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河水阻隔,我們決定架一條橋。但資金不夠,請求鄉政府支持八萬元。聽說鄉政府沒錢,但又聽說每年吃去幾十萬。如果你們每天少吃兩餐,就能節約八萬元……”
這是打給鄉政府的報告裏的一段話。
隔河那邊有幾個村子。村民們聽說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就想架一條橋,有了橋才能和精彩的世界聯接起來。可他們還貧窮,籌不夠錢,就請求鄉政府支持。但幾次派人去問,沒有;打過幾個報告,不批。建橋籌委會委員貝長林有點文化,冥思苦想,豁出去了,就打了上麵那個報告。
沒幾天,貝長林被召到鄉政府。
潘鄉長嘴裏叼著煙,眼睛盯了他兩分鍾,然後放了一通連珠炮:“聽說你喝了很多墨水!你很有水平!很會打報告!你怎麼知道鄉政府每年吃了幾十萬?就憑這種態度,想要錢,沒門……”
任憑鄉長剋,貝長林就是不惱不火,一直微微笑著,還去扯了一支鄉長放在桌麵上的香煙悠然地抽起來。
大概喝了酒,加之肝火上升,潘鄉長麵紅耳赤,他感到口幹舌燥,就去倒茶喝。
貝長林趁隙到辦公桌前打電話……
潘鄉長見他撥的號碼是省城的,又聽出說話的意思是家鄉要建大橋,希望吃皇糧的哥哥獻愛心,捐助一點錢。
“你哥哥在省城工作?什麼單位?”
“在省紀委。”
鄉長的臉色早已陰轉晴,此時更是和顏悅色起來了。他倒了一杯茶給他,說:“你看我這人就這樣,總是咋咋呼呼的亂放炮。請你別計較!”
接著,鄉長把長林領到一個沒人的地方。
“長林呀,你們要架橋,好事嘛!不過話說回來,你那個報告是不是寫得太奇特了些?!”
“我不這樣寫你能找我來嗎?鄉長,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嘛!”
“唔,那倒也是!不打不相識。哈哈。”
“鄉長,話說回來,我們申請支持的事?”
“好說好說。待我和書記他們通個氣,支持你們十把萬沒問題。”
貝長林忙抱拳作揖道:“那我就代表鄉親們先謝謝鄉長、謝謝政府了!”
鄉長揮揮手:“小事一樁。別客氣!”
末了,潘鄉長要請貝長林到外麵飯店吃餐飯。可貝長林不去,說到粉攤吃碗米粉就行了。鄉長買了兩包好煙給他,他欣然收下。他想,回去分發給鄉親們抽,趁興告訴他們好消息:搞掂了!十萬!
2000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