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不是個安份的孩子,經常深更半夜不肯睡覺。後來杜蘭發現當他哭個不停時,必須抱著他來回走動才能讓他安靜下來。於是杜蘭跟趙飛便整宿整宿地不睡覺抱著小天來回走動。夏天的晚上屋裏悶,小孩子又不能吹電風扇,她跟趙飛便抱著小天到外麵小街上,倆人不停地走啊走,走到夜深人靜,走到街道上空曠得隻剩下他們倆人。
小天不喜歡黑暗,即使睡著了,如果關燈,他也會立刻醒來。從此,杜蘭家裏晚上睡覺再沒有熄過燈。
一天夜裏,趙飛抱了小天兩個多小時,交給杜蘭後便睡了。杜蘭又哄了孩子一個多小時,小天終於閉上眼睛睡著了。杜蘭躺在床上,看著邊上的小天,心裏由衷地漾起種幸福感來。她轉頭看邊上的趙飛睡得很香,便輕輕地撂起衣裳,將小天抱到胸前。小天在睡夢裏張開嘴,準確無誤地含住她的乳頭。
孩子的吮吸讓杜蘭覺得長出了翅膀,展翅便能飛上天空。
那一晚,杜蘭做了一個夢,夢到小天會說話了,拉著她的手叫媽媽。她喜極而泣,緊緊地把孩子摟在懷裏。但突然之間,她的懷裏空了,小天不見了。她發瘋樣地在街道上跑,街上人潮如織,但是就是看不見小天的影子。
她驀然驚醒,看到小天還躺在她的身邊。
她欣慰地鬆了一口氣,口中叫一聲小天的名字,眼淚便不可抑製地流了下來。
29
林紅費力地睜開眼,看到身邊模模糊糊站著一個男人。外麵的陽光透過窗欞折射進來,白晃晃的有些刺眼。這樣的情形林紅依稀記得曾經發生過,她索性並不急著睜開眼,而是使勁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記起來自己在家裏的衛生間暈倒了,因為她在臥室的床上發現了嬰兒的屍體,又在鏡子上麵看到了殷紅的字跡,還有從鏡子裏看到的那個穿雨衣的男人。記憶似乎在這裏出現了斷層,她確信這是自己暈倒的原因,但為什麼她能知道後發生的事?床上的嬰兒屍體已經不見了,鏡子上的字跡已被抹去,還有此刻站在她床前的男人,他是石西。
她錯了。當她睜開眼發出些輕微的響動時,那男人轉過身來,陽光雖然在他的背後燦爛,他的臉被一些陰影籠罩,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
他不是石西,他是那個在她家樓下監視她的警察——秦歌。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她眯縫著眼說,有些不太適應刺眼的陽光。
“你暈倒了,我就把你送到醫院來。”秦歌說。
“你怎麼會到我家裏去?”林紅聲音已經變得嚴厲。
秦歌一愣:“我沒有到你家裏去,我是在路邊碰到了你。”
路邊在一家酒吧的外麵,穿白裙的噴桂花香水的女人彎腰蹲在路邊嘔吐。她轉過身來時,林紅看到她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所有失去的記憶都在這一刻湧了上來,林紅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深更半夜你去酒吧幹什麼呢?你應該知道,懷孕的女人不該亂跑的。”
“你看到我去酒吧了?”林紅愈發覺得奇怪了,昨晚她隻是個坐在電影院裏的觀眾,發生的事情隻是她在夢裏看到的,但秦歌卻能看到她,是他走進了她的夢中,還是她真的去過那家酒吧?
秦歌沉默了一下,緩緩點頭:“我想你已經發現我在監視你,你從樓上下來經過我的車邊時,還衝我笑了笑。我那時就在想要不要跟著你,你發現了我,再跟著你顯然沒有了意義,但是,好奇卻讓我跟在了你的後頭。我不明白,一個你這樣身份的女人,深更半夜濃妝豔抹出門,到底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