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蜀地多雄奇險峻的大山,如峨眉、天台、青城,靜靜的矗立在中原的西南,如諸多慈悲長者,靜靜的垂眼觀人間風起雲湧,花開葉落。也是這些長者,如高大屏障,阻擋中原紛亂的戰火,護佑著蜀地生靈。
名山必有高人,蜀地名山,多有修心避世的隱者,修仙煉丹的道人。當然,還有醉心武道的武者,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有了武者的地方,就有了江湖,有了武林。
已是深夜,當雲長空送走最後一批客人出門時已過午夜。今天是他獨子雲霄滿月,雲長空雖貴為西南武林盟主,卻年過四十才有了這一個寶貝兒子,所以今天他在雲府廣邀江湖朋友前來赴宴,剛剛送走的最後一批客人,正是與雲家世代交好的唐門的幾位舉足輕重的長老。
雲長空獨自立在庭院裏,好像在考慮什麼事。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的貌美婦人走上前,輕輕給雲長空披上一件披風。那婦人正是雲長空的發妻,曾經的峨眉俗家弟子,江湖人稱“秋水劍”的蘇紅雲。
“長空,夜深了,早些回房休息吧。”蘇紅雲愛憐的勸道。
“霄兒睡了嗎?”
“早就睡了,小孩子就是貪睡,酒席還沒結束時就被奶媽抱回房了。”
雲長空皺了一下眉,說:“紅雲,最近我的眼皮一直在跳,好像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唉,別多想了,一定是你最近太累了,多休息就好了。聽話,回房睡吧。”蘇紅雲像哄小孩一樣說道。
“謹遵夫人法旨。”雲長空調笑道,然後和蘇紅雲並肩向內堂走去。
“阿彌陀佛。”遠處傳來低低的佛號聲。
蘇紅雲邊走邊說:“這麼晚還有阿彌陀佛的聲音,想必是哪裏的遊方僧人吧。”話音未落,第二聲“阿彌陀佛”又遠遠傳來。
雲長空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蘇紅雲也停下腳步,奇怪地問道。
“你聽,第一聲阿彌陀佛和第二聲的發聲相隔了十幾丈,世間有此輕功的人屈指可數,此人深不可測,絕不是什麼一般的遊方僧人。”雲長空答道。
“阿彌陀佛。”第三聲佛號響起,儼然就在雲府門外。
蘇紅雲握緊了腰間佩劍,此時,雲長空暗運真氣,高聲道:“不知是哪路朋友,深夜造訪寒舍有何貴幹?”
此時,雲府大門“吱呀”一聲,無風自開。門外,立著一個身材瘦長,穿著一襲黑色僧袍的僧人。他眼睛微閉著,看上去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有德之人,但右手卻提著一把戒刀。戒刀看上去和一般僧人防身之用的戒刀沒什麼兩樣,但拿在這個人手上卻透出一股衝天殺氣。
半晌,那個僧人睜開眼,一股淩厲之氣從他眼睛透出,空氣中好像結了一層寒霜,隨後,那僧人施施然走了進來。
“見過雲盟主、雲夫人,老僧法號無月,奉我家主人命令,想向雲盟主借一樣東西。”說完拱手施了一禮。
雲長空見那僧人說話還算客氣,暗運掌力的手不由鬆了下來,然後問道:“不知你家主人是哪位朋友,來向雲某所借何物?”
僧人笑道:“我家主人偏居世外,雲盟主定不認識,所以不說也罷,我家主人前些日子問天卜卦,算出貴公子與我家少主命中相克,所以特命老僧前來,借貴公子性命一用。”
“荒唐,我家霄兒今天才滿月,招你家惹你家了?你家主人算什麼東西?”蘇紅雲柳眉倒豎,怒斥道。
那無月僧人又笑道:“哈,巧了,今天也是我家少主滿月,正好貴公子的性命就當老僧給我家少主獻上的一份禮物吧。”
蘇紅雲猛然抽出腰間長劍,正要上前與無月拚命,卻被雲長空一把拉住,她正要甩開雲長空的手,卻耳邊傳來雲長空的聲音,她見雲長空嘴唇不動,聲音卻像汨汨細流湧進耳朵,正是傳音入密的功夫。
“紅雲,我恐怕不是這廝對手,你快回房帶霄兒走,去青城山求青城掌教玄極子收留,我先拖住他,若我有不測,你要將霄兒養大成人,讓他做一個普通人,不要為我報仇,走!”
蘇紅雲心中大驚,抬眼看雲長空,發現他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她還想留下和雲長空一起共抗外敵,卻被雲長空運起綿掌掌力推進了屋裏。
無月隨手把刀丟在地上,狂笑一陣,道:“哈哈哈,看來雲盟主做好迎接死亡的覺悟了,那老僧就先超度了你再去取貴公子性命吧。”
雲長空的內外功均臻達第一流高手的境界,他想自己雖無法戰勝眼前這個可怕的對手,但是定能為妻兒拖延一些足夠逃走的時間。念及至此,他決心以靜製動,等待無月先出手。
終於,無月動了,身影忽然化出四五個幻象,好像有幾個無月同時襲向雲長空。雲長空也飛身而起,足不沾地遠遠掠開。他無法看破無月真身所在,隻好避開這一擊。
無月招式用老,卻不知用什麼功夫,淩空變換身形,依舊逼向雲長空,隻是幻象已經消失了。
“好機會。”雲長空暗道,也不向後退去了。隔空左手揮出一拳,緊接著右手掌力也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