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敘舊(2 / 3)

可是那個時刻的顧安蓮那裏會想到,那天刺殺章貢策的卻是那個即將要臨產的崔癡瑤,而不是洛宜烈。

那天在旅館裏,崔癡瑤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就和洛宜烈商量開了,讓他還要再回棋州殺一個人。

當洛宜烈知道被殺者是一個女人的時候,他立刻想起了訪文倒斃時的情景,堅決不同意。接著兩個人就吵開了。

這一次崔癡瑤無論用什麼辦法也再也不能說服洛宜烈去殺人了。

自從崔癡瑤懷上了這個孩子之後,洛宜烈感到自己的生命又被重新改變一次,而孩子已經成為他最在乎的東西,再加上訪文已經成為他心中的痛,所以這次堅決不去。

“你自己說過咱們再也不幹這種事?”

“可是再怎麼樣,也該把件事完結了吧,總該講個信義吧。人家出了三十萬。”

“我看透了,這條道上沒有什麼真的信義,那天你還被他們跟蹤呢。要不是我說不定你早就完了。”

“你倒底去不去?對付一個那樣一個女人應該沒問題,去到拿到了她的地址和照片。辦完事就回來。”崔癡瑤仍然希望洛宜烈能答應她,又說道:“這是最後一次,嗯?”

洛宜烈出於生氣,說道:“要去你自己去,要害人你自己害,你想想讓孩子長大了知道他的父母都是沾滿鮮手的殺人犯,會是什麼感受?”

“我管不了這麼多。我就知道這件事要是不做完,我們就拿不到上次應得的錢。那上次也等於白幹了。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崔癡瑤聽他這麼講,真的拎著那個裝著步槍的提包走了出去,洛宜烈在後麵罵她,“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說著還是跟了出去。

兩人還是冒險又回了棋州。崔癡瑤以為洛宜烈妥協了。答應了自己的要求,結果到了棋州,當崔癡瑤拿到章貢策的照片和地址時,洛宜烈還是不同意去。

崔癡瑤說:“那我真自己去了。”

洛宜烈說:“你去吧。”

崔癡瑤真的拎著那隻包,走了出去,崔癡瑤好像料定洛宜烈會跟來。

“小傅,我就知道你不放心我。”

“我是不放心我的孩子。”洛宜烈說的其實是心裏話。但是崔癡瑤心裏仍然覺得有幾分得意。

兩個人來到郊區,找到章貢策藏身的那個住址,兩個人躲在租來的車裏,等著章貢策從那裏出來,洛宜烈下車看了看,發現章貢策住的是一排平房最末端的一間,等回到車上,洛宜烈說可以從章貢策的房間後麵,等她出現再下手。崔癡瑤再次把照片拿給洛宜烈看,洛宜烈接過照片,看著照片上那個女人笑容如此燦爛,一下子再次想到了訪文,心裏便刀絞一般,但是又不肯表露出來,洛宜烈就像在照片上看了訪文一樣,隨手把照片扔給了崔癡瑤,崔癡瑤這才完全確定洛宜烈是真的不會再去了。

等到下午的時候,麵帶驚惶之色的章貢策從外麵回來的時候,一直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的章貢策,一步三回頭的樣子,難免顯得有點鬼鬼祟祟。崔癡瑤從包裏拿出那支步槍,硬往洛宜烈的手裏塞,洛宜烈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就是不接。

“知道裏昂嗎?就那個整天抱綠色盆栽的那個男人。”

“那又怎麼樣?”

“他說,‘不殺女人和孩子’,我覺得挺好。”

“可是你已經殺過了,而且還是訪文。”

“是你殺的,你要不開那一槍,她就不會死。”洛宜烈說這話的時候,牙齒閃著寒光。

“你以為推卸責任,就能減少你的內疚感嗎?”

“滾!”

“懶得跟你廢話。”崔癡瑤真的拿著那支槍下了車。

崔癡瑤沒有注意到車裏的洛宜烈正在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盯著她的背影,獨自來到章貢策住的那個房間對麵不遠處,尋找合適的位置以便開槍,整整等了半個小時,章貢策才慢慢騰騰地走到窗口前一邊換衣服,一邊打電話,當章貢策把視線投到外麵的時候,一下子呆住了,因為她清楚地看見對麵的矮牆後麵,蹲著一個人正端著槍對著她,那個時候的章貢策也就是正在和顧安蓮通著電話,這個時候的崔癡瑤已經開槍了,當子彈穿透玻璃射進房間的時候,崔癡瑤並沒有看到章貢策倒下,而是轉身快速地離開了窗口,急於求成的崔癡瑤也是緊張不已,端著槍直接到了窗口,她甚至沒有想到假如對方也有槍也發起還擊會怎麼樣?她把槍口從窗子往裏指的時候,藏匿在角落處的章貢策手機響了,而這個電話就是顧安蓮因為擔心章貢策的安危而打過來的,卻無意中幫助的崔癡瑤尋找獵物。

嚇的沒有了主張的章貢策,隻管抱著頭往另一個房間跑,這個時候同樣也緊張不已的崔癡瑤開槍了,崔癡瑤開槍的時候是兩眼緊閉著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瞄準了沒有,等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見章貢策已經倒在血泊裏不動了,眼前的場景讓崔癡瑤的心跳在加速,然後感到腹部一陣的疼痛,這幾天,腹痛的次數在增加,這時候她才想起自己是一個孕婦,而且是快要臨產的孕婦。

疼痛不已的崔癡瑤扔下了那支槍,捂著腹部,邁著早已浮腫的雙腿,回到了車上,這些天行動越來越困難了,想想剛才的行為真是太瘋狂了,其實都是和洛宜烈賭氣。

“快開車。”

“怎麼樣了?”洛宜烈問。

“還能怎麼樣,死了唄。”崔癡瑤沒好氣的問。

“怎麼啦,又不舒服了?”

“這都怪你,快點開車。”

洛宜烈將車開走到公路上的時候,對麵正好開來了鳴著警笛的警車。

晚上的時候,洛宜烈還是崔癡瑤一樣,一前一後,走在街上,那個時候,崔癡瑤已經拿到了剩餘的全部酬金,在確定崔癡瑤沒有人被跟蹤之後,兩個人會合了。

崔癡瑤在跟洛宜烈盤算著快速離開棋州的事情,“這個地方我是一分鍾也不想多呆了。”崔癡瑤說道。

洛宜烈看了看棋州的夜景,不遠說的一條河把整齊的街燈和各色的霓虹都倒映在水中,還有從樓群的一個個窗口透出四方的燈光,車燈在道路上都是流動的光芒,所有的光彩都顯得富有無限魅力,再加上處在被秋天那最成熟的綠色包圍之中,更別具一種情調,洛宜烈說:“實際上這是一座美麗的城市。”崔癡瑤卻說:“當你的心靈充滿恐懼的時候,你的眼裏還有什麼美麗可言。”洛宜烈承認崔癡瑤的話是對的,至少他知道崔癡瑤所說的恐懼感來自哪裏因為什麼?

崔癡瑤想過了,從今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情了,因為在她扣動板機的那一瞬間,她腹中的胎真個是用力踢了她一腳,那一刻,她覺得那是她的孩子是要阻止她在做那樣罪惡的事情,崔癡瑤把自己的感受,告訴給洛宜烈。

洛宜烈笑了笑,洛宜烈是很少有過笑容,洛宜烈說想不到崔癡瑤做了壞事也會有愧疚感和罪惡感。崔癡瑤說那不是愧疚是恐懼,這恐懼比愧疚感還可怕。

於是讓崔癡瑤更恐懼的事情接踵而來。兩個人才回到那個旅館,那個雇主就打電話來了。

不知為什麼,崔癡瑤這次又訂了從前住的那個小旅館,按照兩人的習慣從來不會重複地住同一個家旅館,但是這次崔癡瑤提出再住回來時,洛宜烈並沒有反對,因為,崔癡瑤迷信地認為是她住的那個旅館,給了她大難不死的好運氣。

“誰?”洛宜烈問道。

“劉顥鏘。”

“我們不是兩清了嗎?”

噓,崔癡瑤讓洛宜烈小聲點兒。劉顥鏘在電話裏絕對氣憤,因為他以為那個他從未見過的殺手是一定不會失手的,結果,他要滅口的章貢策卻正在醫院裏搶救,如果,章貢策被搶救過來的話,那第一個倒黴的隻能是他,而他已經付了酬金給殺手,可章貢策還沒有死。

“這怎麼可能?”崔癡瑤不信,而此刻的洛宜烈也在崔癡瑤身邊聽著兩人對話的內容。

“怎麼不可能?難道你以為我是來討回那點兒錢的嗎?我告訴你,章貢策現在就住在市第三人民醫院的重症臨護室,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無論如何,到明天天亮以後,我都要聽到章貢策死亡的消息。”

“放心吧,明天等我電話,這次絕對不會失手,趙老板應該相信我的人。”

“我就是太相信你的人,差點害死我。”趙顥鏘說著氣呼呼地掛掉了電話。

看崔癡瑤掛掉電話,洛宜烈驚諤地問道:“你還要去,醫院現在肯定有不少警察守衛,就憑你也想得手。”

“我不去,那要不然你去。”崔癡瑤悻悻地說道。

“我才不去,你想讓我去送死嗎?”

“哪還是我去?”崔癡瑤很果斷的樣子,其實是在試探洛宜烈。

洛宜烈半天沒說話,崔癡瑤笑了起來,說道:“傻瓜才會去。”

正當崔癡瑤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洛宜烈仍然坐著一動不動,抽著煙。等崔癡瑤收拾好東西,而洛宜烈仍然坐著沒有一點走的意思,崔癡瑤問他還走不走了,他讓崔癡瑤先走,說自己還有事情要辦可能要耽擱兩天,崔癡瑤不知道洛宜烈有何意圖。就問他有什麼事?洛宜烈不喜歡崔癡瑤這樣的追問,雖然被她逼的沒辦法,仍然沒有說出自己留下來的目的。

“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崔癡瑤又問道。

“你離開棋州後,就還住原來的那個旅館裏,咱們電話聯係。”洛宜烈說道,就送崔癡瑤離開,這一次任崔癡瑤如何地不依,卻未能說服洛宜烈跟她一起走。

崔癡瑤問是不是想離開她,他說不是,崔癡瑤不免會生出怨怪之意,自己在最需要男人照顧的時候,他卻要去辦什麼別的事情,而且還對她保密,她說,到現在我竟然一點都不了解你。

洛宜烈也沒有解釋什麼,硬是把崔癡瑤送上離開棋州的大巴車。

……

真是一個多事之秋,在章貢策中槍之後的前一天,棋州市又出了一場惡性案件,在那個夜夜風的歌舞廳裏,一個男子因吸食毒品過量而產生幻覺,結果執刀連連捅傷了三個人,而他自己也在搏鬥中身受重傷。

而那家歌舞廳名叫夜夜風,就是死者鄭伊奧所擔任保安的那家歌舞廳,以前在對鄭伊奧的調查中,夜夜風也進入過警察的視線,夜夜風的每一個人都因為鄭伊奧的案子被詢問過。

因為這件事事出有因,與毒品有關,所以一開始是緝毒大隊來經辦的,當緝毒大隊的警察們對夜夜風進行例行搜查時,並沒有搜到什麼毒品,但是夜夜風歌舞廳並沒有這麼容易就逃過警察的追查,在對歌舞廳的人員中的一些有吸毒嫌疑人進行了尿檢之後,幾個吸毒人員還是被找了出來。

次日,當警察再對這幾個吸毒人員進行盤問之後,事情再次牽涉到了章貢策,那個時候,正好是章貢策被槍擊之後正在搶救中。

由於事情重大,可以說在整個公安局裏,人人都知道了章貢策被槍擊的事件,所以當緝毒隊的隊長聽到章貢策的名字時,立刻把情況告了正在辦理此案的劉訊瓏。

這時的劉訊瓏連忙再次提審那個吸毒者。

那個吸毒者說,夜夜風的主人是一個朱宗懷的,在道上大家都叫他朱哥,但是朱宗懷隻是夜夜風名義上的老板,因為夜夜風的幕後老板其實就是阿秀姐的情人。而每次夜夜風到月底結帳時,都是那個阿秀來和朱宗懷結的,而阿秀姐就是章貢策。

而當劉訊瓏問那個吸毒者,阿秀背後的情人是誰時,吸毒者卻說不知道。

劉訊瓏又問道:“那個人是不是姓趙?”

吸毒者卻說不知道。

這個審問的結果,已經讓劉訊瓏頗感到些許振奮,他心裏清楚地感到,快要到揭開真相的時候了。

實際上,夜夜風的名義上老板朱宗懷這時候已經聞風而逃了,雖然追捕朱宗懷仍不能放鬆,但是劉訊瓏想要的結果是,抓住朱宗懷,再追查到幕後老板是誰,鄭伊奧之死,以及一係列案子的謎底。

劉訊瓏把他掌握的這些情況在電話裏簡單地跟顧安蓮說了一遍。而此時接聽電話的顧安蓮,正帶著章貢策的女兒迎南去醫院看章貢策,劉敬文還特別交待,一定要她看護好章貢策,因為在章貢策那裏,可能掌握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犯罪證據,一定是關於那個趙姓的幕後主使者的。

顧安蓮心想,這更驗證了章貢策的問題已經不是單單被人追殺那麼簡單了。

可是章貢策還在危險期之中,昏迷著,能不能醒來還是個問題,醫生說了要做好重傷不治的心理準備。

她收了電話,往住院部大樓裏走,她喊了聲迎南,然後牽著迎南的手,此刻的莊貢策還在重症臨護室中,她本來不打算讓迎南知道的,可是因為婆婆和她在偷偷地說章貢策事情的時候,被迎南聽到了,本來她告訴是想告訴迎南,章貢策正在搶救呢,讓迎南不必擔心媽媽,可是此刻的迎南怎麼可能安下心來,本來不打算帶迎南來醫院,可是迎南非是鬧著要來看媽媽,顧安蓮心想,萬一章貢策真有個三長兩短,若不讓迎南去看上媽媽一眼,那可就真成了孩子的遺憾了。加之顧安蓮就是個心軟之人,架不住軟磨硬纏,於是就帶著迎南來了。

“看什麼呢?快點兒走。馬上就能看到媽媽了,記住要勇敢點兒!”顧安蓮看迎南有點心不在焉地,所以催促著。

“阿姨。”

“嗯,什麼事!”顧安蓮問她。

“我看到那天那個人了?”迎南說。

“哪個人啊!”

“就是那天冬旭叔叔救我時,和叔叔打架的那個人。”迎南話音才落,顧安蓮立刻警覺起來,向四周看了看,低聲地問:“是那個。”

這時候,迎南手指著一個男人的背影,說:“阿姨,就是那個人。”

“沒有看錯嗎?”

“嗯,我記的清楚著呢,那個壞人抓我的時候,我還咬他手了呢,他的下巴上有一個黑痣。”迎南說話的樣子非常肯定。

這絕不會是一個簡單的巧遇,顧安蓮意識這個人可能還是衝著章貢策來的,顧安蓮左右看了看,那個所去往的方向正好是章貢策的病房所在,更堅信了自己的判斷,所有心一下懸了起來,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她也無法料想,看來在章貢策背後,那隻幕後黑手是打定主意要殺人滅口了。

她趕緊把迎南送進身邊的一間護士值班室裏,然後掏出電話,聯絡正在臨護室門前的同事戚禧。

“戚禧嗎?注意有情況,高度警戒,可能又會有人來對章貢策下毒手。”

“我這裏沒有什麼特別的,和往常一樣。”戚禧在電話那頭說道。

“總之你們兩個一定要注意安全。我馬上就過來。”顧安蓮說完,收了電話,就向著章貢策的病房走了過去。

等顧安蓮轉身追到另一個走廓的時候,她已經看不到那個身影了,顧安蓮向四周張望著,尋找著,然後,到了戚禧身邊。

“怎麼回事?蓮姐?”戚禧問道。顧安蓮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和戚禧說了一遍,戚禧這才相信顧安蓮說的並非是空穴來風。

但是,戚禧又說道:“不會吧,對方膽子再大,不會真這麼幹吧,又不是拍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