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委”從不會輕視地方的利益,就拿秭歸的土地麵積來說吧,後來秭歸移民規劃試點的負責人周少林為了尊重秭歸的意見,組織了一班人用了一個月時間,將秭歸方麵依據的國土局資料一張一張地進行了客觀、詳細的分析,最後結果證明“長江委”拿出的數據還是正確的。

土地問題曆來是移民工作實物指標調查中最敏感、最容易引起爭論的問題。

在處理土地的標準上,技術人員盡量做到兼顧國家、地方、個人三者的利益,前麵的例子已經足以說明“長江委”庫區處人盡了全力。

但由於土地本身的多樣性,無法做到絕對的公平,可如何盡量做到不讓地方、移民吃虧呢?周少林也一直在探索。

早在1975年,“長江委”勘測總隊就成立了航測隊,1983年起便組織力量對三峽庫區重新航攝了一次,終於獲取了三峽庫區完整的航片。

1991年“175米方案”實物淹沒指標調查時,調查人員手持的就是萬分之一地形圖和將物體逼真再現的新航片,兩者的結合使調查精確度有很大的提高。

所以在庫區進行土地麵積調查時,最基層的隊、村最終都一個個簽字認可,因為在調查人員的實際操作下,他們信服了。

秭歸農業人口安置規劃爭議最大的還有一個農村人口外遷問題。

最初推算預測,三峽庫區的人可全部後靠,在庫區內自我消化,而且已通過新聞媒體對外界明確宣布了。

但隨著國家新政策的出台,原有的部分庫區開發方案因退耕還林,退田還湖而不能實施。尤其是國家可持續發展戰略的提出,對整個庫區的環境容量的要求更高了。

庫區處劉東等有關人員經過綜合分析,提出原有全部後靠安置有困難,必須有一部分農業人口外遷安置。這項提議引起三建委的重視。

於是,在秭歸移民試點工作組進點不久,建設部在宜昌南津關桃花村主持召開了三峽城鎮遷建規劃會。

會議一結束,傅秀堂就帶著趙時華等考察了湖北當陽縣草埠湖農場,與當地洽談了接受三峽移民一事。

當他們得知三峽移民為了國家建設離開家園,而一部分移民安置有困難時需要他們幫助時,二活沒說就答應了。

當時,趙時華帶領三室和四室有關人員馬上趕到草埠湖、伍家查勘,還錄了像,好讓遷到此處的三峽移民了解這一帶的基本情況。

回武漢不久,尹忠武第一個交出了《草埠湖外遷安置規劃報告》,隨後李勇也拿出了《伍家外遷安置規劃報告》。有了這厚厚的兩本報告,三峽移民有一部分必須外遷,而且易地安置有可能的依據就出來了。

為了慎重起見,1992年底三建委、移民局郭樹言、漆林等領導還專門把庫區處從事秭歸移民遷建總規劃的劉東等召到北京提出疑問,讓庫區處的人回去後再認真、慎重地規劃一下。

以前粗放型的測算和認真的規劃畢竟是兩碼事。時隔不久,《秭歸縣移民外遷規劃報告》正式報到三建委。

規劃報告中認為:必須外遷,因為秭歸確實有十幾萬畝土地未開發,但這些土地海拔高,低海拔的土地少,即使不考慮土壤肥力,在那麼高且無人居住區開地、修路、建房,投資不小,人們還不一定願意去。

“長江委”同樣考慮了外遷與不外遷兩套方案。不外遷將降低整個秭歸的平均土地,這部分人要分散插入到各個地區,這樣處理對象不僅僅是4萬人,而是涉及到10多萬人,而且這樣還將涉及移民與當地人的土地產權,原居住者的補貼也要重算。

而外遷到江漢平原後,這些移民的生活、交通條件大為改善,由生產柑桔到改種棉花,也使一部分人從因近些年廣泛推廣而已泛濫的柑桔生產中撤離出來。

於是到了1993年,就有了秭歸萬戶大搬遷的壯舉。

“長江委”與秭歸另外一個意見分歧最大、僵持時間最長的,甚至鬧到當時中央移民試點規劃工作最高層會議上的矛盾,就是縣城建設規模問題。

建三峽工程對三峽人來說既是貢獻,又是機遇。別的不說,對沿江幾千年形成的老城鎮改造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拿著中央給的啟動資金,三峽地區的一些幹部的確感到興奮,都希望甩開膀子大幹一場。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城鎮建設又是書寫一個幹部政績最好的憑證。

三峽地區的幹部積極性很高,接到任務後,他們中間有的人直奔深圳、珠海考察那裏城市建設的經驗;有的人趕緊請城市設計院為他們勾畫出一個花園式的新城藍圖。

“長江委”最初由於隻負責規劃的彙總工作,各縣、市的規劃剛開始都是地方委托各專業部門進行。

秭歸,由於新城興建工作起步較早,他們自己找某城市規劃設計院作規劃。

該設計院搞平原城鎮建設規劃多,缺乏山區規劃的經驗,規劃一拿出來,就有大挖大填的趨勢。

他們在規劃中搞的台階一個就有幾十米寬,按山區的條件這樣搞相當費力費錢。這已經違反了規劃大綱中“因地製宜、依山就勢,避免大挖大填”的規定。

“長江委”就是靠幹工程吃飯的,他們當然知道大挖大填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秭歸這會兒沒出什麼大事,但如此推廣下去,難保其他地方不出事。

因為秭歸的地質條件在三峽地區還算最好的,在山區搞城市複建工作,一定要依山就勢,決不能大挖大填。

在這點上,“長江委”當時進駐秭歸的羅懷之、周少林、田一德、劉東等幾位負責同誌態度堅決,絲毫不讓。

果然不出所料,時隔不久,巴東、奉節先後出現因此產生的大麵積塌方、滑坡,甚至造成房毀人亡的悲劇。

“長江委”移民規劃工作組的態度很明確:此風不可長!

當時完成的縣城規劃,尤其是詳規,本來就有些不符合山區城鎮規劃的實際,可秭歸的現實又將這種規劃都弄得麵目全非。

但現在大挖大填已成事實,搞成這樣將原規劃推倒重來,將會造成更大的浪費。

因此,首先請城市規劃設計院一定要在原規劃基礎上進行修編;其二,工作組是帶著《三峽庫區移民安置規劃大綱》來的,中央本來就認為“大綱”的某些標準算得太高,此次試點就是為了弄清底細,以此推算出全庫區的投資。

如果放縱秭歸擴大規模、經費失控,怎麼能夠核實出一個恰到好處的標準,為中央測算三峽移民總投資作參考?另外,秭歸需要經費,可“長江委”當時不掌握經費,也不能滿足秭歸的要求。

於是,雙方開始頂起牛來,鬧得十分僵,以至於有人反映到1992年底在北京京西賓館召開的三峽工程移民試點規劃會議上。

這天上午的會由陳俊生主持,鄒家華也參加了會議,“長江委”出席的是傅秀堂和唐登清。當時是討論秭歸移民試點規劃工作。

會上有人發言說:“秭歸將新城遷到茅坪,這已得到中央領導認可,可‘長江委’認為中央的決定太盲目了。他們對地方搞的規劃也不支持,說三道四,不給錢。”

傅秀堂連夜找到水利部副部長張春園,他對張副部長說了這樣一件往事:

去年上半年庫區處還為南水北調中線工程幹了一件大事。當時國家有上南水北調工程的意向,如果要上的話,丹江大壩將加高13米,但加高後需要動遷多少移民?某省報了個48萬,但按淹沒麵積算,這個省僅占48%。

如果按此標準全庫移民加起來,又成了個近百萬的移民工程,這樣一來,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是絕對上不了的。有關部門讓他們複核,居然又增加到51萬。

部領導希望“長江委”庫區處把它搞清楚。庫區處組織了70多人的隊伍,幾乎是出動全班人馬,到了丹江口庫區。剛開始調查時,地方上幾乎所有的指標都在爭,甚至還發生過搶“長江委”人測量儀器的事件。結果經最後調查核算,那個省僅淹10萬人,全庫不過23萬人。

搞移民工作的要站在公正的立場上,總是會得罪人的。如果地方把搞移民工作的說的好得不得了,您不要以為他們真有多麼好;如果把他們說的壞得不得了,您也不要以為他們有多壞……

張春園當時就表示,他能理解“長江委”左右為難的處境。

第二天,傅秀堂又找到了還在會上的陳俊生,向他當麵作了彙報,並麵交了《長江委關於做好三峽庫區移民規劃的報告》,強調規劃一定要有統一的標準、統一的規劃原則,要有全庫的規劃的大綱,整個規劃工作應該由“長江委”牽頭。

傅秀堂認為應該敢於向中央領導說真話,反映當時庫區移民工作中存在的問題,澄清了有關事實。

第三天,陳俊生國務委員在總結報告中接受了“長江委”的意見,指出庫區移民規劃就由“長江委”負責,“長江委”搞得了的,就由“長江委”搞;“長江委”搞不了的就委托出去,但不要等自己搞了一段發現搞不完了,才委托出去。

傅秀堂又插話說,勘測工作也應該由“長江委”統一進行,陳俊生同誌當場就表態,可以由“長江委”統一進行。

同時,“長江委”提出的山區新城建設規劃的指導思想還受到各級領導的理解和支持。

為了讓秭歸能接受“長江委”的意見,當時湖北省副省長陳水文還親自到秭歸做有關領導的工作。

陳水文在現場會上說:“秭歸縣超常規建設新縣城的積極性要肯定,現在看來場地平整施工中有失誤,原來地質條件是好的,挖填深度過大就存在新的地質問題,今天施工不能像謝家灣居民點,填過的地方移民都不敢用。”

“‘長江委’提出詳規需要修編也是對國家負責。規劃中該修編的就得修編,有重點的修編,對已大填過的地方要調整規劃,修編要抓緊進行。請‘長江委’牽頭,省移民局、宜昌市、秭歸縣配合工作。”

後來,三峽建設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漆林專程從北京趕到秭歸,協助“長江委”做秭歸方麵的工作。最後,秭歸終於接受了“長江委”規劃修編的建議。某省城規院的同誌也重新規劃,重新布局,終於使秭歸的新城建設能按照一個正確的軌道得以進展。

庫區處現任副總工程師田一德,主要是搞城鎮規劃的,他當時為秭歸的規劃修編不知往三峽跑過多少趟。他至今回憶起這段過程,還由衷地說:“這要感謝上級領導,如果當時沒有漆林副主任的調解,可能僵持不下的局麵還會更長一點……”

至於道路和橋梁的問題,在沒有限額規劃以前,規劃中的路又寬又長,要修的橋既美觀又氣派;但限額規劃確定後,秭歸在修路和建橋的問題上也謹慎多了。

在秭歸從事移民規劃試點中,周少林還運用了一係列科技手段,使規劃工作的科技含量的成份越來越高。

在這期間,周少林發表的《農村移民安置規劃數據處理》一文,開移民規劃專業引入計算機技術進行量化分析之先河,而且該論文還被編入全國移民規劃培訓教材及水利發電知識叢書。

三、實施發展

●村幹部答複:“搬,叫什麼時候搬就什麼時候搬!想三峽,盼大壩,我們幾代人就等著三峽開工哩。別的不敢說,征地移民,朱家灣絕不拖後腿!”

●1981年,葛洲壩水庫移民——秭歸縣茅坪鎮的部分鄉民響應黨的號召,舉家外遷來到這裏安家落戶,成了第一代拓荒者。

●老太太茶飯不思,留戀故土。但是她深明大義,毅然決定跟隨兒子一起離開這養育了她90多年、朝夕相處的土地,她用壇子裝滿了土隨身攜帶。

● 實施發展

見證三峽移民第一村

2005年一個夏日的傍晚,一個記者出現在朱家灣,他東逛逛,西走走,聽得目瞪口呆,逛得流連忘返,看得熱淚盈眶:

這裏,整齊劃一的街區,道路寬闊,遊人如織;造型各異的別墅型樓房,鱗次櫛比,顯得雍容華貴,豔麗非常;商店餐館比賽似地遍布街區,分明是一座頗具規模的城市風采!

入夜,壩區十裏江峽大道耀眼的街燈與朱家灣的霓虹交相輝映,路上的行人少了,喧鬧的歌聲卻從幢幢秀麗的歌舞廳飛出窗外,凝成濃烈的現代化都市氣氛,置身其間,著實令人亢奮和驚歎!

朱家灣小康社會的迷人風景是近幾年創造的奇跡,其機遇是三峽工程賜予的。

這個背依青山,麵臨長江,座落在西陵峽左岸隸屬於宜昌縣樂天溪鎮的小村莊,有三個村民小組,共286戶749人。1992年人均純收入不足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