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方立平帶著搜山的官兵遠遠趕過來道:“崔大人。”崔貢策道:“貨物找到了嗎?”方立平道:“在山下麵找到了馬車,但是卻沒見貨物。”崔貢策道:“接著找,就算把山翻個遍,也要把東西找出來。”方立平道:“是……剛才屬下回來的時候,看到李先生了。”崔貢策道:“李先生也來了?”方立平道:“是,他在山下將這群準備逃躥的毛賊及其家人劫殺,還留下了這個活的。”雙腿齊斷的姚自鳴才被拖過來扔到地上。
“回到縣衙,呂聰、黃任彪立即對姚自鳴才審訓,鞭、棍、夾、烙、用了一遍。傷痕累累,隻剩一口氣的姚自鳴才仿佛啞巴聾子一樣,一字不吐,幾個人無奈之下,將此事稟告李烽淩,李烽淩道:殺了吧。”黃任彪道:“那我們那二十萬兩……”李烽淩道:“要錢不要命的狗東西。”黃任彪忙道:“是,是。”李烽淩道:“我該回去了。”崔貢策道:“大人,犀牛嶺那邊還做不做?”李烽淩道:“休息一陣吧,等太子走了再說。”黃任彪道:“太子?太子到這裏來了?”李烽淩道:“沒來也快了,你們自己小心吧。”黃任彪道:“敢問大人,太子來這裏做什麼?”李烽淩道:“做什麼?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做的好事,秋瑞山那邊事發了,一群人到洛陽告禦狀,皇上派太子來處理,黃大人,你自己要保重哪。”
看著李烽淩走出衙門,崔貢策道:“黃大人,你準備怎麼處理這個姚自鳴才?”黃任彪愣道:“殺了啊。”崔貢策道:“那可是二十萬兩哪。”黃任彪看著崔貢策道:“那大人您的意思是?”崔貢策道:“欲擒故縱。”黃任彪一愣,道:“下官是怕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哪。”崔貢策道:“我讓呂聰和江西頌留下來,你可放心?”黃任彪對二人的武藝相當佩服,眯著眼睛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崔貢策道:“呂聰,那你們就留下來聽從黃大人的安排,我也回去了。”呂聰道:“是。”
這天晚上,黃任彪正在發愁:一年不到就出了這麼多的事,並且每件都與自己有關。當年程瓊交出來的那張圖,早被羅佳州偷偷調包,原圖上麵本來標示著銀礦和銅礦,羅佳州將此事告訴其表親:婺州刺史崔義玄。崔義玄立即找到當年與自己一起跟隨李欣英南征北戰的搭檔——當朝國師李烽淩,有了強大的靠山,崔義玄便讓其弟崔貢策在浮英山犀牛嶺以屯兵為名,開采銀礦,所得之利幾人均分。
而羅佳州給候經淵的圖上,隻標著銅礦的位置,候經淵開采銅礦的位置處於人口密集的秋瑞山,黃任彪當初本不想參與其中,但雉山縣是他的地盤,如果出事,他身為縣令,不可能對上封說什麼都不知道。加上候經淵以官職相壓,無奈之下隻好附之。
其實黃任彪又何嚐不知道,候經淵隻是想在危難之時,找個替罪羔羊而已,幸虧前幾個月堤壩崩塌,將楠翠峽變成一個水潭,打那以後,再也沒見過候經淵,大概他們已經走了。但黃任彪還是不放心,又派羅佳州前去查探,羅佳州給出的回複是:“楠翠峽現在還是一汪濁水。黃任彪這才將心放到肚子裏,楠翠峽的事算是平了。他想到李烽淩說的話:太子要親自來查辦秋瑞山百姓逃出之事,民生嘛,衣食住行,讓他們滿足了,他們就不再生事了,自己這幾個月在銀礦上撈的錢,足夠幾萬家普通百姓過一輩子,扔點兒小錢,圖個平安。”
他正想著,羅佳州突然來報:“刺史大人來了。”黃任彪道:“他來做什麼?不會也聽到了什麼風聲?快請。”話音剛落,候澤炳已經走了進來,黃任彪道:“不知刺史大人深夜駕臨,有何指教。”候澤炳道:“都是你們雉山縣的人幹的好事。”黃任彪道:“不知大人所指何事?”候澤炳怒氣衝衝將一紙公文摔到桌上:“你自己看。”
“公文上麵蓋著戶部與吏部的大印,打開後,上麵寫著:睦州治下雉山縣數千民眾,近日逃至京城集結,狀告雉山縣令黃任彪等強拆民房,又逼民眾遷至河灘窪地,致使數萬百姓在雨季來臨,江水泛濫時,死傷慘重、流離失所。現命睦州刺史候澤炳嚴查此案,並負責安置遣返百姓!”黃任彪道:“大人,卑職已經想好了,由縣府拔出三千兩銀子,幫助百姓重建家園,死傷的人,按人頭,每人補銀二十兩。”候澤炳道:“你哪兒有那麼多錢?”黃任彪道:“卑職這幾個月,把各類稅收增加了一點兒,算算還略有盈餘。”候澤炳道:“黃大人果然好本事。”黃任彪道:“讓大人費心了。”候澤炳道:“我聽袁大人說,太子會來監督,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兒,如果再出什麼差錯,那本官也保不了你了。”黃任彪道:“卑職明天就派人去辦,請大人放心。”
次日,縣衙門前多了一張告示:凡在秋瑞山開渠築壩中,遷徙至連馳灘的百姓,自見本告示之日起,可隨時至縣衙登記並領取補償銀十兩。縣府決定:在清溪為搬遷居民重建住所,劃拔田地,不願入住者,每人再補銀十兩,家有死傷者,每人補銀二十兩。
先回來的難民,看到這張告示,都高興不已:如果有房有田,還愁沒吃沒喝?這一趟雖然辛苦,總算沒白跑,大家互相奔走轉告。童文保和葉誌承也在其中,葉誌承道:“大哥,這次不會又是騙人的吧。”童文保道:“不會。”葉誌承高興道:“你這麼肯定?”童文保道:“黃任彪還想保住他的狗命的話,就不敢再騙人!”葉誌承道:“那太好了,清溪土地平坦、交通便利,是我們雉山有數的好地方,我們再也不用呆在山上了。”童文保道:“你這麼討厭秋瑞山?”葉誌承道:“不是討厭,是那裏太封閉,一年四季都見不到幾個人。”
童文保笑道:“我們一路都走的夠慢了,可可文她們還是沒跟上,不知道她們會不會不來了。”葉誌承道:“若翠現在是公主了,非比咱們尋常百姓,人家可是八抬大轎慢慢抬來的,說不定要走上個一年半載的。”童文保道:“我想等她們回來了,再決定是不是到清溪住。”葉誌承道:“那我就不等了,我家裏還有父母和兩個妹妹。”童文保輕輕歎了一口氣。葉誌承馬上道:“對不起,改天我和你一起到秋瑞山去拜祭童伯伯。”童文保拍拍他的肩膀道:“大家都是好兄弟,沒事。”
雉山縣城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緩緩走著,後麵還跟了三匹馬。趕車的少年道:“若翠,你們雉山縣還算是山清林秀呢。”這幾個人正是從洛陽來到雉山的李藝豪、若翠、可文、江冠、王贛修與章叔胤。若翠道:“那是,你還沒到秋瑞山去呢,秋瑞山鳥獸成群,那裏才是人間天堂。一條清澈見底的通天溪自天上而來,在我家門前流過……”趕車的王贛修道:“聽你的意思:通天溪就是從天上而來?”若翠道:“那當然。”王贛修道:“我知道了,我們大唐的商州遍地客商,金州遍地黃金,洪州洪水泛濫,荊州野荊滿山?”若翠聽王贛修對自己明譏暗諷,話裏有話,便打著官腔道:“趕車的,把你的眼睛眯起來,把路看清楚了,摔壞太子殿下和本公主,你腦袋可要搬家了!”
坐在車上的李藝豪與可文,看著若翠一臉正經的樣子,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王贛修裝作可憐道:“公主殿下,您讓小的把眼睛眯起來,小的還怎麼把路看清楚?這樣不更要摔到公主您和太子嗎?”若翠道:“強嘴,你信不信我鞭子抽你。”王贛修道:“公主大人,您抽我的時候,千萬要把眼睛睜大了,不要眯著,否則抽到江冠兄弟就不好了。”江冠在馬上笑道:“你們兩個還真的夠熱鬧。”坐在車裏的太子笑道:“這一路走來,二十多天,如果沒點兒熱鬧,不是太沒勁兒了。不過哪,我倒覺得若翠是個當官的料,這官腔拉的多好,最少是四品以上哪!”若翠歎氣道:“那王贛修大哥呀,就是個趕車的命,放著好好的馬不騎,偏偏要去做車把式。”王贛修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叫處世技巧,車上坐的是誰哪,一位太子,一位公主,都是天生龍鳳哪,我親自給這兩位趕車,能溜神龍之須,又能拍鳳凰的馬屁,可謂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之?”可文道:“鳳凰有馬屁嗎?”王贛修接道:“那怎麼說?難道叫鳳屁不成?”若翠在車上早已羞紅了臉,李藝豪道:“你們小兩口,一唱一合的,絲毫不管別人的感受哪。”此語一出,可文與王贛修立即閉嘴,江冠接道:“真是沆瀣一氣,同流合汙。”王贛修道:“這叫精誠團結、心照不宣。”
一行人說笑著,不緊不慢的走進雉山縣城,王贛修道:“我們直接去雉山縣衙嗎?”若翠道:“你就這點兒腦子嗎?”王贛修道:“此話怎講?”若翠道:“你是不是以為,隻要掛著太子的名號到縣衙裏抓住縣令黃任彪,他就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你招的一清二楚?”王贛修道:“你和童文保不都是人證嗎?”若翠道:“物證呢?”李藝豪道:“那依我們若翠公主的的意思呢?”若翠道:“我們應該先找個客棧住下來,暗中搜集證據,然後把他們一網打盡!”李藝豪笑道:“我以為若翠隻是個做官的命,可沒想到,若翠還是大唐頭號刑捕呢!”若翠一拱手道:“謝謝大哥誇獎,我要做大唐名捕!”可文笑道:“就你的武功,小心被人捕了去!”若翠笑道:“那不是還有姐姐你嘛!”
王贛修按可文的指引,將車駛到雉山最大的客棧:雲安客棧。幾個人要了五間房,可文和若翠一間,太子李藝豪、江冠、王贛修和章叔胤各一間。安頓好時,幾個人又聚在一起,太子李藝豪向若翠笑道:“大唐名捕,把你的行動計劃跟我們介紹一下?”若翠道:“我想先回秋瑞山,把孟叔安頓一下。”江冠道:“都需要什麼東西,我去買。”若翠道:“香、箔、紙錢。”可文道:“這條街上好像就有賣的。”江冠應了一聲道:“你們先休息一下,我馬上就回來。”果然,江冠出去沒多久,便提了一個大包,放到桌子上道:“我辦事的效率夠高吧。”若翠打開一看,裏麵果然一大堆最好的香箔紙錢。正要誇獎江冠,可文便道:“鞭炮呢?”江冠一愣道:“若翠剛才沒說啊。”可文道:“我現在說了啊。”若翠笑道:“那你就再跑一趟吧。”江冠跑出去沒多久,又提一大包回來,一進門就叫道:“買回來了。”若翠連忙遞上來一杯茶水,太子李藝豪在旁邊道:“好像還少了瓜果貢品吧。”江冠當場暈倒在凳子上。可文一把將他拉起來道:“別裝死,一個讀書人,連點兒最起碼的祭祀禮儀都不知道,非要等人說出來。”江冠有氣無力道:“我又沒死過,我哪兒知道都需要什麼。”可文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快點兒去買回來。”王贛修笑道:“我們再想想,看還需要什麼東西,寫下來一起去買,免得駱兄弟累壞了。”江冠道:“早該這樣了。”可文道:“那還不是怨你自己急著表現?”
朝陽下的秋瑞山依舊美麗,浮雲遊蕩,薄霧輕攏,鳥鳴陣陣,溪流淙淙。不一樣的是:走時滿山青翠,再回來時,黃葉遍地,蚤調的落葉讓人們想起它們曾經的燦爛,也向人們展示著它最後的風采。半年多的一去一回,寫了多少的無可奈何,又將世事改變了多少?青山未變,物是人非,昔日自由自在的生活早被刀光劍影衝散,留下的隻是無盡的思念。
若翠一行回到通天溪旁的老宅,將孟子隱的靈位安放好,擺上瓜果貢品,點上香,燒了箔,嫋嫋的青煙在房中久久不散,若翠想到小時候,孟子隱經常在房間點上一枝細細的檀香,這時,自己就跑上去,用手把香味使勁往鼻子裏麵扇……孟子隱就在旁邊看著笑著。祭奠沒有繁瑣的儀式,卻是最真誠的流露;沒有聲樂喧囂,卻是發自心底深處的哀悼。
時近中午,江冠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孟叔在天有知,看到你們這兩個好女兒,他一定會欣慰的。”若翠一步三回頭的看著孟子隱的靈位,又看著老宅的一切,她不知道這次走了以後,下次再回來是什麼時候。
出了房門後,李藝豪的眼睛停在院中幾片剛發出的小綠葉上,他蹲下仔細看了一會兒,道:“這不是若翠花嘛。”可文拉著若翠走近道:“是啊,肯定是我們走的時候沒挖完,它現在又發出來的。”江冠道:“沒挖完?”可文道:“當時,官兵摧著我們搬走,若翠舍不得這些花,我和孟叔就把花的根挖出來帶走了,沒想到它現在又發出來了。”王贛修道:“為什麼帶出去那些都開花了,而這裏的才長出幾片小綠葉?”江冠道:“當然了,沒有若翠的悉心照顧,它怎麼會長呢?如果不是若翠回來,說不定它連綠葉都不長了。”李藝豪道:“我覺得也是這樣,讓它孤零零的在這裏太可憐了,不如把它也挖出來帶上吧。”若翠噙著眼淚道:“不用了,讓它在這裏陪著孟叔叔吧,孟叔叔看到這些花,就當成是看到我一樣。”李藝豪道:“難得你一片孝心,那就隨你吧。”
出了老宅的門,若翠道:“我們順便去看下童叔叔和程爺爺吧。”沿著通天溪一直走,到村落中間,一條小道通往山上,山下麵,兩座土丘和碎石堆成的墳,墳前各豎一塊木板,上麵刻著主人的名字。半年過去,墳丘已經長滿荒草,可文和若翠給兩座墳上了香,燒了紙之後,正欲離開,忽然聽到身後有動靜,轉頭一看,正是童文保、葉誌承、賈爽俊、楊成思等人。
在這個地方相見,沒有重逢的喜悅,若翠輕道:“文保哥,葉誌承哥,你們都來啦。”童文保應道:“謝謝你們,可文、若翠。”葉誌承道:“聽文保哥說,你們把童叔和程爺爺草草安葬以後,就再沒有回來過,今天我們弟兄給他們好好修座墳。”若翠道:“我幫你們!”童文保道:“你們一路也辛苦了,還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下我去找你們。”若翠道:“這樣也好,我們在雲安客棧!”
晚上,童文保和葉誌承來到雲安客棧,先跟眾人問好,然後向可文道:“我們一路走走停停,怎麼還是沒見到你們?”可文看著若翠道:“我們的車上的嬌公主,哪經得住顛簸,走兩步,歇一會兒,又走兩步,又歇一會兒,本來幾天的路,竟然走了二十多天。”童文保道:“比我們想象的好多了,葉誌承還說嬌公主要在八抬大轎上,坐個一年半載的才到這裏呢!”江冠笑道:“主要是車把式居心不良,隻顧溜須拍馬!”王贛修道:“有沒有那麼誇張,我哪兒有什麼居心不良?我駕的是龍輦,當然要小心了!”江冠笑道:“別美了,誰都知道你是為了可文!”
可文忙向童文保道:“文保,黃任彪他們有沒有什麼動靜?”葉誌承道:“你們還不知道嗎?縣衙門口的告示上都寫了,他們要在清溪給我們建房拔田,每人還給一二十兩銀子,十兩銀子就是普通人家幾年的收入了,大家現在領了銀子,又看著新房在建,都很安靜了。”可文道:“有這麼好的事?”文保道:“對,清溪的房子已經建的差不多了,田地也劃分下來了。”可文道:“我覺得此事沒這麼簡單。”太子李藝豪道:“既然人家知錯能改,還是別把人往死路上逼了。”可文道:“那他們私采銅礦的事就既往不咎了?”童文保道:“是啊,黃任彪和刺史候經淵的侄子候澤炳肯定都有份。”王贛修道:“凡事都要講證據。”文保道:“我和葉誌承都是從裏麵逃出來。”江冠道:“楠翠峽的銅礦還有嗎?”葉誌承道:“我們前兩天去看過,那裏現在已經是一個水潭。”江冠道:“那就是沒有物證嘍。”
若翠瞪了江冠與王贛修一眼,兩人馬上閉嘴。可文向李藝豪道:“太子您把那幾個狗官抓起來一審,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嗎?”李藝豪沉默不語,王贛修道:“現在沒有證據,就憑你們幾句話,就讓太子去查辦朝庭命官?如果他們招供,當然最好,如果他們不招,那太子殿下可是不好下台?”可文怒道:“你給我閉嘴,別讓我再聽見你說話。”
江冠向可文道:“王大哥說的也是實情,不如我們先找到證據,再讓太子殿下去抓他們,那時候他們就是想不招認都不行了。”李藝豪見有台階下,忙道:“這樣最好。”可文道:“可現在楠翠峽都被淹的什麼都看不到了,去哪兒找證據?”童文保道:“我覺得他們還在幹。”葉誌承道:“你怎麼知道?”童文保道:“我憑感覺。”葉誌承道:“可那裏現在全部是水,難道他們都躲在水下?”文保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到楠翠峽去的時候,在路上碰到那兩個打獵的?”葉誌承道:“沒什麼印象了,那兩個打獵的怎麼了?”文保道:“我們上山打獵一般都帶弓箭、繩索、短刀,可那兩個人帶的卻是弓箭和長刀,並且一直在盯著我們,你不覺得奇怪嗎?”葉誌承道:“說真的,這個我倒沒太注意。”
“所以我才有種直覺,覺得他們並沒有罷手。”童文保道。王贛修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先暗中觀察……”“我說讓你閉嘴,我們的事不用你管,你沒聽到?”可文朝王贛修道,江冠接道:“王大哥也是一片好心。”可文看著江冠道:“好心?你們兩個都是驢肝肺,就會隔岸觀火。”兩人一時語塞,不再言語。若翠道:“文保哥哥,那你先去找些線索,如果發現問題,馬上來找我們。”
雉山縣地處江南,民風淳厚,依山靠水。若翠與李藝豪等人閑來盡賞四處美景,這天在城中遊玩兒到後半晌才回。回到客棧,若翠一時口幹,便張口叫道:“叔胤,讓店家拿兩壺茶來。”可叫了半天,卻沒人應。
王贛修把幾個房間轉了一遍,回來道:“沒人哪,難道是路上把他丟了?”李藝豪道:“我記得一路上他都跟著我們哪,要不出去找找。”若翠道:“不用找了,他一來到這裏就怪怪的。”江冠道:“什麼意思?”若翠道:“你忘啦,上次我們三個出去買東西,他也是走到半路就沒影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第二天我問他,他說是走迷路了。”
李藝豪道:“好像是這樣,剛來的兩天,他每天在我房間的桌子上爬著睡。後來我發現,有時候半夜醒來,卻看不到他,我以為是你們把他叫走了,就沒在意,現在若翠一說,我也覺得他變化挺大。”
可文道:“有這等事?”若翠道:“是啊,當初我們收留他的時候,看他不諳世事,挺可憐的。在洛陽,也覺得他挺老實啊,可沒想到一來雉山,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可文道:“若翠,你還記不記得,當年程大人說他是江南口音?莫非,他家也是這裏的?”江冠道:“就算是,他做什麼也應該給我們說一聲啊,老是不吭不哈偷偷摸摸的,總讓人覺得靠不住。”若翠笑道:“那我倒越是想看看,他在幹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六個人又一起出去遊玩兒,行至城東早市的時候,章叔胤開始慢慢和大家拉開距離,若翠道:“這小子又準備開溜了,你們慢慢玩兒,我跟去看下。”
看著若翠走到一家胭脂店裏,王贛修推了一把江冠道:“還不快跟上。”可文拉住江冠道:“這裏我熟,你還是留下來保護太子!”李藝豪道:“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有人能把我怎麼樣?倒是你們要小心,你們三個都去吧!”若翠見江冠趕來,朝他嗔道:“你不好好保護太子,跟著我幹嗎?”江冠道:“太子殿下讓我來的!”若翠道:“看來你是很不情願哪!”
江冠忙道:“一百個情願!一百個情願!”可文看著她們兩個鬥嘴,笑道:“我們是怕你這個大唐第一神捕被人捕了去!”若翠正要還口,江冠借著店裏的窗戶,看見章叔胤拐進一條小胡同,便對若翠道:“他拐彎了,我們趕快出去!”
章叔胤東拐西拐,出了雉山縣城,一路走到清溪鎮。若翠道:“他對這裏這麼熟悉?就算換了我,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把路記這麼熟。”江冠笑道:“你就是個路癡,還敢獨自跑出來跟蹤人!”若翠道:“你才路癡呢,小心路把你吃了!”
“若翠、可文,我正準備去找你們,你們怎麼跑這裏來了?”若翠一回頭看,見楊成思站在身後,便問道:“成思,你怎麼也在這兒?”楊成思道:“你忘了,縣裏在清溪給我們蓋的房子,我家已經搬過來了。”若翠道:“原來是這樣,你找我們什麼事?”楊成思悲哀道:“今天有人捎信來,說我舅舅的石場出了岔子,家人被官府抓走,再也沒回去。前些日子,我舅舅被人送到家中,可是雙腿已經齊膝而斷,十分可憐,我不敢把這事告訴我母親,就想找個人一起去看看,可文保哥和爽峻在楠翠峽那邊,葉誌承又沒在家,所以我就隻好找你們。”若翠一怔:“你哪個舅舅?就是給我們炸藥炸大壩的那個?”楊成思道:“我隻有這一個舅舅!”若翠道:“可文姐,你跟楊成思去吧,我繼續去跟蹤叔胤。”楊成思道:“叔胤,就是那個整天跟你們在一起,又整天不說話的孩子?”可文道:“孩子,他比你大。”楊成思道:“前些日子,我就在這裏見過他,我問他來幹嗎?他說你們讓他來跟我們說做事要小心,說完就走了,我當時還覺得莫名其妙。”若翠望著可文道:“我們沒讓他來過。”楊成思道:“那就怪了。”
若翠一指章叔胤道:“他拐彎了,我先跟過去了,免得等下把人跟丟了。”說著便小跑跟了上去,可文對江冠道:“你和楊成思去,我和若翠去追人。”
姚自鳴元家住在浮英山下的姚家寨,離清溪也就一個多時辰的路。楊成思與江冠剛進寨口,便見一位大娘衝楊成思道:“你們怎麼才來?”楊成思忙道:“我舅舅還好吧。”大娘道:“好什麼哪,你快去看看都成什麼樣了。”
進了姚自鳴元家的門,楊成思便叫道:“舅舅、舅舅。”叫了半天也沒人應。正廳的門敞開著,楊成思走進去後,頓時呆住,眼前哪兒是走遍江湖、精明能幹的舅舅姚自鳴才?床案上斜倚著一個老頭兒,瘦的跟一隻幹雞一樣,臉色發黑,麵容憔悴,雙腿齊膝而斷,傷口化著膿。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有微微睜開的雙眼,讓人知道他還活著,屋內光線陰暗,黴菌滋生,彌漫著一股臊臭之氣。楊成思撲在姚自鳴才的身上道:“舅舅,這是怎麼回事?舅媽呢?為什麼會這樣?”任憑楊成思哭訴,姚自鳴才都一動不動。江冠道:“先把他抬出去,我們把裏麵收拾一下吧。”
楊成思含著淚與江冠將姚自鳴才抬到外麵的躺椅上,江冠幫其梳洗,楊成思去請了一個郎中,給姚自鳴才的傷口清洗包紮,開了幾副藥。兩人正在忙活,鄰居張大媽進來道:“楊成思,你來了?”楊成思忙迎上去道:“張大媽,我舅舅家是怎麼了?”張大媽緊張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楊成思拉住張大媽急道:“你們都是鄰居,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怎麼會不知道?”張大媽驚懼的望著楊成思,江冠好像看出了點兒什麼,一拉楊成思道:“成思,你就別責怪大媽了,他怎麼會知道你們家的事呢。”楊成思這才道:“張大媽,對不起。”張大媽頭也不回道:“沒事,沒事。”
楊成思將藥煎好,喂姚自鳴才吃完,天已經快黑。楊成思道:“不行,我一定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江冠道:“你先坐下,我保證你問不出來的。”楊成思道:“為什麼?”江冠道:“下午來的那位張大媽,一聽你問到這事,就神色緊張,分明是怕惹禍上身,還有你舅舅的腿是被利刃所斷,單看傷口,就知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測,所以我才斷定:別說別人不知道,就算知道的,也沒人敢跟你說?”楊成思道:“你說我舅舅是被仇家所傷?”江冠道:“就算不是,也差不多。”楊成思跪在姚自鳴才麵前道:“可憐的舅舅,是誰把您害成這樣,您說哪,我給您報仇……”
楊成思正哭著,房頂上突然傳來瓦片響動的聲音,江冠道:“有人。”說著飛身跳上房頂,果然見兩條黑影向正北逃躥,江冠奮力疾追,不停的叫道:“別跑……”那兩個人武功似乎不弱,在房頂上騰躍,絲毫不拖泥帶水。但是跑出寨子後,兩條黑影左右一分,江冠正想著去追哪個,後麵楊成思提了兩把劍趕到,扔給江冠一把,向左邊一個追去。江冠一接劍,立即向右邊一個追去,對方好像並不願和他打鬥,隻是奔跑,跑至一片小樹林時,再無蹤影,江冠隻好悻悻返回,遠遠聽到楊成思叫道:“出來,有種的給我出來,不要做縮頭烏龜……”江冠趕過去道:“這個也跑了?”楊成思道:“嗯。”江冠驚道:“中計了!”
兩人回到姚自鳴元家中,房中的燈火已經熄滅,借著月光,隱隱看到姚自鳴元的胸口釘了一把匕首。江冠道:“好一個調虎離山計!”楊成思將長劍扔在地上,呆立在那裏,眼淚順著臉龐流下。江冠安慰楊成思道:“既然人已經死了,那就挑個吉日,好好安葬吧。”楊成思痛哭著點頭。
江冠一轉頭,門口兩個黑影帶著兩道寒光,向自己刺來,趕緊一閃身,抽劍迎上。正在流淚的楊成思將劍拾起,將滿腔的憤怒都發瀉出來,用盡全力向兩人攻擊。對方一時難擋,向後一躍,跳到院中,江冠這才看清,兩個人竟然是若翠與可文。
江冠忙道:“若翠,你們怎麼來了。”若翠一聽聲音,馬上收劍道:“你們怎麼回事,兩個大男人呆在房間裏,連燈都不點,我們還以為是剛才的刺客呢。”江冠道:“你也看見了一個刺客?”楊成思道:“到底怎麼回事?若翠、可文,你怎麼找到這裏的?”若翠道:“就是因為你,我們在清溪把章叔胤跟丟了。我們本來想回客棧去的,可又一想,你舅舅曾經幫過我們的忙,我們就打聽著往這邊來,剛走到山寨門口,就看見一個黑影向這邊過來,我們偷偷跟上,見那黑影跑進這個院子中,往房頂扔了一根樹枝,你們兩個就出來了,接著,房後躥出兩條黑影,你們追了上去,我以為那黑影是來幫你們的。你們走後,他進了房裏,凳子上坐的那個人就渾身抽搐,好像很激動,可黑衣人將一柄匕首刺到他胸口後就跑了,我和姐姐追了半天,也沒追上,隻好返回,哪兒想到,你們兩個站在這裏麵,連燈都不點,黑咕隆咚的,我們以為又來了刺客,就出劍了。”楊成思道:“你說我舅舅是被另外一個黑衣人殺死的?”若翠指著裏麵的姚自鳴元道:“那個人是你舅舅?”楊成思道:“嗯,我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能言語,不能動彈了。”若翠道:“我要是知道的話,怎麼都要把那人給抓住。”江冠對若翠道:“聽你們的意思,這三個人不是一夥的?”若翠道:“好像不是吧,躲在房後那兩個,我們都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的。”楊成思走進房裏,看著姚自鳴元道:“舅舅,這些人到底是誰?您說啊?他們為什麼要害您啊?”說完號啕大哭。
第二天,三個人給姚自鳴元準備後事,把衣服、被褥等東西收拾了,準備燒掉,若翠卻發現褥子上用血寫了三個字:湧玉泉!若翠偷偷給可文看,可文示意其先不理會,把喪事辦完,再找個合適的時間,告訴楊成思。一天忙下來,楊成思精疲力竭,仿佛受了很大的打擊。若翠與可文怕把那三個字說出來,楊成思馬上就要去弄個明白,隻好把此事押下,等楊成思情緒好點兒再說。
姚自鳴元的喪事辦完後,楊成思回清溪家裏,而若翠、可文與江冠回客棧。王贛修見三人一去快兩天才回來,急道:“你們跑哪兒了?去了兩天?”李藝豪笑道:“還說是跟蹤人,被你們跟蹤的人都回來兩天了,我以為你們被害了,正想把他抓起來問個明白呢!哪兒想到你們就回來了!”若翠有氣無力道:“就會笑話人,也不知道倒杯茶。”李藝豪見她麵色凝重,便提起茶壺道:“好,難得你們還知道回來,我親自來伺候你們。”王贛修忙道:“太子殿下,還是我來吧!”
李藝豪看著若翠道:“這兩天出了什麼事?不會是童文保那邊有眉目了吧。”若翠道:“不是,是出了點兒意外。”王贛修道:“怎麼了?真的迷路了。”可文道:“你就會瞎說。”李藝豪道:“看你們神情疲憊,心力交瘁,難道是被人追殺?”江冠解釋道:“是楊成思的舅舅被人殺了。”李藝豪道:“到底出了什麼事?說來聽聽?”於是,江冠把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的描述了一遍。
這天,幾個人剛剛走出客棧,就看見賈爽峻匆匆忙忙的往這邊來,若翠道:“爽峻,你怎麼跑來了?”賈爽峻道:“我和文保發現了一些情況,所以趕快來通知你們。”若翠道:“慢慢說,發現什麼了?”賈爽峻道:“我們跟蹤了幾個形跡詭異的獵人,他們都住在楠翠穀口的一所大宅院裏,裏麵住了很多和他們一樣裝扮的人,並且每隔兩天,就會出來幾輛馬車。我們發現馬車竟然駛向睦州鑄造廠。”王贛修道:“睦州鑄造廠?”江冠道:“睦州鑄造廠在江南名氣相當大,專門負責生產皇宮禦用的銅器,這裏的銅鏡做的是相當精美哪!”李藝豪道:“你們看清他們拉的是什麼了嗎?”賈爽峻道:“他們人多勢眾,我們也不敢貿然行動。”若翠道:“肯定沒什麼好事,走,我跟你們看看去!”李藝豪道:“我也去。”王贛修道:“太子殿下,現在事情還不明朗,還是等他們都查清楚了,您再去不遲。”李藝豪道:“整天在這裏轉來轉去的,頭都大了,再說有你們幾個在,還會出什麼事?”江冠道:“這樣也好。”幾個人跟著賈爽峻向楠翠穀而去。
可文又發現章叔胤慢慢落到後麵,一轉彎,再不見他跟上來,可文連忙勒馬對若翠道:“你們先去,我看看章叔胤到底在搞什麼鬼?”王贛修道:“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可文道:“肯定是清溪,我繞小路去等他,你們自己小心。”
可文一路快馬揚鞭,走小路,先到清溪,躲到上次章叔胤消失的那條胡同邊。果然,沒過多久,章叔胤便走了過來,先是走到胡同裏的木匠鋪,取了一包東西,然後出來。可文正欲跟上,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仔細一看,正是楊成思,可文悄悄叫住他道:“楊成思,你怎麼在這兒?”楊成思道:“我想上次你和若翠因為我的事,把他跟丟了,所以,我就想將功補過,已經在這裏等他兩天了。”可文一拍楊成思的肩膀道:“真是夠意思,我就先謝謝你了。”
章叔胤在胡同裏東繞西繞,轉了半天,走到一所破宅子的後麵,躍牆而過。兩人見狀,快步跟上,可文爬在牆頭一看:好大一所宅院,不過好像很久沒人住了,院內雜草叢生,枯枝滿地,雖然破敗,但石雕的曲徑回廄,仍然讓人感覺到這座宅院主人的富裕。
章叔胤緩緩走進正堂,將背包放下,把案幾上的灰塵打掃幹淨。楊成思道:“他在搞什麼鬼?”碩直道:“進去看看。”兩人輕手輕腳走到章叔胤身後站住,可文冷冷叫道:“叔胤!”正在忙活的章叔胤身子猛然一抖,回頭見可文和楊成思站在門口,尷尬笑道:“可文,楊成思,你們怎麼來了?”可文道:“這個應該問你。”章叔胤低著頭道:“沒什麼。”可文拔劍怒道:“沒什麼?一來到雉山,你就鬼鬼祟祟,經常趁我們不注意,偷偷溜走,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們,最好給我一五一十的招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章叔胤低下頭,長長歎了一口氣,將放在地上的背包打開,裏麵竟然是三個牌位。第一個上麵寫著:父親章致陽、母親龐麗軒之靈位;第二個上麵先著:伯父陳先豪、伯母冼悅莎之靈位;第三個上麵寫著舅舅阮靖荷、舅母杜菊之靈位。可文呆道:“這些是你親人?”章叔胤道:“嗯,可惜都死了。”可文道:“你見過他們嗎?”章叔胤道:“這裏以前是睦州最大的鏢局——遠馳鏢局,在我四歲的時候,家裏發生了大的變動,父親、母親、舅母、伯伯、伯母在一次押鏢的途中,被仇家劫殺,都死了,隻有舅舅僥幸逃回,但他已經身負重傷。屋漏偏逢連陰雨,船破又遇打頭風,那趟押的是官銀,官府追究著要我們賠償,將我們的家產查抄,並且把我和舅舅發配到敦煌服役,以後的事你都知道了。”可文道:“這麼多年過去,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章叔胤道:“起初我也是隻有一點兒模糊的印象,又不敢找人問,隻好一個人慢慢找,找了好多天,才找到這裏。”
可文苦笑道:“你真幸福,最少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我連我父母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說罷一臉悲戚。楊成思道:“可文姐,我都從來聽你說過自己的身世。”可文道:“我兩歲的時候,就住在姑媽家,姑媽經常打我,罵我,於是,我就偷跑出去,躲進山林,後來就被打獵的孟叔領養了。”楊成思道:“你姑媽難道沒跟你說過你父母的名字嗎?”可文道:“她們從來不提,不過我覺得,我母親名字裏應該也有個莎字。”楊成思道:“你怎麼知道,你姑媽說的?”可文道:“我肩膀上有這個字,所以我就覺得這是我母親的名字。”楊成思道:“什麼時候,我們給你去找一下?”可文慘笑道:“天下叫莎的人數不清,我們到哪兒去找?再說了,她既然不願見我,我又何必去找?”
叔胤將靈位在案幾上擺放好,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給每個靈位嗑了三個頭,正欲起身,院內傳來一陣怪笑,三人回頭一看,一個麵容清瘦的青袍老者站在院中,這人正是殺姚自鳴元全家的李烽淩。可文道:“你是誰?”李烽淩並不理會可文,走到正堂門口,看了看靈位,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章叔胤道:“小子,你還敢回來?”叔胤道:“你認得我?”李烽淩道:“我不但認得你,我還想告訴你,你父母都是我殺的。”說完又是嘿嘿一聲怪笑。可文道:“你害的他家破人亡,竟然還這麼囂張。”李烽淩笑道:“小姑娘,我現在送他去陪他父母和親人,他們一家就團圓了,你說這樣好嗎?”章叔胤早已滿腔怒火,聽到這話,更是忍無可忍,一拳便向李烽淩打來,李烽淩也不躲避,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錢,章叔胤的拳頭已被他抓住,章叔胤一驚,手臂向後抽,卻怎麼也抽不動,另一隻手正想打出去,李烽淩手中一用力,章叔胤的身體頓時一陣扭曲。
李烽淩笑道:“小子,聽說你老子把金槐劍留給了你,拿出來讓我開開眼?”可文在旁邊怒道:“放了他?”李烽淩笑道:“小姑娘,你要是活的不耐煩了,可以一起來?”可文手中長劍一抖,向李烽淩麵門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