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太陽還沒下山的時候,貪玩的小孩子們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跑出家門,尋找附近一切可以尋找到的新鮮事物。所以,很多時候,在W鎮,你會看到我們的身影永遠飛奔在城北的鐵軌上,城南的江岸邊,城中的圓形廣場以及各個大街小巷之間,我們都有一雙奇怪的雙腿,永遠不會累。我們也因此感到無厘頭的自豪。
這次我們約好的地點是在後山廢棄多年的祠堂門前的大樹底下。發現廢棄祠堂的存在的人據說是卡卡夫,卡卡夫是個極為不靠譜的人,曾經說帶我們去一個無人仙境,結果一夥人在他的帶領下進了無人陷阱,那是個蓋滿樹葉和雜草的大洞,等到我們像獵物一樣落進洞裏時,卡卡夫就在一旁洋洋得意地看著我們笑彎了腰,後來我們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爬出去的,將卡卡夫按住一頓暴打之後大家發誓再也不會相信他了,所以這次的祠堂隱約之中又覺得可能是卡卡夫擅長的惡作劇,可是大夥兒還是抵擋不住新鮮事物的誘惑,長大了以後才發現這樣的感覺其實跟戀愛很相似。卡卡夫通過通俗易懂的語句在我們麵前將廢棄祠堂描述的美輪美奐,等到氣溫稍一涼爽我們就跑到大樹底下集合,想看看裏麵的究竟。
我認定那是個奇特的昏黃,陽光打在山腰上,映出一片金色的樹影,我們沿著爬滿青苔的石階向祠堂裏走去,陳歡歡突然拉住我的衣角說,別去了嘛,聽我爺爺說上麵有個可怕的妖怪,專門抓沒讀過書的小孩,我們最好還是別進去吧。
陳歡歡的膽子,在幼兒園裏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們根本沒有理會陳歡歡的話,再加上我們自認為飽讀過一些小人書,就更加堅定地將他甩在身後,裝作若無其事地邁出沉穩的步伐,但心裏麵多少還是有些顫動,為了掩蓋住慌張的情緒我和卡卡夫上去就是一腳踹向鎖住的大門。在被我們一腳猛踹過之後,門吱呀的開了,門環上的銅綠和灰塵瞬間剝落下來。我們踩著鬆動的門檻學著僵屍向裏跳去,還時不時地回頭嘲笑躊躇不前的陳歡歡。
經過陳歡歡這樣一說,我們倒覺得裏麵格外的陰森。高大的廳堂前供奉著一尊被歲月腐蝕的石像,而石像的模樣就跟卡卡夫使壞時的神情簡直如出一轍。我抬頭一看,金字匾高掛於正廳,上麵寫著很古怪的文字,像漢字,又不像漢字,歪歪扭扭的樣子感覺字會隨著牌匾的抖動而掉落下來,砸在我們的頭上。而庭院很大,地麵鋪著堅硬的大理石,每一塊都發出詭異的寒氣。
等陳歡歡進來的時候,卡卡夫已經開始拿著一隻剛從他哥哥教室裏偷來的粉筆興奮地在地上畫畫,他把大理石鋪蓋而成的地麵畫滿了大大小小的方格子,然後在每個格子中間寫上相應的數字。陳歡歡很驚奇地問,你們要在這裏玩跳房子嗎?
我說,對呀,不可以嗎?
陳歡歡說,你們這樣在這裏跳來跳去會驚動祠堂裏的神靈的。
陳歡歡一看就知道是個沒念過書的人,聽他口中說出來的話極度違背了科學真理。另外一些小夥伴們已經開始在一旁不耐煩了,他們直截了當地對陳歡歡說,不玩的人可以早點出去,膽小鬼。
等到陳歡歡下好決定,卡卡夫早已經畫好方格房子找來一塊大小剛好的瓦片,陳歡歡終於鼓起勇氣加入我們的行列,我們七八個站在大理石上石頭剪子布,我第一個勝出,陳歡歡第二個,卡卡夫一臉極不情願的表情,因為他輪到了最後。
天已經黑了,卡卡夫跳躍失誤之後,又露出我們為之厭惡的笑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他開始耍賴之前的預備表情,卡卡夫嬉皮笑臉地說,你們再給我玩一次嘛。
我們說,不行,每人每輪隻有一次機會。
卡卡夫撅起嘴巴,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遊戲就必須按照規則來進行,不然就失去了它的娛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