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田1962 【五】(1 / 1)

說的時候,我的心跳得很快,呼吸急促。我不清楚妹妹所謂的討女人是不是就這樣討的。在我還沒能平息下來的時候,她就猛地用嘴巴堵住了我的嘴,然後,我感覺到了她舌尖的狂熱。

那一刻,我感到無比灼熱,而她更樣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接著,我解開了她的衣服。我們的身體糾纏得很緊,在麥田裏打滾,滿身麥子和灰塵。再後來我記得我看見她的下身有血,後來我才相信她真的沒有過男人。

聽村子裏的那些痞子說,有過男人的女人不會流血。其實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也許,隻是因為有過男人的女人,都逐漸變得冷漠。在我看來,一個冷漠的人,流不出豔澤的血液。

那一晚之後,我覺得英姐應該已經是我討到的女人了。沒有幾天,我便拿著一塊兒鐵,去找了村子裏的鐵匠,我問他可不可以把那塊鐵,打成一個能夠套在手指頭上的圓圈。記得小時候看見女人結婚時,手指頭上都戴著那麼一個東西,於是,我想給英姐做一個。

那小小的鐵圈看上去很粗糙,我卻花了不少可以換米糧的錢。

可是,那天晚上英姐卻走了,我不明白她為什麼不等到我的鐵圈就走了。也許,她終於想通了岸這邊,其實並不比岸那邊好。

我的手裏緊緊地攥著那個小鐵圈,看著河中的小船慢慢地劃遠。有一刻,很想跳下河去追,但最後,還是回到了茅草屋裏抽起了煙鍋。

我想,不屬於自己的女人,即使擁有了她的“現在”,也還是把握不了她的將來。把小鐵圈往桌子上一擱,罷了——也許有一天她還會回來。

入冬的時候,我特別懷念妹妹,不斷地回想我們去年冬天在一起生活的情形。

又是一個雪天,我來到妹妹的墳旁,竟發現了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雪積的還不是很深,遮掩了她的頭發。我在那兒盯著她看了很久,最終決定把她撿回了家。

她已經凍壞了。我倒出了一盆熱水,給她全身都洗幹淨後,用不太厚的被子給她緊緊地裹著,但還是直打哆嗦,然後,我就生了一小盆火放在床前給她烤著。

這個女人應該小我很多。生得白嫩,卻是一個傻子。她的眼睛一直在四處張望,驚慌不定。如果不是凍壞了,她一定會掙脫我。等暖和一些了,我給她食物。她一邊吃一邊癡愣地笑,還大聲說:好吃,真好吃!

一鍋煙抽完的時候,我給她娶了個名字:傻妹。

人們都鄙棄傻子,說傻子傻。我覺得傻子其實並不傻,隻是和我們思考的方式不一樣而已。他們夠簡單和直接,直入事情的本質。比如,如果不給傻妹吃的,她就不會幫忙做事情——她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做我讓她做的事。可是很多人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為別人做事,比如村長身邊的那些人。

傻子也有傻子可愛的地方,隻要不餓著,不傷害她,就總是會笑。她不會有什麼煩惱。她要想的事情隻有吃飯和睡覺。而我卻總是悶悶地抽煙。我有太好的記性,所以,我會想起妹妹,柳丫和英姐。我也有著太好的頭腦,所以,我總是會為我什麼時候才能討到個女人而困惑。

傻妹說不上幾句有頭緒的話來,但是可以慢慢地教。於是我像教一隻八哥一樣教她說三個字:我愛你。

其實很多時候,我也會覺得這很荒唐,因為從她嘴裏說出這三個字,實在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但我多少還是能求得一點點心理上的安慰——實際上,我也不真懂得那三個字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