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知道國都的不太平,隻是沒想到這般的複雜。也許騫振叔早就想到了今天,三年前才會令我等去佑魂穀拜師學藝。如今再次回來,為的就是能挽救大理。也許僅以我們三人的力量遠遠不夠,何況我們的對手是當今的相國高子隱。我不知道該不該卷入這場戰爭,即使進入了,又該助哪一方,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卻沒有一個真正的決定。小羽問我助那一方的時候,我隻能是敷衍著。直到小羽說出那句“為正義而戰”的時候,我想我錯了,我根本不用去想幫哪一方。大丈夫就是該忠君報國,即使家破人亡。
高府正堂亮著燈,堂內坐著幾個人,正商量著什麼。為首的正是高子隱,右下手乃是高子隱的獨子高風力。左下手正是剛才在子陵街與公孫敬文交手的淩軍卓。高風力之後是高府的四大得力戰將:蕭睿、朱薛梟、湃邦、葉焱。這四人最開始就是高府的得力助手,幾年來為高氏在大理的勢力擴大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四人一直參與著高氏的一切事務。雖說蕭睿、朱薛梟、湃邦、葉焱這四人外表平平,武功卻是高強,葉焱不僅是武功高強,更是詭計多端,被高子隱稱作軍師。但為人低調,從不爭權奪勢,所以高子隱對此人也是及其信賴。一有什麼大事要事便要葉焱來。
“相爺,四大家族的那三個小子真是不知好歹,今天又聚在一起商量什麼,卻不來拜見相爺。”跟蹤三人一天的蕭睿先說話了。
“哼!怕是不敢來了吧!”一向自負的湃邦應道。
“淩門主的意思呢?”高子隱慢慢的把目光轉向了淩軍卓。
“不瞞相爺,今天我與公孫敬文交過手了,此人武功不在我之下。如能為相爺所用,定能為相爺出力。”淩軍卓知道蕭睿是幫高氏打探消息的,今天在子陵街與公孫敬文交手難逃此人的眼線。索性就把實話說了出來,也盡量爭取不與三人為敵。
“哼!武功比你高就一定要用麼?”見四人在高府的利益受損,朱薛梟反駁道。
“住嘴!難道你們有誰比淩門主的武功高麼?”高子隱見朱薛梟隻為自己的利益著想,有些怒氣。
“爹爹息怒,我看朱薛梟說的有道理,三人身係四大家族,而四大家族又是段氏的人一手扶植起來的,怎麼可能為我們高氏賣命呢?”見朱薛梟等人理虧,高風力出來打圓場。
“我兒說的也有些道理。葉先生的意思呢?”高子隱又轉過頭問葉焱。
“未必,現在天下盡歸高氏是大勢所趨,相爺您登上皇位是早晚的事。那三人怎麼會為了一個大勢已去的段氏賣命呢?他們不怕身敗名裂麼!”葉焱未開口,淩軍卓就先插了一嘴,仍是主張吸納三人為己所用。
“你是讓公孫敬文打怕了吧!哈哈”朱薛梟見淩軍卓一味的主張重用三人,一來損害了四人在高氏的地位,二來他也是懷疑三人的立場。
“你!”淩軍卓被朱薛梟起得說不出話來,在高子隱麵前又不好發作,隻得忍著。
“好了,好了。還是聽聽葉先生的意思吧。”高子隱見淩軍卓強忍怒氣,也知道朱薛梟等人容他不下。隻有出來打圓場,免得得罪了淩軍卓,畢竟還是一門之主。
“其實現在還不到時候,三人也許正在商議這個問題。依我看觀其動靜吧。”葉焱簡單的說了幾句。
“那依葉先生的意思就是我們什麼也不做?”高風力問道。
“此言差矣,觀其動靜並不是坐以待斃。我們要掌握先機,時刻派人監視三人的動向。一有情況,要出手果斷。如三人不能為我所用,定要斬草除根!”葉焱的話句句隻重要害,不愧是高府的軍師。反過來說,如果沒有這點斷事的能力,又怎能當高氏的軍師呢?
在南宮自若的記憶中,國都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無論是集市還是宮中,安靜得異常可怕。老管家每天忙進忙出的,剛開始的幾天還告訴他不要四處亂走,最近幾天幾乎忙的不可開交,對他根本無暇顧及。老管家在南宮自若不在的這段時間把‘淩波酒家’交給南宮秋柳打理,南宮自若也就無所事事。突然想到回來這麼長時間還沒去找唐雪巧呢!於是他偷偷跑去找雪巧,唐府也是一樣,連家丁都沒有一個。雪巧正在荷花池旁發呆,南宮自若輕聲的繞過長亭,向荷花池走去。
“想什麼呢你!想得這麼入神。”南宮自若在後麵拍了一下唐雪巧。在南宮自若的記憶中很少見唐雪巧這般沉默,也許是自己一人太孤單了吧。
“南宮自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唐雪巧驚道。看見南宮自若唐雪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來有一段日子了。”南宮自若答道。
“那你怎麼不不來找我?”唐雪巧佯怒。
“老管家不讓我出府,老是派個人盯著我。”南宮自若解釋道。
“哦,剛才你嚇死我了,你走路怎麼不出聲啊!”唐雪巧撒嬌道。
“你想事想得太入神了,還怪我!”南宮自若委屈道。
“你怎麼出來了,老管家不是不讓你出府麼?”唐雪巧望著荷花池中的鯉魚道。
“府裏一個人都沒有,唐府怎麼也是一個人都沒有呢?”南宮自若四處尋著。
“聽說外麵打仗了,你不知道麼?”唐雪巧回頭看著南宮自若。
“這個我早就聽說了。”南宮自若賣弄道。似乎自己剛回來就掌握了所有的事。
“我也知道,大理好像要亂了。”唐雪巧一副杞人憂天的樣子。
“不知道啊,反正外麵不怎麼太平,為什麼老管家不讓我去帶兵打仗呢?”
“哼,黃毛小子一個,牙還沒長齊呢。”唐雪巧嘲笑道。
“說誰呢你,你還不是黃毛丫頭一個。”南宮自若絲毫不讓,和唐雪巧吵起嘴來。
“南宮自若!你敢說我!”唐雪巧追著南宮自若打,南宮自若便跑。二人追追跑跑的出了唐府,往北麵的山上跑去。國都北麵有個小山,是唐雪巧和南宮自若還有其他人小時候玩耍的地方。如今三年沒來了,往事卻徘徊在眼前,一切宛如昨天。山坡上還能找到兒時的蹤跡。二人找個石頭坐了下來,無言的望著天空,其實是不知從哪說起。大理的一切還是老樣子,和三年前三人走的時候一樣。
三年前,南宮自若才十歲整,就和皇甫烽淩、公孫敬文三人離了家,帶著眾人的期盼,去佑魂穀拜師學藝。佑魂穀在大唐和大理邊界處,老管家羽佑魂穀穀主王佑有舊,便與皇甫家和公孫家商量著,將三人送去學藝。這王佑精通行軍布陣,十八般武藝更是無有不通,曾在中原名盛一時。後來不知怎麼的就歸隱了,來到這佑魂穀終老。老管家修了封書信,讓三人帶著去了佑魂穀。一去便是三年整。
“這三年來你過得可好?”南宮自若望著天空中飄著的雲,先開了口。
“你說呢?”唐雪巧的眼神有些黯然。
“對不起。”南宮自若有些愧疚。
“嗬嗬,沒什麼啦,你們不在的日子我一樣很開心啊。”唐雪巧強忍淚水。
“真的麼?”南宮自若望著唐雪巧暗下去的眼神,心中生出了一絲愧疚。
“隻是覺得少了點什麼。”唐雪巧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
“沒有你的日子我一樣不好過啊!”南宮自若為唐雪巧拭著淚水,眼睛也紅紅的。
“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你學藝學的怎麼樣?”唐雪巧強笑道。她不忍看見南宮自若的淚水流下。
“還算可以吧,佑淩可把他畢生的心血都傳給了我。”南宮自若見雪巧懂事了許多,心裏也暗自高興,至少這三年沒有白過。
“鴻哥和敬文呢?”唐雪巧聽到南宮自若藝成,真心的笑了起來。
“一樣啊,大哥學了佑淩可的刀法,敬文練了一手好劍,都是佑淩可的畢生所學。”一說到武功南宮自若就一副自滿的樣子,好像全天下人的武功都比不過他似的。
“那就好啊,三年總算沒白白過去。我還以為你們得十年八年的才能回來呢。”唐雪巧恢複了以往的笑容,這是她發自內心的笑。
“要不是老管家派人來找,也許真得十年八年的呢。”南宮自若故意挑逗道。
“哼!等你那時候回來我就嫁人了。”唐雪巧癟癟著嘴,又撒起嬌來。
“敢!誰敢娶你我回來抽筋拔骨!”南宮自若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也跟著應和著。
“別炫耀了,忘了誰臨走之前又哭又鬧的!”唐雪巧突然想起來南宮自若臨走時候哭得那個樣子,忍不住樂了出來。
“哈哈,別說那個了。如今的南宮自若已經不是當年的南宮自若了。”南宮自若此時真正的感覺到了什麼叫幸福了,隻因為唐雪巧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表情。有這些已經足夠了。無論是當年的南宮自若還是現在的南宮自若,他愛的隻有唐雪巧。
“你是你,現在的大理卻不是當年的大理了。”唐雪巧想到正處於亂世的大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我在就會讓大理興盛起來!”南宮自若現在非常相信自己的實力,還有皇甫烽淩和敬文的幫助,以及四大家族這些年在大理積累的勢力,他有信心拯救大理。
“嗯,我相信你,羽。”唐雪巧也相信南宮自若可以拯救大理。
“你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是怎麼過的麼?”
“定是不好過吧!”南宮自若覺得欠唐雪巧的。
“嗬嗬,你太小瞧我了。”唐雪巧故意買個官司。
“說說我們家的雪巧都幹什麼了?”南宮自若趕緊問道。
“剛開始總是想念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後來爹爹說要傳授唐家的秘笈給我。”
“不是說唐家的秘笈傳男不傳女麼?”南宮自若打斷道。
“爹爹就我這麼一個女兒,不傳我傳誰啊!”唐雪巧似乎很得意。
“快說後來怎麼樣了!”南宮自若急不可待。
“三年來不隻把唐家的暗器傳給了我,還把祖傳的毒術也傳給了我!”唐雪巧說到這情不自禁的樂了出來。她覺得這是一般人得不到的。
“哈哈,沒想到我的雪巧也不是一般的女子了!”
“以後再欺負我就讓你嚐嚐我唐家的厲害!”唐雪巧威脅著南宮自若。
“不敢不敢!以後再也不敢欺負唐大小姐了!”南宮自若從來都是寵著唐雪巧,聽到唐雪巧有了唐家的祖傳毒術和暗器功夫,南宮自若有說不出的高興。心中的愧疚也少了許多。以後雪巧也可以保護自己了。
“那是,唐家大小姐豈是好惹的!”唐雪巧雖說是大家閨秀,在南宮自若麵前卻仍是一副小孩子的樣子。她知道這個世界沒有第二個人能這樣寵著她了,她亦把一生的命運托付給了眼前的這個男子。無論以後會怎樣,她都會陪在他身邊。
二人就這麼坐著,沒有更多的話語,望著天邊的殘陽,二人各自回憶著往事,兒時的樂與悲,哭與笑,是那樣清晰的浮現在眼前。伸手卻又抓不到,一切的一切早已過去,能有的隻是回憶。
黃昏
公孫府
公孫敬文在自家的花園裏轉來轉去,一會抽出追魂劍,比劃兩下,一會又把劍收回劍鞘,歎著氣。其實公孫敬文是想找些事做,卻發現不練功了也是這麼累。正在公孫敬文無所事事的時候聽見了腳步聲,此人功力不淺,聽腳步音不是熟人,卻又似曾相識。一個念頭在公孫敬文的腦裏閃了出來:較量一下功夫。公孫敬文想著就拔出追魂劍,腳尖點地,“騰”的竄到來人麵前。來人不防公孫敬文,眼見一個大活人到了麵前,差點被公孫敬文嚇了個跟頭。公孫敬文本來尋思著能過幾招,沒成想來人這麼差勁,也就沒繼續出手。定神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晚與自己交手的佛手門門主,淩軍卓。公孫敬文想著來人定是為了昨晚的事來的,看來這淩軍卓是真的中計了。
“嗬嗬,公孫兄好雅興,什麼時候都不忘切磋功夫。”淩軍卓整了整淩亂的衣衫,紅著臉道。
“嗬嗬,淩門主見笑了。”公孫敬文見淩軍卓這般的模樣,一改昨晚的作風,對淩軍卓客氣起來。
“哈哈,怪不得公孫兄的武功高深莫測。”淩軍卓甚是驚訝公孫敬文對自己的態度,淩軍卓想起昨晚公孫敬文喝醉的樣子,與今天的態度完全不同。不禁暗自想著:難道昨晚他真的喝醉了?喝醉了功夫還那麼好!
“過獎了,淩門主。此次光臨寒舍有何見教?”公孫敬文眯著眼睛,笑道。
“可否借一步說話?”淩軍卓似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說。
“裏邊請!”公孫敬文早已猜出淩軍卓定是有要事,帶著淩軍卓來到了自家的後院。公孫敬文走在前頭,淩軍卓跟在後首。俄爾,二人來到了一處偏廳內。偏廳內隻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古銅色的茶杯,配上朱紅的茶幾,別有一番風味。公孫敬文給淩軍卓倒了杯茶水,讓淩軍卓坐了客座,自己坐在了主座。
“淩門主有何要事,如此神秘?”公孫敬文其實心裏已猜了幾分。
“嗬嗬,不瞞公孫兄,小弟此次是替相爺而來。”淩軍卓笑著答道。淩軍卓自己都覺得說這話有些別扭,堂堂佛手門門主,跟別人說話還得相爺,相爺的叫著。
“相爺?嗬嗬,高子隱?”公孫敬文直呼其名,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對!相爺想吸納三位為高氏效力。”天下的大勢人人都知道,淩軍卓覺得隱瞞也沒什麼意思。
“嗬嗬,相爺!淩門主叫的可真順口!可是我叫得怎麼這麼別扭呢?”公孫敬文沒有正麵回答淩軍卓的問題,而是暗中示意,弦外之音就是嘲諷著淩軍卓助紂為虐。
“公孫兄真的覺得別扭麼?”淩軍卓又問道。自從淩軍卓在子陵街與公孫敬文交手之後就心有餘悸,淩軍卓本身也是不想與三人為敵,隻是受製於人。淩軍卓隻要覺得還有一點商量的餘地,他就會不惜一切代價來商量。所以公孫敬文一口回絕了淩軍卓,淩軍卓並沒有放棄。
“哈哈,咱們明人不做暗事!我們三兄弟是不會幫助高氏的,你想讓我們像你一樣助紂為虐麼?”公孫敬文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所說的話句句紮在淩軍卓的心上。淩軍卓也有些猶豫了,這不是他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助高氏的必要性了。難道為了救糧鮮就要出賣自己的良心與道義麼?
“回頭吧,像高氏那樣大逆不道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公孫敬文見淩軍卓猶豫了,又接著說道。
“嗬嗬,既然我與公孫兄不是一條路上的人,那就告辭了。”淩軍卓再三衡量後,還是覺得先救娘重要。既然三人的立場已經很明確了,那麼他們之間的談話再繼續下去也就沒什麼必要了。淩軍卓怕一會自己被公孫敬文說動了心,等那時候糧鮮就沒救了。
“那淩門主慢走!”公孫敬文見淩軍卓狼狽離去的樣子,也不加阻攔。他知道淩軍卓還會來找他的,隻是暫時有牽掛。偏廳後南宮自若和皇甫烽淩二人轉了身出來,望著淩軍卓遠去的背影,點了點頭。至少他們可以證實一點,淩軍卓本人是有正義感的,隻是有什麼讓他放不下的,看來關於糧鮮失蹤的疑惑可以揭開謎底了。
看見突然歸來的南宮自若,我有些不知所措。三年來我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南宮自若回來的情景,心裏演繹了無數遍的對話。臨了,卻隻能是無言相對。三年來的大理變了許多,段氏的徒擁虛位,高氏的實掌大權。三人的歸來定是助段氏,也注定了將有一場艱難的對抗。現在的安逸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真正暴風雨來臨的時候,誰也無法預料結局。我所能做的隻有一直陪在羽的身邊,支持他,鼓勵他。
整個皇宮內一片寂靜,隻有皇三子與南宮自若等人在貢延宮內談論著什麼。寂靜的宮中顯得異常可怕,更可怕的是在這夜幕之中,藏著某雙眼睛,盯著你的一舉一動。或許不隻是一雙眼睛。
“陛下,今天佛手門門主淩軍卓來過公孫府了。他以重利相請,讓我兄弟三人助高氏一臂之力。”公孫敬文故意隻把話說了一半,眼睛笑眯眯的盯著皇三子。
“那你是怎麼答複他的呢?”一聽見淩軍卓去找公孫敬文了,皇三子的音調一下子提高了好幾倍。直愣愣的地看著公孫敬文,期待著他的答複。
“哈哈,陛下不要跟敬文一般見識,我們兄弟三人對皇族段氏忠心耿耿,豈能和那群烏合之眾攪在一起!至於淩軍卓麼,當然是一口回絕了!”南宮自若見公孫敬文又故意耍起小孩子脾氣,用眼神瞪了瞪公孫敬文。公孫敬文也沒想到皇三子的反映會這麼大,一副無辜的表情。
“嗬嗬,那最好,那最好。”皇三子忙答著,似乎還未從剛才的驚悸之中回過神來。四人心裏都清楚,如果現在的四大家族不助皇族,那也就沒人能救段氏了。段氏的皇子裏大都篤信佛教,一門心思的專研佛經,對政事更是從不過問。隻有皇三子段予然、皇九子段頌然和皇十子段傲然還掙紮在這漩渦之中。皇九子和皇十子年齡尚淺,更是無任何政治資曆。一切的重任也就落在了皇三子身上。並非皇三子不信任南宮自若兄弟三人,隻是在這非常時機,難免會有顧及。
“那你是怎麼回答淩軍卓的呢?”皇三子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我當然說我兄弟三人隻忠於段氏,對於高子隱那個老狐狸我們沒興趣。”公孫敬文一說到那天對淩軍卓說的話,就有一種不可一世的感覺。
“哈哈,沒想到公孫兄這麼英雄!先在氣勢上壓倒了對方!”聽到公孫敬文拒絕得這麼爽快,不禁拍手稱快。這也是皇三子最想看到的。
“未必!”一直未開口的皇甫烽淩搖了搖頭。“你們不覺得回絕得太直接了麼?高子隱那個老家夥難道不會狗急跳牆?”皇甫烽淩這才意識到三人精心策劃的對策卻出了一個最大的漏洞。先下手為強這個道理皇甫烽淩還是懂得的,卻沒給己方留下先下手的準備的時間。
“嗯!也許給淩軍卓的答案太過武斷了。”南宮自若也想到了這點。“高子隱那個老家夥肯定是要先下手了。”南宮自若也想到先下手,卻不知從何處下手。而高氏的人顯然經過了精心的策劃,所以直到現在還沒什麼大的動作,隻在白崖、禾匈兩地生起了戰事。
“現在的佛手門已是高氏的殺人工具了,朝中的重臣、老臣、稍有不順便遭殺戮。弄得滿朝上下人心惶惶,那些殺手殺人不留痕跡,一招斃命。就連緝凶總府的人都拿他們沒辦法。”皇三子想到這段時間國都所發生的慘案都與佛手門有關。“此次得罪了淩軍卓,日後的日子更是不好過了。”皇三子歎道。
“嗯!”南宮自若大點其頭。“佛手門的人收過專門訓練,令人防不勝防。”南宮自若也曾聽過老管家說過佛手門的事,看來並非隻是傳言。
“就先拿淩軍卓開刀吧,殺了他佛手門就沒人主事了,那時候高氏也就少了一個臂膀,對我們將大大有力。”皇三子決定擒賊擒王,先殺了淩軍卓,解除佛手門對己方的威脅。
“此言差矣!今日看淩軍卓並非是那種十惡不赦的人。恰恰相反,他也有俠肝義膽。此次聽從高氏發號施令並非是為了金錢。”皇甫烽淩想到在公孫府勸說淩軍卓的時候,淩軍卓曾有過猶豫。
“大哥此言甚是!我記得佛手門的門規有一條是‘不殺忠臣義士’,自佛手門建門以來無人破過這一門規。此次效力於高氏定是受製於人,而且佛手門應該有極大的把柄在高氏手上。”佛手門的門規在江湖上無人不知,也正是如此,幾乎江湖上所有的人都把佛手門歸為正派。佛手門才有了今日的規模。
“我曾聽說佛手門門主糧鮮被高氏抓走了,不知此事是真是假。”皇三子一直留意著佛手門的一舉一動,外麵的眼線回報此事時,皇三子特地留心記住了。
“我也曾聽過此事,隻是這糧鮮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很難想象會有什麼人能抓住她,還一關就關了幾個月!”南宮自若認為此事是真的可能性很小。卻又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來解釋佛手門為高氏賣命的理由。
“對啊!糧鮮從來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無人見過此人真實麵目。江湖上即使有看見過此人的,也沒一個能活著。”皇甫烽淩對糧鮮也有過耳聞,認為不可能有抓住糧鮮的人。
“哼!我就不信一個小女子能怎麼厲害。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公孫敬文從來都不肯信有什麼人能像傳說中的那麼神,他隻相信自己的眼睛。
“公孫兄說得也有道理,依高氏的勢力,想抓住糧鮮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皇三子對於高氏的勢力是又恨又怕,深有體會。就單單說這高府內的‘四大金剛’武功就是不凡,皇三子曾試著派出手下刺殺高子隱,派出去的人也不乏高手,卻沒見一個活著回來的。高子隱更是早就心懷野心,不可能僅有這幾個得力戰將。
“問題就在這了,假使糧鮮真的被高氏的人抓了起來,如果我們能救出糧鮮,佛手門就不在話下了。”皇甫烽淩說話從來都是要麼不說,要麼就一針見血,直中要害。
“以佛手門的實力都沒能救出糧鮮,我們三人又能做什麼呢?何況這隻是個假設。”南宮自若也有自己想法。
“這個就隻能交給三弟你了……”皇甫烽淩話未說完,縱身一躍,身子已闖出了窗外。皇三子正一頭霧水,卻見南宮自若和公孫敬文也跟了出去。皇三子跑出屋子一看,院裏皇甫烽淩和一黑衣男子正打鬥著。那黑衣人手裏空空如也,卻能抵住皇甫烽淩的斷魂刀。南宮自若見勢抽出了背後的奪魂槍,欲上前助戰。公孫敬文也不示弱,追魂劍早已在手裏了。那黑衣人見有人要來助戰,怕腹背受敵,也不戀戰,擲出一顆銀白色的彈丸。刹那間本是黑暗的院子裏充滿了白霧。等霧散盡,黑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院子的正中央皇甫烽淩還在警示地聽著黑衣人遠去的腳步聲。皇三子擺了擺手,撤下了聞聲而來的護衛。不一會皇甫烽淩緩緩地拖著身子進了屋裏,坐了下來。三人見皇甫烽淩臉色不對,欲問又止,四人就這麼無言地坐著。良久,皇甫烽淩開口了。
“東瀛忍者!”隻吐出這四個字便又不說話了。南宮自若聽完這四個字也是一驚,依剛才黑衣人和皇甫烽淩過的幾招來看,此人的武功甚是不凡,沒想到還有這麼強大的對手。公孫敬文誇張地張著大嘴,愣在椅子上。關於東瀛忍者,所有人都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從來沒人與之交過手。東瀛忍者並非武功高強,而最擅長的是飛鏢和隱術。這個人卻是以武功見長,定是個忍者之中的高手!看來遇到勁敵了,所有人都是這麼以為。
“各自回府吧,府內一定要加強人手,一更一換崗。我馬上會派家族死士來保護陛下的。”皇甫烽淩說著就往外走,竟忘了與皇三子告別。公孫敬文聳了聳肩,又是一副無辜的表情。也跟著皇甫烽淩離去了。皇三子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以後的日子會發生什麼無人能預測,隻知道路會更加難走,一個又一個的強敵會不斷的出現。漆黑的夜裏仍是那樣寂靜,卻少了那雙犀利的眼睛。
國都早已是一片寂靜,深夜的塵血閣卻還亮著燈。一黑衣人匆匆進門,屏風後立一男子似乎早已在等黑衣人的歸來。自從糧鮮從塵血閣無故消失後,這樣的場景已不隻一次在塵血閣上演。佛手門的人早已習慣了夜出夜歸的生活,他們不聽的輾轉各個府內,打聽關於糧鮮的消息,每次卻都是無功而返。黑衣人進屋後立在廳中,等著屏後的人問話。屏風之後的人卻立著不動,眼睛隻是盯著屏風上的“塵血閣”三個字。這三個字是糧鮮一針一線親手繡上去的,紅字白底,像糧鮮一樣無暇,這一切隻有淩軍卓才知道。現在的糧鮮在別人手裏定是受盡了折磨,淩軍卓想到這心裏一陣絞痛。忘記了全世界的事情,唯有她,不能忘!
“有消息麼?”想到廳內還有一人等著他問話,淩軍卓定了定神。問道。
“沒有”開口的竟是個女子,聽聲音也就十六七的樣子。
“嗯,下去休息吧。”淩軍卓聽見是個女子的聲音,也是一驚。在他的記憶之中,門內沒有年齡這麼小的殺手,也許是自己對女子的聲音太過敏感了吧。得到女子的答案淩軍卓並未放在心上,在這塵血閣內,這個答案他聽見的已不下百遍。若是平常,淩軍卓之會冷冷的說一句“下去”,可是幾日淩軍卓卻一改往常的作風,讓屬下去休息。這段時間淩軍卓被糧鮮的事折磨得筋疲力盡,突然聽見女子的聲音對於淩軍卓來說,也算是一種精神上的安慰吧。
“屬下卻打探得另一條有用的消息。”黑衣女子又答道。
“那你說來聽聽。”此時的淩軍卓除了對關於糧鮮的消息有心思之外,對其他的事隻是一帶而過。
“南宮自若等人又去了貢延宮,與皇三子聊了近兩個時辰。”那黑衣女子似乎故意隻說一半的話。
“然後呢?”淩軍卓一聽又是關於南宮自若他們三人的事,讓他本來急躁的心更加不耐煩。佛手門是大理第一大門派無論是高氏還是皇族段氏,都會極力拉攏佛手門,這對於他來說根本算不上是消息。
“屬下聽得三人與皇三子在商量著拉攏我們佛手門。”女子仍是不把話說完。
“一口氣說完,吞吞吐吐!”淩軍卓忍不住發起了火。
“聽到這,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然後三人就離宮去了。”聽見淩軍卓的怒語,女子非但沒有怕,卻眯起了眼,眼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這就是你所謂的消息麼?”淩軍卓已怒到了極點,語氣卻平靜了下來。假如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個女子,恐怕早已被他轟出去了。
“我聽得一人說要幫我們找老門主。”女子見淩軍卓已怒不可遏,說出了最重要的。
“真的麼?”淩軍卓一聽見有人助自己找糧鮮,急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嗯,南宮自若說這是拉攏我們的最好辦法。”女子應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淩軍卓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這對於淩軍卓來說確實是個好消息,如果南宮自若等人能助自己找到糧鮮,那可就是佛手門的大恩人。佛手門倒戈是理所當然的,至少不會再給高氏賣命了。何況出力於高氏並非佛手門本意。
黑衣女子轉身離開了塵血閣。偌大的塵血閣隻剩下了淩軍卓一人。淩軍卓從未感覺這麼輕鬆,雖說糧鮮人還未找到,有了三人的幫助,找到糧鮮指日可待,淩軍卓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南宮騫振
幾天來,我一直在暗中觀察三人的行動,與淩軍卓的心理對抗雖是占了上風,卻已令自若絞盡了腦汁。那次和淩軍卓的交手,如果沒有自若和鴻兒的相助,敬文定不是淩軍卓的對手。如果能把佛手門爭取過來,自若的計劃也就成功了一半。三人初回大理,如今走到了這一步,已是幸運了。我的身份一直是南宮家的管家,如今的大理已不是我能扭轉得了,看來我把自若叫了回來是對的選擇。三人的確有扭轉敗勢的能力,隻是還缺少鍛煉。要想三人能夠真正的承擔起家族的使命,以三人現在的能力還遠遠不夠。
高府
正廳內
這幾日的高府的人忙得昏天暗地,四大金剛頻繁地進進出出高府內外。白崖、禾匈兩地戰事告急,由於四大家族的人參與鎮壓起義,起義軍敗勢直下,不出三日起義定會被鎮壓下去。高氏為了扭轉敗勢,準備派出府中的死士前往白崖、禾匈兩地助戰。
“相爺,白崖、禾匈兩地的仗還是不要打了。四大家族的人不是好惹的。”一向自負的朱薛梟一反常態。
“是啊,再這麼打下去,我們的老本可要賠光了!”湃邦也站了出來反對。
“哼!膽小怕事!我堂堂高府還打不過他們幾家。”蕭睿這回成了主戰派。
“我們的目的還沒達到,如果就此罷手,那樣失去損失會更大!”葉焱說話了。“之所以挑起這場戰爭就是要拖住四大家族的力量,如果在我們還沒出手之前就放棄,不僅目的還沒達到,更是給了段氏一個喘息的機會。”葉焱不愧是高府的軍師,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依葉先生的意思是還要幾天?”高子隱也知道這場仗繼續打下去也沒什麼意思,要盡快行動了。
“三天!三天之後就是改朝換代的日子!”葉焱一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樣子。
“好!三天就三天。風力,你把糧鮮交給蕭睿,你親自帶高氏死士趕往白崖、禾匈兩地助戰!湃邦一同助戰!其他人一律在府內聽從調遣。”高子隱見葉焱信心十足,下達了最後行動的命令。
“是!爹爹!”高風力轉身帶著蕭睿離開了高府,向關押糧鮮的地方趕去。
高風力帶著蕭睿和他的手下出了高府大門後直奔正北門趕去。二人轉過子陵街,出了北門向一座山走去。國都北麵的山是一片墳地,埋著大理國的陣亡將士和朝中重臣,故名‘忠魂山’。由於高府的大肆殺戮,山上新添了好幾座新墳,本來荒蕪的山上更是顯得淒涼。高氏本是大理的開國重臣,故有著自己的一大片塚地,一行人便在這停了下來。蕭睿這才明白,這就是高氏人口中所說的‘鬼府’,地點隻有高氏的死士和高子隱父子二人知道。今日高子隱讓高風力帶蕭睿來這個地方,表明蕭睿真正的成為了高氏的親信。隻見高風力轉動一個墓碑前的香爐,身後便現出了一條地下通道。通道兩旁插著火把,高氏的死士守衛在兩側。高風力帶著蕭睿徑直往裏走,大約走了一刻鍾的時間,高風力才在一扇鐵門前停了下來,蕭睿暗自歎著這鬼府的龐大。高風力吩咐屬下打開了房門,呈現在眼前的令蕭睿一驚。屋內的一角放著一張玉床,床上掛著分紅的紗帳,窗邊放著一張茶幾,茶幾上放著青瓷的茶具,桌邊還怒放著一株梅花。牆上掛著大家的書畫,宛如一個女子的閨房。若不是看見了牆上的鐵窗,蕭睿真不敢相信這裏是關人的地方。
“這便是佛手門門主糧鮮了?”高風力指著窗邊的女子道。那女子循聲望來,盯著蕭睿。
“這……”蕭睿順著高風力所指的地方看去,驚得說不出話來。那女子冰肌瑩徹,眉目如畫,指如削蔥根,口若含珠丹。一襲白衣在身,更有傾國傾城之色。眉宇間一分淡淡的憂傷,讓人忍不住為之心碎。
“嗬嗬,這就是傳說中的糧鮮,想不到吧!”高風力的眼神在糧鮮身上貪婪地遊走著,恨不得一口吃了。雖說高風力已不是第一次見到糧鮮了,卻仍禁不住糧鮮那美若天仙的姿色誘惑。
“是啊,沒想到大理第一大門派的門主竟是如此美貌!”蕭睿還沒緩過神來。“你是怎麼抓住她的?”蕭睿怎麼也想不到什麼人能抓住糧鮮,還讓她乖乖的在這呆著。
“哈哈,這你就別問了,反正是自己送上門來的。”高風力一臉的奸笑。“她已經武功盡失了”見蕭睿仍縮在門外不敢進來,高風力又補充道。
“少主還真有辦法。”蕭睿這才敢走進屋子裏。
“剛開始我也不敢相信這女子就是糧鮮,還是憑她腰間的十一節‘盤龍鞭’認出她來的”“然後佛手門就順從我們了,哈哈。”蕭睿終於找到了佛手門聽從高氏的原因。
“哎,隻是可惜了。不能‘一飽口福’啊!可惜了!”高風力一副很失望的樣子。
“她不是武功盡失了麼?那少主還顧慮什麼呢?”蕭睿明白高風力口中的“一飽口福”是什麼意思。
“她身上有一種無色無味的毒,我們抓到她的時候,死了好幾十個弟兄!”高風力一想到她身上的毒,淫意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是不住的搖頭。
“走一趟吧,淩門主?”高風力朝著女子說道。
“放了他!”糧鮮根本不理會高風力說的話,隻是盯著房間的另一邊。
“哈哈,沒想到淩門主還有憐憫之心!”高風力這才想起隔壁還掛著昨晚上抓到的男子。蕭睿循著糧鮮的目光看去。一男子血淋淋的掛在牆上,琵琶骨被雙股鉤鎖住了。血順著鉤子流出,滴在地上。看男子的著裝,蕭睿似乎似曾相識。
“這男子是?”蕭睿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人。
“嗬嗬,皇甫家的大少爺,皇甫烽淩!”高風力答道。
“皇甫烽淩?聽說此人武功甚高!”蕭睿雖未見過皇甫烽淩的武功,卻聽淩軍卓說過公孫敬文的武功,依此判斷皇甫烽淩的武功定是不低。
“嗯,若是平常,這裏所有人加上都打不過他。昨晚上他喝醉了從高府門前路過,我幾乎沒費力就把他打暈了。”高風力對自己的運氣甚是佩服。蕭睿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
“做個人情送你吧,在爹爹麵前你又可以請功了。”高風力看出了蕭睿的意思。
“多謝少主,多謝少主!”能有皇甫烽淩在手,蕭睿又可以向高子隱請功了。蕭睿說著揮了揮手叫來了手下,把二人抬了出去。
北門外的忠魂山上兩個黑衣人正尋著什麼。遠處的枯樹上落著一隻烏鴉,烏鴉從不分奸臣賊子還是忠臣義士,它隻是等待著亡者的到來。
“找到了,找到了!”其中一黑衣男子叫道。另一男子循著所指的方向去看,果然地上有一團明亮的東西。
“定是大哥留下的,再找!”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南宮自若和公孫敬文。二人又找了起來,緊接著第二團,第三團都被找到了,二人抬頭一看來到了城南的一條小巷子。
“怎麼會是這個地方呢?不能來錯了吧?”見來了這麼個偏僻的地方,公孫敬文問道。
“不會的,高府內有個叫蕭睿的人,四大金剛之一。他的府邸就在這條巷子內。”南宮自若尋著記憶,終於想起了有這麼一個叫蕭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