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黃泥土崗，中間被推出一片平地。平地裏東一撮西一撮地種著些紅薯木薯之類，地上到處散丟著斷磚泥坯。——這地方原是一個有一定規模的紅磚廠。
我被指派下來采訪鄉鎮企業的事跡。在地區，有關領導就介紹這個鄉，說這個鄉有個不錯的紅磚廠。如今呈現在我眼前的卻是這個情景。
地那邊有一排低矮房子。見有人，我就走過去。
原來有人在這養雞。養雞人說這房子原是紅磚廠的，見荒廢著就來辦個養雞場。養雞人很熱情，給我搬凳、倒荼、遞煙。他四十來歲，長著一張娃娃臉，說話風趣幽默。
我問起紅磚廠怎麼倒閉的事。
他說，原因很多，主要因技術不過關，燒了幾批，質量不好，賣不出去，就倒了唄！
我問起紅磚廠怎麼倒閉的事。
他說，原因很多，主要因技術不過關，燒了幾批，質量不好，賣不出去，就倒了唄！
我說，那應該設法改進，搞搞技術革新嘛！
他深吸一口煙，怪笑道說，幹嗎要改進？你道人家真要辦件好事造福於地方？人家在打自己的小九九呢！
我疑惑地望著他。
他說，嗨！這有什麼不明白的。當領導的，都想出點政績，那就得想法辦一兩件事，是吧？於是就修兩條路，或者辦個什麼廠搞個什麼場，或者築條攔河壩建個水電站之類的。開始聲勢浩大，轟轟烈烈。可待到寫出了總結，登上了報紙，甚至拍成了電視，就達到目的啦！至於後來廠子倒了，豆腐渣工程垮了，就不用管啦！反正他早拍拍屁股走了……
我明白了。又問，那麼辦了這個短命紅磚廠的領導高升了嗎？
他又怪笑著說，高升啦！當縣委副書記去了！他還在我們鄉建了個水電站，也不能用。聽說在上麵他還紅著呢！還要高升呢！
我笑不出來，在這我沒能寫出正麵報道，隻好把采訪經過記錄下來，萬一哪個報刊敢用，或許能起到一點“導向”作用吧！
200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