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的久了,自然要休息一番。他將最後一個惡靈打散,便收起手中的鐮刀凝空立著,他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深沉的就似一潭死水,隻有丟入一顆石子才會濺起漣漪。
底下的骷髏煩躁不堪,一直在下方喘著粗氣,鼻中更有濃重的綠色氣息在一呼一息間噴薄而出,在不遠處墳墓上方的白雲濃稠至極,似牛奶般凝練。
骷髏突然又怒吼一聲,這沉悶而帶著深沉怒氣的吼叫,使不遠處的墳墓突然間亮了起來,森森的幽綠碧光鬼影憧憧的往外直射而去,鬼影翻飛間居然又飄飛而出無數惡靈。惡靈咕咕直叫,早已受到骷髏的指示向他撲來。
他凝目而望,這次卻並沒有馬上迎戰,他定定看著,而後也似那骷髏一般怒吼起來,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也不是很沉重,但在其中,卻有著不輸於那骷髏的凝重威壓。
那死死壓在惡靈們身上的無形壓力,早已超出了骷髏所能給予它們的,它們本就是以著強者為尊的嘍羅,自然沒有思量的時間,兩邊不住湧來的威壓讓那些惡靈們突然間手忙腳亂,一時間根本沒了方向,隻能在原地不住的轉著圈。
墳墓上方的白色凝綢突然間炸裂,星星點點的白芒飄灑著如煙花散開一般落了下來,那骷髏突然發了瘋,不住在場中飛奔,也忘了去馴服那些失了控製的惡靈,骷髏張開大口,風被呼呼的灌入他口中,鯨吞虎據了一番之後,場中所剩無多的白芒便落在了地上,就算他想要收集,卻也是來不及了。
骷髏嚼了嚼嘴巴,它的心髒此時兀的放出了一閃一閃綠色的光芒,那綠光似乎有著極強的吸引力,那些被骷髏吸收的白芒俱是蜂擁著湧了過來,而後漸漸融入了心髒之中。
瞧著如此情形,嘉文鐮刀一轉,他眼中的青芒陡的一閃,足下一點,便就攻了過去。那一閃一閃的心髒此時最為醒目,是個極佳的攻擊目標,那骷髏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弱點,覷的他鐮刀所指,骷髏腳下急忙退後一步,同時拳頭平平伸出,嘴一張便是一口屍氣噴出。
骷髏心中竊以為一擊必成,隻是卻不知道那人這回學得極為精明。隻見他抓住骷髏噴射需要集中精力的當口,突然間足下一點,以著極為詭異的步調,違反人類身體所能達到極限的姿態,輕飄飄躍了起來,而後腳下堪堪擦過那噴薄而來的黑霧。
身子突然間倒旋而立,飛舞間以著極為優美的身姿擦過骷髏的頭頂,那嘉文鐮刀如電眼毒蛇一般,瞬快至極的一刀劃下,穿過那骷髏的後背,透過那心髒,再一擰間,居然被他在電光火石之間將心髒給掏了出來。
他身子一點,一氣嗬成的動作之後已是在空中立定,嘉文鐮刀的刀刃上,此時正勾著一枚仍在忽閃忽滅的綠色心髒,說是心髒其實不然,倒有些像是一顆閃著綠光的丹藥。
那骷髏被掏了心髒卻是沒有死,它怒吼一聲,疾走幾步揮拳撲了過來,隻是卻沒有走上幾步,眼中綠芒猛然一散,而後腳下一挫,卻是骨架立時散了。
而那些被骷髏召喚而來的惡靈沒了主心骨,也隨之回到了墳墓中,綠光一掩,再也沒了聲息。
他初戰告捷,心中卻沒有任何高興的色彩,他本就不知道高興為何物,人類的七情六欲,似乎他都不存在的,但為何有時心中又會有種別樣的情緒在流轉,他也是不知道。麵對這顆綠色的丹藥,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伸手將那丹藥從刀刃上取出,還沒有來得及看上一眼,那綠丹居然以著極快的速度化掉而後融入了他的手臂中,一切來得及快,去的也很快,他都隻是模糊間瞧見了一眼那丹藥的樣子,一切便結束了。
隨著綠丹的融入,早已斷了刃的嘉文鐮刀斷口處居然泛起了絲絲青芒,便見空氣中突然有無數綠色的小東西急速而來,隻是眨眼之間,嘉文鐮刀便已經修複完成。
再看那刀刃,卻是青中泛著幽幽綠光,修好的刀刃也比以前更加大了,森白的刃口開闊更大,彎曲度更高,就連手中握的刀柄處,也感受到了絲絲潤潤的溫熱,蝕刻在上的靜珊花藤又是一陣陣蠕動,此時卻是沒有再從刀柄上爬起來。
他的眼中青芒越來越濃重,冷一掃目,目光所至便是一片寒冷之感,他微微歎息一聲,金屬質感的聲音聽來似乎少上了許多。銀白的麵具中漸漸出現青絲流轉,銀月下一瞧,極為詭異,他足下一點,飄飛起來,腳下的一堆枯骨再也不瞧上一眼,直是像少林寺飄去。
他站在屋頂之上,極力使目光變得更為柔和,聽得屋下細細索索的穿衣聲,他心中慢慢開始數秒,便是數到三秒之後,那門果真吱嘎一聲開了。
他平白的麵具上似露出了一個淡淡得笑容,隻是朦朦朧朧,卻是瞧得不真切。一個小家夥邊是穿衣邊是將腳後跟砸入鞋中,一蹦一跳的遠去了。隨之幾分鍾之後,山林中,天空下,整個天際間,便傳來了那一聲聲——“空——空——”
今天剛敲過鍾,小家夥便在自家屋頂上又見到了那讓他心驚膽跳的黑袍嘉文,趕忙端正姿態像昨天一樣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隨後也不敢看他的表情,頭也不敢抬,便急急撲回屋中躲進了被子,全身發冷就似掉進了冰窟窿。
小家夥抖著牙關,心中嘀咕:這東西怎麼就纏上自己了?自己與他好象往日無怨近日也無仇,要是尋仇也不該找上自己才對?小家夥腦子骨碌碌亂轉,卻是亂七八糟瞎想著。
直到耗到天邊出現了第一抹魚肚白,他這才偷偷摸摸溜出了房門,這屋子他可真不敢住了。不說房子破舊滿地蟑螂而且信號不好,單單就是鬧鬼這一條,他也要去找那了然大胖子換上一換。這柴房誰愛住誰住去,他這一四歲的小娃娃可是不敢待了。
篤定了心中的思慮,小家夥便趁著廚房還沒有開工這段時間,向著了然那大和尚的禪房走去。
隻是剛剛才走到那大和尚的房門前,卻被一個小和尚攔住了去路,小家夥抬起頭打量他,倒想看看他為什麼攔住自己。此時小和尚正對著小家夥雙手合十拜了一拜,而後道:“小師弟,師傅正在裏麵接待貴客,你還是過會再來吧。”
貴客?小家夥疑惑不已,他有些不太相信道:“大清早就有貴客臨門嗎?什麼貴客,這麼神秘?”
小和尚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諸事不上心的模樣說道:“小師弟,師傅隻是吩咐我不要讓外人來打擾,其他小僧也就不知道了。”
小和尚八九歲年紀,說話有條有理,而且長得五官端正,算不得醜!
小家夥嘻嘻一笑,既然一時見不到了然大和尚,他便對這攔路的小和尚起了心思,道:“小師兄,你為什麼出家啊?”
那小和尚這次總算抬起了頭,狐疑的打量著他,隨後才不緊不慢的道:“各人自有各人的機遇,小僧的機遇便是出家當個和尚。”小家夥聽得他如此說話,好奇的圍著繞著他轉了幾圈,邊轉邊道:“小師兄,我怎麼沒有看到你說的機遇啊?”
那小和尚莞爾一笑,道:“小師弟,機遇是可遇不可求的,是人的造化。”小家夥哦了一聲,仍自繞著:“小師兄,既然機遇看不見,也摸不著,你怎麼就知道自己的機遇便是做個和尚。”小和尚苦口婆心道:“小師弟,這是天機,我們這等凡夫俗子自然是不會看到的。”
天機?小家夥一愣,現在都是唯物主義社會了,居然還有人相信這虛無縹緲的唯心主義理論,這小和尚簡直比國寶還稀奇了。
“小師弟,你能不能站在我麵前說話,你晃來晃去繞的我眼暈。”小和尚有些站立不穩了。
小家夥嘻嘻一笑,便不再繞了,站在小和尚麵前換個話題問道:“小師兄,你有理想嗎?”小和尚寵辱不驚的道:“自然是有的。”
小家夥湊上前去,好奇的道:“你能告訴我嗎?”小和尚道:“理想就像天上的浮雲,就算你追上了也是摘不下來的,小師弟你又何必太執著呢。”
小家夥被他說的也暈乎了,和一個出家幾年的和尚辯論禪理,那實在是自取其辱。
小家夥吃了敗仗,急忙收回要戲耍這小和尚的心思,板著稚嫩的小臉道:“小小師兄說的對極了,那我先走了,過會我再來找那大和尚,你幫我告訴他一聲。”小和尚應了一聲。
小家夥還了一禮,嘻嘻笑著隨口邊走邊說道:“理想理想,要理解了才能想像嘛……”隻是越來越遠了,小和尚後麵的話卻沒有聽到了。
小和尚又對著小家夥遠去的方向拜了一拜。
胡亂走了一圈,卻來到羅漢堂前,此時那羅漢堂邊正有數百小家夥揮動自己稚嫩的雙臂,來來回回的打著一套拳,他們的拳頭鬆散而無力,下盤更是不穩。
小家夥邊走邊看,才走了十幾米,便似一個行家一般對著他們不斷搖頭,歎息。
嘴上也嘀嘀咕咕的說道:“可惜可惜,這三年看來不隻是我一個人要白費了。”他的話聲音頗大,雖是自言自語,卻被場中許多小家夥都聽到了,一些青旋更是直接功也不練,便對著他怒目而視。他們現在的模樣就像是分給別人吃糖果,卻被別人說不甜一般。
小家夥哈哈幹笑,腳下卻不停留。自己一不小心可不要又得罪這幫小祖宗了,想著想著他又後怕起來,急忙伸臂擋住自己的臉,快速穿過小道便要揚長而去。隻是有人卻不遂了他的願,隻聽場內有幾人大喝道:“給我站住。”
小家夥哪會如他們的願,急忙邁開步子,腳下飛奔。但終究還是慢了幾步,隻見前方突然飛沙落葉,一個小家夥已經伸出手臂,將他擋住了去路。
小家夥逃脫無門,便鎮盯住心神思考著眼前形勢,他眼珠骨碌碌一轉,驚訝一歎,道:“師兄,你的攻夫真了不起,不過你擅自離開訓練,你們師傅不管你嗎?”此時他們的師傅不在,不然他們哪敢擋住他去路。
那被小家夥喚作師兄的小男孩老實不客氣,一伸手將他推了回去,命令道“你剛才說什麼?”一群小戰爭販子適時的將他圍住,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大有將他剝皮生吞之勢。小家夥腳下一個趔趄,笑著道:“師兄師姐們,你們聽到我說什麼了嗎?”
“我們當然聽到了。”小家夥們齊聲道。
材寧好笑的看著他們道:“你們聽見我說什麼了嗎?是不是聽見我說這三年看來隻有我一個人要白費了?”
小家夥們本來很篤定他說的話是什麼的,但現在被他自己一召,卻又覺得他似乎就是說的這句話,一時間他到底說了哪句話倒是分不清了。
小家夥趕忙打蛇隨棍上,道:“各位師兄師姐,我隻是感歎一下我的悲慘經曆和我並不出眾的天分,你們幹嘛這麼富有愛心,還這麼體諒我,居然全部跑來對我進行慰問了,嗚,這位天仙一樣的姐姐,借你的胸膛靠一靠。”
小家夥顛倒是非的本事倒是不弱,看著他們大部分都信了自己的話,心也隨之安定下來。
人都說保暖思淫欲,他此時便對著身邊一個長相很是可愛的青旋起了色心,一伸手將她拉過來,伸頭便要往人家胸上靠去。
隻能說健康教育害死人,那才幾歲的青旋,居然也知道女孩子的胸部男生碰不得。
那青旋一把將他推開,凶巴巴的道:“小色狼!”小色狼吃驚道:“姐姐你知道我的名字?”隨後他又苦巴巴,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說道:“姐姐都知道我的了,那我也要知道姐姐的,那才公平嘛。”
青旋氣急,剛要母老虎大發神威,卻聽先前武功還不錯的小孩說道:“小子,思真可是我女朋友,你找死嗎?”
女朋友!又是女朋友!小色狼狐疑的看向那青旋,卻見那青旋正氣呼呼的用眼睛瞪他,卻是不反駁。
小色狼急忙轉開眼,道:“哦,原來是紙煙,那我是碳頭。嘻嘻。”他的話根本沒有人聽得懂,卻見他一人在那傻笑,一副得意洋洋,猥瑣的樣子表露無疑。
武功不錯的小男孩怒道:“別人女朋友你盯著看幹嘛!”小色狼急忙道:“我沒盯著看啊,我是用眼睛看得。”小色狼和他玩文字遊戲,繞來繞去想要將水弄混。
小男孩氣急,道:“我要和你決鬥!”小色狼突然板起臉,一本正經的道:“決鬥?需要立生死契嗎?我想還是最好立吧,免得我一巴掌下去,沒有分寸把你給扇死了。既然你如此盛情難卻,那決鬥我就接下了,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也不要生鏽了才好。”
說著,右手捏了個拳頭,略有些猶豫後咬牙狠狠一拳砸在了小道的青瓷板上,那一寸厚的青瓷板居然應聲斷為兩半,小色狼若無其事的對著小男孩露了露雪白的牙,像極了一條擇人而嗜的深海鯊魚。
“等……等一下!”小男孩臉色有點發白,剛才威武的氣勢再也提不起來。小色狼做完熱身操,一把拉住他,也不給他反悔的機會,豪氣幹雲的道:“走,我們立生死契去!”說著便要將他拉出圈子。
隻是那小男孩卻突然間沒了那勇氣,雙手抱住一根柱子,死活不幹道:“不去,不去,決鬥取消,我不和你比了。”
小色狼回轉身來怒目一瞪,道:“不比也得比,沒得你選擇。走——”
那小男孩卻是更加不敢走了,就連兩隻腳也是纏到了柱子上,哭著道:“師傅救命,嗚——我不比了,思真你要我送給你好啦!”
那青旋聽得這句話,臉色全白了。小色狼放開了他,道:“喂喂喂,哭什麼,鬼叫什麼,有你這樣當別人男朋友的嗎?居然把自己女朋友送出去為自己擋災!”
小男孩仍是抱著柱子,哭得更加傷心了:“她隻是我家的一個丫鬟,又不是我女朋友。”
“丫鬟?”小色狼深思起來,他家是曆代的名門世家,家中也是有幾個丫鬟的,但那些都是爺爺時候留下來的,歲數自然大的都可以當他奶奶了。
難道從他這一代起,又要有自己的丫鬟了?
他有些不確定,他不敢想象自己把這丫鬟帶回家的時候,父母會不會直接把他扔出家門丟孤兒院去。
畢竟他們可是很討厭這種將自己看作人上人的做法,要不是這些家裏的丫鬟都是爺爺輩的,也算是自己的長輩,他們指不定會把她們給辭了呢。
小色狼甩了甩頭,道:“丫鬟,好啊,你說的是送給我?以後她就歸我了?”小男孩突地止住了哭。小色狼亮了亮拳頭,瞪了瞪眼。小男孩立馬馴服了,點頭如搗蒜的道:“嗯嗯,送給你了,她歸你了。”
“那把她的契約拿來!”小色狼發現自己很有做惡人的潛質,板著臉伸手要道。“契約?沒有契約啊,她是我家十萬塊錢買的。”
“買的?”
小色狼看向那可愛的青旋,不太確信的再次問道。
青旋神情有些落寞,低著頭一聲不吭站在小色狼身後,看她雙手不斷揪著衣角的模樣,看起來心中頗為矛盾。小男孩急忙點頭,似乎怕點的慢了就要被拉去決鬥一般。
青旋雖然隻有七歲左右的年紀,但全身上下的衣服頗為幹淨,更有一股清香傳來。
柔順的黑發盤在腦後使她年紀看來稍稍大了一點,但青澀稚嫩的感覺仍遍布她的全身。她眉毛彎彎似如遠山,大大的眼睛明亮晃晃,秀直的小鼻頭微微扇動,其上還有著一些小汗珠,在陽光下熠熠閃閃。
粉潤的雙唇被緊緊咬著,有些發白。皮膚光潔而嫩滑,散發著誘人的粉紅色。
“你說買的?”
小色狼刮刮鼻子,他一直看著人家小姑娘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不過,真的是個不可多得漂亮青旋。小色狼心中感慨。
小男孩再次肯定的點頭。
小色狼微微一笑,道:“你還抱著柱子幹嘛,下來啊!”
小男孩就像一隻攀纏著樹枝的猴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聽到小色狼如此說,小男孩更加不敢下來了,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道:“不,不下來。”
小色狼拉起青旋的手,在他麵前晃了晃,道:“那我走咯?”小男孩急忙點頭,在他的意識裏一個丫鬟與一個玩久了就會膩的玩具是等同的,所以將她送出去倒並不覺得如何的傷心,反正隻是個丫鬟而已,沒了可以再買。
小家夥得意洋洋,牽著那青旋的手走出了人群,他的神情桀驁而傲慢,讓人不敢試其鋒芒,圍住兩人的人群默默散開,就這般傻傻的看著兩人離開。
那小男孩等到他走得遠了,這才從柱子上爬了下來,一群人圍著那塊被打碎的青瓷板咋呼不已。
直到一聲爆喝,他們這才作鳥散狀,喝喝哈哈的開始耍起拳來,至於少了一個人的事,本就沒有人提,那一臉和氣,眉毛長如髯須的師傅自然也就不知道的。
等到出了練武場,小家夥這才哎喲哎喲的叫喚起來,他的右手指關節發紅,更有斑斑點點的小紅點從皮膚表麵滲出,手腕處顯然也受了傷,但恰好被練功服所遮住,所以剛才才沒有被人所注意到。
撩起袖管一看,那右臂整個大了一圈,不時有麻麻癢癢的感覺傳來。
“小色——少爺,你怎麼了?”那青旋急忙扶住他,焦聲問道,她已經進入了角色。
小家夥自然不會給她看自己受傷的右手,急忙將袖管拉了下來,道:“沒事啊,嘻嘻,我就是想看看姐姐會不會關心我呀。”青旋將他手一把甩開,嘟著嘴不說話。
小家夥齜牙咧嘴,但臉上還是假裝出一副開心的模樣道:“姐姐果然還是關心我的嘛,那再多關心我一點嘛,讓我靠靠。”小家夥腆著臉皮,靠向了青旋的胸部。
青旋急忙退開,叉著腰就要發作,這小色狼,她恨死他了。正待開罵,卻發現剛才還調笑不止的小色狼此時卻滿麵汗珠,臉色更是白的嚇人。她急忙拋開那一點點小情緒,扶住他問道:“你怎麼了?”
小家夥不言不語,一把將她推開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向自己宿舍走去,青旋好心被拒絕,眼中刹時盈滿淚水,淚珠滾滾止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但小色狼卻並不理她,仍是自顧自的在前麵磕磕絆絆,青旋隻能邊抹眼淚邊在後麵默默跟著。
那手臂上鑽心得疼痛此時發作得極為厲害,腦子被鑽心的疼痛絞得神誌不清,隻是模模糊糊得辨別著道路,然後跌倒了,爬起來,再跌倒,再次爬起來,一路磕一路爬的向著自家小院而去。
那整隻右臂,現下一點知覺也沒有了,麻木的感覺逐漸蔓延到整個右半邊身子,肌肉的顫抖使得他渾身抖如篩糠。
到了那間比柴屋好不了多少的房子,小色狼將門推開後就一把重重的關上,他根本沒有空來顧及身後的青旋,那青旋慢了一步便被他關在了門外,青旋有些愕然又有些委屈。
一躺倒在床上,小色狼便人事不知的昏了過去。但即使昏倒,整個身子還是一顫一顫得上下震動著。思真青旋哭哭啼啼了好一會,卻不見房中傳來一點聲音,疑惑的拍著門叫道:“少爺,少爺,你還好嗎?你回答一聲啊,少爺。”
青旋的聲音極為動聽,有著一股清靈之感。
拍門的聲音不大,但她喊話的聲音卻將一些東西給吸引了過來。那青旋嬌小的身後,一個黑袍影子在半空中凝立著,他靜靜看著那青旋,無聲無息。手中的嘉文鐮刀平平伸出,似要動手將她的魂魄給勾走。
隻是尖勾剛要觸碰到她的身體,他卻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
他有些疑惑,眼中青色的火焰一陣顫動,但隨之,他卻又如來時那般突然消失了,整個空中,不留下一點痕跡。
青旋叫了幾聲,似乎也感覺到了身後傳來的目光,隻是回頭一瞧,卻是什麼也沒有。
恰在此時,卻見那葫蘆型的門洞口一陣人影晃動,一個光頭和尚急急忙忙跑了進來。他看也不看那青旋一眼,就狠命拍起門來,怒道:“莫風笛,快出來,老子們等你等了那麼久,現在廚房還等著你來開火呢,快點。”
一時間嘭嘭嘭的砸門聲不絕於耳,來考驗著門板與門框的牢靠程度。那和尚喊了一會,卻也和青旋得到了同樣的命運。
他趴到窗口,往裏張望一番,當看到躺在床上的小色狼時,火爆的脾氣再次爆發,和尚開口喝怒道:“小子,快點起來,別像個娘們似的嬌氣,再不開門我可就撞門了。”
等了一會那小色狼仍是一聲不吭,埋頭睡著大覺。和尚的忍耐限度終於超過零界點,他將袖管隨意撩起,罵罵咧咧的正待撞門,卻覺得自己衣擺正被人扯著,低頭一看,卻見一個極為漂亮的青旋正抬頭看著他,和尚粗俗慣了,道:“妮子啥子事?”
思真青旋嬌嬌滴滴的問道:“師傅,你找少爺有什麼事?”對於這樣可愛的青旋,隻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給她臉色看得,但這和尚卻是例外,他方醒悟過來,一拍腦門罵道:“丫頭讓看,今天我不把門砸開奶奶的我和這小子姓。”他又開始擼袖管了,隻是青旋卻總不讓他如意,道:“師傅,少爺的事就是我的事,讓我去吧。”
那和尚這才止住了要繼續砸門的衝動,不敢確信地再次問道:“你去?”青旋堅定的點了點頭。
和尚卻是又突然一根經來,大叫道:“你去我也要把門給砸開,不然奶奶的我麵子往哪擱。”和尚退後幾步,就要踹門。
青旋看情形有失控的趨勢,急忙道:“師傅,你不是說事情很急嗎?那我們快走吧。”和尚想想有些道理,這才恨恨得收了腳,但仍不忘威脅道:“小子今天你運氣好,不然爺爺我非揍你一頓不可。”
說完,拉著青旋便急急忙忙出了院子。那剛才還頗為熱鬧的院子,隻是幾分鍾之後,就又歸入了寂靜。
到了晌午時間,小家夥這才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略有些迷糊的眼睛眨了眨,待看到外頭天光大亮,他猛地跳起來:“啊——”錯過了,錯過了!原來剛才都是一場夢。怎麼辦,今天沒有敲鍾,豈不是——小家夥心緒大亂,急得在屋中來來回回繞著圈,最後他忽的一拍掌,大叫道:“跑,跑,一定要現在就跑,對,先收拾東西。”小家夥急急忙忙,手忙腳亂間不少東西塞錯了,但他也顧不得其他,跑路時候,一切從簡。他揣好手機,拉起他一個人還算背得起的行李,風風火火就要往屋門外衝。
“叩,叩,叩。”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小色狼猛地冷汗涔涔,大驚之下差點把行李給砸到門板上去:“誰!”門外過得一小會這才傳來回話:“少爺你醒了嗎?我是思真啊。”小色狼道:“什麼紙煙卷煙,我不認識,你找錯人了。”
“少爺,你——”門外的思真剛說到這,眼前的門突然就被嘎吱一聲拉開了,那小色狼一臉驚疑的看著青旋,問道:“你是紙煙?”
思真青旋此時正端著一碗稀粥,粥裏此時還正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
她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問話。小色狼再問道:“我們早上見過?”青旋再次點頭。小色狼接著問道:“早上的敲鍾聲你聽到了?”青旋還是點頭。
小色狼突然啊的大叫一聲,張開雙臂就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思真青旋,滿臉喜色的在她胸上不斷蹭著,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姐姐,讓我靠靠,啊——”
“啊——”那碗熱氣騰騰的稀粥,就此光榮犧牲,燙的兩人麵對麵大跳脫衣舞。
小家夥摸著自己的右臂,難道是做夢嗎?
但那徹骨的疼痛是那麼的真實,腦中一回想那感覺就覺得全身的筋骨都傳來一種抽痛感。可是現在再一瞧,卻是一點傷也沒有,真是奇了怪了。
看他發呆,思真青旋問道:“少爺,你怎麼了?”小家夥急忙回過頭來,道:“哦,沒什麼啊。”他轉移話題道:“姐姐你來找我幹嘛?你不回自己的宿舍嗎?”
青旋神色轉為黯然,道:“我沒有宿舍,這幾天一直是在董少爺宿舍睡得。”
“什麼?那小色狼居然這麼明目張膽的占姐姐便宜,真是太可恥了,姐姐放心,我去幫你揍他一頓。”說著挽起袖子就衝了出去。
青旋見狀急忙將他拉了回來,小臉紅撲撲的道:“他……他沒占我便宜,反倒是——”青旋話說不下去,臉卻更加紅了。
小色狼秉承他老爸教的九字真言,很是無恥的湊上前去,明知故問的問道:“反倒是什麼?姐姐。”
青旋白皙的頸項都變成了絳紅色,她垂著腦袋,低頭研究著自己的鞋子與地麵能產生多大的摩擦熱。
小色狼伸出手來,解開了青旋盤在腦後的發髻,那黑色的束發帶便落在他的狼爪中。黑色的秀發如瀑布一般散開,光亮可鑒的披上了她的肩頭。
青旋忽的驚叫一聲,臉色更加紅了。小色狼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麵前的小美人,心中很是得意。
青旋如雲的秀發披散下來,使得整個人更加秀美,落落大方而又讓人移不開眼睛,小色狼一時之間看得呆了,怪不得這青旋要把頭發盤起來了,那一盤可就掩去了不少風姿啊。
小色狼眼睛一瞬不瞬,似要把她瞧進眼中。青旋麵對著他灼灼的目光,羞澀的臉都要埋進了胸膛裏。小家夥擦了擦口水,很是沒頭沒腦的道:“嗯,天氣不錯,吃飯。”思真青旋噗哧一笑,隨著他出了小院。
空氣之中,一抹深色的墨紋掠過了半空。那極快的速度,卻是沒有驚動任何一人。
吃飽了飯,趁著下午沒有什麼事,小家夥再次出現在了然那大和尚的屋前,他左右瞧了瞧,卻沒有見到早上那小和尚。
說起來,那小和尚占了小家夥嘴上老大的便宜,他是一定要討回來的。
隻是現下找不到那小和尚,隻能下次再來找他算賬了。小家夥很是瀟灑的背著雙手,人五人六的邁著八字步跨進了了然的屋子。
那大和尚現在正專心致誌的參研佛法,他雙腿盤在榻上,倒有幾分得道高僧的模樣。小家夥不請自入,左看右看瞧個不停。屋子頗為簡陋,在它的正中間,懸掛著一塊金色的“佛”字銅匾,下方就是一張鋪了草席的臥榻,臥榻之上還有一張矮幾,有一副殘棋正擺在上麵。
大和尚嘴巴輕動,似在喃喃。手握佛珠一顆一顆撥動著。小家夥翻了翻白眼,心道怪不得你這大和尚會如此肥胖了,原來是吃飽了不運動。
外間也就這麼些東西,至於裏間,正有一塊青灰色帷幔垂下,使他不可得見。那大和尚終於開始說話,可能是怕小家夥憋不住氣將他屋子拆了。
他可是非常了解這小祖宗的利害,在它家待的半個月裏,每天看他拆拆卸卸就不下五次,那家裏的家用電器,簡直成了他的玩具一般飽受摧殘。
大和尚半眯著眼,斜了他一眼問道:“找我什麼事啊?”小家夥瞪了他一眼,現在倒知道擺譜了,他從棋盤上撿了顆黑子,然後眯起一眼,玩興大起的試準頭卻並不理他。
大和尚見他不說話,自顧自的玩的興起,隻好轉過身來,麵對麵的看著他。得,本想找回一點長輩的尊嚴,沒想到還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小家夥,來找我?”這回大和尚說話和藹很多,沒了那種公式化的問話。小家夥雙腳一攤,道:“大和尚,少林寺裏是不是死過人?”大和尚翻翻白眼,道:“那不叫死,那叫圓寂,小家夥不知道不要亂說。”
小家夥咕噥一聲:“那不就是死嗎?啊——是圓寂,嗯,那大和尚,你們少林寺鬧過鬼不?”小家夥湊過身去,神神秘秘的問道。
大和尚一佛珠又砸了過去,很是道貌岸然的道:“阿彌陀佛,小家夥休的胡言亂語,鬼神之說是最不可信的,而且佛家有雲,心中有既有,心中無即無,隻要心致靜尚,寧靜致遠,一切皆是空啊。”
小家夥一個頭兩個大,挖了挖耳朵,撐著矮幾發言道:“大和尚你騙三歲小孩呢,那種話也能說出來誆人,我就那麼好騙啊。”
大和尚奇了,問道:“那你所謂何事?”
小家夥一拍桌子,很是怒目圓睜的道:“大和尚,我要換宿舍!”大和尚撇了他一眼,道:“我還想換宿舍呢。”
這大和尚說的話可是越來越有水準了,小家夥漸漸都不是他對手,他再次拍案而起,似是為了給自己振膽氣,道:“我不管,既然你也要換,那我那間小破屋和你這間小禪房換一下好了,這樣我們兩頭都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