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向西賈客多搖 金多眾中為上客(1 / 1)

人生一百年,歡笑唯三五。何處覓錢刀,求為洛陽賈。

庾信的這首《洛陽賈》對秦漢以來的河南商人是一個恰當的概括。秦王朝建立後,在今河南境內設置三川、南陽、潁川、河內、東郡、陳郡。直至以後的兩漢時期,雖然屢屢實施重農抑商的政策,但是社會實際情況卻是農不如工,工不如商,因此商業活動很活躍。此時河南地區的經濟和文化仍處於全國前列。東漢王朝建都洛陽,河南更成了全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商人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悄悄地在提高。河南地處中原,交通便利,在全國屬於商業發達地區。就連華望貴族後裔,門第觀念極強的庾信,從上麵他所做的詩中,可以看到他急切的求富心態。庾信對寒門出身的開國之君陳霸先都有些瞧不起,稱其為“無賴之子孫”。庾信在北周,官至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晉爵義城縣侯,拜洛州刺史,這樣的高位還不滿足,卻對“洛陽賈”心向神往。

自私人商業出現以來,“抑商”、“賤商”之說,不時有之。西漢以前,主要是經濟製裁,如商鞅變法,從稅收、價格、經營範圍等方麵製造困難來壓製商人。秦始皇曾將“賈人”和“治獄吏不直者,諸嚐逋亡人、贅婿”等謫發遠征或戍邊,將商人與罪犯等同,不過那僅是一時一事的臨時措施,而不是將商人統統當做犯人。

但自漢初,先是高祖劉邦明令“禁商人不得衣絲乘車,重租稅以困辱之”,接著惠帝劉盈、高後呂雉又禁止“市井之子孫不得仕宦為吏”,從政治歧視、經濟打擊兩方麵抑商以來,商人便在法律上劃入了賤類。晉時更強製“儈賣皆當著巾,白帖額,題所儈賣者及姓名,一足著白履,一足著黑履”。這種人格歧視使商人在法律上的地位更為卑下。但是商人的富庶和他們走南闖北積累的生活經驗令無數人豔羨。張籍在《賈客樂》中寫道:

金陵向西賈客多,船中生長樂風波。欲發移船近江口,船頭祭神各澆酒。停杯共說遠行期,入蜀經蠻遠別離。金多眾中為上客,夜夜算緡眠獨遲。秋江初月猩猩語,孤帆夜發滿湘渚。水工持楫防暗灘,

直過山邊及前侶。年年逐利西複東,姓名不在縣籍中。農夫稅多長辛苦,棄業長為販賣翁。

“農夫稅多長辛苦,棄業長為販賣翁”,真實地描寫了人們紛紛棄農經商的社會現實。雖然南北朝時期中國處於分裂狀態,但在這期間的一些短期統一也為各地商業交通提供了方便,商業活動日益頻繁起來。當時的北魏都城是一個國際性的大都市,不少人走上了經商之路。有棄農經商的小商販,也有囤積居奇的大商人,就連皇室也從事經商。當然,這時期也湧現出一些民間著名商人。比如劉白墮,這是一個釀酒界的傳說人物。據北魏《洛陽伽藍記·城西法雲寺》中記載:

河南人劉白墮善能釀酒,季夏六月,時暑赫羲,以罌貯酒,暴於日中。經一旬,其酒不動,飲之香美而醉,經月不醒。京師朝貴多出郡登藩,遠相餉饋,逾於千裏。以其遠至,號曰鶴觴,亦曰騎驢酒。永熙中,青州刺史毛鴻賓齎酒之藩,路逢盜賊,飲之即醉,皆被擒。時人語曰,“不畏張弓拔刀,唯畏白墮春醪”。

因此,後人便以“白墮”作為酒的代稱。蘇轍也在《次韻子瞻病中大雪》詩中寫道:

吾兄筆鋒雄,詩俊不可和。雪中思清絕,韻惡愈難奈。殷勤賦黃竹,自勸飲白墮。言隨飛花落,意與長風簸。詩詞禁推類,令肅安敢破。亦有同行人,牽挽赴程課。爾來隔秦魏,渴望等饑餓。徒然遇佳雪,有酒誰與賀。

再如,《太平廣記·祝雞公》中的養雞專業戶洛陽商人祝雞公,他住在屍鄉的北山下。傳說養了一百多年的雞,養的雞全都有個名字,一共有一千多隻。晚上雞就睡在樹下,白天就散放著。他呼喚哪一隻雞的名字,哪一隻雞就自動來到他的身邊。他賣雞和雞蛋,得到一千多萬貫錢。於是他拿著錢來到吳國,又幹起養魚的事情。後來他攀登吳山,經常有幾百隻雞和雀出現在他的身邊。傳說越傳越神,以至於《列仙傳》裏把他當做神仙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