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輝沒再說什麼,回了房間,丁淺一跟了進去。
趙鳳輝來到窗邊,看著窗外晴朗的天空和偶爾闖入視線的幾隻飛翔的鴿子,就這樣靜靜的站著。丁淺一從身後抱住他,輕聲問,“在想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人要是能像鴿子那樣自由自在的飛就好了。”趙鳳輝轉過身,擁丁淺一入懷。
“你是想自由還是想飛翔?”
“啊?”丁淺一的話讓趙鳳輝一時之間沒有明白。
“我是說你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們不是鴿子,我們不可能會飛翔,但我們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隻要你清楚你的心底到底想什麼。況且你又不是鴿子,你又怎麼知道它一定是自由自在的。每一個生命都有自己的束縛,重要的是如何在這個束縛裏活的舒服,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讓自己不去後悔我們的決定。你看這街上的行人,有誰是一點煩惱都沒有的,可是大多數人還是很開心的生活,所以——”
“所以我想到了一個不太好的解決的辦法。”
“不是吧?這麼快,早說啊,害我浪費這麼多口水。”
“也不浪費啊,我第一次聽你講這麼有道理的話,算是長見識了。”
“喂,我說話一直都很有道理,隻是一直生活在你的陰影之下,沒顯出我而已。”丁淺一有些飄飄然,可也沒忘記問趙鳳輝說的辦法。
“佛家有雲,不可說。”趙鳳輝賣關子。
丁淺一舉起枕頭來威脅,趙鳳輝讓她去把姚廳找來,以作為交換條件,那樣才肯告訴她。最後丁淺一被自己的好奇心所累,老老實實的去找姚廳。
姚廳來了,趙鳳輝示意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則拉著丁淺一坐在了床上。姚廳看著他,有些忐忑,她以為他還在為了剛才的事情生氣。當趙鳳輝告訴他自己想到了一個辦法也許可以解決問題時,姚廳顯得不敢相信。丁淺一雖然不知道他的辦法是什麼,但她相信他。
“今天我們都看到了他是怎麼樣一個人。”趙鳳輝刻意回避了丈夫這個詞。“函函,你覺得呢?”
“他呀,怕事,缺乏責任心,不懂禮貌——。”
“足夠了,我看不攔著你,你能說到天黑。”趙鳳輝笑著阻止了丁淺一的批判。“我們就利用這一點讓他提出離婚,我們要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還製其人之身。”
姚廳還是不明白,丁淺一忍不住問,“具體怎麼做?”
趙鳳輝不慌不忙的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姚廳。說,“這個人是我的小學同學,他大學讀的是警校,過幾天你去找他,我想他會從專業角度給你一些建議的。”
“說的好含蓄啊,趙大律師,你這可是教唆犯罪。”丁淺一聽出了他的意思,就調侃起來。
“這位小姐,我可什麼都沒說,請注意你的措辭,不然我有權告你誹謗的。”趙鳳輝也大笑。
姚廳還是不明白,一頭霧水的坐在那裏。
丁淺一給她解釋,“鳳輝是讓你去找他的朋友,學習一些防身的方法。當然,如果你聰明,又自己學會了一些危險性的招數,那別人也管不到啊,到時,你就可以盡情發揮了。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隻是為了嚇唬他,逼他開口提出離婚而已。所以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可以再做出像上午那樣的事情來。人命關天,不管你有什麼原因,傷害他人生命都是不應該的,也是違法的。殺人償命,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今天我們真的被你所做的事情嚇到了,不然我們也不會明知不能做還教你這麼做,懂嗎?我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把傷害降到最低,也許這是目前對你也是對他最好的一個辦法了。”
“所以姚廳,你一定要把握好這個底線,時刻記得法律,不要再做愚蠢的事了。”趙鳳輝不放心,不停的叮囑,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從人性的角度他對的,可從法律上呢?他在拿自己的前途當賭注。他不能輸,也輸不起。
“這真的可以嗎?這樣真的就可以離婚了嗎?”姚廳將信將疑,拿著名片的手有些抖。
“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謝謝你,趙律師,隻要可以,我什麼都答應你。”姚廳很激動。
“這件事情越快做越好,因為他那邊也不能拖太久。這樣吧,後天就是周末,我們把張雙喜、王溫超都找來,大家熱鬧一下,就當提前為姚廳慶祝成功和送行。下周姚廳就去做這件事。”丁淺一說。
姚廳點頭。希望事情真的可以就這樣解決了,大家心裏期盼著。
晚上,回到蘇函家。當小藝知道了這一天發生的事之後,伸出了大拇指,說,“佩服,佩服,你這一天可真是充實。”
“少來,挖苦我是不是?”
“你也不太笨啊。那你幹嗎不知道領完這幾天的薪水再走。”
“是啊,我也後悔死了。”
一旁聽著的蘇函和趙鳳輝看著這兩個因為幾天工資說的熱火朝天的女人,互相報以同情的眼光,也難怪碰到這樣誌同道合的人還真是無話可說。蘇函看她倆口沫橫飛,遞過了兩杯水。丁淺一告訴他要搬回趙鳳輝那裏去住,蘇函早已習慣她想什麼是什麼的性格,告訴她,你不嫌累就搬吧。
丁淺一把要為姚廳送行的事告訴了蘇函,希望他也能去,人多熱鬧。蘇函剛好那天沒事,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丁淺一又問小藝,小藝聽到王溫超也要去,卻猶豫了。
“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羅嗦?”丁淺一瞪她。
“就是,一起去吧,大家都挺長時間沒一起了。”趙鳳輝也希望人全一些。
“那要不要叫黃朝陽?”
大家聽了小藝的話全體暈倒,看來戀愛中的人智商還真不是一般的低,尤其是女人。
“你想讓王溫超咬死他啊?”丁淺一替大家說出了心聲。
“可張雙喜不也去嗎?”言外之意就是趙鳳輝也沒事啊,說穿了她心裏還是想讓黃朝陽去。
“我帥啊,所以沒問題。”趙鳳輝又抓到一個自吹自擂的機會。
“他們怎麼一樣?我們大家多熟,黃朝陽呢?你自己說我們這些人中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和他關係好,你不怕到時他一個人晾在那裏的話,我也沒意見。”丁淺一做出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小藝聽完之後腦袋也轉過彎了,而且心裏也清楚,那天晚上的事讓大家對黃朝陽的印象並不太好,所以也就打消了帶他一起去的念頭。至於張雙喜和王溫超接到丁淺一的電話,也都馬上答應下來。第二天大家正常上班。暫時失去工作的丁淺一和心情好轉的姚廳開始為了周末的聚會做起了充足的準備。
聚會那天,所有人都很高興,盡情的揮灑著充足的能量。姚廳也受到了大家的感染,漸漸的放鬆下來,讓自己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德傑看到媽媽開心,也跟著開心起來,露出了小孩子天真討人喜歡的天性。就在聚會快結束時,還是出現了一點小插曲。張雙喜的電話響了,可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就扔在了一邊。
“張雙喜怎麼不接?”
“打錯了。”張雙喜用很明顯的借口,可電話鈴聲也很有耐心的一直不肯挺下來。
“好煩,快接吧。”所有人都抗議,小德傑也直把電話往他手裏塞。
王溫超白了張雙喜一眼,搶過電話來接聽,“你好,張雙喜不在,他手機落在家裏了,麻煩你以後再打吧。”說完立刻掛斷。
“這麼不給麵子,誰呀?”小藝問。
“還能有誰?那個去火茶小妹唄,像這種催命電話,一天不知道有多少,我還真佩服張雙喜,要是我早瘋了。”王溫超一邊說一邊把電話扔回給張雙喜。
“還真是個長情的小丫頭,要不然你獻身算了。”蘇函使壞。
“小蘇,你太缺德了,要我選,我寧願選你。”張雙喜反擊,坐到蘇函旁邊的位置,手往他身上亂摸,還解開了自己的紐扣。
“非禮了。”
大家大笑。這時有人敲門,姚廳去開門。
打開門,一個男人,要找小藝。姚廳把他讓進來。
“黃朝陽?你怎麼來了?為什麼不先打個電話?”
小藝明顯的感到黃朝陽的到來讓整間屋子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此時黃朝陽也看見了王溫超。他嘴上問,我可以留下來喝杯酒嗎?沒聽到回答時,已經坐在了王溫超的身邊,就像那天在飯店一樣。趙鳳輝是主人,看在小藝的麵子上不好拒絕,況且人家已經坐了下來,隻有站出來說了句‘當然,如果你願意’。也不知黃朝陽是不是真的感覺不到自己的不受歡迎,反正是沒有走的意圖,他還不客氣的自己拿起了桌上的酒,看著王溫超,像是在挑釁。
“他喝多了,我替他喝。”張雙喜出來擋酒。
“不是連酒都不肯喝吧?”黃朝陽沒理張雙喜,目光隻盯著王溫超。
“好,我喝。”王溫超沒抬眼,他怕自己控製不住,到時會攪亂這個聚會,而且也不願讓小藝覺得難堪,今天,他不希望搞出任何不愉快。
“我喝,你不會不敢跟女人喝吧?”姚廳雖然不認識黃朝陽但也感覺到了他的不受歡迎,出乎意料的把王溫超手中的酒一把奪了過去,酒濺了出來,蘇函想攔住她,沒攔住,反被濺了一手的酒。姚廳抽出紙巾塞到他手裏,自己仰起脖子咕咚咚喝起來,很快,一罐見了底。她放下手中的空罐,又連開了三罐,說,“大家幫了我這麼多忙,我一直都沒有機會表達一下我的謝意,今天就算借花獻佛,我把這些都喝了,之後,大家就散了吧,我兒子困了,想睡覺,以後有時間大家再聚,好嗎?”
在場的人不知該不該攔下她,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是為了幫忙解圍。可這樣喝下去不會有問題嗎?趙鳳輝坐不住了。剛站起,卻又被丁淺一拉了回去,她在他耳邊小聲告訴他說姚廳的酒量很好,不用擔心。趙鳳輝半信半疑,看著姚廳喝光了那幾罐酒。
“好了,我都喝光了,不好意思,大家都回去吧。”姚廳充當主人,下了逐客令。
小藝帶著黃朝陽最先離開,剩下的人幫忙收拾。
“你沒事吧?”王溫超關心的問姚廳。怎麼說人家也是為了自己才喝了那麼多酒,而且還喝的那麼急,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我當然沒事了,這些是小意思,說實話,如果真的拚酒,你們可未必喝的過我。你們也回去吧,我來收拾,小藝走了,你們也不要留下來了。”
姚廳的擔心是有道理的,萬一小藝誤會大家是故意趕走黃朝陽的,就糟了。人很多時候分不清是非,像小藝這種戀愛中的人的頭腦是最不好用的。大家選擇離開,以減少誤會的可能。
晚上,臥室內。
丁淺一坐在床上用撲克牌算命,小藝在旁邊整理東西,看樣子是有話要說,又不太好開口。“幹嗎?有話就說。”丁淺一抽出一張牌裝腔作勢的仔細看了看,又放下,然後神秘的說了兩個字:愛情。
“別胡扯,我是想問今天我們走了之後,大家怎麼樣?”小藝故意心不在焉的說。
“哦,原來是想問大家,大家都很好,不過——”
“不過什麼?”
“別緊張,我是說不過撲克牌算得不準,它顯示的可是有人想問某一個人的事情。”
“反對封建迷信,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蒙人。”
“封建迷信當然要反對,可我這是心理學,和封建迷信是有本質的差別的,你如果不翻臉,我可以說給你聽。”
“那可不一定,難道你如果胡說八道我也要忍你嗎?”小藝想聽,又不想表現的太過明顯。
“那就算了,不說了,早點睡覺,明天還要和鳳輝去找姚廳,替她準備準備東西。你去不去?”
“我明天有事。”
“隨便你。”
丁淺一拉過被子蓋在身上,自言自語的說,其實看人不可以光看外表,有時侯眼睛也會欺騙你的,如果連眼睛都覺得不對的時候,就更要看清楚了。
丁淺一的輕描淡寫反而讓小藝聽的更明白,她聽懂了她沒有直說的話。
到現在,小藝自己也有些糊塗。自己和黃朝陽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可卻好像沒有最初的感覺,難道這是愛情在變親情的過程嗎?是必須的嗎?反而偶爾會想起王溫超,還是沒有得到的真的才是最好的?自己也是喜新厭舊的人吧?特別是黃朝陽這兩次的行為,真的讓人感到意外,這是最初認識他時所沒有想到的。這次雖然沒說什麼,可這根芒刺讓人的心裏很不舒服。難道真的是因為太在乎了嗎?如果是真的,那這份感情實在太費神了。
還是王溫超好,從來不曾真的給過自己什麼壓力。這個念頭一出,連小藝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不行,不可以再想王溫超了。小藝偏過頭問丁淺一,“睡了嗎?”
“睡了。”
“那還說話。”
“夢話。”
“別裝了,再問你最後一句,姚廳走的時候帶著德傑嗎?”
“當然不了,多不方便。”
“那他怎麼辦?我可不幫你帶,我最怕小孩子了。”
“沒同情心的家夥,放心好了,不用你,我們和姚廳商量過了,給德傑找一個長托的幼兒園,我和鳳輝每周去看他一次,姚廳也盡量早些回來。鳳輝已經聯係好幼兒園了,明天我們就是一起去看幼兒園的。”
“這樣最好,不關我的事,睡覺了,忘了提醒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該找工作了。”
丁淺一大叫。而小藝則因為報了仇在一旁洋洋得意,看來,這不會是一個安靜的夜晚了。
第二天一早,趙鳳輝和丁淺一就去了姚廳家。
“姚廳,你告訴德傑要他去幼兒園了嗎?”丁淺一擔心德傑不會乖乖的同意。
“告訴他了,他還挺高興的,這回有小朋友一起玩了,他現在正在房間裏收拾玩具呢。德傑,好了沒?鳳輝叔叔和丁淺一姐姐來接你了。”姚廳讓寶貝兒子快些出來。
“不行,不行。”趙鳳輝聽了姚廳的話連忙抗議。大家很奇怪,他接著對丁淺一說,“我是叔叔,你是姐姐,這怎麼行,差輩兒了。”
“你還真是個愛計較的男人,那叫我阿姨行了吧。”丁淺一真是服了他了。
沒想到,又一個人衝出來抗議,是德傑。“這是媽媽,這是爸爸,你是姐姐。”聽到聲音的德傑從房間裏跑出來,指著每一個人,按照自己希望的重新給大家指定稱呼,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完全感受不到在場大人的尷尬。
“好,聽你的,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德傑弟弟。”丁淺一說著蹲下去牽德傑的手,可德傑卻跑開了,來到趙鳳輝麵前,讓爸爸抱。因為丁淺一在場,趙鳳輝忙著更正他,是叔叔,不是爸爸。可懂得觀察氣氛的小孩子看到今天大家的心情都不錯,就又開始擰上了,堅持叫爸爸,臉都漲紅了。姚廳過來又是哄又是勸,都沒有用。小孩子鐵定心思和在場的大人杠上了。最後還是丁淺一站出來說自己不介意,就隨著小孩子了。這樣四個人才算出了門。到了幼兒園,見到了老師和園內的設施,都很好,姚廳都很滿意。德傑的幼兒園就這樣定下來了,回家收拾好德傑的東西就把他送過來。因為姚廳第二天也要離開去做那件事,那件計劃好的,可以帶給她不一樣的生活的那件事,所以當天就把德傑送進了幼兒園。這次德傑雖然很聽話,可看到大家都走了,還是哭的稀哩嘩啦,一直叮囑媽媽早點接他。
事情開始一步一步往預想的方向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