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門縫兒與張怡然的門縫兒有著天壤之別,卻有著同工異曲之妙,在不久後的一天,拴牢終於出現在了這條門縫兒前,就像黃天崗出現在張怡然的門縫兒前一樣。
那是一個春天的中午,太陽高照,微風習習,樹上剛剛發出的嫩葉清脆欲滴,甚是迷人。拴牢從家裏出來的時候,並沒想到會在這樣一個春天的正午擁有了宋金文,盡管他曾經在夢中實現過多次。拴牢家住在村西,宋金文家住在村的中心,那位置就像北京的天安門。拴牢要去村東的村委會裏打開水,就一手扶著自行車把,一手提著一隻大保溫瓶向村東騎去。路上,拴牢碰到了一個小學同學和他的女朋友。同學向拴牢介紹了自己的女朋友後說,五一他們就結婚了,到時候一定讓拴牢參加婚禮。拴牢被宋金文拋棄了是村裏人人皆知的事情,這個同學就問他是否已經有了新的女朋友。拴牢沒說話,臉卻紅了下,眼睛裏頓時散發出羞辱難當的光芒。同學這才發現自己戳到了拴牢的傷痛之處,連忙走掉了。拴牢怔怔地愣在那裏,屁股坐在車座位上,一隻腳踩著地麵做支撐。他看著同學和他的女朋友遠去的背影,心中自然有說不出的滋味。相信許多人都有過這種切身體驗,如果你像拴牢一樣失過戀的話。他的這位同學好像一直在向他的女朋友說著什麼,而且肯定與拴牢有關,因為他的女朋友還不時回頭看上拴牢一眼,然後再點上幾下頭。拴牢知道同學在說什麼,無非是他被宋金文拋棄的經過。這件事與他的這位同學無關,所以他絕對不會幸災樂禍,或許還會心存憐憫,為拴牢鳴不平。在愛情這個問題上,對失敗者的同情往往更能觸動當事者脆弱的神經,拴牢分明感到了無可名狀的氣急敗壞,惱羞成怒。那個叫田風發的男人奪走了他的心上人宋金文,就等於奪走了他一生的幸福。拴牢恨田風發是正常的,有時候恨不能一刀殺了他。但是,拴牢卻不恨宋金文,盡管他知道,如果宋金文執意拒絕,生米是做不成熟飯的。對宋金文,他隻有怨與怒,怨其軟弱,怒其不爭。那麼當時,在一個春光明媚,雀兒也在喳喳傳情的正午,拴牢的感情神經再次被撩撥得搖擺不定純屬正常。他時而多愁善感,柔腸寸斷,時而心旌蕩漾,情竇再開。而這個時候,他就停在宋金文家的後窗外,從這裏往南一拐就是一條小巷,再走不過十米左右,就是宋金文家的院門。對拴牢來說,這是一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巷,春夏秋冬,白天黑夜,他無數次拐進這裏,然後推門而入,與他的心上人會麵。拴牢抬腳踩動自行車的踏板拐進小巷的舉動幾乎沒有通過他的大腦,或者說,他的大腦在瞬息間出現了一段停頓,他忘記了自己以及宋金文的身份,向一個既定的目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