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牛爵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走到米小芹麵前,說:你、你怎麼來了?
牛爵以為米小芹已經記不得他了,可沒想到米小芹隻瞥了他一眼,就想起來了,說:是你?
牛爵就得到了鼓舞,立即說:是呀是呀,你還認得我?
米小芹沒看見牛爵眼裏像星星一樣的光芒,問:你在這裏幹什麼?
牛爵的口氣有些自命不凡,說:輝哥請我過來幫忙!
米小芹問:哪個輝哥?
牛爵打了一個響指,炫耀地說:就是李老爺子的老三,在公安局當科長的輝哥!
說完才又說:我剛才問你,你還沒說,你怎麼到這兒來?你姑她沒來嗎?
米小芹大大方方地說:我姑沒來,她病了。我就是來看看,聽說他們從城裏請了電聲樂隊和歌手,我來聽他們唱歌!
牛爵沒話找話地說:你喜歡唱歌?
米小芹說:我在學校是文娛委員,我參加縣上的電視歌手大賽,還得過獎!
牛爵的眼睛更亮了,跳了一下說:我也喜歡唱歌!
米小芹說:真的?
牛爵說:可沒你唱得好!
又聊了一會兒,牛爵估計牛二和杜豔豔已經到他家裏了,就說:你來早了,城裏來的歌星要下半夜才唱,上半夜是那些老頭兒老太太唱孝歌。
米小芹聽了有些失望,說:我不喜歡聽那些咿咿呀呀的老歌,像哭一樣!
可接著又說:不過不要緊,我可以等!
牛爵說:起碼還要等六七個小時呢!
米小芹堅定地說:來都來了,六七個小時,我也要等!
牛爵聽了,就流露出讚許的口氣,說:沒想到你還是個歌迷呢!
說著,又故意摳了摳頭,對米小芹出主意說:這樣吧,這兒人多事多,找個坐的地方都不容易。我的活也忙完了,你和我一起,到我家去眯會兒瞌睡,等他們唱歌的時候,你再來,行不行?我家離這裏不遠,隻十來分鍾就到了!
米小芹有些懷疑:到你家去?
牛爵說:是呀!
又急忙說:你不要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再說,家裏還有嫂子。我嫂子很好客,有她陪著你,你百分之兩百放心!
米小芹聽了這話,就說:不是那個意思!
牛爵說:那是什麼意思?
米小芹說:我怕給你們添麻煩!
牛爵說:看你說的,添什麼麻煩,不就是去休息一會兒嗎?
可米小芹還是說:不了,我還是在這裏等!
牛爵說:這麼說來,你還是不放心我!我可是真心的!你想,在這裏站起有多難受?又沒有熟人,說話的人都沒有!去眯一會兒,說什麼也比在這兒幹站幾個小時強嘛!
又說:要是你等會兒來的時候害怕,我親自把你送來,總可以了吧?
米小芹聽了牛爵這番話,沒再說什麼了,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就說:你可一定得送我!
牛爵立即把右手舉到頭邊,說:我發誓!
米小芹說:那好吧!幫姑幹了一下午活,我腿現在還酸呢,去眯會兒也好!
又說:給你添了麻煩,就不好意思了!
牛爵忙樂顛顛地說:要不是遇上這事,我請也把你請不來呢!
說著,就讓米小芹走前麵,自己跟在後麵,往家裏走去了。
到了牛爵那個家裏,杜豔豔果然笑吟吟地迎了出來。
牛爵一見,就對米小芹說:這就是我嫂子!
又把米小芹的事對杜豔豔說了。
其實,牛爵比杜豔豔長一輩,杜豔豔該是牛爵的侄媳婦了。
杜豔豔一聽完牛爵的介紹,就一把拉住米小芹的手,一口一個“妹子”地叫起來,十分親熱的樣子。
牛爵進去一看,家裏果然煥然一新,裏裏外外都拾掇得幹幹淨淨。屋子裏多了一張床,床上的被子也全是新的,像是辦喜事一般。
杜豔豔把米小芹拉到新鋪的床上,說:不成樣子,就委屈大妹子這天仙似的人兒了!不過,我這個兄弟人勤快,又愛整潔,還將就得過去!床上也沒有臭蟲跳蚤什麼的,你就放心睡!
米小芹還是有點不放心,說:嫂子你在什麼地方睡?
杜豔豔說:嫂子陪你睡!
說著,就和米小芹在床上躺了下來。
米小芹白天幫湯老太的幺兒媳婦幹活,確實累了,頭一挨枕頭,就睡過去了。
正睡著,忽然響起了敲門聲,牛爵在外麵喊:起來,起來,他們開始唱了!
米小芹驚醒了,一聽,果然電子琴的聲音響起來了。於是一個翻身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就朝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