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隻是淡淡揚起了唇角,“要殺就殺吧。”
眼底驟然鋒利,秦楚一下伸手抓著喬玉的頭發,將她的頭扯起仰高,“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喬玉依舊是笑著,好像什麼都無所畏懼了。
秦楚一巴掌煽向喬玉,喬玉就覺得眼前一黑,被她的力道煽得頭暈目絢。
千希當下倒抽一口了冷氣,卻咬牙沒有出聲。
秦楚眼眸愈發眯起,在她耳朵低語,“你背叛我。”
“我是獨立的個體,有選擇的權利,何來背叛。”喬玉淡淡道。
這擺明是在激怒她,秦楚本不是衝動妄為的性子,但是遇到喬玉就仿佛完全變了,拉扯著她的頭發,又是狠狠煽了她兩個巴掌。她將喬玉打趴向牆壁,喬玉的眸光還是清冷無物。
千希見喬玉臉色泛白,終究是看不下去了,衝向了她,“你住手!”
千希剛起身跑了一步,就被一個男人鉗製住手腳,“放開我!”
秦楚冷笑,“怎麼,姐妹情深?果然有血緣關係的還是不一樣。”
秦楚冰冷的雙眼沒有一絲溫度,“把這些給我吃掉!不然的話,我就讓人上了你妹妹!”
千希開始尖叫掙紮,“不要碰我!”
喬玉本是波濤不起的臉龐卸去了冰封,透出幾分冷意。
“你不放手,我怎麼吃?”
秦楚輕輕笑了,有些得意。
“喬玉……”千希顫顫呼喊,秦楚反手給了她一個巴掌。
千希被打得說不出話來,悶哼一聲。
喬玉望一眼千希,她的手探向地上的米飯,用手一抓,柔軟帶著些濕意,痛卻記得那麼深刻。
其實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總是米飯。
喬玉想著,就真的抓起米飯吃了一口。有泥土的味道,潮濕帶了些土地的腥氣。
她笑了。
原來味道也不是特別糟糕。
糟糕的是心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夢三四年,錯過了什麼,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是曾經對她噓寒問暖的養母?
“蹬蹬蹬——”腳步突得響起,鐵門外邊下來一個男人。
秦靳楊方從外邊趕回來,黑色風衣白色襯衣,俊顏肅穆,逐一掃過眾人,他定向喬玉,見她手裏抓著飯粒,瞳孔放大,似是狠狠被抽痛,他一個大步向前,卻是抓過了秦楚的手,拉著她離開。
秦楚也不掙,就任他走了。
幾人這麼一走,地下室裏又恢複了先前的沉靜。
千希的衣服被撕開了些,她來不及管了,撲倒在喬玉身邊,拿過水讓她漱口,“你喝點水。”
喬玉取過水喝上幾口歎息道,“看來今天要餓肚子了。”
千希一怔,這個時候她怎麼還能這麼悠閑地說這種話。
千希隻往旁邊挪了下,和她一般靠著牆而坐,“為什麼要幫我。”
她明明可以不吃的。
喬玉垂著頭,“她是衝著我來的。”
千希沉默半晌才道,“謝謝你。”
沒有了燈光的夜裏邊,兩人倒在黑暗裏。
千希問,“如果可以活著離開這裏,你會做些什麼。”
喬玉閉著眼睛,輕聲說道,“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
“一個人?”
“恩,一個人。”
千希的笑有一絲豁達後的悵然,“你還真是舍得,一個人走。”
喬玉側過身蜷成一團,安然地睡了過去。
很多東西,不是緊緊抓在手裏邊就會是自己的。
秦靳楊拉著秦楚的手,從地下室一路而出,來到了吊腳樓的書房。
“江辛延已經入境了。”秦楚冷笑道說。
這也是剛剛收到的消息,有一組人馬入境。
正往他們這邊過來。
不須多久,就會直接找到他們。
依著這個速度,他們來得確實是挺快。
聽見那名字,秦靳楊的神情愈發沉重。
秦楚從衣服裏掏出粉銀色的煙盒,熟撚地取煙來抽,細長的煙卷,在她的指間夾著,那角度很漂亮。
她正要點煙,卻被秦靳楊一把奪下。
“做什麼?”
秦靳楊將打火機丟向遠處的桌子,語氣裏有一絲不耐,“不要抽煙。”
秦楚取下唇邊叼著的煙卷,興味開口,“你怎麼老是管我呢?我是你媽,你倒管教起我來了。”
“抽煙對身體不好。”
“喬玉,我在她的身體裏裝了炸彈。”秦楚笑眯眯的,像是在說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她死了,他們都會很痛苦吧。你也再也不用念著她了。”
她似笑非笑的,明知道她是在開玩笑,秦靳楊的心跳還是猛地漏了一拍。
在所有的計劃和事情裏,最無辜的就是她,最可憐的也是她。
他也看不清自己如今對她的感情,究竟是愛,還是恨?
…………
當啟烈橫衝直撞奔進來說有人闖進來了時,李威與秦楚正在推測江辛延等人的動向。
聽見消息,秦楚麵上有驚愕一閃而過,隨即望向李威。
任是誰都知道,該來的人,總算是來了。
李威平靜笑了笑,不起半點波瀾,“動作還挺快。”
秦楚皺眉,望向啟烈問道,“現在外麵什麼情況?”
“媽的,他們已經闖進我們的地界範圍,狙殺了數名兄弟。人數應該不多,但是各個都是能手。目前占據了一處小樓,沒有再行動,似乎在等什麼。”
李威揮手讓啟烈出去了。
秦楚遲疑了一下,“我們要反擊嗎?”
“不急。”李威笑道,眼底有不盡張狂的本色,聲音卻很是低沉。
“我們也等?”秦楚幽幽問道。
“等。”
果然,不過是半天的功夫,右荃又跑了進來,“秦姐,對方指明要見你。”
此時天色漸黑了。
秦楚欲起身。
李威卻按住了她淡淡道,“讓靳楊去。”
秦楚眼裏閃過一絲不安,很快,便鎮定下來,漆黑的眼睛定定看著他,“好,讓他小心點。”
被江辛延等人占據的吊腳樓離他們並不遠,直接喊話雙方都能聽得見。麵點這個地方,樹木密集,枝葉繁茂,其實更適合悄悄地潛伏襲擊。江辛延敢公然喊話要見秦楚,可想這周圍必定有不少的眼睛。
說被包圍,也不為過。
他們竟然能耐到這個地步,而且若非是對這裏熟悉,那麼不會這麼快就找到落腳點。看來他們在之前就做過詳細的部署,但是又是在什麼時候。秦靳楊垂眸思忖,想起趙然有段日子裏曾經來到過緬甸邊境。現在回憶,應該是那時候了。
江辛延這人,從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
這一點秦靳楊很清楚。
他往外一站,身邊跟著啟烈右荃以及不少好手,幾道紅色激光瞄準線從密集的林木中自不同的角度射過來,重合在秦靳楊的眉心。
啟烈右荃尚能保持冷靜,他們身後的人卻慌作了一團,拔槍四處瞄著。右荃冷喝一聲,才讓他們沒有亂了陣腳。
秦靳楊卻不慌不忙,提高音量慢慢說道,“請江總一個人過來。”
而在另一座小型吊腳樓之上,江辛延和趙然兩人並肩而站。
趙然終是瞧見放話的男人,又是定睛一瞧,眼底聚起幾分冷冽和詫異,低聲一句,“果然是他。”
江辛延也看見了秦靳楊,冷俊的容顏凝重,微抿的唇很是薄涼。
趙然冷凝著麵孔,聽清了秦靳楊的話,轉而麵向江辛延。
江辛延有所動作似要下去。
趙然開口叮嚀,“這很危險。”
江辛延道,“他的人跟貨都在這裏,他還不敢動我。”
“但這裏始終是他的地盤,我們帶來的人不多,萬一……”趙然本不是會退縮的人,可這是非常時期非常地帶,一切都不由他們作主,更何況眼下的敵人是要將江辛延置之死地的人,這就愈發不好說了。
江辛延目光一凜,他的目光穿過重重夜色,落在不遠處那座燈火尚亮的小樓裏,“不會有萬一。”
他一步一步往外走,很慢,卻很堅定。
背影是趙然熟悉的挺拔寬厚。
這倒不像是要火拚的樣子。
江辛延是被那邊的人禮貌的請進去的。
何為禮貌?即恭恭敬敬的不像亡命的匪徒。
啟烈與眾人舉著武器將前來的江辛延與秦靳楊圍在當中。
不太大的房間,因為這許多的人而顯得有些擁擠。
秦靳楊一邊親自動手泡茶,一邊對啟烈使了個眼色。
啟烈胸膛起伏的厲害,細看還能從淩厲的眼神中看到興奮的嗜血的光彩,對著江辛延的時候,就有了舉槍將他的腦袋蹦碎的念頭。然而收到秦靳楊的暗示,很是不忿,終究還是領著人退了出去。
右荃卻始終站在秦靳楊身後不動。
“江總趁夜前來,可有要事?”秦靳楊泡茶的姿勢很是優雅安然。
江辛延施施然接過他遞來的茶杯,“我來找秦少,換一個人。”
“哦?”秦靳楊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江總的籌碼是?”
這是一場較量。
雖不動聲色,沒有火光,但是緊張壓抑。
江辛延凝聚視線看向了他,深邃銳利的眼眸,像是鋒利的刀刃,“秦少難道不想知道白澤的下落麼?”
隻是這一句話,就猶如湖麵掉落的葉子,還是起了些起伏。
秦靳楊的笑容僵在指間,握著精致茶杯的手不曾顫抖,但是滾燙的茶水陡然跳出來幾滴,盡數落在他的手上。
“你這話,什麼意思?”
江辛延悠然喝完手裏的茶,淡淡一抬眼,“我恰好知道白澤的下落。所以秦少掂量掂量,我這籌碼,夠不夠分量?”
秦靳楊很快回過神來,將茶杯放下,嘴角彎起的弧度甚至稱得上柔和,“那麼江總明晚帶著你的籌碼過來吧!”
他說著,喚了右荃送江辛延出去。
仿佛,這隻是最普通不過的宴客而已。
江辛延毫發無損的回來,趙然才算鬆了口氣。
喬玉等人雖然是階下囚,可是也被招待的似客人。每隔幾天,還是可以洗澡的。由看守的人押過去,外邊監視著,她們就在堂子裏洗。溫熱的水,新鮮的空氣,卻是一條道見不到外邊的光景,摸黑的緊。就像是被罩下黑布的房子,睜著眼睛也看不到外邊。
兩人隻有十分鍾時間,來不及感受更多水帶來的歡愉,就又被嗬斥著而起。
兩人拿過幹淨的衣服換上,感覺神清氣爽。
千希不禁笑道,“還多虧了你,我才能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