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變故(2 / 3)

有時她甚至想:因為若翠花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現,自己的生活才開始變的不平靜!難道自己本來就不應當擁有一份平靜的生活,但她也知道這一切或許就是自己的宿命!

時近臘月,卷地而來的西北風已將洛陽城的落葉掃盡,如果在其它年份,洛陽早下了幾場雪,而這年雖然也冷過幾天、陰了幾天,可還一場雪都沒下,沒有了綠葉、芳草、紅花,到處都是一片寂寞的荒涼。人們早已沒有了遊山玩水的閑情逸致,也沒有了花前月下的詩情畫意,大多的人都想呆在溫暖的小屋裏,沒事的時候絕對不願意出去。

而在海外仙山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朵朵五彩祥雲在藍天上飄蕩,幾隻鷺鷥在湖邊悠悠起舞,青霧在小山穀起起落落,百合、杜鵑在微風裏輕輕搖擺,白兔在草叢裏追逐,燕子在鬆林裏盤旋,金鳳在梧桐上親昵,蒼龍在雲霧間遊戲。

白雲上,遠遠飄來一陣歌聲:“踏歌藍采和,世界能幾何?紅顏三春樹,流年一擲梭。”聲音清脆,回蕩雲天。伴著歌聲,一朵白雲落在湖邊巨石上,一個身著青袍,頭挽發髻,十七八歲的道童從雲朵走下,鷺鷥、野兔、也不驚跑,還圍著他轉,仿佛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

此人正是道家八仙之一藍采和,藍采和家世代行醫,精通岐黃。他在十三歲便開始懸壺濟世,行走天下。一次,他在山中采藥,見一片靈芝散發金光,長的異常高大,感到很奇怪,就將靈芝采下,又向下挖了幾丈深,才發現這片靈芝下麵有個纏繞著青雲的籃子,籃子似竹似金似玉。籃底一汪清水,隔著竹篾卻漏不下去,無論怎麼倒都倒,也倒不出來,籃子的提手上閃現著青雲黃玉籃幾個小字。

藍采和將青雲黃玉籃裏的水掬出來一嚐:甘冽清甜,滿口飄香,猶勝千年瓊漿玉液。喝完之後,他頓覺雙目通玄,身輕形健,能飛入九宵上,遁入黃泉中。自此以後他除了繼續救世濟人,還遊遍九州大地,三山五嶽,拜太上老君為師,交鐵拐李、鍾離權、呂冉伯等為友。

正是神仙日子:

蓬萊仙島看閑雲,

昆侖西側嚐碧藕,

笑看世人忙修道,

轉眼已經五百秋。

這日,他駕了一朵白雲四處遊蕩,忽見前麵碧湖之上一座小山,彩雲環繞,仙氣飛揚,疑是神仙福地,便停步下來,想看看這裏居住的是何方神聖,順便討些仙草妙藥。

藍采和沿著湖畔走了不遠,見旁邊竹林裏的玉泉旁,一個身背玄劍的道人正在打坐。“福地果然都有神仙!”藍采和道。走近一看,頓時驚訝,此人正是自己的道友呂冉伯,藍采和喚道:“恭喜道兄,賀喜道兄!”呂冉伯睜開雙眼看著他道:“原來是師弟,不知為兄何喜之有?”藍采和笑道:“我今日閑逛,見此風光旖旎,仙氣環繞,便下來一看,不想遇上道兄你。道兄能在這麼好的福地修行,難道還不算喜嗎?”

呂冉伯笑道:“師弟也看中了此間風景?”藍采和道:“我聽聞道兄一直在雁酈山金葛洞,怎麼突然跑到這江南來了?”呂冉伯傷感道:“不瞞師弟你說,我那雁酈山竹險林茂,石奇泉秀,花草常青,日月齊耀,比這裏不知道強多少倍。可前些日子,金葛洞裏突然出現一根花藤,我們修道之人一心向善,我並沒理會他,哪兒知幾天之後,這花藤變成黑色,將整個金葛洞緊緊圍繞,逼的我是無地容身。無奈之下,我隻好反擊,可這怪物甚是強悍,刀劍之傷,它自行長好,火焚之後,他又能還原!”呂冉伯說完憤憤長歎!

藍采和道:“道兄可知這花藤來曆?”呂冉伯悲戚道:“看這怪物像是一萬年藤精,可憐我一修道之人,竟然連自己修身府地都不能保護,真是羞煞我也!”藍采和道:“這有何難?”呂冉伯喜道:“難道老弟你有辦法幫我?”

藍采和笑著抬起右手,一陣金光閃過之後,青雲黃玉籃出現在他手掌上。呂冉伯瞪大眼睛道:“這是何物?”藍采和道:“這寶貝名叫青雲黃玉籃,曾裝天下花草,如果將百草放在此籃中,曆經千年而不腐,還能開花結實,這小小竹籃不但能養百草,也是百草克星,管他什麼藤怪樹精,草魔花仙,隻要是木根,一見我這青雲黃玉籃,必叫他魂離魄散!”呂冉伯道:“果然好寶貝,如果你能幫我奪回府第,我就將這裏讓與你!”藍采和喜道:“當真?”呂冉伯道:“當真!”藍采和道:“那我們即刻起程?”呂冉伯道:“多謝師弟,請隨我來。”

呂冉伯一招手,一朵白雲落在二人腳下,兩人踏上白雲,白雲緩緩升起,呂冉伯輕念咒語,手向西南一指,白雲便風馳電掣般向西南飛去。行至天棄山頂,呂冉伯麵露驚訝對藍采和道:“師弟,你看下麵?”藍采和忙向其湊來道:“道兄看到什麼東西了?”呂冉伯在其身後大手一揮,一道紅光向藍采和打去,藍采和毫無防備,悶哼一聲,倒在白雲之上。呂冉伯一陣陰笑,正欲搶走青雲黃玉籃,卻見青雲黃玉籃急溜溜的一陣旋轉,幻化出道道金光,呂冉伯稍一接近,便覺猶若刀割,藍采和的身體慢慢化做一隻碗口大的珠子,飄進青雲黃玉籃。呂冉伯抽出背上長劍,向籃子刺去,鐺鐺幾聲金石相撞之音響徹雲天,青雲黃玉藍卻並沒有因此而停止旋轉,反而向雲朵下麵墜去。呂冉伯手一翻,掌中吐出一條紅綢,企圖將下墜的青雲黃玉籃托住,可惜他小看了這青雲黃玉籃,籃子隻是略一停頓,便加速下墜。呂冉伯眼看著青雲黃玉籃落至天棄山頂,熔開山石,漸漸下沉,最後消失,隻得憤然朝洛陽而去。

呂冉伯到洛陽時,天色已黑,他化作一層淡淡紅霧,在皇宮上麵轉了一圈,最後落在藏鏡閣頂,紅霧在屋頂稍作停留,然後從瓦縫飄入下麵房間。

這藏鏡閣外麵與其它房間無異,但裏麵卻全不一樣:方方正正的房間掛著黃帷青幛,四尊半人多高的青銅鼎上臥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獸,拱衛著正中的一張青銅八仙桌。八仙桌四角是四個燭台,手臂粗的盤龍紅蠟將房間照的通亮,桌子正中從左至右豎起九隻鎦金獸紋管,每個管裏都插著一麵金鏡,金鏡高約尺許,寬約四寸,鏡麵錚亮,外繞一層卷雲紋,卷雲上左臥睚眥,右伏狴犴。鏡柄有半寸粗,中間陰刻:大明顯元神鏡,鏡柄兩邊各倒嵌一隻獨角獬豸,鏡上所有的神獸,眼睛都用鬆綠石裝點,仿佛要將被照之人看穿一樣,九麵金鏡造型新舊完全一樣,每麵鏡前都擺著一座香爐祭祀。

呂冉伯一聲嗤笑:“雕蟲小技!”他手在香爐前一按,九道熔岩般明亮的紅光直衝九麵金鏡,金鏡瞬間變得通紅,躍躍跳動。片刻之後,一麵金鏡突然跳起三尺多高,飛舞旋轉著紅光漸褪,放出黃光。呂冉伯笑著將手收回,從懷中掏出一塊紅布將金鏡包裹後,又化作紅霧離去。

在門外值守的太監衛士感覺到裏麵的異常,趕緊吆喝著將藏鏡閣的門打開,卻被裏麵的景象嚇的臉色煞白:九麵大明顯元神鏡八麵化作金泥,一麵不知去向。

這大明顯元神鏡乃是唐太宗李欣英建設永安宮時,在地下挖得。眾人不知此乃何物,於是將此鏡呈給李欣英,李欣英也不知道,便請教宰相魏征與房玄齡。魏征將鏡子拿上手中看了半天道:“此乃上古至寶:大明鏡。它能照出天之晴陰,地之神髓,人體百骸,樹木紋理,用此鏡照仙魔,可驚破仙魔元神,古人常用其來辟邪扶正。”李欣英認為此乃吉兆,就將永安宮改為榆陽宮,此鏡也被當做是榆陽宮的鎮宮之寶封在藏鏡閣。一些善於溜須拍馬的官員聽說後,也學著在自己的庭堂張掛起“明鏡高懸”,以顯自己的赤膽忠肝。

李欣英深知此鏡厲害,下令仿照大明神鏡,另鑄八麵一模一樣的與其擺在一起,以混視聽,更派一千禦林軍日夜輪番守護藏鏡閣,並下敕令,未經允許,擅入藏鏡閣者,無論卑尊,格殺勿論。

當朝皇帝高宗多病,朝政與基本都落入武沛凝之手,武沛凝心狠手辣,在宮庭鬥爭中殺人無數,老之將至時,頗敬鬼神,對大明鏡深信不疑,就派國師馮希夥與李烽淩負責藏鏡閣的一切事宜。

現在,大明顯元神鏡在一千多經過嚴格訓練的禦林軍的層層守衛之下被盜,小太監也顧不得什麼半夜三更,連忙將熟睡中的國師馮希夥與李烽淩叫醒。

馮希夥與李烽淩深知事態嚴重,便立即趕來。路上,兩人都以為是太監與禦林軍監守自盜,準備大開殺戒,可到藏鏡閣之後,現場的詭異之處讓兩人犯傻,如果真鏡被盜純屬巧合,那另外八麵金鏡被熔化則匪夷所思了,沒有一千多度的高溫是不可能將黃金熔化,難道盜賊扛著煉金爐與炭火進來,在這藏鏡閣裏架起煉金爐,點燃炭火,一麵一麵的試,能熔化的是假鏡,熔化不了的便是神鏡?可地上哪兒有半點兒炭火烘烤過的痕跡?

馮希夥深知丟失大明神鏡的罪責之大,既使武沛凝再深信自己,也不會相信神鏡會在一千多禁軍的守衛之下被盜。兩人沉默一陣,李烽淩道:“事已至此,隻有嚴令軍士太監們不能將消息外露,我們去把真鏡找回來,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否則,在皇後麵前是怎麼都說不過去了。”馮希夥點頭表示同意。

明戚欒正在房中打坐,房間裏,青煙嫋嫋自香爐升起,他身體內發出的幾道藍光,在周圍的太極八卦圖與旗幡上飛舞。這時,一條紅絲飄了進來,圍著明戚欒轉了一圈,紅絲慢慢變粗,再變成一團紅色的小球落到地上,化成人形,紅色漸漸褪去,正是剛才盜鏡的呂冉伯,明戚欒對此卻毫無察覺。

呂冉伯站了一會兒,開口道:“明大人,別來無恙。”明戚欒受驚,睜開眼望著他道:“地靈仙人,你什麼時候來的?”呂冉伯道:“我來了好大一會兒了,如果要殺你,一千次都足夠了。”明戚欒道:“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

那日,明戚欒追著被若翠胸前裂石錘擊傷的呂冉伯至地靈洞,本來想抓住他立個大功,可一比劃才知道人家殺自己跟捏死隻螞蟻一樣,隻好用幫助他抓到若翠作為條件,求他饒得一命。轉眼已經幾個月過去,兩人的傷早已好的差不多,呂冉伯遍思良策:覺得如果若翠身上的裂石錘不除,那就用青雲黃玉籃與大明顯元神鏡來製服若翠,洞悉天機的他便在東海迦雲山等待藍采和,可沒想到青雲黃玉籃跟主人一起墜入天棄山,他隻好先取大明顯元神鏡,準備再想辦法取青雲黃玉籃,一來洛陽城,他便想到了明戚欒,想看看明戚欒有什麼辦法。

明戚欒道:“上次被你傷那麼重,我元氣都還沒恢複。”呂冉伯陰陰笑道:“這個好說,我來幫你。”他手中一條紅光吐出,纏向明戚欒,將明戚欒抬的離地一尺多高,明戚欒道:“你想做什麼?”呂冉伯道:“我來幫你療傷啊!”

紅光越來越亮,明戚欒身上淡藍色的光芒越來越弱,樣子也越來越難受。明戚欒道:“你,你快住手!”呂冉伯絲毫不理會,催動紅光將明戚欒的四肢百骸走了一遍才將他扔到上。

看著倒在地上氣喘籲籲的明戚欒,呂冉伯道:“明大人,現在是不是感覺好多了?”呂冉伯將自己的地靈仙氣強行灌入明戚欒的身體,與其說是為其療傷,不如說是折磨他。修道之人,每人所修法門都不一樣,身上的元氣也都不相同。如非同本同源的元氣,被強行灌入身體,兩種元氣必會相衝,將此人而死。

此刻的明戚欒體內正是一紅一藍兩道元氣在遊動,時而纏結,時而衝撞,明戚欒身上一會兒紅色,一會兒藍色,被折磨的渾身發抖。呂冉伯冷笑著又問道:“明大人,現在傷好的差不多了吧。”明戚欒結結巴巴道:“有話……有話好說……”

呂冉伯道:“為什麼人總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呢?說,你準備怎麼做?”明戚欒道:“若翠現在是公主,單憑我一人之力,怎麼敢在洛陽城動她。”呂冉伯沉思道:“那你想怎麼辦?”明戚欒一呲牙道:“先把你的元氣收回去。”呂冉伯將手按在他的身上,明戚欒體內的紅色元氣立即順著他的手流走。

明戚欒長籲一口氣,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他慢慢道:“我們說好了,我隻是負責協助你。”呂冉伯見明戚欒狗屁辦法沒有,臉一陰,大手一揮,朝明戚欒拍去,嚇的明戚欒神色緊張,跌倒在地。呂冉伯見此,知道此人隻是個欺軟怕硬的飯桶走狗,便不再計較。他轉頭將明戚欒的房間看了一遍,最後眼睛停在帷帳繡的花上。“花!若翠!若翠花!若翠仙子!”呂冉伯自言自語道。

榆陽宮朝堂上,群臣拱手侍立,龍椅空空,珠簾後的武沛凝一臉困相的問道:“兩位國師有幾天沒來了吧!”侍立在旁邊的劉公公道:“回皇後,兩位國師說歲末將至,出宮為皇上皇後祈福去了。”武沛凝道:“走了多久了?”劉公公答道:“有兩天了。”武沛凝道:“沒說什麼時候回嗎?”劉公公道:“兩位國師說:此次是前往西昆侖瑤池王母娘娘處,會在除夕前趕回來,為皇上皇後送上仙果瓊漿!”

武沛凝麵無表情道:“兩位國師真是有心了!我最近總是覺得心神不定的,諸位卿家可有何良方?”明戚欒拱手道:“皇後,臣或有辦法讓您心定神怡!”武沛凝道:“哦,是嗎?說來聽聽!”明戚欒道:“臣有一個小把戲,可讓百花在隆冬綻放,明天就是臘八,不如讓臣表演一番,以討皇後歡欣!”武沛凝喜道:“明大人還有這種通天法術?”明戚欒道:“請皇後寫下祭文敕令,微臣保證,明日上苑百花齊放,皇後您一高興,以後便能心定神怡、高枕無憂了。”武沛凝不假思索:揮筆寫下:

明朝遊上苑,火急報春知。

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

第二天,上林苑觀花宮被裝飾的煥然一新,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均準時到來,冬日裏一向冷清的皇家花園一時人聲鼎沸。往年的臘八,都是祭拜之後在麟德殿國宴,今年卻被通知前來賞花,人們抱著猜疑的、驚奇的、湊熱鬧的各種心情,都想看看皇上想在這裏玩兒什麼新花樣。

巳時剛到,一聲銅鑼響徹天地,雜沸的人聲漸漸平息,高宗李敬文、皇後武沛凝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之下緩緩而來,帶領眾人祭祀天地,所有禮畢後,明戚欒身著道袍帶著八個道童走上擺了各種貢品,香燭清酒的祭祀法壇。

八個道童各執三根手臂粗的龍頭香,點燃後擺在八個方位,又在明戚欒周轉擺上六十四支蠟燭,將這一切做完後,道童們垂手站立在蠟燭周圍。這時,又上來一個道童,交給明戚欒一張黃絹和三張黃紙,明戚欒接過後,從背後抽出桃木劍,先將黃絹點燃,衝天一指,一道電光在天上炸開,頓時風停雲散、天清氣朗。在場所有人均是麵色緊張,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

明戚欒點燃第一張黃紙後,三星齊耀;點燃第二張黃紙後,祥雲彙集;點燃第三張黃紙後,人們感覺四周枯萎凋謝的花草開始沙沙蘇醒,泛起綠色,片刻之後,便如春雨滋潤般昂首俏立,一柱香之後,百花齊放。武沛凝大喊一聲:“好!”百官立時一陣歡呼:“吾皇神威,天賜祥瑞!吾皇神威,天賜祥瑞!”喊聲久久不息,回蕩九霄。隻有明戚欒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笑。

李敬文宣布宴會開始,百官落坐,杯來盞往,好不歡喜。這時,周戚禧走上來道:“皇上,百花賀歲,此佳話必被銘傳,隻是有一花未奉敕開放,恐怕要留些遺憾!”高宗李敬文放下手中玉杯問道:“什麼花如此大膽?”周戚禧道:“若翠花!”武沛凝皺眉道:“待我去看!”

隻見簇簇若翠在群芳的秀麗幽香中,殘葉飄搖,半青半黃,沒有絲毫要開放的意思,武沛凝傳來明戚欒道:“明大人,為何若翠不開?”明戚欒躬身道:“回皇後,人有王,花有仙,每位花仙掌管一種花,杜鵑有杜鵑仙子,芍藥有芍藥仙子,荷花有荷花仙子,若翠也有若翠仙子,今日各位花仙奉敕齊聚,不知為何,若翠仙子卻沒來?”武沛凝喝道:“召各位花仙顯身!”

明戚欒回到法壇上,念念有詞,過沒多久他一聲厲喝:“皇後敕令群花仙現身晉見!”片刻之後,天上幾朵祥雲落入花叢之中,百花立即散發七彩霞光,花蕊中各吐一顆金珠,金珠幻化成一個個的仙女,她們麵容秀麗,風姿綽約,輕紗舞動,仿若天仙,各報花名後,又變成金珠,收入花蕊。

待到最後,若翠花上出現一顆碩大金珠,金珠幻化出來的仙女容貌讓眾人大驚,竟然和安蓮公主若翠一模一樣。這仙女身披霞光,頭戴鳳冠,一副王者姿態。她出來後不像其它花仙一樣躬身晉見,而是麵若冰霜指著武沛凝怒道:“你違背四時,不遵天條,強令百花在寒冬開放,真是枉為人主,可惡之極,可惡之極!”

此話一出,驚的武沛凝身子一震,法壇上的明戚欒怒道:“若翠仙子,你好大膽,竟然羞辱我朝皇後,快快受死!”說著手中木劍一指,一道藍光擊中若翠仙子胸口,若翠仙子的身體向後一傾,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安蓮公主若翠也一聲驚呼,倒在地上,可文將若翠從地上扶起,大叫道:“若翠,若翠!”若翠卻雙唇緊閉,麵色鐵青,毫無反應。

氣極敗壞的武沛凝大喝道:“來人,把若翠花拔掉!”接著又道:“將天下的若翠花全部燒了,我再也不要見到它!”陳可文聽到武沛凝的話,又不知若翠生死如何,便義憤填膺猛然朝武沛凝喊道:“現在是百花綻放的季節嗎?若翠仙子說你不奉四時有錯嗎?若翠花有錯嗎?”

武沛凝怒視陳可文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這樣跟我說話,拉出去斬了!”太子李藝豪見情形對若翠、可文越來越不利,便跪下道:“母後息怒,今日佳節,文武百官齊齊祭奠先祖,不宜殺生!還望母後三思”軒轅儀、魏元忠、杜正倫等耿直之臣也跪地為若翠等求情。

此時,站在武沛凝母親榮國夫人楊氏身邊的西門含蕊也是一臉焦急,他爬在楊氏的耳邊一陣耳語,楊氏一笑,開口道:“大家靜一下,太子說的沒錯,今日佳節,的確不宜見血,但是這姑娘對皇後不敬,有失體統,輕易饒了她,豈不讓天下人恥笑,重打三十大板,禁閉十日,你看呢?皇上?”

李敬文正焦頭爛額,不知道若翠現在情景如何,更不知道跟若翠在一起的這姑娘到底何許人也,他一聽楊氏的話,心中大喜,轉頭看著武沛凝:“皇後,您看呢?”武沛凝見母親發話,又有這麼多人為之求情,便不再言語。李治手一揮:“按太後的意思辦!”武後把可文當眾打了三十大板,直打的她皮開肉綻,才讓衛士將她拖入冷宮禁閉,而若翠則被江冠送回公主府。

洛陽皇家禁苑、王爺府裏的若翠花都被連根拔起,運到公主府內,與這裏的若翠一起被澆上油燒掉,大火燒了十天十夜才漸漸熄滅,這十天,若翠終日處在昏迷當中,仿佛丟了魂一樣,高燒不退,說著胡話,就算偶爾醒來,也是張手舞腳,情形恐怖。

高宗李敬文派了幾十個禦醫來,都沒把若翠治好,江冠也在若翠的床頭,片刻不離的守了十天十夜,給她煮藥喂飯,若翠瘦了一圈,他倒瘦了兩圈。

把禦醫們開的藥喂若翠吃了一遍,還是不見若翠有任何蘇醒的跡象,幾個人隻能幹著急。正在大家束手無策的時候,太子李藝豪與沛王爺李來義忽然駕臨。江冠忙向李來義請罪,畢竟在人家手下幹,這麼久沒去看人家,反而讓人家跑過來看自己,多少有點兒失禮。李來義也不在意,看著他皮包骨頭的樣子笑道:“別等到若翠的病好了,你又累病了,那時候,還要讓若翠來伺候你!”

小小的房間,多日來第一次有了笑聲。

這時,太子李藝豪朝門外喝道:“還不進來!”江冠一愣,不知道他們還帶了誰,等看清楚了他的麵目,大家才一愣,此人竟然是西門含蕊。江冠疑惑著向李藝豪道:“太子殿下,您怎麼帶他來?”李來義道:“今天早上,他跑到我府上,說是:聽說若翠的病久治不癒,自己有辦法,但要到這裏才說!”

可文沒好氣道:“有話快說,說了快走!”江冠道:“可文,你還要謝他呢,如果我沒猜錯,那日就是他讓太後救的你。”西門含蕊笑著走到可文麵前道:“姐姐,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兩位姐姐都這麼漂亮,我怎麼舍得讓皇後殺了您呢。”可文道:“鬼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西門含蕊道:“姐姐,我可真的是一片好心哪!”

西門含蕊笑著走到床邊想去拉若翠的手。可文手急眼快,將他的手一把抓住,用力一擰道:“你想幹嗎?”

西門含蕊“哎呀!”道:“可文姑娘,我來給若翠看病啊!”江冠道:“那你拉若翠的手幹嗎?”西門含蕊道:“給若翠把脈!”可文道:“你還會把脈?”西門含蕊道:“不會!”

可文手上一用力道:“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如果你敢對若翠無禮,我一樣殺了你!”

西門含蕊先是一咧嘴,然後笑道:“可文姐,你的小手好軟!”

可文見了這個無賴,真的惱也不是,怒也不是。她將西門含蕊推到門口,一腳踢出去道:“你最好趕快滾蛋!”

王贛修轉頭朝李藝豪與李來義道:“太子殿下,您都看到了,以後別再帶他過來。”

李來義道:“西門含蕊,你在我府上怎麼說的?真給我們皇家丟臉!”西門含蕊從地上爬起來,揉著腰道:“哥哥別生氣,若翠的病一般藥是醫不好的!”此話一出,眾人一愣,江冠道:“你說什麼?”

西門含蕊看著可文,故意又大喊大叫,仿佛渾身痛的不得了。王贛修向可文道:“可文,難道他想你給他揉揉?”可文一笑,走到西門含蕊前麵嗔道:“西門少爺,剛剛傷了您,真對不住!我把您的狼心當成狗肺了!身子還痛嗎?我給你捶捶?”

西門含蕊也不介意可文奚落,輕輕笑道:“這還差不多。”李藝豪道:“西門含蕊,剛才你說什麼?若翠的病為什麼治不好?”

西門含蕊扭著腰指揮著可文,然後向李藝豪道:“大家都以為若翠是昏厥所致,可我看不像,我覺得若翠是被妖術所傷!”李藝豪道:“說來聽聽!”西門含蕊道:“幾十個禦醫診斷出來的病因都不一樣,對嗎?”江冠奇道:“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西門含蕊得意道:“這就對了,所以還是請出家人來做些驅魔辟邪的法事,或許還能救若翠一命!”

江冠急道:“那你說,請誰比較合適?”西門含蕊道:“這我不知道,我已經把病因告訴你們了,其它的事你們就自己想辦法吧!”說完又指揮可文給自己捶背。

可文揪起他的腰帶將他將他提起道:“西門少爺,您的話說完了,我也就給您捶完了,我送您出去。”

看著可文把手腳亂舞的西門含蕊扔出公主府,王贛修笑道:“這小子賴是賴了點兒,但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點兒道理!”

江冠看著麵色潮紅,呼吸不勻的若翠道:“為今之計,也隻好如此了。”

江冠早急的六神無主,見到和尚道士便往家裏請,又與王贛修遍訪城內城外方士法師,但大多都是有名無實,靠騙錢為生。錢是花了不少,但若翠的病依然不見好轉。

這日,江冠出了洛陽城,忽見前方行一老僧,江冠忙叫道:“大師,大師留步!”老僧仿佛是個聾子一樣,依舊行路,頭也不回,他看似徐徐而走,實則腳生蓮花,虛空而行。

江冠從早上追到中午,追出百多裏地,喊破了嗓子,人困馬乏,追至一座山前,老僧身影一閃不見蹤影。

江冠下馬,又連呼幾聲,空山之上哪兒有人跡?江冠想到若翠越來越微弱的呼吸,忍不住失聲痛哭:“誰救救若翠,誰救救若翠……”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年輕人,如果我救了你的若翠,你該如何?”江冠猛一回頭,見一個須眉蒼白,麵如童子,左手持禪杖,右手撚佛珠的老僧站在那裏。江冠拜倒道:“如果大師您能救活若翠,那我甘願為您赴湯蹈火。”老僧道:“出家人無欲無爭,何須赴湯蹈火?”江冠道:“那大師您的意思?”老僧道:“入我佛門三年足矣!”江冠道:“隻要您救了若翠,十年我都願意!”

老僧笑道:“那走吧!”江冠躬身道:“大師請上馬!”老僧笑道:“你先走,我隨後就到!”江冠道:“路途遙遠,還望大師上馬,我為大師執鞭!”老僧道:“年輕人,你先走,我自與你會合。”

江冠見老僧如此固執,便將信將疑叮囑他道:“我在洛陽城宣陽坊安蓮公主府!”

江冠快馬加鞭,趕回公主府,還沒下馬,就見對麵走來一人,竟然是那老僧,江冠忙迎上道:“大師果然是神仙!”老僧笑道:“帶我進去看下你說的若翠姑娘吧!”

老僧來到若翠身前,先翻開若翠的眼皮看了一眼,又為若翠一把脈道:“邪門歪道!”江冠道:“大師可有辦法救若翠姑娘?”老僧道:“你且退開!”

老僧手掌合什,打坐在地,口念經文。經文抑揚頓挫,真是仙家妙語天上來音。伴隨著經文,老僧的身下浮現一朵粉色金蓮,粉色金蓮散出數道金光,將老僧的身體慢慢拖起,整個房間回蕩在佛家的吉樂安祥之中。

躺在床上的若翠仿佛被這聲音與這光芒打動,先是輕輕晃了一下,然後坐起,學著老僧的樣子打坐在床上,金蓮的光芒開始圍著她旋繞,她體內漸漸現出一顆金色圓珠。

在金蓮光芒的牽繞下,金珠走遍若翠的全身,最後,從若翠的口中吐出。若翠體內的金珠上帶著一條藍光,顯得很是詭異,但藍光在金蓮光芒的穿梭下,漸漸消失,金珠又從若翠的口中回到體內,暗了下來。老僧的經文念完,落到地上,金光、金蓮消失不見,若翠的眼睛在此時睜開。

江冠喜的忘了跟老僧道謝,跑到床前抓住若翠道:“若翠,你醒了!”若翠笑道:“醒了?我睡著了嗎?”又指著含笑而立的老僧道:“這位是?”江冠這才想是旁邊的大師,對若翠道:“快謝謝這位大師,你昏迷了半個月,是他救了你!”若翠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隻是覺得江冠不會騙自己,便從床上下來向老僧拜謝,老僧連忙推托。

正好可文與王贛修從外麵進來,看到若翠已經下床,均是高興的不得了,可文更是圍著若翠左看右看,生怕這個妹妹少了什麼。

老僧謝絕了幾人的盛情挽留,出門而出,江冠深情看了一眼若翠,道:“若翠,以後你自己多保重!”說完便向老僧追去。若翠一愣,可文追出去叫道:“江冠,你去哪兒?”江冠深情望著走出來的若翠道:“我答應這位大師,如果他治好你的病,我隨他出家三年!”若翠、可文與王贛修都呆在那裏,抬頭望著老僧。

“阿彌陀佛!年輕人,你果然守信,不過我說的是入我佛門三年,不是出家三年,心中有佛,佛便無處不在,還望施主多多行善積德,不負我佛所托,四位施主好好保重,小僧去也!”

江冠一喜,拜倒在老僧腳下道:“多謝大師!多謝大師指點!我自今以後,一定一心向善,不負大師所望!”老僧頷首道:“快快起來吧!”

若翠昏迷多日,現在一出門,看著滿院的荒涼與焚燒的痕跡,淒然淚流向可文道:“可文姐,我的花呢?”可文欲言又止。

若翠立即明白了一切,她慢慢走到被火焚燒的若翠花上失聲痛哭。

老僧也為之動容,走來安慰若翠道:“若翠姑娘,天道無常,世道難測,你大病初癒,要多多休息,不要哭壞了身體哪!”可文也道:“是啊,是啊,大師說的有道理,若翠,你快回房休息吧!”

若翠轉頭抱住老僧的腿道:“大師,您能救我,就一定也能救若翠花的是嗎?”老僧道:“一切都是孽,姑娘莫太強求了!”若翠道:“隻要你能救這些花,我願用我的一切來換,包括生命!好嗎?”

看著若翠眼中乞求的目光,老僧一聲長歎道:“也罷,我試一下吧!”若翠這才止住哭聲。

老僧輕念一聲法號:“阿彌陀佛!”聲如洪鍾,響徹雲天。他手中白光閃現,多了個半尺高的玉瓶,瓶裏插了一枝楊柳,玉瓶白如脂,楊柳翠如滴!真是個仙家至寶!老僧抽出楊柳枝輕輕一揮,一片薄霧籠向小山般的若翠殘枝。

“無量壽佛!”公主府門口站了一個身負玄劍的道士,“呂大哥,你怎麼來了?”若翠望著那道士驚喜道。此人竟是許久不見的呂冉伯!呂冉伯笑道:“我來洛陽訪友路過此處,隻覺院裏有熟人,沒想到竟然是若翠姑娘。數日不見,若翠姑娘竟然由花王變為公主,真是世道無常哪。”

若翠道:“呂大哥,這位大師正要救我的若翠花,你也來看看吧!”呂冉伯道:“花已經被燒成木炭,豈是小小的楊柳枝所能救活!若翠,你別被他騙了。”

老僧笑道:“那依道友之見呢?”呂冉伯道:“求佛不如問道!”老僧見他來者不善,皺眉道:“佛道同源,佛法大乘,道術小乘……”呂冉伯怒道:“好,今天我就同你一賭,如果你救的活這些若翠花,我歸入你的座下,否則,你就拜入我的山門!”老僧道:“道友何苦咄咄相逼?”呂冉伯道:“如果你怕了,就趁早叫我一聲師傅!”

若翠見自己的兩位貴客吵的不可開交,忙解圍道:“你們還是別爭了!”呂冉伯道:“若翠,你讓開,現在是我與這老和尚的事!他敢說我道家小乘,真是自高自大,目中無人!”若翠隻好改勸老僧,老僧笑道:“不妨事,若翠姑娘不用為老納擔心!”

老僧轉頭朝呂冉伯道:“那我就同你賭一把,好讓你知道我佛法力無邊!”呂冉伯冷笑道:“好,我也正想看你這們這些隻會敲木魚的和尚有什麼真本事!”若翠見兩人已經賭上,隻好無奈的垂手立在旁邊。

隻見老僧神態淡定,麵露微笑前邁半步,將手中楊柳枝在玉瓶中一蘸,向幾乎被燒成炭的若翠花枝揮去,一陣香風過後,楊柳枝上甩出的水珠漸漸變成一片薄霧,將若翠枝籠罩,但之後再沒任何動靜。老僧一怔,再次將楊柳枝甩過去,若翠灰依然是若翠灰,隻是上麵多了一層美麗的水霧,老僧木然矗立不動。

呂冉伯道:“老和尚,好了嗎?”老僧念聲佛號道:“貧僧輸了!”若翠一臉的失落,但看到老僧也是因為想幫自己救活若翠才輸給了呂冉伯,便向呂冉伯道:“呂大哥,你還是別為難這位大師了。”老僧正色道:“若翠姑娘,謝謝你的好意,貧僧願賭服輸,任由這位道友處置!”呂冉伯道:“你還算是守信!”

呂冉伯轉頭看著若翠道:“若翠姑娘,我有辦法救活這些若翠花,隻是需要你幫我去取一樣東西!”若翠一聽可以救活若翠,立即喜道:“什麼東西?”呂冉伯神秘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文對呂冉伯極不喜歡,從第一次見到他,就對他沒有好感,現在他的出現,更是讓可文感覺到一絲不安,可若翠一聽說若翠花能救活,便滿心歡喜,可文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是無用。

這個妹妹雖然文靜,但是脾氣跟自己差不多,就像剛才她跟老僧說的一樣: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跟這些若翠花交換!於是,可文幹脆什麼都不說,這個傻妹妹太天真,太容易輕信別人,人死尚且不能複生,何況這些若翠花?但她也不忍心若翠獨自冒險,便上前對若翠道:“若翠我跟你一起去!”江冠、王贛修也異口同聲道:“我也去!”可文轉頭對整日沉默寡言的章叔胤道:“叔胤你也去。”

若翠先朝可文等人道謝,然後高興的對呂冉伯道:“呂大哥,我們什麼時候走?”呂冉伯道:“你們去收拾一下,我等個人,他來了,我們馬上就出發。”

若翠等人收拾妥當,呂冉伯也帶著他那個朋友來到公主府,看到那人,江冠頓時惱火,可文早忍不住破口大罵,此人竟然是明戚欒。明戚欒聽著可文的叫罵,也不生氣,躬身道:“貧道也是奉皇後命令行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還望各位多多包涵……”若翠隻想著救活花兒,隻催促呂冉伯快點兒動身。

呂冉伯施起法術,眾人隻覺飛在雲裏霧裏,半晌之後,才落在了一塊懸空的巨石之上。巨石四周被雲朵所籠罩,呂冉伯向若翠道:“若翠姑娘,請在在裏稍等片刻。”然後轉頭朝老僧道:“老和尚,帶你去見一個人!”老僧一頷首,若翠喊道:“呂大哥,別傷害這位大師!”話音落時,哪裏還有兩個人的影子。

天棄山,天棄山。不接地,不連天。人不近,仙不管。

當年蚩尤戰敗後,其手下巫師天棄子、天零子為躲避炎黃軍隊的追殺,用高超的巫術將南海口箕尾山顛倒過來,並讓其懸在空中,在裏麵建成倒三層的神宮,然後借助天險屏幛在山的周圍布下困仙大陣,炎黃軍隊苦攻數年,損後折將最後還是飲恨退去。困仙大陣裏麵終年濃霧滾滾,進去的人沒有一個能出的來,附近百姓都敬而遠之。

卻說呂冉伯帶著老僧從天棄山頂躍下,便落入一個刻有各種凶禽猛獸的巨石陣中。呂冉伯朝老僧一笑,然後手中紅光一閃,地上一片青草立即成灰。

呂冉伯得意道:“老和尚,你現在試下,看你能不能將其救活?”老僧凝立片刻之後,從玉瓶中取出楊柳枝向那片草木灰灑去,薄霧之下,草木灰自動接合在一起,回現綠色,變成一片青草。

呂冉伯陰陰笑著,雙臂突然暴漲數尺,他將玉瓶楊柳枝奪在手中道:“觀音,任你法力無邊,也跑不出這天棄山困仙大陣,你就慢慢在這裏等死吧!”

老僧一愣,現出真身:頭戴素白紗,發插碧玉釵,赤紅瑪瑙瑩藍石,金線串編掛雙耳,身著霧綃裙,肩挽黃絲巾,脖上一塊黃玉珮,胸前兩串舍利珠,手臂三隻黃金鐲,腰纏銀繡祥雲帶,上頂佛光,佛光現處渡眾生;下踏妙蓮,妙蓮動時湧風雲!此人正是南海觀世音菩薩。

觀音菩薩望著呂冉伯道:“你是何人,快還我楊柳玉淨瓶!”呂冉伯哈哈大笑,手用力一握,楊柳枝頓時幹枯,玉淨瓶也裂成幾塊兒。觀音大怒,素手一揮,肩上黃絲巾向呂冉伯飛去,呂冉伯卻不理會,冷笑著化成紅霧離去。

觀音見狀,便飛身去追,哪兒知剛飛起兩丈,地上的巨石突然一搖,困仙大陣上空立即燃起一片烈火,往下襲來。觀音連忙下墜,險險躲過,可還沒落地,地上青草就劇烈的晃動著擰成一股繩,穿過金蓮,將她的雙腿纏住。四周矗立的巨石也在此刻發出紅色光芒,巨石上刻的飛鳥走獸瞬間都動了起來。接著,一根根巨石柱拔地而起,向觀音撞來,觀音腳被草繩捆住,在巨石的輪番攻擊下,躲避的極其狼狽。危難中她忽然想到:方才那人曾用裂火將青草燒成灰!觀音看準時機,指尖噴出一道三昩真火,將草繩燒斷,這才駕著蓮花逃開。

觀音幾次都想借土遁離去,但剛一動形,便被羅網、烈焰攻擊,隻得蓮步輕移,四處遊蕩,另找出路。她苦苦思索著那人的容貌,似乎在哪裏見過,佛道本源,同是修身之人,難免會在各種仙界宴會遇見,“純陽子!”觀音驚呼道!

純陽子本名呂岩,字冉伯,道號純陽子,所以也有人叫他呂純陽。純陽子少時家境頗富,但生在亂世的他,見百姓流離奔波,就散盡家財,拯苦救難。後來在一次偶然機會,火龍真人見他心地善良,便以火龍劍相傳,並授於天遁劍法,他又得上仙鍾離權傳授金液神丹與靈寶畢法,方知修道神奇之處,便全心向道,終於在不惑之年,飛身成仙。

觀音搖頭歎息:一個修道之人,心中竟懷妖魔之惡,自甘墜落,真是可惜!現在若翠姑娘也落入他的手中,不知道將會遭遇什麼劫難。觀音正想著,忽見前麵瞑目打座著一個人,竟然又是那純陽子。觀音怒喝道:“孽障,快快受死!”玉手一揮,輕念咒語,臂上三隻金鐲飛出,越變越大,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向純陽子襲去。打坐中的純陽子張開雙目,手臂一展,一股道家仙氣立即緊緊護衛在身體周圍,他定神看著眼前的觀音菩薩,急道:“菩薩,快快住手!”

純陽子的話剛說完,困仙大陣中就上裂霹靂,下閃電光,煙塵飛揚,巨石亂竄。觀音也不理會,隻向他喝道:“孽障,今日我就是拚個粉身碎骨,也要將你毀在這裏。”三隻金鐲攻勢越來越急,將純陽子的護身仙氣撞的幾乎破裂。

觀音一心除魔衛道,也不顧自身危險,隻見她雙手合什,身上金光幻發;暗念咒語,腳下金蓮騰飛!

金蓮飛起來後,化作萬把金刀,直擊純陽子,純陽子忙摘下頭上鎦金明珠冠防備。觀音一聲厲吒,金刀刃吐長虹,砰的一聲,將純陽子的護身仙氣擊碎,純陽子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飛出十幾丈外。觀音菩薩此刻也力疲神竭,被飛來的一塊巨石撞出十幾丈遠,暈在地上。

陣中沒有了殺氣,漸漸平靜下來,半天之後,純陽子強撐身子起來,從懷中摸出一顆金液神丹放入口中,調息半天後,才漸漸起身朝觀音叫道:“菩薩,菩薩您沒事吧!”

觀音此刻也已醒來,她見純陽子正搖晃著向自己走近,便準備全力做最後一搏,純陽子忙站住道:“菩薩,莫再動怒,事中原委聽我慢慢道來。”觀音怒目一瞪道:“惡魔,我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純陽子歎了一口氣道:“菩薩有所不知:百年前,我行至中州碧元山時,見山中一股赤氣衝天,料定山中有什麼寶貝,便下去查看,哪兒想竟釀成千古大錯!”

觀音將信將疑道:“哦?”

純陽子道:“我走到山下,見那赤氣來自一石洞,石洞之前,豎一石碑,上刻:地靈洞!三個大字。我行遍九州神土,從來沒聽人談起過地靈這個名字,不禁暗生奇怪。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還是走了進去。隻見那道赤氣來自一塊巨石,這塊巨石似若無形,上插一把奇異利劍,兩隻金鱗巨龍自劍中吐出,將巨石纏繞,劍身上鐫刻兩個字:焰龍!我一生愛劍,見此寶劍,便起一時貪念,想占為己有。待我將此劍拔出,拿到手中時,才發現焰龍劍背後竟然陰刻:黃帝鎮魔!四個字。這時,我才知道自己拔出來的竟然是黃帝鎮魔用的劍。我想再還回去,已經晚了,那紅色巨石紅光越來越亮,左右扭動著變成一個與我一模一樣的人,站到我麵前!他衝我一笑道:‘恩人,地靈在此謝過您了!’我立即用天遁劍法向他攻去,可這惡魔一重生,我哪兒能動得他分毫!最後他奪走焰龍劍,還把我打成重傷,丟在這天棄山困仙大陣中。”

觀音驚訝道:“如此說來,你在此處已經百餘年?”純陽子道:“正是!”觀音道:“百年來,你都沒有走出這困仙大陣?”純陽子道:“不瞞菩薩:現時的奇門陣法都是通於九宮之門,而遠古的陣法則暗合天地之理,隻用陰陽!再說,布此陣之人,根本就沒想過要出去,隻想不讓別人進來,自然不留生門,即便我在此參悟百年,也依然看不出此陣的絲毫破綻!”觀音道:“為什麼那孽障卻能在陣中來去自如?”純陽子道:“那孽障非人非仙,乃是石精所化,自然不被陣縛,當年黃帝就是殺不死他,所以才用焰龍劍來將其鎮住!”純陽子又一聲長歎,走至觀音麵前,關心其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