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女排姑娘們也在加緊訓練著,繃緊的排球網前,一組組隊員正在練習對攻、對攔。

突然,隨著一聲叫喊,隻見楊錫蘭捂著左手,痛得臉色發白,冷汗直滲。原來,郎平的一個重扣,把她正撲過去攔網的左手拇指給打壞了,皮裂肉綻,鮮血直流。

包紮以後,隨隊醫生羅維絲擔心會不會骨折,急忙帶她去郴州市人民醫院拍張片子。片子還未衝洗出來,楊錫蘭已回到了球場。

鄧若曾笑眯眯地說:“楊子,你不是一直想練單手處理網上球嗎?正是個機會。來,讓招娣幫你練!”

楊錫蘭點點頭,她正是這麼想的。左手被紗布纏得嚴嚴實實,那就練右手吧!一個優秀二傳手,需要機靈地處理各種網上球。隻見陳招娣把球砸到網肚子上,楊錫蘭跑步插上,單手將球墊起。陳招娣又把球拋得高高的,垂網直落而下,楊錫蘭又快速跳起,單手將球快抹過網……

另一個場地上,6位陪打教練在網前輪番躍起,猛烈劈殺,姑娘們3個一組,在後排輪番防守。

楊希、陳招娣一人拿著一塊黑板做記錄,看誰起球最多。隻見一個身材修長的姑娘,把重心壓得低低的,左右前後敏捷滾救,墊起了一個又一個眼看就要著地的重球。她,是來自八一隊的新秀李延軍。

“謔謔……”袁偉民吹哨,叫姑娘們圍攏過來,聽小李講一講她是怎麼防起來的。

小李靦腆地說:“我講不來。再防一次吧!”

“行!”袁指導拉過一車球,連珠炮似的向她扣過去。小李像一團烈火,滿場滾動。在短短的3分鍾裏,就撲救了30多個球。

訓練進入最後一項。一排教練,一排隊員,麵對麵,一對一,隊員站在牆前防守,教練相隔4米重扣。如此短兵相接,比賽場上不會發生,但是為了訓練防守的意識和反應,有時需要采取這種辦法。這麼練,扣者很近,防者無退路,一不小心就會挨打。

指標是每人防起兩個好球。這可不容易完成,防得最好的隊員也防了3個組才停,每組10多個球。

牆前隻剩下了北京姑娘楊曉君。看見別人都已完成,她有些急了,越急越墊不起,越墊不起越挨打,好不容易起了一個球,本可以算完成了,可是袁偉民皺了皺眉頭說:“這球是閉著眼睛墊起來的,練重防就是要練膽量,練反應,這麼‘蒙’不行。不算!”

楊曉君沒有怨言,擦擦汗繼續練。大夥兒在一旁給她鼓勁兒;“別怕!”“加油!”“再來!”

不知又防了多少個球。姑娘們終於異口同聲地喊出了一聲“好球!”笑聲、掌聲響了起來。

白天,在訓練場上“鬥力”。晚上,又不時安排“鬥智”的活動,看訓練和比賽的錄相,召開技術討論會,把每個人“鬥智”的結果集中起來,再在“鬥力”中體現出來。從教練到隊員,都把全副精力傾注到了冬訓中去。

除夕,姑娘們依然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完成了癸亥年的最後一次訓練。

晚上,郴州市委的領導同誌和群眾代表特意來到訓練基地陪她們一起辭舊迎新。

熱鬧的聯歡晚會,使姑娘們沉浸在節日的歡樂中。郎平玩得最起勁,贏得不少獎票,領到兩樣得意的獎品:一樣是一個特製的禮花,放完以後會飄逸出一頂降落傘,上麵掛著中、日、美國旗。還有一樣是一個潔白無瑕的“小天使”瓷像。她把降落傘掛在床頭,小天使放在案頭,陪伴她度過緊張的冬訓生活。

初一放假一天。郎平和同屋的周曉蘭也沒有出去玩,而是在記日記、寫信中度過的。她倆都愛動筆,習慣通過日記整理自己的思想。

兩位姑娘寫下了長長數頁的日記,回顧過去的一年,記下新年的新打算。

郎平想的是該怎麼和毛毛、楊子一起,更好地發揚骨幹作用……

楊曉蘭想的是,隻有5個月了,這也許是我球壇生涯的最後曆程,該怎麼問心無愧地度過這最艱難、最珍貴的日子呢?

春節剛過,袁偉民便接到了兒子寄來的信。這封信,使他頗為感慨。一個傑出的教練,常常是個不盡職的爸爸。袁偉民對家庭、對兒子,常常也有一種欠賬感。

含辛茹苦的郴州冬訓,使更新後的中國女排從思想到技術出現了轉折。

迎戰奧運取得決賽權

1984年8月3日,在洛杉磯長灘體育館內,喧囂聲大作,中國隊和美國隊之間正在進行著奧運會女排分組預賽。

洛杉磯第二十三屆奧運會中國女排主教練是袁偉民,教練是鄧若曾。

中國女排隊員是張蓉芳、郎平、朱玲、周曉蘭、楊錫蘭、梁豔、薑英、侯玉珠、蘇惠娟、李延軍、楊曉君、鄭美珠。

在這一場同巴西隊比賽中,中國隊打得比較艱難,最終以1比3失利。

新隊員們參加這樣大型的比賽,大都比較緊張。第一場與巴西隊比賽時,楊曉君發第一球時竟打到裁判員那兒去了,這都是緊張的緣故。這天的比賽也是這樣,弦繃得太緊了!

中國隊的休息室裏,隊員們議論著這場比賽,大家的情緒都極為沮喪。

張蓉芳看到這一切,立即閃出一個念頭,這樣下去,下麵的比賽也很難打好,說不定要打到三四名去了。

在乘車回去的路上,汽車要行駛50多分鍾。大家都沉默著,沒有一個先開口說話。

張蓉芳緊鎖著雙眉,向窗外凝視,她不是在欣賞車窗外燈火輝煌的夜景,而是在思索著以後的比賽。

在張容芳的思索中,形勢明朗了,中國隊要打掉日本隊後才能進入決賽。打日本隊按正常情況講,全隊是有信心的。可現在剛剛輸給巴西隊,打日本隊能不能放下包袱呢?

她知道現在是個嚴峻的時刻。她是隊長,要從自己做起,放下包袱。她認為,隻要大家認識統一了,包袱放下了,信心鼓起了,球就一定是會打贏的!

回到奧運村,已是23時多了。

張容芳輕聲對同屋的鄭美珠說:“我們要向前看,一定把後兩場拿下來,這場輸了沒什麼,那時再輸才後悔呢。”

鄭美珠點了點頭,兩人的想法完全一致。

袁偉民和郎平參加記者招待會回來已是24時多了。大家還等著他們。

袁偉民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他沒有批評、甚至沒有埋怨大家,心平氣和地講:“我們輸掉的隻是一個機會,一個打弱隊的機會,並沒有輸掉名次,沒有輸掉冠亞軍,關鍵的比賽還在後頭。”

代表團團長李夢華還怕大家放不下包袱,語重心長地表示:

即使你們後麵都輸了,你們也是拿過兩屆世界冠軍的隊伍,女排對國家的貢獻是誰也抹殺不了的。

姑娘們聽了這些話,舒展了麵孔,內心的不安得到了緩和,像吃了定心丸,安然地去休息了。

1984年8月4日下午,照例是開準備會。

袁偉民決定教練不參加,由隊員自己開。張蓉芳召集6名主力隊員,周曉蘭召集6名替補隊員分別開會。目的是溝通思想,增強信心。

張容芳在小組會上很活躍。在分析雙方實力的對比時,她說:“日本隊近年來在世界大賽中沒贏過我們。在蘇聯的4國邀請賽時,我和郎平沒上,咱們照樣贏了。從心理上講,他們是怕我們的,從實力上看,她們也不如我們。我們不要急,抓一個機會就打一個反攻,要集小勝為大勝。”

郎平也接著發表自己的看法:“咱們要想辦法壓住對方,用發球突破她們3號位的進攻。”

其他人接二連三地都說了起來。情緒活躍了,8個月前在亞洲錦標賽上輸給日本隊後遺留的一絲陰影也蕩然無存。

之後,在中國隊與日本隊之間爭奪半決賽權的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雙方在場上做準備活動時,日本隊有些緊張。王屋裕子原來是張蓉芳的老朋友,但是,連個招呼也不打,如同路人一般。這樣,反而使張容芳心裏有數了,她感到踏實了。

這時,郎平大大方方地走過來,附在毛毛的耳朵上悄悄地說了句:“楊子說她心慌,覺得特別累,你快去跟她說說。”

張蓉芳一看楊錫蘭的臉漲得通紅,便不動聲色地走過去,笑著小聲對她說:“楊子,別緊張,不好處理的球就傳給我。無非是輸,隻要打出水平,輸就輸了。”說後又用手在楊錫蘭的肩上撫摸了幾下,並鼓勁似的順勢輕輕推了一把。

楊錫蘭抿著嘴,眨了眨眼睛,又點了點頭,露出了不易淡淡的微笑,又接著去做準備活動了。

比賽開始了。這一場比賽是一場速戰速決的比賽,中國隊淨勝3局,取得了決賽權。

中美大戰光榮蟬聯三連冠

1984年8月7日晚上,在洛杉磯長灘體育館,中國隊再戰美國隊,爭奪奧運會女排賽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