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神秘(一)(2 / 3)

沈量儒拾起雪地上一塊碎冰,奮力擲向那個被“魑魅鬼母”拱破的窟窿。“嘭——”一聲水響,激起水花丈高。夏懷夢見沈量儒玩起擲冰塊,一時童心大起,跟著量儒拾起碎冰,奮力擲去。如此一來二去,兩人玩得興致勃勃,樂此不疲。鳳尋梅瞧得心裏酸溜溜的,忽地峨眉一挑,眼睛一亮,喜道:“有了!我有法子叫那怪東西出來了!”不等沈量儒、夏懷夢細問,就見老人興高采烈地跑來,邊跑邊叫:“老朽——老朽有法子擒拿畜生了!”

沈量儒、夏懷夢麵麵相覷,不自禁笑了起來,異口同聲道:“說說吧,你們都想出了什麼高明的法子。”鳳尋梅拍手道:“我這個法子鐵定能引那畜生出來,隻是費些時間。”老人緊接道:“隻要鳳丫頭能把那畜生引出來,老朽就一定能擒住它,隻是……隻是也費些時間。”沈量儒、夏懷夢相互一瞧,均笑道:“仔細說來聽聽。”老人道:“外麵風大,到石屋裏去,說來哪些地方不妥,大家也好商量著。”

四人回到石屋,圍坐一圈,老人道:“鳳丫頭,你先說說吧。”鳳尋梅嘻嘻一笑,方道:“方法很簡單,就是一麵找來大量食物投入湖中,引誘它;一麵向湖裏投擲山石,攪動它。雙管齊下,不信那光皮畜生不出來!”老人道:“這法子也尋常,但也最值得一試。好好,老朽且說說如何把那畜生擒住。左方二裏處,老朽見有僚敏竹林,我們就削竹為箭,做成強大的弩機,一等那畜生浮出湖麵,我們就把它射死!你們看如何?”沈量儒道:“現今也沒有其他法子,唯有試一試了。”

計議已定,四人分作兩組,懷夢與鳳尋梅去找食物,沈量儒與老人前往竹林,削竹做弩。如此費了四日時光,一架弩機做成,長九尺,寬七尺,高三尺五。沈量儒瞧著弩機,讚賞道:“想不到您老還有這門手藝!”老人笑了笑,道:“老朽也是第一次做這麼大的弩機,成與不成,還得試射一番才知深淺。”頓了頓,繼續道:“此弩機一次可同時連發十五支利箭,連續可發三次,亦就是說,弩機前後可連續發四十五支箭。”沈量儒驚愕不已,嘖嘖稱道。老人一擺手,道:“這算得什麼,若要有火器,我們還費這窮工夫幹嘛?”沈量儒想想也是,那火炮威力之巨,他也是見識過的。落地而響,頓時死傷無數。

“走,去試試這勞什子到底管不管用。”老人急切要知道這弩機的威力,推著弩機就向前去。步出百步,隱約可見竹林盡頭有幾個黑點向他們快速跑來,待那幾個物事近了點,老人不由嘿嘿笑道:“來得正是時候,拿你們這些毛皮畜生當靶子使使。”沈量儒定睛一望,好家夥,迎麵而來的是三隻粗壯凶惡的野熊。

老人把竹箭放入箭閘,轉動拉弦,待到野熊離此一千五百步時,機括一鬆,唰唰唰,連續三發,四十五支利箭,呼呼呼,破空而去,勁道十足。眨眼間,隻見三隻野熊身上血如泉湧,撲撲撲三聲,全都栽倒在地,一動不動。

兩人見狀大喜,快步跑去,仔細查看。三隻野熊身上隻見窟窿,不見竹箭,再瞧前麵竹子折斷一大片,然後才見釘在地上的竹箭。敢情竹箭力道十足,竟然穿過熊體,又射斷前麵竹子,方才釘落地上。沈量儒讚道:“好強勁的力道!對付那‘魑魅鬼母’應該不是問題。”老人雙眉一擰,若有所思地道:“還得加強五層力道,方能有一半把握擒住那光皮畜生。”沈量儒點頭,嗯了一聲。老人拿出圖紙,計算改進。量儒在旁細瞧,亦不時提出修改意見。

鳳、夏二女尋了四日食物,收獲卻不大。這北荒寒苦之地,除了狩獵一途,再無其他。以兩個女流之輩,狩獵自是非其長處。所獲食物,還是鳳尋梅出力最大。沈量儒把三隻死熊拖回住地,二女都是一愣,隨即微微一笑。又過兩天,沈量儒與老人的弩機已然大功告成,食物也準備充分。第七日晨曦,沈量儒、老人、夏懷夢、鳳尋梅四人去弄山石,到得晌午時,已把那大窟窿圍了一圈。這些山石最輕的也有上千斤重,若在平常土地上,甭想弄來這許多山石,但在這冰雪上,前拉後推,不消費多少氣力,就能搞來。如此一切停當,就等敲鑼看戲了。四人相互一覷,都哈哈笑了起來。

四人回石屋匆匆吃過幹糧,就來到月亮湖上。老人量好距離,架好弩機,竹箭放置停當。沈量儒、夏懷夢、鳳尋梅三人互相一視,便將巨重山石推向湖裏。冰上滑溜,隻消稍稍用力就能把山石推入。山石入水,激起巨大水花,聲響奇大。雖然他們腳法奇快,也不時被水花濺著。湖水冰冷刺骨,每每濺到他們臉上,都不由打個寒戰。

一番聲隆水動,卻不見半點奇效。三人相互一瞧,都有點泄氣失望。鳳尋梅剛性脾氣,豈肯認輸,心道:“不是還有後招麼,姑奶奶我就不信這畜生不出來!”小嘴一嘟,拔出長劍,就在死熊身上割了起來,然後不顧血腥,拾起熊肉就往湖中扔去。沈量儒身無兵刃,從老人那裏拿來削竹的彎刀就劃割起來。夏懷夢雖有些見不慣這血腥場麵,卻也無法,隻好用心愛之劍慢騰騰割起熊肉。

鳳尋梅一瞧夏懷夢,沒來由氣道:“你那是給死熊做畫呢?還是給小雞喂食呢?”一句話噎得夏懷夢氣不打一處來,怒火從心起:“好啊,我好心好意再幫你找那什麼勞什子晶石,你卻這樣辱沒於我,你真當我是軟柿子,隨你捏呀!”想想心中慪氣,但瞧在沈量儒麵上,不予她計較,遂道:“你想怎地?”鳳尋梅原以為有一場唇槍舌戰,沒想到夏懷夢竟怒而不露,一時倒沒有話反駁,愣了半晌,才道:“隨你。”丟下一句話,猶自割起熊肉,丟入湖中。沈量儒向夏懷夢擠了擠眼,微笑著點點頭。這自然是誇她做得對做得好。夏懷夢麵皮一紅,心裏甜滋滋的。

熊肉扔完,又陸續把其他獵來食物扔入湖裏。當夏懷夢扔完最後一塊肉時,隻見湖麵水浪迭起,水下傳來嗚叫之聲。聲響越來越近,湖麵冰層已有碎裂之象。沈量儒一驚,叫道:“快走!”左右手拉起夏、鳳二女之手,展開輕功,飛也似的退離冰麵。

“轟隆——”魑魅鬼母拱破冰層,露了出來。老人呼嘯一聲,手上一鬆,竹箭如蝗射出,連續三次,四十五支箭齊射入魑魅鬼母身體內。老人手法奇快,第二輪箭已上好,手鬆弦動,唰唰唰,四十五支箭又如蝗蟲般射去。魑魅鬼母嗷嗷慘叫,血如泉湧,頓把湖水染成一片猩紅。

不及老人第三輪箭發出,魑魅鬼母潛入水中,湖麵漸趨平靜,隻留血腥之氣在空中彌散。四人快步而去,麵對猩紅的湖水,都是呆呆發怔。鳳尋梅喃喃歎道:“不知這畜生死了沒?”誰也不敢肯定,隻好默不作聲。

四人等到日薄西山,寒潮襲來,才不得不回石屋休息。四人心中為這事心緒煩亂,竟然一點睡意也無。都瞪著眼珠子,一聲不吭地呆坐著。到得後半夜,鳳尋梅與夏懷夢因白天操勞,疲憊乏力,睡意襲來,竟齊齊傍著沈量儒左右肩胛睡了起來。

老人一瞧,嘿嘿笑道:“小子,豔福不淺啊。”沈量儒麵皮一紅,心想她們白天太過勞累,也不想把她們弄醒,就仍由她們傍著自己睡覺。

“您老不累麼?”沈量儒見老人麵色憔悴,心想是白天操作弩機累著了,想讓他休息養養精神勸道,“反正這事也是急不來的。”老人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眼神忽地變得深邃,望著石屋外黑沉沉的寒夜。

“它死了!它死了!”鳳尋梅睡夢中驚叫起來。沈量儒推醒她,問道:“什麼死了?你說什麼呢?”鳳尋梅一愣,瞧了三人一眼,笑道:“我,我見‘魑魅鬼母’被我們射死了,浮了出來。”沈量儒、老人一聽,都嗬嗬笑了起來。

鳳尋梅撅起嘴,嗔道:“有什麼好笑?你們不想那畜生死麼?”沈量儒歎了一聲,哼道:“你是不是想晶石想的癡心瘋了。”鳳尋梅瞪了瞪眼,啐道:“你不想麼?”沈量儒沒好氣地笑道:“你想得要命,可別賴在我身上。”鳳尋梅鼻間一哼,不再理他。三人被她一鬧,睡意全無。老人捋著胡須,若有所思地道:“但願如鳳丫頭所言。”原本輕鬆的氣氛,老人一句話,頓時變得凝重起來。沈量儒低眉沉思,鳳尋梅右手托著腮幫,不知所想,夏懷夢雙腳拱起,頭手都枕在膝蓋上,瞧著炭盆裏的火苗竄高伏低,不時為炭盆裏加些幹柴。

四人呆坐到天明,就著冰雪囫圇洗刷一番,吃些幹糧填填饑,就去月亮湖了。不到湖畔,就遠遠見到湖上隆起一塊,被冰雪覆蓋,瞧不出是什麼。鳳尋梅與老人見狀,心頭橫七豎八,突突亂跳,心中均自想道:“莫不是‘魑魅鬼母’的屍骸?”兩人想著心中欣喜,腳下不由加快了速度,疾步趕去。

到了跟前,不是魑魅鬼母是什麼?這魑魅鬼母有著比水母更加粗大的觸角,而且天性嗜血吃肉,所以他們割熊肉投入湖中,自是歪打正著。魑魅鬼母一連中了九十支箭,箭箭入體。體內器官破壞殆盡,無一完好。下潛之際,魑魅鬼母已然被射殺,到得今日屍身便就浮了上了。

四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把這大家夥拖上湖麵冰層。冰上滑溜,不費多大氣力,就把魑魅鬼母拖到了岸邊。四人舒歎了口氣,就見老人拿出彎刀直向魑魅鬼母的胸腔挖去,用力狠猛。鳳尋梅大驚,叫道:“你這是幹什麼?”老人默不作聲,隻是動手剮肉。三人瞧得疑惑滿腹,卻不知他在做什麼,悶悶納罕。

老人忽地捧起一塊血淋淋的物事,嘿嘿笑著,就往嘴裏送去。沈量儒驚道:“您老這是幹什麼?”老人一口吞下,滿嘴血汙,嘿嘿笑個不停,狀若瘋子。三人見狀,端的吃驚不小。沈量儒上前,老人忽地眼冒凶光,伸掌一揮,一股陰寒勁氣直撲沈量儒麵部。沈量儒遽然一驚,他心中雖疑惑其人會武,但見老人當真使來,卻也震驚不已。沈量儒隻感陰氣逼人、刺骨裂肌,慌忙迭身避開。

老人臉上倏然變成黑色,又有黑變紫、紫變紅,紅變白,眨眼間老人臉色就變了四種顏色,端的匪夷所思。雙眸中迸射出懾人的目光,老人衝天而起,長嘯連連,身周方圓五丈之內,氣勁縱橫,無堅不摧。沈量儒瞧得分明,若仍由老人這樣下去,必然要走火入魔,輕者武功盡失,重者性命難保。沈量儒不假猶豫,縱身而起,直掠向老人的氣勁圈內。夏、鳳二女見狀,大驚失色,忙叫道:“沈大哥,危險!”言下之意,甚是關切。

沈量儒凝聚內力於雙掌,左掌掃他頭部,隻是虛招。右掌拍向老人肩頭,右掌揮至中途,倏然變招。由掌變爪,抓向老人左肩。老人雖然狀若瘋狂,不明就裏,但身法活躍、變化之快,委實讓沈量儒吃驚不小,心道:“好麼,原來真是個會家子。”隻見老人雙肩一沉,雙掌由內而外,拍向沈量儒的前胸。這一下內勁充足,沈量儒若被打中,不死也得半死。此時他隻感胸口至悶,呼吸不暢,眼見老人發掌疾來,亦是快速變招應敵。身如蝦背,雙掌內收。左掌拂開老人的右掌,右掌拂開老人的左掌。兩人變招之快,第三者觀之定然驚駭、驚歎。

兩人招式先前變化萬千、速度極快,之後漸漸變得凝重、緩慢,但每招每式卻如泰山一般至重、內力渾厚。到得最後,兩人四掌相對,卻是比拚起了內力。老人本身內力屬於至陰,加上他吃了“魑魅鬼母”之心,至陰之勁,則是更加旺盛。正是這份強勁的至陰之勁氣,在老人身體內上躥下跳,無一刻安寧,才使得他臉色瞬間四變,失去理智,即將走火入魔。而沈量儒內力至陽博厚。至陰對至陽。兩人瞬時處於兩種世界之內。沈量儒全身隻感陣陣寒流來襲,渾身打著哆嗦,時間稍長,頭上、眉上,都籠罩了一層薄霜,臉色也變得異常蒼白。老人本身寒氣太重,自身實難抵受,這時沈量儒度進至陽內力,就如四九冬天一下子進入到陽春三月,恰到好處。

兩人此時就像一個整體,首尾互連,陰陽相轉。由於老人吃了魑魅之心,至陰之勁噴薄而生,越來越強,沈量儒隻感周身經脈似將凝固、血流停滯,若不及早撤掌,勢必有性命之憂。夏懷夢在旁瞧得急切萬分,最後實是按耐不住,上前就要挑開他們。鳳尋梅怒目一睜,一把拖住夏懷夢的手臂,叱道:“你瘋了,你這樣貿然上去,他們還有命嗎?弄不好,還要搭上你這條小命!”夏懷夢掙脫她手,雙眼通紅道:“你,你說怎麼辦?”眼中神色,甚是急切。

鳳尋梅心裏也是急如救火,表麵卻是極力克製,不致使自己亂無分寸。此時,她腦中思轉如閃電,想了諸多計策,但細細推敲,大多又不可實施。越想越惱,越惱就越是想不出來,急的鳳尋梅額上冒出了冷汗。

其時,沈量儒與老人之間已至最緊要關頭,倏的老人眼神一亮,登顯清澈之色,腦中霍然清明。掌上內力慢慢收縮,與沈量儒漸趨平衡。沈量儒頓感身子一輕,如釋重負一般。兩人相視一笑,慢慢收縮內力,漸漸全都散去。

夏、鳳二女見狀,驚喜不定,知道一場危劫就此過去。紛紛奔上前去,向沈量儒問寒問暖。沈量儒撤掌之後,氣血仍然翻湧不定,隨即運氣舒筋,運轉二十四周天,漸漸恢複如初。二女見沈量儒並無大恙,心下才放心。

老人撤掌之後,獨自坐定,運功周轉療息。自沈量儒阻了一阻,老人體內至陰扈氣,已不是孤魂野鬼,隨處亂闖了。此刻老人體內運息周轉,把充盈之氣補於不足之處,使筋脈之間氣血相衡。幾經周轉,“魑魅之心”的至陰之氣,漸漸與老人體內的筋氣融為一體。沈量儒瞧老人臉色由僵轉潤,知是已無大礙,心中稍寬。

老人起身舒歎了口氣,精神健旺,拉起沈量儒的手,道:“多虧有你,老朽這條命才算撿了回來。”沈量儒微笑道:“不足掛齒。”老人點了點頭,道:“你可知我是誰麼?”沈量儒笑笑,他幾次相問老人都未做解答,想必其中定有隱情,遂就不問。此時老人主動提出,沈量儒自然不肯放過,於是點頭道:“您老不說,小可哪裏知道?”老人哈哈縱聲大笑,大手一拍沈量儒的肩胛,說道:“老朽就是‘血魔’皆泰!”沈量儒聽他講起三大宗師在北邙山比武之事,心下雖有如此想法,卻不敢就此下定論。今次見皆泰親口說來,也不免一驚一愣,說不出話來。夏、鳳二女,相互一覷,均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皆泰嘿然一笑,就說起前事來。他傷勢雖愈,武功卻是不能大成。這對於癡醉武學的皆泰來說,無疑比殺了他更加絕望痛苦。竇少善少時聽父親竇卓然說過北荒之地的月亮湖中有一巨怪,名叫“魑魅鬼母”,吃其心,就能溢血活筋、增長功力,但誰也沒試過,不知是真是假。皆泰卻不管它真假,隻要能恢複他的功力,他都要去一試。遂就北來,癡心尋覓“魑魅鬼母”,但它不知魑魅鬼母出沒規律,以天下常物春出冬沒為律,以致十年來都是徒勞無功。幸好沈量儒、鳳尋梅、夏懷夢三人北來月亮湖尋找“烈焰火石”,才使的皆泰心願得了,武功精進。

就在眾人談話敘說之際,魑魅鬼母的屍身突然間著起火來,火勢凶猛,半刻功夫,魑魅鬼母的屍身就已化成灰燼、消散於空中。魑魅鬼母剛一著火之時,鳳尋梅隻感周身也火熱起來,一時之間她忽然明白這正是“烈焰火石”出世的先前征兆。鳳尋梅立時打開放在身上的檀木盒,解開乾坤圖。但見“歸元木石”在圖中狂跳亂舞,似如小孩子一般得了糖果,高興地不得了。

就在“魑魅鬼母”化為灰燼之時,一顆透明如水的晶石在陽光下,如火一般燃燒著。幸好這片全都是白茫茫的雪地,若在有燃木的地方,四人必將有埋葬火海的危險。

“烈焰火石”得到“乾坤圖”的召喚,拖著一條若無似有的火焰之尾,迅疾地落在“乾坤圖”上,瞬間恢複如常,隻見這塊晶石之中,蘊藏著一團火焰,跳躍不止。

沈量儒、夏懷夢見晶石已得,心中高興不已。隻是不解這塊晶石怎會在魑魅鬼母的體內。四隻眼睛滿含疑惑地瞧著鳳尋梅,均在等她的答案。鳳尋梅瞪了瞪眼,雙手一攤,苦笑道:“你們別瞧我,我也不知道。”收拾好乾坤圖,放回檀木盒中。

其實當年竇卓然、鳳昆侖、楊頂天、席仲玉來到北荒月亮湖時,也正是這個時侯。說來無巧不成書,當他們要把烈焰火石放置一處冰窟時,“轟隆”一聲巨響,魑魅鬼母拱破冰層,橫空而出。四人雖然都是一代宗師,見識何其廣博,突然見到這麼個大巨怪,每人心中都是咯噔一跳。但危險已至,他們腳下的冰層也開始碎裂,四人本能反應,各自展開絕頂輕功,疾速後躍。不料這時,鳳昆侖手中的乾坤圖自然而開,烈焰火石疾速飛奔過去,被魑魅鬼母一口吞入肚中,隨即潛入湖底,不見所蹤。當時四人不知其中為何會這般,鳳昆侖回六一山莊後,對此細細琢磨,終於悟出其中關鍵。魑魅鬼母生於寒地,是一具至陰之體,而烈焰火石是至陽之物,陰陽互吸,所以就被魑魅鬼母吸了過去。而此時烈焰火石又為何回到乾坤圖中呢?隻因當初魑魅鬼母是一具活體,至陰之氣生生不息、綿綿不斷;而如今鬼母已死,就沒有與烈焰火石至陽之氣相抗衡的至陰之氣,自然要燒化鬼母屍體,被乾坤圖吸附過來。

這些道理風昆侖沒有記錄在《天脈參略》之中,所以鳳尋梅自然就不曉得,而烈焰火石為何能從魑魅鬼母屍體中飛離而出,就更加不知所以然了。他們隻當這些都是天意,冥冥之中,要他們齊聚晶石,揭開“天脈”之謎。

皆泰得到十年以來夢寐以求的“魑魅之心”,武功得以精進;沈量儒三人尋到“烈焰火石”,亦是不虛此行。四人皆大歡喜,心情舒暢。皆泰好奇,問起晶石之中的緣故,沈量儒細細說完。皆泰縱聲大笑。鳳尋梅撅嘴道:“您不信麼?”皆泰擺手道:“老夫對此道不感興趣,這是你們這些小娃兒去做的事。”他把自稱“老朽”改成“老夫”,顯然是恢複了當初的自信與傲慢。

四人談笑一番,整理好裝束、馬匹,呼嘯一聲,馳馬奔騰而回。因為牽掛伊克魯,四人在路上未敢多停留,欣賞四周景致,隻就快馬加鞭往部落趕去。

去時費了三個時辰,此刻回部落一個時辰即到了部落前河邊。四人舉目望去,河對岸寂靜一片,人影犬蹤全無。四人互相一覷,心中皆是忐忑不安,均不知部落裏發生了什麼事,而伊克魯到此時亦未見蹤影,真是讓人擔心不已。

正自讓人琢磨不透、憂心如焚之時,但見河對岸人影紛紛攘攘、接踵而出,男男女女嘴裏呐喊嘶叫,似是歡迎凱旋而歸的英雄們。伊克魯當先駕船,前來迎接沈量儒四人。

回到部落,伊克魯說起其中經過。原來那日伊克魯押回部落的那名瑞和利特人首領,正是瑞和利特人的大首領布裏亞桑之子亞德。布裏亞桑就此一子,對此心疼不已。他隻想兒子帶著二三百人去抓十幾個鄂溫克人,小菜一碟,不在話下,遂不想一去就被沈量儒製住了。等餘人回去稟報,布裏亞桑驚呆了雙眼,連連感歎鄂溫克人有神人相助,我們須得去請和,不管他們提出何等條件,都得答應,換回亞德才是。

於是,布裏亞桑帶著伊克文來到鄂溫克部落,與伊克魯歃血為盟,結拜為生死兄弟,此後兩族之間,永不再犯。

四人聽他細細說完,心中高興萬分,結局如此,夫複何求!忽地,伊克魯話鋒一冷,說道:“伊克文,怎生處置?”他雙眼深邃,直直盯住皆泰,自是希望皆泰拿個主意。皆泰臉色一沉,重重一哼道:“不忠不義之人,唯有殺之!”伊克魯聞言,麵上肌肉遽然一跳。沈量儒瞧出端倪,知伊克魯重兄弟感情,實在下不了手,於是道:“您老何必如此決絕,這事是他們內部之事,我們外人不便幹預,還是由他自己做出決定吧。”皆泰瞪了一眼量儒,又斜睨伊克魯一眼,見他臉上布滿痛苦之色,不由重重一哼,對伊克魯道:“你是部落首領,是殺是活還需問別人嗎?”伊克魯一愣,隨即眉開眼笑道:“我明白了。”說罷,徑直跑了出去。

伊克魯一走,皆泰道:“現下事已成功,此地並非故地,我們還是盡早回中原去吧。”沈量儒、夏懷夢、鳳尋梅頷首作答。

是日,沈、夏、鳳三人遊曆了一番周邊景致,連連感歎造物精絕。翌日,四人辭別伊克魯,馳馬南歸。伊克魯望著四人遠去的背影,淚水情不自禁地流滿臉頰,久久不願離去。

四人曉行夜宿,向南進發,在路一行數十天,過了韃靼國界,離保安州就不甚遠了。此時雖是冬日天氣,寒冷依然,但比之北荒,卻又暖和了許多。

走了半日,皆泰忽地勒住馬兒,道:“老夫另有要事,在此與三位別過。”說罷,不等沈量儒細問去向,就徑直拍馬而去。三人相顧愕然,卻也無可奈何。隻得苦笑一聲,打馬繼續前行。

日薄西山之時,保安州已經在望。三人欣喜之餘,揮鞭直奔。半個時辰後,三人已到城下,隻見城牆之上,插滿白蓮教的旗幟,三人頓時疑惑叢生。此時城上白蓮教徒認得夏懷夢、沈量儒,忙叫道:“是小姐和沈大俠,快快打開城門!”

城門打開,三人進城之後。那教徒向夏懷夢、沈量儒道:“小姐、沈大俠,你們可回來了,教主在府衙等你們呢。”

“府衙?”夏懷夢柳眉一揚,愕然道,“他在府衙做什麼?”那教徒臉上顯出得意之色,說道:“小姐,你有所不知,現今這保安州已經屬於我們白蓮教的地盤了。”

“啊!”沈量儒、夏懷夢、鳳尋梅不約而同驚叫起來。沈量儒奇道:“這是怎麼回事?”那教徒就把經過細說一遍。原來當沈量儒得知沈明被俺答汗抓去,就與夏懷夢、鳳尋梅及趙錢孫李四人前去營救。十日之後,軒轅圖鏘率領白蓮教浩浩蕩蕩向保安進發。此次他救沈明、抵禦韃靼是其一,其二便是趁機奪取保安州,作為自己的僚敏根據地,借此舉起義旗,反抗朝廷。

軒轅圖鏘悄然而來,保安州府毫無準備。一座城池,頃刻工夫,就全部落到了白蓮教手中。

沈量儒、夏懷夢、鳳尋梅揮鞭拍馬直奔向保安州府衙。馬蹄踢踏之聲,搖搖傳去。不多時,三人到了州府,下馬走進去。隻見教主軒轅圖鏘、降龍尊者司裏洪、金獅尊者南宮金、白象尊者白思遠於以下各壇壇主正在商議保安城的布防。

三人走進來時,軒轅圖鏘與一眾俱都起立欣喜相迎。夏懷夢見到義父,情難自已,淚水奪眶而出,跑過去直撲進軒轅圖鏘的懷裏。軒轅圖鏘見到愛女,心緒大快,滿臉歡笑,一手輕輕拍撫懷夢的脊背,出言讚許道:“你們殺了楊贏鎮,擒了向浩,為我白蓮聖教除了大患,功勞至大呀!”一手輕輕撫拭懷夢玉頰上的淚珠。懷夢內心感受父愛,暖流湧動,若不是極力克製,不然又要淚如泉湧,一發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