往北平方向急行軍,這時,敵機跟蹤我軍來回轟炸,同時也遭到早已埋伏在公路兩側的日寇突擊隊的伏擊,我軍在極為不利的情況下傷亡慘重。我見到公路兩旁的溝裏我軍死傷的官兵比比皆是,東一堆、西一堆的屍體中完整的很少。血肉模糊的屍首染紅了整個公路,溝裏流的水都被血水染成紅色。萬惡的日寇殘忍之極,如見到還有氣的傷員就用刺刀捅死。我軍的槍支彈藥、軍用物資散落在公路上,加上遍野的橫屍,真是慘不忍睹。侵華戰爭本身所帶來的殘酷沒有絲毫嚇倒我們,相反,更激發我軍對日寇的深仇大恨。

作為掩護的機槍手,我是最後撤出的。在變換陣地時,日軍的歪把子一梭子子彈掃過來,我的雙腿連中五彈,我當時就疼得昏死過去。我強迫機槍副射手帶機槍撤離後,掙紮著爬了一天一宿。29日下午5點左右由美國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用擔架將我抬到大紅門集中。大約8點,有人用汽車把我們送到衛戍醫院。我住進醫院的第二天醫生檢查,我的雙腿已經開始腐爛。剛住院的幾天有各個市民團體來醫院慰問傷員。沒幾天北平陷落,危機四伏。

幾乎隔幾天就有全副武裝的侵華日軍來醫院‘視察’,幸有長短武器在身的美國官兵跟隨,使日寇沒有得逞。沒多久,衛戍醫院被日軍強占,我們這批傷員又被轉移到帥府園由協和醫院接管。當時的協和醫院不但有美國醫生還有美國軍人,所以,我們的生命暫且有了短期的保障。

“到8月中旬,協和醫院將我的小腿截掉,當時不能縫合,惟恐繼續腐爛。可是,我當時健康狀況每況愈下,病情惡化,氣息奄奄。我當時想我還能活著回家嗎?我自己從小孤苦伶仃根本就沒有家,如今日寇占領了中國的大片國土,國將不國,我還有什麼家呢?”

@@4.美國醫生給我治傷

付先生接著說:我第三次轉院轉到北京東城幹麵胡同的紅十字醫院,那時,傷員已經為數不多了,隻剩下五六十名重傷員。輕傷員都在1937年底到西山投奔八路軍重返抗日前線了。我在醫院經過精心治療病情大有好轉。在紅十字醫院我結交了很多朋友,其中有美籍醫學教授柯德斯先生、基督教長老會的鄭靈景先生,還有一位猶太婦女。這些醫護人員經常來看護傷員,給我們帶來報紙、象棋、跳棋等東西。尤其是柯德斯和鄭靈景二人給我募捐了100元錢,做了一條假肢,為我以後回家作了安排。柯德斯醫生還鼓勵我說,你還能做事,將來還能為自己的國家盡一份力量。我真是從心裏感激他們。1938年9月,協和醫院社會部的於主任發給我路費,到中秋節那天,下著蒙蒙細雨,我乘坐人力車到北京東站坐火車回到天津的家。由於殘疾,生活極度貧困。1945夏天,有小販把十多盤法國金錢牌鋼絲賣給我,此時,解放區急缺這種造槍的貨物,經人聯係我把這批貨物賣給了解放區。不知道日本鬼子怎麼知道了這件事,他們來抓我,幸虧鄉親們幫忙,使我又一次死裏逃生。誰都知道,日本鬼子拿中國人不當人,抓去的人不讓狼狗撕扯死,就是捆起來扔到海裏。侵華日軍當時殺個中國人比撚死個臭蟲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