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必為聖人諱,聖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這一點,陳寅恪的見解,十分精辟。且不論中國文人的矯情偽飾,佯狂張致,心口相忤,言行不一,心,口,手,筆之四點不能成一線,從來就是如此這般。若以總體而論,當這些文人處於一個時代的大背景下,除具特別異秉的極個別者,幾乎無一能在風氣之裹挾下,開頂風船,逆行不止;同樣,也幾乎無一能在潮流之衝決中,砥柱中流,悖勢而動。“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踟躕前行的韓愈,能有這種大智大勇嗎?
以今度古,或以古度今,本來,孔孟之道,講求中庸,但中國人要是一窩蜂起來,常常是相當不中庸的,尤其被蠱惑到集體無意識的程度,往往歇斯底裏到無所不用其極,往往偏激別扭到毫無理性可言。所以,風氣這東西,潮流這東西,引導得好,有助於社會進步,引導得不好,變成一股禍水,那一定會貽害無窮的。
唐朝的不死藥,雖然已是陳年往事,一個曆史的笑話而已。但為什麼興起之勃,勢頭之盛,邪惡之廣,為患之深,確是令人禁不住要多想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