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翠覺得擰自己的手好熟悉,還有她身上的味道,她的聲音,分明就是可文姐!“姐姐!”若翠嬌嗔著向黑衣人打去,黑衣人笑著躲過,又在若翠鼻子上點了一下。江冠一聽若翠叫姐姐,立時低聲道:“可文?”旁邊另一個黑衣人笑道:“正是!”待他將自己臉上的黑布取下,江冠才看清此人竟是童文保。
江冠笑道:“你們怎麼會在這兒的?”若翠與可文已牽手過來,可文道:“我不是說了,帶文保來找你們啊,沒想到這麼巧,竟然在這裏遇上!”若翠道:“還有誰來了?”童文保道:“葉誌承、成思、爽峻,他們都來了!”若翠道:“王贛修哥哥呢?”可文笑道:“他倒是想來,我嫌他礙事,幫他睡覺了!”江冠道:“幫他睡覺?”若翠一笑:“有什麼好奇怪的?要不要我們也幫你睡覺!”江冠搖頭道:“還是不要的好!”童文保道:“我們趕快回去吧,葉誌承他們還在那裏等著呢。”
幾個人在刑部大牢房頂看了半天,也沒能看出裏麵到底有多少暗哨,藏了多少人。江冠道:“我先下去,將他們引出來,然後文保、葉誌承、爽峻、成思接應,若翠與可文去裏麵救人!”若翠深情望了一眼江冠道:“你自己小心!”
江冠翻身落在院中石桌上,還未站穩,桌後花叢中就有兩把鏈子刀飛來,江冠正想去擋,石桌旁又有兩根長槍刺到,江冠身子一斜,翻下石桌。轉眼間,院中就跑出來十幾個官兵,將江冠圍在中間,上麵若翠見時機已到,招呼著可文等人飛身而下,將十幾個官兵解決掉,直奔關押孟子隱的牢房。
黑暗中的孟子隱看到若翠、可文後,痛哭流涕,她們能不顧危險來救自己,自己夫複何求?但是孟子隱卻拒絕出去。
孟子隱撫摸著若翠與可文道:“若翠、可文,不是我不走,是我真的不能走,也走不動了,就算你們救我出去,我還再活幾年?”若翠哭道:“孟叔,哪怕再活一天,也比在這裏麵被人冤枉好啊,出去以後,我和姐姐可以給您養老,好不好!”孟子隱道:“你太天真了,我出去,隻會連累更多的人,我死了,有些人就安心了。”可文道:“您是說那狗皇帝?”孟子隱道:“皇上是個好人,隻是他有他的苦處。”可文道:“他高高在上,還有什麼苦?那狗皇帝分明就是個不分清紅皂白的昏君”孟子隱怒道:“可文,別再說了,你們快走吧,好好照顧若翠。”可文道:“文保,砍斷鐵鏈。”孟子隱怒目圓睜道:“你要敢這樣做,我就撞死在這牢房之內。”
牢門一響,賈爽峻跑進來道:“快走吧,官兵越來越多,我們快頂不住了。”若翠與可文見苦勸無用,隻得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給孟子隱磕了三個頭。孟子隱將頭轉向牆壁,朝兩人一擺手:“你們走吧!”
官兵已經對守在門口的三個人形成了合圍之勢,正步步向前逼近。葉誌承見若翠可文出來,輕道:“孟叔呢?”童文保道:“他不願意走!”葉誌承輕歎:“那怎麼辦?”可文道:“殺出去!”
官兵叫嚷著要裏麵的人放下武器,弓箭手已經蓄勢待發。可文冷笑著掏幾柄細小的柳葉刀,隨手一揮,柳葉刀盤旋著飛向官兵,最前麵兩個應聲倒下,童文保也扔出一把鐵棘蘺,逼開圍近的官兵,幾個人趁機躍上房頂。
哪知房頂已經被官兵控製,八個官兵已經擺成一個刀陣,在等著他們。看見若翠等人上來,他們將陣型一變,若翠等人立即被圍在中間。這八個人比下麵那些強上百倍,看樣子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除了可文與江冠外,其餘幾人俱落下風,可文見如此纏鬥下去,總是會吃虧,她眼中一冷,左手閃過一絲藍光,隻輕輕將手指一彈,藍光就從對麵官兵身體穿過,對麵官兵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後就緩緩倒下,然後滾落房簷,刀陣立時大亂,若翠等人才得以逃脫。
解決了房頂的官兵之後,幾個人迅速向城外逃去。回到破廟後,檢查人數,除了楊成思與賈爽峻受了點兒輕傷之外,其餘人都沒事。大家將夜行衣和物品全部收拾起來,交給童文保。可文道:“你們先回山去,等風聲過了,你們可以到洛陽安蓮公主府內找我和若翠,到時候在大家再好好聚聚。”
看著依舊熟睡的勃,可文心裏泛起一絲愧疚,可文實在不想他受到任何傷害。為了不露馬腳,可文與若翠、江冠連夜把王贛修帶回客棧。
天剛放亮,幾個人還在熟睡,就被一陣叫喊聲和拍門聲驚醒,原來是官兵在搜查了可疑之人,說是有人夜闖刑部大牢,殺死了幾名官兵,還企圖劫走死囚,客棧老板一邊周旋著,一邊給官兵帶路。為首的軍官走到若翠他們的房間裏後,變的異常客氣,隨便看了一下,便退出去,到下一間房檢查。
此時,周戚禧和馮希夥正在武裏,國師馮希夥看著周戚禧道:“你說昨天晚上的闖進刑部大牢的刺客會是誰呢?”周戚禧道:“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我覺得應該和孟子隱有關,因為刺客是奔著地下室去的,地下室裏隻有幾個死囚,孟子隱的嫌疑最大。”馮希夥道:“會不會是皇上突然舍不得殺他了?”武後道:“應該不會,如果是這樣,他吩咐刑部找個替死鬼就行了,何必如此麻煩?”馮希夥道:“難道是若翠她們?”周戚禧道:“倒是有這個可能,除了她們,我也再想不出會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了!”馮希夥道:“以後把她們給我盯緊點兒,再出什麼亂子,我唯你是問!”周戚禧忙點頭。
武後道:“先不說這個了,就憑她們幾個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來,太子可有什麼動靜?”周戚禧道:“臣接到消息說,太子最近在關中地區巡視的時候,以旱災嚴重,守官隱瞞不報為名,先後下令徹查夏州刺史阮進波、靈州刺史鄭業信,並牽扯到隴右道行軍副總管汪豐錦,這不明擺著是要與我們為敵嘛!皇後,這些可都是我們的人哪,他們被撤查,那……”
武沛凝怒道:“豈有此理,我遲早廢了他!”周戚禧道:“廢立太子,並非一朝一夕所能做到!太祖、太宗皇帝們在洛陽根基深固,更不要說還有那麼多王爺們,他們人手眾多,勢力巨大,萬一被他們抓到把柄,以後再做什麼都束手束腳了!”馮希夥道:“洛陽是李唐江山的龍脈所在,並且李姓王爺和族人眾多,如果能遷都到其它地方,斷了他的龍脈是其一,肯定還有很多不願跟著都城遷移的王孫貴族,那李唐的勢力將大大被削弱,什麼事就都好辦了。”
武後沉思:“遷都?遷到哪兒?”馮希夥道:“東都洛陽地處中原,三麵環山,一麵繞水,易守難攻,並且水陸交通發達,曆來眾多王朝皆在洛陽定都,我覺得是個好地方。”武沛凝喜道:“主意是不錯,隻是此事還要有勞兩位大人多多費心了!”
孟子隱被行刑的那一天,若翠和可文一大早就趕到監獄,為他梳洗、喂他吃飯,盡了最後一次孝。而在行刑的時候卻沒有再去,她們不敢也不願看到自己最親愛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隻好偷偷躲起來流淚。
中午的時候孟子隱在洛陽東市被示以梟刑,斬完之後,將頭顱掛在城門上示眾。這孟子隱不虧是個硬骨頭,死前沒有絲毫的埋怨,麵色平靜,仿佛在世上已經無所牽掛一樣。幾天後,官兵們才通知若翠和可文去收屍,兩人像對親生父親一樣把孟子隱下葬,祭奠。
半月後,安蓮公主府修建完畢,李來義親自將若翠請了過去。公主府占地三畝,按照例製建造,比沛王爺府一點兒不差。這裏雖然沒有呂冉伯的府第那麼妖豔,但比那裏多了些皇家風範和寧靜之氣。高宗李敬文還特別關照給安蓮公主府裏種了來自波斯的奇花異草,種的最多的當然是皇後武沛凝禦封的花中之王的——若翠。在公主府裏,若翠閑來無事,每日領著下人們把種花修草當作是消遣,幾樹月季,一湖芙蓉,把整個公主府裝點成了花的海洋。
這日,若翠和可文正在花叢中嬉戲,卻見沛王爺李來義帶著王贛修和江冠匆匆進來。沛王爺道:“過幾天就是中秋節了,皇宮內舉行國宴,滿朝文武和皇親國戚都要去,父皇要你也去。”若翠道:“我不去,在皇宮裏,我一個人都不認識。”李來義道:“就是因為你不認識,所以你才要借這次機會,好好跟大家熟悉一下嘛!”江冠笑道:“是啊,你整天躲在你的公主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把親戚們都疏遠了。”
若翠看著李來義他們,哀怨道:“除了孟叔叔和你們幾個,我還有親戚嗎?”可文道:“若翠,你也別太難過了,孟叔叔都走了那麼久了,如果他看到你整天這個樣子,還會為你擔心的,知道嗎?”李來義笑道:“是啊,每個人的生活中都有陰暗的日子,生離死別是人之常情,借著這次國宴,跟大家開心一下,認識一下,我想你孟叔叔看到你的笑,他也會高興的!”若翠見推辭不掉,終於答應跟他們一起去。
中秋之夜,圓月高照,皇宮之內華燈炫彩,歌舞升平,朝內朝外大臣貴族齊至榆陽宮麟德殿歡聚。酒到半酣,高宗李敬文大聲道:“今天是中秋,也是闔家團圓之日,朕要給大家介紹一位走失多年後,又回來的公主!若翠,你過來。”
李敬文把若翠拉到他跟武後的中間道:“她就是十幾年前,從皇宮走失的安蓮公主若翠。”他把‘安蓮公主若翠’的口氣加的很重,然後又長歎道:“沒想到十幾年後,我這位流落出宮的女兒,在曆經世間磨難與疾苦後,又回到朕的身邊,並且在這中秋之夜,與朕團圓,真是老天有眼哪!”
這時,國師李烽淩站出來道:“恭喜皇上,骨肉團聚,合家團圓,臣還有一喜事啟奏。”李敬文大喜道:“國師快說來聽聽!”李烽淩道:“東都洛陽觀星台來報,今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全城百姓無不歡天喜地。前段時間,洛陽上空連續三日景星閃現,之後沒多久,洛水邊冒出湧泉一眼,泉水凜冽甘甜,流經之處,枯木重生,此泉噴湧如柱,晝夜不歇且時有珠玉噴出,珠玉似水晶般透明,又如珍珠般圓潤。有膽大者潛入泉底,在泉底撿得珠玉一塊兒,臣借中秋佳節將此寶獻與吾皇,以賀吾皇萬壽無疆!”李烽淩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個黃布包裹。
待他把黃布打開後,百官立即驚呼:此物有巴掌大小,兩寸多厚,極似水晶,它晶瑩剔透,流光溢彩,奇麗無比。
李敬文看著這水晶喜道:“好寶貝,快拿來給朕看看!”
李敬文仔細撫摸著這水晶,卻見水晶中間還有東西在動,那東西似水似沙流個不停,流著流著凝成幾個小字,小字逐漸散發出淡黃色的光芒,黃光漸漸染遍整塊水晶,這時,水晶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中間的小字則變成流動的紅色。坐在他旁邊的武沛凝也麵露喜色,挽著若翠的手湊過來,把裏麵兩行小字輕輕念出來:“天佑大唐,神都洛陽!”
武後道:“天佑大唐就好理解,神都洛陽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皇上把國都遷到東都洛陽?”李敬文聽後,沉默不語,轉而大笑道:“國師辛苦了,想要什麼封賞。”李烽淩道:“謝皇上厚愛,這本是臣的份內之事,不敢要求封賞。”看著李烽淩躬身回座,李敬文眉宇間露出一種莫名的失落。
散席時已經將是後半夜,江冠和王贛修送若翠和可文回府,出了宮門沒多遠,忽見前麵車上跳下來一個女孩兒。那女孩下車後神色匆忙,並且不停的高呼著“救命……”車上又下來一個英俊少年,緊緊向她追趕著。
若翠連忙加快腳步向那女孩迎去,那女孩兒似乎也看到了若翠,邊向這邊跑邊叫:“姐姐救我,那個壞人……”她不說,若翠也明白,深更半夜的,一個男人追一個女孩子,還能有什麼事。看著那少年追過來,若翠快走兩步,把那女孩子護到身後,可文也跑到若翠旁邊。
那少年止步笑道:“又有兩個小娘子,真是妙哉,不如一起去玩兒玩兒吧。”王贛修上前怒道:“皇城之內,豈容你這潑皮無賴撒野!”少年不屑道:“撒野?你們大概還不知道我是誰吧。”王贛修道:“你是誰也不重要,但是我知道,如果你再不趕快滾回家睡覺,那……”少年怒道:“識像的就滾遠點兒,否則本少爺就不客氣了……”。若翠見他如此狂妄無禮,飛起一腳踢到他的下巴上,把他踢個四腳朝天。
若翠騰空一躍,落下時剛好一腳踩在他胸口,若翠盯著他道:“少爺,你想怎麼樣?說來聽聽吧!”那少年沒想到若翠會武功,現在又被她踩在胸口,忙賠笑道:“姑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若翠正想說話,卻聽可文叫道:“若翠小心!”
原來那少年假裝求饒是企圖分散若翠的注意力,讓若翠無防備之心,而他則趁機在腰上一用力,抬腿向若翠後背踢去,若翠幸虧被可文提醒,才及早閃身躲過。
若翠見他還敢偷襲,不由怒從心起,身子一轉之後,朝那少年胸口又是一腳,踹的他滾出幾步遠。
若翠看著他翻身起來,落荒而逃,本來想再追,卻被江冠攔住道:“還是別追了,我看他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若翠道:“那又怎麼樣!”。江冠道:“在皇城之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