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維1950年生於金門,同年,隨父母去台灣。

1968年,李大維考入陸軍軍官學校,1970年畢業於台灣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專修班第20期。1972年,李大維又考入陸軍航空學校第7期,1973年畢業後曾任陸軍總部航空隊中尉飛行官、金門上尉飛行教官、金門航空隊少校隊長、陸軍航空隊第一大隊觀測中隊一分隊隊長,先後飛行2600多小時,兩次獲得過國民黨“國軍英雄”稱號。

1983年4月22日,李大維駕機從台灣花蓮機場駕駛U-6A型飛機起義,12時25分,在福建沿海三都島海灘安全降落,成功回歸祖國大陸。

李大維在台灣有幸福的家庭,收入很高。他說:“我忍受與家人分離之苦,不是為了獎金,不是為了高官厚祿,是為了祖國的統一、強大而來的。”

原來,在童年的時候,李大維跟隨父親生活,有機會常聽愛國將領張學良講故事,這給他的心中種下了愛國的種子。

李大維的父親是黃埔軍校11期學員,畢業後調到南京教導總隊當區隊長。“西安事變”後他的父親和其他4個人負責“保護”張學良,直到1959年底。

李大維1歲時,父母離婚了,他一直跟著父親生活。當時,李大維的父親負責保衛張學良夫婦,因此,童年的李大維也就經常生活在張學良夫婦的身邊。

李大維回憶當時的情景時,說:“父親有時把我送到張爺爺住處,我就陪著張爺爺整理圖書,張爺爺把需要剪的報紙用筆劃出來,由我用剪刀剪下放在一邊,幹時間久了,我們就一起去溫泉洗澡,邊洗邊玩。……”

從小就好奇又愛提問的李大維,總是纏著張學良講故事。所以,在童年時,李大維就聽到了關於東北“響馬”的故事,狼的故事,以及抗日愛國的故事。

李大維上學後,從小學到中學,從中學到軍校,從軍校到部隊,他一直被教育著:生是中國人,死了也是中國魂。

但是,李大維隨著年齡與閱曆的增長,在他心中形成了一個大結。雖然,李大維從小就接受著台灣國民黨的反對共產黨教育,但是,這種“教育”蒼白無力,李大維早已看得很清楚。

連李大維的老父親,這位對國民黨忠心耿耿一輩子的軍人,私下裏也不止一次對他說:“共產黨得天下,那是天意!”

在1979年,當時,越南老是騷擾中國邊境,大陸正在進行對越南的自衛反擊戰。

一天,李大維把飛行員集合到一起,大家談起這個事情,都義憤填膺,紛紛說:“祖國大陸的部隊打得好,欺負我們就不行,跟他們幹!”

李大維是國民黨軍人的後代,在台灣生活了30多年,而且他在台灣家庭背景很好,收入很高,家庭很幸福,有太太和可愛的女兒……

為什麼李大維舍棄生活環境優裕的台灣,要回到陌生的祖國大陸呢?是什麼力量促使李大維曆盡無數艱辛、衝破重重阻隘,甚至冒著生命的危險回歸祖國大陸的呢?

李大維的回答是:“舍小身而取大義!”

李大維說:

我是接受過國民黨教育的人,但是,隻要有誰膽敢侵略中國,我們可以一夜之間馬上換成祖國大陸軍裝,對抗全世界的任何侵略者,這就是民族感情,中華民族的感情勝於一切。

“我曆盡無數艱辛、衝破重重阻礙,甚至冒著生命的危險回歸祖國大陸,就是想要觸摸偉大的祖國。而觸摸偉大祖國的原動力是:愛中國,愛中華,振興中華。”

因此,李大維為了祖國的統一和富強,選擇了駕機歸國之路。李大維做好精神準備

1968年,李大維的18歲生日,剛過沒多長時間,在一個陰霾的星期日,吃過午飯,爸爸對李大維說:“隨我到海上兜一圈去。”

爸爸的要求令李大維大惑不解,因為,天氣預報說“安迪亞娜”台風要來了,而且她的長發已經在輕拂新竹的山峰。

李大維心想:出海幹什麼?去看她的真麵目?看一眼,得到享受,也得到死亡。

來到海邊,李大維第一個感覺是:大海病了。躺在那裏,焦躁不安地翻滾著,大海的胸膛在劇烈起伏。爸爸駕艇駛上了它的胸膛。

半小時後,他們遠離了海洋。“安迪亞娜”已經來了。一個那麼美麗的名字帶來的卻是陰沉沉的雲,惡狠狠的風。

爸爸駕艇繞圈。

李大維明白了爸爸的心意:他又要做一次驕傲的男人,讓李大維見識一下風浪。

這時,海站起來了。天地間就隻有它的影子。接著,海不僅站起來,而且在跳探戈舞。這時,天空下起了雨。千萬條雨絲像皮鞭,抽打著海麵。

就在這時,爸爸說:“脫衣服,跳到海裏去!”

李大維這一刹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做什麼?”

“遊回去。”

一股冷風嗖嗖地湧進李大維心裏:要我橫渡這一片怒海?哦,原來你不是叫我見識風浪,而是要我擁抱它。不是你要做驕傲的男人,而是要你的兒子做。

一座山突然在艇前冒出來,那是一個巨大的海浪。李大維平生第一次看見如此大浪。他略一遲疑,爸爸喝道:“快下去!”

爸爸一動不動地坐在駕駛盤後,目色嚴厲。他一定以為李大維害怕了。他的目光和語氣刺傷了李大維的自尊心。李大維一咬牙,脫衣服,因用力過猛,襯衣撕破了。

“好一個男子漢!”爸爸說,“以百米的雄姿,衝上岸去!”

李大維撲向大海。奇怪的是,這一刻他體會到了自殺者投水時的心情。

海是狂怒的。海水變稠了,像油,而且是沸騰的油。每一個向他打來的浪都像是山上崩下來的石頭,帶著一股瘋狂。李大維向岸邊遊去,不,確切地說,是掙紮而去。

此時,爸爸駕著小艇走了。李大維覺得自己成了被遺棄的人。世上隻剩下他和他的敵人,唯有一搏!

小時候,李大維最敬佩古羅馬角鬥士。貪生反而不生,不怕死反而不死。此刻他也是角鬥士。

搏鬥是驚心動魄的。巨浪忽而把他埋進深淵,忽而把他推上山頂。在山頂隻有一瞬,那情景真是奇特,萬頃波濤盡收眼底。他成了大將,佇馬高處,遙望千騎卷平岡。從浪尖上栽下來時,恍如飛機失事,身朝下墜,心往上提,簡直要從口裏飛出。李大維的力氣漸漸耗盡了。

一次,李大維剛從浪裏鑽出來,又有一個更大的浪打來,他被深深地埋葬,鑽了幾次都出不來。好黑呀,這是墳墓嗎?他看見死神了,死神是女的。她對他笑。他心裏大叫:“走開,你!”

死神消失了,身後顯出一片天。大海的手又一次把他托上巔峰。李大維的眼睛突然濕潤了。海岸,生命的岸,離他隻有幾十米。那麼近,又那麼遠,遠得像另一個星球,不可及。

爸爸站在沙灘上。

“爸,”李大維暗暗說,“如果我死了,我會恨你的。”但是,他馬上對自己生出了深切的痛恨。我不能死,18歲的我,連談到這個字都是恥辱的。死亡最公平,它既飛進皇帝的殿堂,也飛進乞丐的茅屋,但現在飛到我頭上來,我拒絕!死,我終要屬於你,但不是今天!此刻,李大維不可死!你若找我,那就對不起,我願用全部力量與你比試!

此時,李大維勇氣大增,手腳也像突然被上緊了發條。搏鬥,不屈的搏鬥。為了生存而搏鬥,是痛苦的,也是幸福的。這兒是死的鴻溝,那兒是生的彼岸,他要將它們一同征服!

李大維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爬上沙灘的。沙灘是含著親情的。

很久以前,《海的女兒》就告訴他,沙灘是溫柔鄉。他把臉埋在沙裏。它比往常有一千倍的親切感。怒海拋在身後,搏鬥在須臾間成了曆史。可李大維反而隱隱有些後怕。剛才他是在地獄裏走了一遭呀。但經曆過那種恐怖後,李大維從此可以嘲笑死亡了。

父親的這次考驗,也為李大維以後的勇敢駕機飛回祖國大陸,做了精神上的準備。李大維細心籌劃回歸祖國

在20世紀70年代10月的一個清晨,金門古寧頭響起了戰鬥警報,官兵們潮水般地湧進工事。

岸上的飛彈,處於“零秒待發”狀態。

這時,海上,沒有艦,隻有一艘帆船。來自大陸。

當時,李大維恰好在古寧頭灘頭指揮所裏。由於距離很近,不用望遠鏡也看得清清楚楚。男女老少,滿滿一船人。

在台灣,沒有人不關心大陸。

長城、黃河、長安、杭州,我們是從海那邊來的,而且隨時要回去,從小被這樣教育著,也就無端地有了鄉愁。

海灘指揮所的連指揮官打電話向營部請示:“怎樣處置?”

這個情況由連報到營,營再報到旅,旅又報到師,最後,報告送到國防部。

半小時後,命令下達了。

“就地消滅!”

李大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連指揮官發令:“目標正前方,各就各位……”

李大維衝上去捂住送話器。

“不!”

指揮官狠狠將李大維推開。

“軍令如山!”

李大維突然看見他眼裏噙著淚。

指揮官不過是一顆悲哀的麥粒!

“射擊!”

指揮官的淚水湧到臉上。

彈如雨注。

李大維衝出指揮所,塹壕裏的情景令他心碎。所有的士兵都在流淚。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大約最多兩分鍾吧,海灘就寂靜下來。但晚上它再也不會寂靜了,我相信。百十個亡魂會在空中望著這裏呼喊。

李大維他們來到海邊。海水一片殷紅。忽然有人驚呼:“鯊來啦!”

一條白鯊正撕咬著落水的屍體。它太貪婪,竟來到淺灘。

李大維從一個士兵手中奪下衝鋒槍,大步向它衝去。

“你瘋了!”

“不錯,我瘋了!”

李大維把整整一梭子子彈全打到鯊魚身上。

李大維站在沒膝的海水中。台灣海峽的海水這一刻仿佛變燙了,那是因為摻進了那麼多同胞的血。那是民族的血!台灣海峽的鮮血已經太多,多得連一滴也容不下了。

黃昏,李大維又來到海灘。落日在台灣海峽燃燒,滿滿一峽血水。他心境淒楚,閉上眼睛。就這樣站了許久。漲潮聲越來越大,一如千軍萬馬奔騰。

李大維睜開眼,忽然激動莫名。他仿佛看見了……民族英雄鄭成功指揮的龐大的船隊正穿過台灣海峽。他們若看見子孫在他們創立功業的地方殺戮同胞,準會欲哭無淚!

從此,李大維的心中萌發了駕機起義的念頭。

李大維深知,台灣當局對海峽的監視是相當嚴密的,而他所駕駛的U-6A飛機卻是加拿大早期生產的一種輕型偵察效用機,最大巡航時速僅225公裏,憑這種飛機難以逃過國民黨軍隊的雷達警戒線。

為了尋找機會,1982年,李大維在金門航空分遣隊駐防期滿後,主動申請到台灣東海岸的花蓮航空分遣隊任職。當上級命令他到花蓮分遣隊任隊長時,他非常高興。

在任職的8個多月裏,李大維對駕機回歸祖國進行了細心的籌劃。李大維駕機降落三都港

1982年4月21日下午,李大維接受了第二天到宜蘭外海,執行代號為“ACp”的試通飛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