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開市後,新華社的記者來到小莊等幾家商場和個體攤群,看見與往日並無異常。

在水碓子農副產品批發市場,采購的人群依然熙熙攘攘,卻井然有序。

記者隨便問了幾個顧客,一位老大娘說:“我每天都來這裏買菜,這兒的菜新鮮、便宜。”

當記者問道有沒有因為價格全麵開放,而出現市場漲價時,這位大娘笑著說:“今天也沒漲價。”

接著,這位大娘又對記者說:“現在可不比前幾年,那時候怕買不到東西,市場一放開大家都去搶購。現在商品到處都是,誰還擔心有錢買不到東西啊!”

一位從天津北郊來這裏賣藕的小夥子說:“價格的浮動,關鍵看市場,賣不動就低點,賣得快就高點。價格放開其實等於加強了市場調節。”

在珠市口大街的個體大肉攤位,記者看到,純瘦肉價格上漲了1元左右,但買者還是不少。

人們為買好肉而來,並不很計較價格,而價格也根據市場的需求稍有變動,卻並不會出現人民擔心的明顯大起大落。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對價格是放心的,在市場完全放開之初,還是有一些人像1988年那樣,存在擔心的心理的。

在針織路副食品商場,記者就碰到了一位有著恐慌心理的老大娘。

原來,這位老大娘趕在價格放開之前,買了40塊錢牛肉,在市場價格開放的第一天,她特意到商場來看看究竟“漲了多少錢”。

當這位老大娘得知,牛肉比放開前僅上調了015元時,她後悔不迭地說:“為便宜一兩毛錢,搶了那麼多‘破肉’,真是不值得。”

這位老大娘還對記者說:“到現在,兒子、兒媳婦還直埋怨我呢!”

在小莊副食品商場,一位呂姓值班女經理笑著對記者說:“聽說價格要放開,仍有一些人搶購。前兩天,肉類櫃台每天營業額達2萬多元,是平時的10倍還多呢。”

值班女經理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誰知道價格一放開後,肉價並沒有瘋漲,很多前幾天買肉的顧客都後悔了。”

“當然,肉價還是漲了一些,但很少有顧客抱怨漲價,人們的承受力顯然增強了。”這位值班女經理接著說。

據北京市物價局統計顯示,北京市場價格放開第一天,北京崇文菜市場、東單菜市場的每斤牛肉價格就比放開前分別低了兩角和一角,絕大多數市場的雞蛋價格分文未動。

10天以後,新華社的記者對北京市肉、蛋、菜購銷價格放開情況,進行了跟蹤采訪。

到這一天,北京市政府曾為價格平穩放開製定的10天的限價保護期,至此取消,這意味著價格開始徹底放開。

這一天,記者再次來到北京幾家較大的菜市場、副食商店,發現數天前剛放開價格時稍顯冷清的櫃台,出現了絡繹不絕的購物人流,市場商品豐盈。

10時30分,在崇文門菜市場的肉類櫃台前,商場自製的肉餡不收加工費,每斤的售價比其他商場低兩角,純瘦肉售價480元。

一位中年女顧客說:“價格放開一直沒見漲價,我們的心也踏實了。”

商場的值班經理告訴記者:“現在價格放開了,商店可以自由進貨,渠道多了,肉也多了,質量也好,但價格還要下來,不然顧客就不一定到這兒來了。”

確實如這位經理所言,記者發現,10幾天前還是每斤39元的牛肉價,已跌落到37元。

價格放開引來了市場競爭,會不會帶來人心不穩呢?從市場上看,這個問題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那麼,有關部門是怎樣看這個問題的呢?記者又來到了北京市物價局。

在北京市物價局,記者了解到,因為價格全麵放開並不意味著政府可以撒手不管,除了每月給職工發補貼外,政府還建立了保證生產和市場穩定的專項基金,加強了對肉食品的檢疫,讓群眾吃“放心肉”。

同時,政府還嚴格物價紀律,加強市場監督檢查。因此,物價部門人員滿懷信心地說:“預計今後一段時間,豬肉、牛羊肉價格總體水平能夠保持相對穩定,蔬菜價格也不會有大的變動,雞蛋價格保持在每斤23至25元上下。”

農副產品價格的放開,意義是非常明顯的。

安徽合肥,自從價格放開後,合肥肉蛋菜價格全麵放開,從而結束長期以來購銷倒掛、國家補貼的局麵。

與國內其他大城市相比,這算是末班車了,但鑒於1988年合肥肉蛋調價所激起的大麵積搶購風,有關部門還是嚴陣以待,打足了預防針,包括每名職工每月補貼10元。

6個月轉瞬即逝,合肥的農產品市場風平浪靜,價格的浮沉並未帶來任何驚濤。

相反,市場上的肉更瘦,蛋更鮮,老百姓大快人心。無論是農貿集市還是國營商場,那種被謔稱為“丹頂鶴”、“白天鵝”的“值班肉”消失了。

在合肥推行價格放開改革的半年裏,肉蛋市場究竟如何“浮沉”的呢?

合肥市商委的一位工作人員介紹:剛放開時,肉價略有上漲,沒幾天便回位,當時價格平穩,瘦豬肉每每斤48元,後臀尖37元,比預測的要低

蛋價曾由每每斤22元降到21元,當年3月中旬突然扶搖直上,漲到26元至28元左右,行情看好。

這位工作人員認為,肉蛋價呈上述走勢,主要原因為政府選擇了貨源充足、生產穩定之機放開價格,供大於求,價格未能上揚。

這位工作人員還感慨地說,尤其是生活水平提高,人的口味改變,春節凍肉跌至3元以下,幾乎無人問津,吃大肉的越來越少。盡管品種繁多,肉價卻仍然始終穩中趨降。

在提到蛋類價格時,這位工作人員說,蛋的產銷受外地影響較大,當時全國各地紛紛赴安徽采購雞蛋,且競相抬高收購價,使本已有限的雞蛋大量流往外地,合肥的蛋需求由平轉旺,個別商場一度脫銷。

肉蛋市場的浮沉直接波及生產者,豬飼料上漲,肉價沒變,生豬產量明顯滑坡。

豬生產後勁不足已初露端倪,在發現這一有效需求後,合肥郊區的肥東、長豐等地養豬戶,開始及時擴大了養豬規模。

蛋價上浮為本地雞場注入了生機,前一陣還“犯蔫”的養雞市場相繼複蘇了。

可以這麼說,此次放開價格,得利最多的是顧客,失利最多的當數“國”字號經營者。

實行價格放開後,人民發現幾家態度不好的國營商場的肉蛋專櫃,顯得門庭冷落。

長江路副食品商店上年11月,豬肉銷量2萬多公斤,而當年的4月僅銷6000多公斤,有的肉降了價也賣不動,該店女會計劉梅無奈地說:“連我都不買自己單位的肉蛋。”

市食品工貿集團貿易部經理李飛棟談道:合肥每年豬肉銷量15多萬噸,其中食品公司占了80%強。放開後,全公司日銷量由450餘噸減至100多噸,一季度虧損約2000多萬元。禽蛋公司1至4月虧損350多萬元,蛋的月銷量下降了80%至90%。

和“國”號的冷清相比,普通的農貿集市卻是另一番光景。

走進瑤海區的自由市場,剁肉的“咚咚”聲此伏彼起,這兒的肉鮮嫩、精瘦,“突突”顫,冒熱氣,售價比一般肉市貴幾毛錢,但生意十分興隆。

家住花溪的居民鄭俊龍說:“我就愛上農貿市場買菜,人家的肉指哪兒砍哪兒,寧願多花點錢,買回去沒什麼糟踐。”

專售精肉的個體戶李保國笑嘻嘻地告訴別人,他月均收入約1000元。

看到個體戶的紅火,“國”字號著急上火:農民養的好豬大都自銷或販給個體戶,一向“賣肉不用怕,反正有計劃”的肉聯廠收購豬的質量下降,價定高了更沒人買,價定低了虧得更厲害。

補貼沒了,稅收高了,物價漲了……此外,放開時市內尚有庫存肉4萬多噸,迄今僅處理了8000噸,而1噸肉1天的貯存費就是13元,還有三角債、人員轉向等問題,全靠他們自行解決。

國營商店怎麼辦?長江路農貿市場管理處的李斌說:“貨比三家,公家定的雖是死價,但對於農貿市場起著調節製約作用,避免了後者的漫天開價。”

麵對價格放開後的壓力,國營商場開始轉變了經營態度,提高了經營品種。

當時,在合肥市臨泉路商場銷售的一種“冷卻肉”用小袋包裝,標價比平常肉高3至4角,該項目一推出就受到了居民歡迎。

合肥市當塗路的一家商場,以前服務態度非常不好,周圍市民意見很大,卻又無可奈何。

價格放開後,市民可以選擇的餘地多了,他們就紛紛到附近的農貿市場去購物。

於是,僅實現價格放開後的第一個月,該商場副食品部就虧損了10多萬元。

單位虧損了,工人的獎金自然沒有了,於是單位的員工一合計,聯名向商場總部提意見,要求換領導。

新的領導到來後,商場的服務態度上去了,銷售人員熱情了,價格也下來了。

頓時,這家商場生意又紅火了起來。

因此,價格放開後,整個中國的商業都發生了變化:個體戶更加活躍了,“國”字號態度轉變了,這些都使老百姓的生活變方便了。

於是,從商家到老百姓都從內心深處,開始擁護價格放開的改革。

肉、蛋、菜價格的放開,意味著商品價格有漲有落,意味著價值規律開始在發揮作用了。

因此市場價格的放開,對於我國價格體製改革,具有裏程碑似的意義。廣州價格改革率先成功

1992年初,廣東省大膽改革漁業生產流通體製,全省漁業生產連續10年較快增長,總產量連續9年居全國第一,1991年生產各種水產品219萬噸,占全國水產總量的六分之一。

廣東漁業取得如此輝煌的成就,與該省較早推行的價格改革有關。

早在20世紀80年代初,廣東就對全省魚塘采取了所有權與使用權分離、生產者與生產成果直接結合的做法,實行“集體所有,農戶投標有償承包”的製度,並在實踐中逐步完善承包合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