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起,我就理所當然的接受著父母為我安排的一切:
上哪所幼兒園,和哪些小朋友玩,玩些什麼遊戲;讀哪所小學,怎樣和老師、學生相處,課餘幹些什麼;是攻專業還是發展全才,是出國深造還是留在國內讀高中、大學;甚至,包括了幾點起床、幾點吃飯、幾點睡覺,該吃哪些東西、該看哪些電視節目;如果可以,父母連我夢到些什麼,都會橫加幹預,這一點,我毫不懷疑。
每一日,我習慣性的接受著父母的安排,父母也習慣性的為我作著下一步的計劃。
我知道,父母愛我,才會為我規劃;我也知道,我愛父母,才會聽憑他們安排。
可是,父母實在是太過事事俱到了。
這源於父母對子女的愛,也源於自古而留的中國父母的強烈的控製欲。
為人父母,愛惜自己的子女。雖然有時子女眾多,會有所偏愛,卻也不會妨礙血緣情真。
愛子女,就會為子女計:
為之計深遠是一種愛;
捧在手心,奉若珍寶也是一種愛;
歎其不名,怒其不爭則又是另一種愛。
父母愛子女千萬種,卻終逃不脫—給子女自認為最好的。
於是,對子女的大小事,無一不操心,無一不包辦。
小到吃飯穿衣,大到婚姻諸事。
無休無止,至死方休。
曆經千年,對子女的愛和對子女的控製欲已連為一體,不可分割。
可見,愛與控製欲其實並不矛盾。即使是矛盾,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小打小鬧而已。
子女愛其父母,這也是毋庸置疑的。
有人說:孩子小的時候,總是想著離家出走;
有人說:孩子長大以後,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事,不想回家;有人說:孩子接電話時,總是尚未說完,就顯得極不耐煩了;有人說:孩子出門在外,總也不想著和家裏聯係;有人說:家裏農事,孩子一直都不願回家幫忙;有人說:家人生病,孩子總是寄點錢了事,從未在病床旁伺候;有人說:千盼萬盼回了家,孩子卻嫌東嫌西;
有人說:孩子回家後,很少伸手幫忙。
如此種種,無一不表明著,孩子不愛自己的父母。
誰又見,孩子的苦痛、傷感、無可奈何?
看見父母辛苦勞作、白發爬滿雙鬢,總是想著,自己長大了,可以為父母分擔一切;一個人在外苦苦度日,卻不忍向父母開口,怕加重父母的負擔,隻能說,“自己安好”;腦子裏無時無刻不想著家裏這樣那樣的事,卻苦無分身之術,隻能心裏煎熬;抽出一點點的時間回家,卻發現家裏一切依舊,父母不舍吃穿用,隻想盡最大力留給自己最多的東西,無奈、悲傷滿溢心底,變著不同的方式催促父母“你們幸福我便安好”;看著父母忙碌,充斥著他們的熱情,欲搭把手,卻總是聽到父母說“一邊歇著去,別越幫越忙”,於是,就隻能為自己的座上賓身份尷尬、難堪;等到自己光耀門楣,力所能及之後,卻“子欲養而親不待”。
於是,在日後的無數個夜裏,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這是子女對父母的愛,是一種看似叛逆的愛。
醇如佳釀,越品越香。
看似叛逆、瘋狂的行為背後,是那樣濃烈、深沉的愛。
服從父母的安排,是對父母的尊重,是一種愛;不執行父母的計劃,是希望父母過的更好,是另一種愛。
對父母的愛和看似叛逆的行徑,其實也並不矛盾,或者說是一對可以忽略的矛盾。
這種叛逆的愛久經千年,一直不曾衰退。
子女愛父母,希望盡量不讓父母費心,常常叛逆,產生“獨立的思想”。
父母和孩子,都希望對方生活的更好,都可以為了對方,舍掉自己。
這是一種源自血脈的真心相待。
這種感情高貴、純粹、不參一絲雜質。
如水潤物,綿延流長,悄無聲息。
即使順從孩子和控製孩子都是愛,即使服從父母和叛逆父母都是愛。卻不能否認,順從和控製,服從和叛逆,在行為學上,是兩對矛盾。所以,順從和控製,服從和叛逆,往往不能兼得,隻能擇一從之。實在無法抉擇時,隻能無力的逃避。
人,順從、控製,服從、叛逆,無休無止的掙紮。
卻似墜入蛛網的小蟲,越是掙紮,越逃不脫。
這座無形的矛盾磁城困住了你,困住了我;困住了相識的的不相識的人;困住了活著的芸芸眾生。
正所謂:進去是必然的,出不去是一定的;隻能隨緣而定,不變應萬變。
正所謂:因果誤人,命運弄人;進得去、出不來,活著苦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