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敘舊(3 / 3)

“不一定。”

“迎南不會看錯吧?”

“那孩子當時蠻認真的,不像是認錯人。”顧安蓮解釋道。雖然說著話,但是,顧安蓮的警覺一點都沒有放鬆,正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從對麵走過來,徑直向著章貢策的病房裏走來,那個人腳步很平穩,若無其事的樣子,像是路過一樣,或許是顧安蓮,戚禧還有另一位同事穿的都是便衣,或許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但是顧安蓮卻在偷偷地觀察他,甚至把他和以前所懷疑的那個有撣煙蒂習慣的男人相比較,但是從走路姿勢和體貌牲上看都不像,也許是自己錯了,這個人並沒有特別的值得懷疑的地方,那個人從戚禧和顧安蓮之間走了過去,並沒有看他們兩個人。

走過去才幾步,在他路過章貢策病房的時候,卻不經意地往裏看了一眼,但是章貢策的病房門是關著的,那個男人卻在門前站了一秒,這更引起顧安蓮對他的懷疑了,她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想試探一下對方,這一聲咳嗽不當緊,那個男人趕緊從前走了一步,再稍作停頓,好像有什麼遲疑,然後沒有再回頭,繼續往前走去。

顧安蓮仍然不能確定對方的來意,或許是覺得不能完全信賴一個小女孩的話,就認定人家是殺害冬旭的凶手或者說就是來對章貢策下毒手的人。是不是繼續該跟蹤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來路,顧安蓮正在想著做個決定呢。

忽然而戚禧問道:“迎南剛才是不是說,那個人下巴上有顆黑痣?”

戚禧還沒有等顧安蓮回答呢,已經跑了出去了,顧安蓮也不再遲疑,對著那位身邊的同事說道:“注意警戒,給劉敬文打個電話。”

顧安蓮說完,就跟著戚禧飛奔了出去。

“站住。”戚禧的一聲大喊已經讓那個男人如驚弓之鳥,顯然,對方是來探虛實的,假如有機可乘的話,對方可能已經再次威脅到章貢策的安全了。

前麵的那個人開始狂奔起來,迅速地下樓,看歹徒走的是樓梯,顧安蓮想如果能截住他後路的話,就有可能將他活捉,一旦捉住這個人,對破案的幫助不知道會有多大呢。

顧安蓮跑到電梯處,按下了按鈕,進了電梯,有一種焦急的心情,她第一次感到電梯的速度是如此地緩慢,終於,她有點耐不信性子,電梯才下到二樓的時候,她已經拔出了槍,衝了出去,偏偏這時,那個歹徒也從樓梯口跑了出來,正向顧安蓮這邊跑來,而顧安蓮已經將槍口指著她了。

“站住,別動。”顧安蓮喊著,擋住了歹徒的去路,歹徒哪還顧得這些,調頭就往另一個方向跑去,顧安蓮想開槍,卻又顧及這是公共場所,所以收了瞄準的姿勢,又向前追了過去,接著就是戚禧也跑下了樓梯,歹徒見無處可逃了,隨之闖進了一間病房。

砰,一聲槍響,進了病房的歹徒,往顧安蓮和戚禧這邊打了一槍,兩個人趕緊隱蔽起來,再看身後,還好沒有人中彈受傷,但是,整個走廊的秩序已經混亂起來,顧安蓮不敢再貿然追趕了,一點點向那個病房裏走了過去,遠遠地能聽見那個歹徒的喊叫:“都別說話,都別叫。誰動打死誰。”

接著那間病房裏亂吵吵的聲音一下不見了,一片靜寂。顧安蓮心想,歹徒如果垂死掙紮,挾持人質就麻煩了。還在思考著對策呢,病房裏已經有人驚惶失措地跑了出來,看到病房外麵還有人拿著槍站在那兒,顧安蓮趕緊亮明身份:“警察,別怕。”那跑出來的人半晌才明白過來,忙說道:“他跳樓了。”

聽到這裏,顧安蓮都端著槍,示意那個病人快點離開這裏,還沒等到病房裏的人都出來,顧安蓮已經和戚禧快快速地進了病房,戚禧最先跑到窗戶邊,看到二樓的窗子離地麵並不是太高,縱身跳了下去。

而那個人已經跑出了幾十米遠,接著顧安蓮也毫無猶豫地跳了下去。

看到身後的警察窮追不舍,歹徒又開了一槍,這時的顧安蓮在後鳴槍示警了。可是那個歹仿佛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向身後打槍,這時候,的醫院裏已經是亂作一團了。行人們紛紛躲閃。在戚禧快追到離歹徒還有一二十米的時候,歹徒跑出了醫院,來到了大街上,看到身後還有警察在追,又向身後打了一槍,不巧的是這一槍一下打在了戚禧的左臂,這一槍一下把戚禧激怒了,要不是在大街上,可能一槍就把這家夥撂倒了,氣急之下,戚禧隻能朝天鳴,喊道:“警察,別跑,再跑就開槍了。”

可是歹徒是一點都不聽,拚出一副亡命的姿勢,繼續奔逃。

戚禧沒有在乎傷口流血,隻管往前追著,但是速度沒有以前快了,接著顧安蓮從他身後趕了上來。

“戚禧你沒事吧?”顧安蓮奔跑著,超過了戚禧,也沒等戚禧回答。就繼續往前跑去。

顧安蓮追著追著,看到歹徒轉過了一條街,她心想,這下你就等著束手就擒吧,顧安蓮之所以對抓住這個歹徒有很大信心,因為她對這一帶的地形太熟悉了,她趕緊打個手勢給身後的戚禧,指指另一個路口,讓戚禧包抄過去,戚禧會意,連忙轉入另一個路口去堵截那個歹徒。

戚禧受了傷,速度明顯不及一開始了,再加上長時間的奔跑,顯得體力不支,再看前麵的那個歹徒也是氣喘籲籲的樣子,顧安蓮心想,現在看誰堅持下去了,就算不開槍,光是長跑就有可能把對方給累趴下。

戚禧跑到路口,已經喘不過來氣了,還立足未穩之際,歹徒正好從路口處猛衝了出來,一下把戚禧撞倒在地上,戚禧胳膊上的血染了一地,倒下的戚禧,艱難地翻了個身,向著歹徒逃跑的方向看了過去,那家夥已經跑出了十幾步遠了,而這時的顧安蓮還沒有趕上來,等到顧安蓮從那個路口跑過看到戚禧趴在地上的時候,戚禧的槍已經響了,戚禧喘著粗氣,一支手伸了出去,扣動板機,槍響的同時奔跑中的歹徒應聲倒地。看著歹徒再無可能逃跑,戚禧放下手臂,一翻身,喘著粗氣看著天空,這時候,顧安蓮正好趕到。

端著槍向歹徒的方向走了過去,過了一會兒,顧安蓮回來了,問戚禧怎麼樣了,要不要緊,戚禧說:“沒事兒。傷到胳膊小意思。”說著話戚禧就掙紮著坐了起來,問道:“怎麼樣,我的槍法還行吧。”

“行是行,就是太準了,一槍致命。”顧安蓮說道,表情裏透著遺憾。

“怎麼可能?我是對著他的腿打的。”戚禧有點懊喪,本來若是把那歹徒活捉的話,那將會對破案有多大幫助,戚禧又一下躺在地上,“哎”了一聲。

警車到的時候,記者也到了,顧安蓮不明白這些記者的消息為什麼會這樣快,本來有關於章貢策任何的事情,出於辦案的考慮都是要嚴格封閉消息的,現在看來還不有什麼地方走露了風聲,讓對方打聽到了章貢策所在醫院。

記者最先找到的是顧安蓮,向她了解追捕歹徒時的情況,顧安蓮不習慣這些,就把記者推給了戚禧,記者看到戚禧被抬上了急救車,好說歹說硬是擠上了急救也不管醫生同意不同意,隻為了從戚禧那裏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看到急救拉著戚禧和記者去了醫院,顧安蓮才猛然想到被她暫時放在那個護室值班裏的迎南。來不及多想,趕緊又回到醫院,這才發現,她和戚禧整整追了歹徒差不多有十分鍾的路程,跑了這麼久,到現在,顧安蓮才感到有點兒累了。

回到了醫院,迎南正在那間護士值班室裏哭著呢,那裏的護士正在想盡辦法哄她都哄不好。牽著迎南的手,去章貢策的病房,顧安蓮還在想著,是什麼原因讓那幕後黑手對章貢策窮追不舍呢?到了章貢策的病房,守在那裏的那位同事告訴顧安蓮,現在的章貢策又出現了一次目前正在實施槍救呢,顧安蓮沒想到就離開這麼一會兒,章貢策的狀況又出現了反複,醫生說章貢策的心電圖是忽然間變得不正常的,接著就再次被轉入了重症監護病房。

這次跟上次她守在急救室門外時,看著那盞燈終於滅的時候,感覺不同,那刻,顧安蓮的心是懸了起來,看著鼻孔,身上都插滿了管子的章貢策被從裏麵推出來的時候,顧安蓮以為章貢策沒事了,可是章貢策卻忽好忽壞地來嚇她。

顧安蓮在那重症臨護病房內等了近半個小時,裏麵的醫生出來的時候,說,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的時候,顧安蓮這才放了心,而後帶著淚不成聲的迎南在病房外麵隔著玻璃看了章貢策一會兒,就回家了。

……

對於警察來這說是一場有驚無險的事件,槍手雖然死掉了,但是,仍然要最終驗明身份,追根溯源。

但是這件事卻讓遠在棋州之外的崔癡瑤發生了致命的誤會,離開棋州之後,崔癡瑤在心裏不免對洛宜烈產生了許多不滿,他還有什麼事情竟然還要瞞著她去做,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可是洛宜烈根本就不屑跟她講,這讓她感到她在洛宜烈的心目中一點都不重要,有時候,再想想,她也無所謂了,因為洛宜烈最在乎的人已經由不得他去在乎了。

除了對洛宜烈的不滿之外,那就是對他的擔心了,她每天所做的事情都是盯著電視和報紙,有時候,也會在網絡上搜索一下關於棋州的資料,她之所以這樣做是有著自己的想法,她並不是想看到有關於洛宜烈的任何信息,當這一天下來,發現整個棋州沒有什麼事情發生時,那就是證明洛宜烈沒有事,她也就可以安心下來去睡覺,當然即使是躺下來,她也是沒法睡著的。

現在,她手裏的那份《棋州晚報》上,在頭版醒目的位置上,分明寫著“警方擊斃不明身份槍手”的字樣,她看到那行字的時候,渾身已經無力,感到天塌地陷一般,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對洛宜烈這樣在乎,特別是看到那報上所說的是槍手最先出現在醫院的時候,她就更加絕望了,她以為警察打死這個人就是洛宜烈,然後腦子裏全都亂了,好久又不敢相信,極力在腦海中去驗證一些信息,希望能證實那個死去的槍手不是洛宜烈,但是,當她想起對方那個雇主告訴過她,那個要被刺殺的對象章貢策就住在市第三人民醫院時,她趕緊再去翻看那張晚報,結果令她更加無望,報上說,那個槍手出現的醫院就是第三人民醫院。

到這時候,崔癡瑤幾乎已經確定洛宜烈死亡是事實了,但是總想不通的是,為什麼麵對她時,說不會再去刺殺章貢策,為什麼後來還是去了?半小時之後,她才回過神來,慌亂不已地去撥打洛宜烈的手機,她哆嗦著的手兒幾乎按不準號碼了,等好不容易撥出了洛宜烈的號碼,對方手機卻一直處在無人接聽的狀態。這時候,她不再抱任何希望了,她在想,小傅啊小傅,你真夠蠢的,你自己都說過去了是找死,可是你怎麼……?

現在讓崔癡瑤感到迷茫的是,她自己該怎麼辦?可以肯定地說,她現在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逃犯,想找一個長久的落腳點,還不可能,再加上已經舉目無親了,其實也不是沒有親人,隻是她和以前的洛宜烈一樣,是沒法再去麵對親人了,當初的洛宜烈也是那樣想的,去見了自己的親人,他們應該怎麼麵對他呢,是看著他們大義滅親嗎,把自己交給警察,還是讓他們幫助自己來繼續藏匿逃亡,這兩者都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他隻好選擇永不相見,永不聯絡,現在,她也陷入了洛宜烈那樣的尷尬之中,或者說早已經陷入了,以前她還不知道,隻是因為洛宜烈不在她的身邊,那種無助的感覺才更加地明顯。

然後,她突然間醒了過來,隨即收拾了些東西,然後準備離開這裏,不管到哪裏,至少應該先離開這裏。

她簡單地收拾一下行禮,正準備離開,然後,手機響了,崔癡瑤被那手機的鈴聲嚇了一跳。這個手機號可以說很少有人知道,很長一段時間就是她和洛宜烈聯絡專用,現在它卻突然響了起來,她看著號碼,不是別人誤撥錯號,確確實實是洛宜烈。她趕緊接聽電話,真的是洛宜烈,洛宜烈才說話,她就哭了起來,然後問道:“你在哪裏,你到底是人是人鬼?”

崔癡瑤的話讓洛宜烈莫明其妙。當明白了崔癡瑤為什麼這樣的時候,不禁冷笑了兩聲,說對方那個雇主一定是瘋了,幸好我們罷手了,要不然就非跟著他一起倒黴不可。

“你快回來。”知道死掉的那個槍手不是洛宜烈,崔癡瑤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

“我把事情辦完就回來。”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崔癡瑤知道她這樣問他也是不會告訴他的。洛宜烈隻是在敷衍她,說:“我在街上買些東西。”

有什麼東西非要在棋州買的,她不明白,經過這虛驚一場,崔癡瑤感到對洛宜烈的依賴更強烈了,她不能說她對他的感情會有多深,至少現在她是離不開他了,她知道離不開他的原因是什麼,沒有他幾乎是寸步難行,假如她此刻不是一個孕婦,或者不是一名逃犯的話,她想,即使對他的愛再深厚,她都不會表現的這樣明顯,事實上,洛宜烈在不在她的身邊,已經影響到她能否生存下去的問題了。

這一刻,她恨不得立刻見到洛宜烈。

……

謝天謝地,第二天中午,章貢策總算上醒過來了,與先前所處於的昏迷狀態完全不同,醫生說,現在的章貢策基本上算度過危險期了,顧安蓮把章貢策遺落在現場的手機遞給章貢策之後,第一句話要問的話就是,章貢策,誰要加害你?

可是章貢策第一眼看到顧安蓮,就忍不住眼淚湧出眼眶,很久,才艱難地說話:“我的迎南好嗎?”

“好?”顧安蓮其實有一大堆問題,要問她,甚至有一團怒氣要衝著她發,可看到章貢策脆弱的樣子,還是忍住了,盡量保持一種心平氣和的狀態。

“過一會兒,要給你做個筆錄,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好嗎?”

“顧安蓮,我不能說,真的不能說,看來我是逃不過這一劫。”

“你還擔心什麼?你就是什麼都不說,還不是被他們加害?”為了讓章貢策放棄憂慮擔心,顧安蓮還是把前一天,又有槍手來醫院要置其死地的事告訴了章貢策。章貢策仍在思量,停了很久才歎了口氣,說了一句話:“我不該貪財。”

章貢策堅持了一會兒,還是被顧安蓮做通了思想工作,終於說出了真相。

顧安蓮走出病房,對等在走廓的一個同事說:“進來,記錄。”

章貢策最終把她所知道的都全說出來:“一切全都從那一幅吳道子的古畫說起……”

原來章貢策那個黑道上的情人就是那個假名叫趙顥鏘的人,而且,章貢策還知道他的真名叫亮益,六年前的章貢策離婚後,便跟著亮益來到了棋州,那時候的亮益用假名字注冊的飛動公司,但是在經營了主要做一些來路不明的生意,幾年後,最終因為眼看著有官司不斷纏身,而亮益用的又是假名字,所以他幹脆就把公司注銷了,一走了之,但是,亮益根本就舍不得離開棋州,轉爾與自己的表哥朱宗懷合作,又把生意轉向了歌舞廳,桑拿和地下賭場,亮益的表哥本來就在道上很有名,兄弟兩個一合作,一個人出錢一個出勢,在棋州的勢力就慢慢強大起來。零五年的時候,亮益無意中用低價買到了一幅吳道子的名畫,由於那幅畫是從博物館盜出來的,亮益想隻能想辦法在暗中出手,等聯係買主之後,亮益想出了一個大膽的辦法……”

“買畫的人是不是叫宋奮賦?”顧安蓮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