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陽城下,梁國大軍列隊整齊,在風雪撲麵的雪地上站得筆直,紋絲不動。
簡陽城原本三麵環水易守難攻的地勢在這麼多天的大雪之下早已變了模樣。簡陽城的“護城河”神水河此時河麵上已然結了層層堅硬的冰,梁軍沒有使用任何計謀沒有任何損失便已大搖大擺地踏過神水河兵臨簡陽城下。
自從上次偷襲失敗後,白墨岩明白簡陽軍一定會在神水河畔嚴加防範所以不敢再貿然出擊,下雪之後他便改了主意,他在等,等的就是這一天,等神水河結冰,等冰厚到足夠車馬軍士在上麵行走,等簡陽城的這一道“天然屏障”變成梁軍的“天然通途”。現在他等到了,這一次一定要拿下簡陽城。
廖洪在右,賀凜在左,二十萬大軍列隊整齊,在紛飛的大雪裏齊聲呐喊。
“討伐逆賊!”
“保我國土!”
“護我國民!”
“興我大梁!”
呐喊聲此起彼伏,響徹大地。
城牆上,歐陽籬月站在觀戰台上向下望去,梁軍皆著銀白戰甲,天空又飄著白色的雪花,梁軍與大雪都融於白色的大地之中看不清晰,仿佛那震天動地的呐喊聲憑空而來。
忽然,簡陽城下,城門大開,無數將士蜂擁而出,迅速擴大。
兩軍於城下對峙,此時梁軍的呐喊聲已經停息,簡陽軍一律著黑色戰甲,而梁軍皆是銀白戰甲,兩軍形成鮮明地對比,就像棋盤上的黑子與白子安靜地躺著,靜靜地等著下棋的人拿起棋子,一場博弈由此展開。
廖洪回身看了看身後的二十萬梁軍將士,又看了看眼前白雪之上黑壓壓的一大片簡陽軍,知道或許不用多少時間,這白茫茫的大地就將被血染紅,這麼多天堆積起來的白雪或許在這一天之內便會成為觸目驚心的“紅雪”,可他沒有選擇,他是大梁的將士,為了大梁的天子,為了大梁的百姓,他必須擔負起這罪孽。
戰爭是殘酷的,可有些和平卻不得不靠戰爭來換取,如果這一場他們贏了,那麼這場戰爭或許就結束了,可如果他們輸了,不知道這場戰爭會蔓延到何時才能結束,會讓多少地方血流成河白骨成堆。
廖洪再次環顧了四周,在心中堅定一個信念,此戰,必須勝。
“討伐逆賊,保我國土,護我國民,興我大梁!”廖洪忽然在一片安靜中振臂呼喊。
“討伐逆賊!”
“保我國土!”
“護我國民!”
“興我大梁!”
梁軍二十萬將士呐喊隨著廖洪的呼聲再次響起。
在冰天雪地的簡陽城下,梁軍的將士們似乎已經忘記了寒冷,一聲聲呐喊仿佛在這紛飛的大雪中點燃了一種巨大的無形的烈火,在漫天飛雪裏熊熊燃燒,把所有的寒冷都驅散了。
簡陽軍在梁軍喊聲震天,氣勢如虹的情況下仍然能保持陣型絲毫不亂,一個個軍士都站得筆直,絲毫不受影響,就好像完全聽不見梁軍的呐喊一樣。
雪越下越大,風越刮越急,似乎是要把這場戰爭淹沒在大雪裏。
忽的,兩軍將領一聲令下,號角聲驟然而起,兩軍同時揚鞭策馬在雪地上奔騰而去,馬蹄踏飛的雪花與天空掉落的雪花交織在一起,看起來這場雪似乎又大了許多。
簡陽軍身著黑色的戰甲猶如山地滾落的巨石,堅硬如鐵,一往無前。
梁軍則身穿銀白戰甲就像翻滾的海浪,氣勢洶洶,席卷而來。
兩軍在這接天連地的白雪之中以一種排山倒海般的氣勢相撞在一起。
城下,兩軍交戰,如火如荼。觀戰台上,歐陽籬月看著城下刀劍翻飛鮮血四濺的場麵有些憂慮,就人數來講,簡陽軍隻有梁軍一半的兵力,就氣勢來講,梁軍打著討伐逆賊的旗號把自己立於正義的一端軍士深受鼓舞士氣大漲,這些都對簡陽軍很不利。雖如此也不能說簡陽軍沒有勝算,畢竟賢陽王治理簡陽多年民心所向軍心所歸,簡陽城內賢陽王深受百姓愛戴,而簡陽軍多年來隻聽從賢陽王的命令,軍中大多數軍士隻知有賢陽王而不知有天子隻聽從賢陽王的命令,雖然如今賢陽王被朝廷定為逆賊卻也絲毫不影響賢陽王在他們心目中的位置。
論天時,梁軍略勝一籌,雖說兩軍都在大雪中奮戰,可是梁軍利用大雪得以輕鬆踏過神水河,破了簡陽城三麵環水的優勢。
論地利,簡陽軍進可戰敵,退則還有一堵堅固的城牆能夠消弱一些梁軍的進攻,也不算吃虧。
論人和,梁軍雖自詡出師有名,簡陽軍也同樣軍心同一。
三者綜合,梁軍似乎也占不了多大便宜,隻是此次梁軍發動二十五萬大軍,而簡陽軍隻有十萬,兵力相差的確有些大,這於簡陽軍是一個非常不利的因素,兵力的差距越大給簡陽軍造成的心裏壓力也會越大,這也是歐陽籬月十分擔心的一個原因。
歐陽籬月於觀戰台上席地而坐,膝上放著一把瑤琴,調了幾下琴弦,十指跳動,琴音響起,錚錚的琴聲,神秘的曲調,慷慨激昂的旋律,充斥著戈矛殺伐的氣息,一曲《廣陵止息》鋪天蓋地,飄進了每個人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