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再耍弄那套羊把戲了,這倒很好;因為就在空間旅行的第三天,我肚子餓得要死,眼看宰羊已是我的當務之急了。我當時高入雲天,月亮已在我的足下,又經過了十六個小時的繼續飛行,我終於來到太陽的旁邊,連我的睫毛也給烤焦了,我便舉起事先剝好了皮的死羊,擱在車裏太陽曬得最厲害的地方,換句話說,就是搭在氣球上沒有遮蔭的所在,這樣,我把它整整烤了三刻鍾的時光。這些日子來,我就靠著這塊烤肉度過的。”說到這裏,那漢子不講話了,仿佛要把周圍的事物,作更進一步的觀察似的。
我便對他說,我們麵前的這些高樓大廈,都是君士坦丁堡大蘇丹的宮殿,他聽了似乎非常吃驚,原來他認為自己已經來到了另外的一個世界。
“我所以能夠長期在空中飛行,”他終於又說道,“原因是我扯斷了氣球通氣栓上的那根線頭,不讓燃燒氣體從氣球中逸出。除非氣球燃燒,或者由於燃燒而爆炸,那麼就像穆罕默德與世長辭那樣,它永遠飄遊在天地之間。”他這時顯得很闊氣,把輛小車送給坐在後麵舵邊的那位水手。半腔烤羊肉則投入了大海之中。至於那個氣球,在它被我打穿過後,還沒來得及掉到地下,卻已炸個粉身碎骨了。
海上曆險其五我的先生們,我們還有辰光,一起來喝完這一瓶清涼的美酒,我呢,也要給你們講些其他曠世罕見的事跡,這些事跡,還是我上次回歐洲之前好幾個月遇見的。
我與大蘇丹相識,是經過羅馬、俄羅斯帝國等使節的從中介紹,由於法國使節的大力推薦,所以大蘇丹就委托我專程到大開羅去,為他辦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而且要求我把那件大事,辦得成為一個永遠的秘密。
我離國啟程的時候,儀式非常隆重,還有不知其數的侍從前呼後擁。途中,我隻要有機會,就把些十分得力的人員招納進來,以擴充我的侍從隊伍。離君士坦丁堡沒幾公裏,就見到一個瘦骨嶙峋的矮子,他風馳電掣般地從田野裏跑來,盡管如此,在這矮人的每條腿上,還係著近五十磅重的一個鉛球。看到這副形狀,我不勝詫異,便招呼著問他道:“哪兒去,我的朋友,跑得這麼快?為什麼係了這些重量,使你想跑也跑不快?”
“我從維也納來,”那個步行者回答說,“已經跑了半個小時了,我本在維也納一個高貴的老爺那兒當差。今天我辭職不幹了。打算到君士坦丁堡找份差使幹幹。現在沒人要我跑得這麼快,就在腿上加了些分量,可以減低速度;因為我的老師從前教導我:”生活有度,人生添壽‘。“這位飛毛腿很投合我的心意;我便問他道,他可願意在我的手下當差,他卻立即表示同意。我們從這兒繼續日夜兼程,走過了不少城市,不少村莊。離大路不遠的綠草如茵的阡陌上,靜悄悄地躺著一個漢子,他仿佛像是睡著了似的。
然而他並沒有睡,卻是把個耳朵伏在地麵上,是在聚精會神地諦聽,不知那十八層地獄裏的居民到底在幹些什麼。
“你在那兒聽什麼,我的朋友?”
“為了排遣寂寞,我在聽聽草的動靜,它們到底是怎樣長的。”
“你能夠聽到嗎?”
“噢,這是區區小事!”
“那麼你就來我這兒當差吧,我的朋友,反正從今往後,我這兒有用得著你的地方。”
那家夥一骨碌爬了起來,跟著我就走。跑不了多遠,隻見一個獵人站在小丘上,手中端了支上膛的長槍,對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砰地放了一槍。
“但願你百發百中,獵人先生!不過你在打什麼來著?除去藍色的晴空,我什麼也沒瞧見。”
“唔,我要試驗一下這支最時髦的庫享羅伊特的長槍。現在有隻麻雀,它正停在斯特拉斯堡大教堂的頂上,我這一槍,要把它不偏不倚地打落下來。”打獵和射擊,原是個高尚的活動,我是酷愛成癖,誰要是知道這個底細的話,那他眼下見到我跟那位神槍手很快地擁抱起來,也就不會感到意外。我毫不猶豫,立即把他拉到了我的麾下,這在大家是容易理解的。我們繼續進發,又過了不少的城市和村莊,最後來到了黎巴嫩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