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邪魅狷狂，桀驁不馴的夜眸竟然低聲下氣的開口求人？！
換做從前，任誰說了這話出來，定會招得他人笑掉大牙，可如今，這樣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
迦牟萱兒的一顆心，卻在聽了他的那句話之後，忽然一陣刺痛。
她知道，他的卑微，不是對她，而是對那個不顧他生死，他卻可以為了他而死的人。
她忽然捫心自問，若她是他，而那個人是迦牟言，她會不會為了迦牟言而這樣丟下自尊？
沒有答案，迦牟萱兒緊咬銀牙，赤紅的雙眸怒睜著，胸口上下起伏，憤恨的看著夜眸，那神情裏寫著滿滿的恨意，卻不知道是在恨夜眸，還是在恨她自己。
也隻是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斂了神色，迦牟萱兒冷冷的開口，“當日，你殺我叔叔之時，可曾想過要留他一口氣，見我一麵？”
夜眸聞言，充滿期待的眸子頓時暗了幾分，他低頭扯出一個苦笑，喉頭顫動之間，嚐到一絲腥甜，翻湧之中，一口鮮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在他蒼白的臉上，尤為的刺眼。
他伸手抹了一把，想抹掉血跡，似是使不出力氣，下顎上鮮紅一片，曾經妖孽無比，傾倒無數女子的的一張臉，在此時看來，竟是說不出的猙獰，失了本色。
夜眸強忍著輕咳，氣若遊絲的說道：“念在我未曾傷過你的份上，留我一口殘氣，可好？”
迦牟萱兒的眉頭似乎皺得更緊了，她不說話，隻是板著一張臉，冷冷的看著他。
鮮血不斷從夜眸的口中流出，他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他說：“求求你，萱兒姑娘，我求求你……”
迦牟萱兒渾身一震，在顫抖中將雙手緊握，一顆心卻早已千瘡百孔。
這是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卻也是最後一次！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同樣，也將會是最後一次！
迦牟萱兒雙手交握在身前，已有結印之勢，她仰頭忘了一眼蔚藍的天空，陽光溫柔的照在身上，卻讓人感覺不出半絲暖意。
好一個秋高氣爽的豔陽天！
死在這樣的天色之下，也不算太悲涼吧？
迦牟萱兒忽然閉了眼，手中結印已成，紫色源氣化作攻擊結界，跟著幻化成一把匕首，直刺向夜眸胸口。
夜眸哼都沒有哼一聲，一雙眼望向來路的方向，唇角揚起一抹苦笑，斷了氣。
迦牟萱兒看著他那雙至死不能閉上的眸子，裏麵似乎還有著某種期盼，長籲一口氣，輕聲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一旁的蘇臻和迦牟言看到此時，心裏多少都有些沉重，兩人對望一眼，蘇臻先開了口，“萱兒姑娘，我們回去吧。”
“是啊，”迦牟言接口道，“四叔叔的後事，還等著你料理呢。”
迦牟萱兒點點頭，卻抬腳上前，從夜眸手中取出那支他死死攥著的玉簫，放在掌心，深深的看了一眼，轉頭走向那個已經崩塌了的山洞，將玉簫埋在洞口。
“來路即是歸途，希望你來生能早遇知音！”
留下這句話，迦牟萱兒便隨著迦牟言和蘇臻下了山，往初代空間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們三人走後良久，終於有一抹豔紅色的身影出現在薩奧卡拉斯山的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