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內心的渴望(1 / 3)

其實如果沒有這兩天趙學名所做的鋪墊及尚佳麗的某種渴望,那她是斷不會好奇於這些的。她也完全可以做到你不說我還不想聽哪!望,內心深處的望,讓她隻有就範了。嚴格地說這裏並沒有什麼圈套,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趙學名所做的僅僅是加快了發展的步伐而已。

與張樂斌所發生的這件事深深地刺痛了尚佳麗,也徹底激活了她埋藏了五年情感。所以當趙學名的一係列動作做出的時候她才可能圍著他的指揮棒不斷地轉。趙學名的策劃滴水不漏,尚佳麗心甘情願。

妹妹究竟是在什麼樣的心理支配下對母親說出那些話,尚佳美一時也想不出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所說的那種情況不大會發生。事情明擺著:你本來是要跟人家好,接觸又這麼多次了,就是真動手動腳也是水到渠成的,怎麼能反過來指責人家?這於情於理是說不通的。對於他們兩個人的事尚佳美自己那一天問過尚佳麗以後,就決定不再管的,就是怕一但出了什麼事自己會很尷尬,可現在果然出事了。真出了事反而不能袖手旁觀,可怎麼管是個問題。簡單一些的話,無非是問清了來龍去脈,在做一下思想工作,別讓他們心裏結上疙瘩。尚佳美相信一點,就是尚佳麗對母親所說的不會是真實的。因此尚佳美決定與兩人都談一下,不管兩人是否說實話,自己總會有自己的判斷。本來應該更相信自己的妹妹,但不太合理的說法,讓她必須聽一下雙方的解釋。

尚佳美看得出來,母親非常生氣,這其中的一部分怨恨是衝著自己的,顯然對自己當初介紹張樂斌給妹妹幫忙不滿。但自己是無辜的,介紹張樂斌來那是出於對他的信任,自己是相信他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的,自己考慮到了妹妹是個寡婦,陌生男人多有不便,才推薦張樂斌的。後來妹妹有了微妙的心理變化,自己也看出來她是有想法的,自己後來做的無非是任其發展不加幹涉。出了現在的情況雖然母親生氣,可最難受的還不是自己嗎?哪一方都是自己的人,親妹妹當然不用說了,張樂斌與自己關係也是特殊的。不管發生的到底是什麼事,能肯定的是雙方一定產生了矛盾,不然妹妹的那種說法就不合理了。尚佳美決定先找妹妹談一下,看看她為什麼要對母親那樣說張樂斌。

晚七點多,尚佳美照顧完母親和兒子的晚飯,就給尚佳麗打電話。可家裏沒人接,她又播打了尚佳麗的手機。

今天在遊泳館對尚佳麗和趙學名來說,玩得都很有意義。特別是尚佳麗,在那個不大的遊泳池畔,她發現了一個大大的趙學名,趙學名怎樣一個大,她還沒來得及做出總結,但那個讓她羞紅了臉的幾秒鍾,就像一張照片貼在了她的眼前,牢牢地站據了她的腦海,在她的腦海裏過一會兒就閃現一下過一會兒就閃現一下。她幾次命令自己忘掉,但大腦就是不受支配,不但不能減弱反而不停地重複。她現在期待的就是明天將要聽趙學名說一些當著孩子不能說的話了,雖然趙學名自稱那些話將會讓她感到難過而哭,可那幾秒鍾產生的威力,使她想不期待都不行。她預感到她與趙學名之間將要發生一些什麼事,而且可能性相當高,具體是什麼事,她一時還有些許羞澀而不敢理清頭緒,但一種幸福的感覺已經光臨到她的頭頂,讓她感到說不出的甜美。

電話響了的時候尚佳麗和趙學名正帶著悅蘭在吃肯德雞。兩個人帶著一個孩子,儼然是一家人,吃得也其樂融融。幾個人一邊吃著,一邊在聽趙學名講著肯德雞出現的曆史,和肯德雞的文化。趙學名眉飛色舞地說得生動,聽得尚佳麗母女很興奮,而尚佳麗更感到了趙學名的博學,聽的過程中尚佳麗腦子裏不斷地走私,讓遊泳池畔那幾秒閃現了好幾次。在尚佳麗這樣開心的時候,最好誰也別打擾,但姐姐的不知趣的電話偏偏響了,好在是姐姐,要是別人她是堅決不接的。一聽姐姐問的是那個問題,她產生了一絲不快,好在今天的快樂很多,讓那一絲不快隻是出現了一瞬,但這個問題無論如何是不好當著趙學名回答的,就讓姐姐過一會兒去家裏談一下。她的心裏的一些隱隱約約的期望,讓她沒對尚佳美說是和趙學名這個姐姐不認識的男人帶著悅蘭在一起。

尚佳麗母女幾乎和尚佳美同時到了家。

悅蘭還是個天真的孩子,心裏一片光明,根本不知道大人的心中所想,對尚佳麗所避免提及的趙老師不加思索地就說了出來。尚佳美一聽是和一個趙老師一起去吃的肯德雞,心裏不由得產生一絲陰影。

看著妹妹的表情,不象剛剛被人欺負過的,雖然妹妹並不是一個特別開朗的人,但做為一個寡婦,剛剛讓人欺負過也不會一臉輕鬆。看著尚佳麗的神態,在聯想到剛聽外甥女說過的趙老師,尚佳美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尚佳麗雖然知道姐姐的來意,但她並不情願與姐姐談論張樂斌,她最清楚她對母親說的都不是事實,但她的委屈她的氣憤誰能體諒。雖然過後,想到張樂斌這些天對自己的幫助,也有些覺得對不起他,但要是沒人問起這些隻能將錯就錯了。今天的快樂,將使她改變昨天的說法,因為昨天在母親麵前所說的和姐姐所了解的情況會有出入,姐姐一開始就曾經察覺了她的內心,“你知道不知道你那樣說張樂斌媽很生氣?你說完就完了,媽要氣病了怎麼辦?”尚佳美一開始就擺出了這樣一種批評的姿態,她相信理虧的尚佳麗不大可能跟她產生嚴重的對抗。

“我要不是生氣才不會跟媽說那些呢!”尚佳麗解釋著,她已經下定決心跟姐姐攤牌,把那天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老是憋在心裏實在讓人難受。在最早那一天尚佳美來這裏訊問她是不是有些什麼想法的時候,她曾經在尚佳美的追問下沉默,現在不可能那樣了。

原來是因為生氣,尚佳美總算掌握了一點點原因,可還是不知道為什麼生氣:

“生氣?難道張樂斌能給你氣受?你所需要得到的幫助沒得到?”尚佳美一下子就問到了根本,顯然這句話是雙關的,對尚佳麗來說十分清楚姐姐這裏所指的幫助是什麼。

如果沒有今天與趙學名相處的一天,尚佳麗是不會快樂的,那麼做為姐姐一提起這所謂的幫助,尚佳麗還會覺得委屈。但今天她所見所聽,特別是那幾秒鍾的發現和趙學名將要對她說的而且是不能當著孩子說的話,帶給她的是忘掉過去的那些不愉快,“前些天我需要的幫助他都幫了,我承認。但他不能眼裏沒我,我要是提了過分的要求,他可以拒絕,我隻想他能在感情上給我一些安慰,可他像個木頭人似的,誰受得了。”

可以打住了,話聽到這個份上尚佳美就全明白了,根本原因找到了,還就是設想的那麼回事,尚佳麗愛不成張樂斌反而恨上他了。尚佳美可以不再問下去,但她的心裏清楚,肯定是過分的要求,讓張樂斌給與感情上的安慰當然就是過分的。她的心裏暗暗叫苦,這個張樂斌真是木頭,感情上的安慰也是幫助,自己給他打電話時已經暗示過他,尚佳麗有什麼要求可別無動於衷,他當時就表白要拿尚佳麗當自己的親妹妹,感情上的事對親妹妹確實很難幫上忙:

“你是怎樣向他表示的?”尚佳美問。

“我這樣的處境,還能怎樣表示?他就應該在感情上向我靠攏,我表現出一分他就要表現出一寸,就要心領神會。”尚佳麗聲音不大,但有些不講理。

“他是塊木頭,可你也不應該跟媽那樣說他呀!冤枉他就甭說了,還讓媽生氣,你應該跟我說。”

“我那是氣話,說完了我也後悔。我也怕媽氣壞了,說完了我就直跟媽解釋,可我再解釋媽就不信了。”

“本來我是為了你好,可誰想到是這麼一個結果?讓我跟張樂斌怎麼說?”

“他能知道我和媽說的那些話嗎?再說他以後恐怕也幫不了我什麼了。”

一聽妹妹這麼說,尚佳美心裏吃了一驚,妹妹這句話絕不是隨便說出來的,也絕不是因為張樂斌的問題,包括她對母親能那樣說張樂斌可能都不僅是氣話,一定是她心裏有了新的想法。剛才給她打電話時,她隻說是帶著悅蘭,沒提到那個給悅蘭補課的老師,是悅蘭透露出來的。

“你是說沒什麼可幫的了還是又找到了別人?”

問得真是一針見血,讓尚佳麗一時語塞。如果說沒什麼幫的了就不再理人家,顯然不符合做人的道理,如果說找到了別人,又的確還沒呢?因為趙學名現在還不能肯定最後是什麼樣的結果,她隻有沉默了。

見妹妹不說話,尚佳美接著問道:

“剛才去吃肯德雞是請那個趙老師還是那個趙老師請你們?”

“今天下午輔導了半天,晚上也沒什麼好飯,我就讓人家老師一起去吃的。”

“看來是免費輔導啦?”尚佳美問道。

“本來他就是我同事的愛人,來給悅蘭輔導一下,當然沒要錢了。”

沒收費的輔導一定是私人關係,而且是同事的愛人,當然應該好好招待人家一下,理由還算說得過去,不過吃肯德雞顯得有點寒酸,那可是請大人不是請小孩子。尚佳美就沒再追問。

“回頭想想跟媽怎麼解釋一下,別讓媽為這事生氣。”尚佳美說完,就離開了妹妹家。

天氣預報原來所說的後半夜才會下起的一場小雨,加雜著一股不大的寒風提前下到了這座現代化的大城市。當那雨滴和著風涼涼地往尚佳美的脖子裏一灌,她機靈一下打了一個冷戰。於是她加快了腳步,出了小區上了一輛出租車。

街道上,車輛和行人少了許多,和白天的熱鬧景象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街上的路燈很亮,可是再亮的燈也比不上陽光,哪怕陽光被雲彩遮住。路燈的光是寒冷的,尚佳美坐進了出租車也沒感覺溫暖一些,她在座位上為妹妹與張樂斌的事開始了煩惱。

兩個人都很可氣,因為他們都沒能按照尚佳美的願望行事。妹妹的最大錯誤是不應該在母親麵前那樣說張樂斌,讓母親生氣不說還使她這個當姐姐的陷入了兩難的地步。如果按照人們傳統的看法,張樂斌做得並不錯,尚佳美沒有什麼理由批評他,但在母親麵前如果沒有太合理的解釋就過不去。說妹妹有愛上張樂斌的想法,但張樂斌沒接受,所以妹妹因為生氣才那樣說張樂斌嗎?不行,那樣母親也未必會減少怒火。母親會聯想到是自己的寡婦女兒勾引男人,那樣生的氣也許要比女兒受到張樂斌的欺負還要大,當然如果張樂斌沒結婚或者已經離婚的情況下妹妹那樣做到是另當別論,那不過是妹妹想與他談戀愛,母親也就不會說什麼了。如果跟母親說妹妹做為一個寡婦容易多心才那樣說張樂斌嗎?似乎也不恰當。她多心也一定事出有因,也一定是張樂斌有意無地做了什麼,那就一定要說明做了什麼,讓母親來確定做的事算不算欺負了妹妹。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個張樂斌也真是的,難道我妹妹不夠漂亮,你能愛我就不能愛我妹妹?也不知妹妹究竟表現到了什麼地步,張樂斌仍然無動於衷,反正是妹妹流露出來了情感而張樂斌沒做出相應的反應,這樣一來就讓妹妹難堪了。如果妹妹那樣一個人要對誰滿腔熱情地表示親愛,被人冷淡地躲避,無異於被人在腦門上給一棍子。妹妹這麼多年來堅守著對範舒文的承諾,拒絕了許多男人,做為姐姐總想著解開她的心結但一直就沒能做到。好不容易才有了她對張樂斌產生的願望,而且她也足夠漂亮,這樣想來張樂斌不管以怎樣的方式拒絕,都是有點可恨。不,很可恨,見了麵真應該罵他一頓。難道張樂斌算是正派?算嗎?如果是正派的話,那麼要是因為正派而被罵一頓也是夠冤的。不對,要在過去是冤,現在恐怕就不那麼冤了,因為時代變了。今天妹妹並沒說明確事情的真相,跟我這個當姐姐的也有些不能明說的事。看來我一定要見一下張樂斌,從張樂斌嘴裏了解事實的真相。

尚佳美沒有想到,與張樂斌相見所引出來的結果對張樂斌與妹妹的關係沒起到任何作用,因為妹妹與那個同事的“愛人”趙老師明天將要有一次曆史性的時刻了。

第二天上午,她把手裏的工作都做完了,又安排好了其他員工的工作。他給趙學名發了一個短信,讓他下午去家裏。

見了趙學名尚佳麗就有點心跳,她好像預感到他們之間要發生什麼了。今天趙學名穿了一件紅色的夾克上衣,比前幾次見到的他又精神了許多。這件紅色衣服也是趙學名精心選擇的,它將刺激尚佳麗的望,它將點起一團象這件夾克的顏色一樣的火。

果然趙學名感到尚佳麗臉色有一點紅,不知道是自然的還是化妝的還是被他這件夾克映襯的,總之像昨天在遊泳館的顏色一樣了。

現在見麵簡單多了,可以直來直去了。

“說吧,你那說了半截的話。”尚佳麗象對自己的部下下著一道命令。

“大姐,您當年是怎樣對您愛人承諾的,我想聽您詳細的談一下。”趙學名也不客氣,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今天的每一步都將按照他的策劃進行,他相信自己能夠按照設定的程序進行到底。

尚佳麗把愛人得病及治病的情況說了一遍,特別把那個晚上她流著淚向範舒文承諾的情景一一說了。她覺得這些她對李玉梅說過的事,也許趙學名已經知道,沒什麼好隱瞞的。

當尚佳麗說了對死去的愛人十年不結婚的承諾後,趙學名麵色凝重地對她說:

“大姐你真的不應該做這種承諾,也不該遵守這樣的承諾。因為您的這位愛人,不配您給他這樣的承諾。”趙學名說話時非常嚴肅,正重其事,他故意把話說得很重,因為他要給尚佳麗強一些的刺激。

聽趙學名這麼說尚佳麗有些激動,從對範舒文的感情上來說她不能允許眼前的這個人對她曾經刻骨銘心愛過的人說出這種話來,這種話不僅是蔑視她的尊嚴,而且對範舒文是很不公平的,她不能接受,她還必須對抗這樣的話。不過她的對抗並不是有多麼的堅定,因為她還想聽他說說這樣說的理由,她說:

“不許你這樣說,他是我天底下最愛的人,我也是他最愛的人,我為他做這個承諾沒錯,做了這個承諾我就應該遵守,我不能對不起他。”話並不很多,但她的聲音由高到底,由快到慢,她的用辭很是堅決然而口氣卻不堅決,就像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她也許是真心,也許是言不由衷,也許是忘了前些天與張樂斌之間所發生的事,也許是忘了近日與趙學名的交往。

趙學名聽到這裏心裏冷笑了一下,但口氣上仍然很誠摯地說:“您是我見過的對愛人最忠誠的人,可惜的是您的愛人對您的愛和您對他的愛相比大打折扣了。得到了真愛的人才幸福,所以我相信您愛人是帶著這種幸福離開的,但您沒得到真愛。”看著尚佳麗有些激動的樣子,趙學名急忙說:“大姐您別生我的氣,我這個人說話就是直來直去。”說過這裏,他捧起桌上尚佳麗給自己預備的茶杯,遞到尚佳麗的眼前用一種含有體貼和安慰意味的眼神看著她,等著她的下一步反應。趙學名知道此時尚佳麗的內心是複雜的,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會發一點怒但肯定不會把他轟出去。趙學名可不象張樂斌那樣愚鈍,他在摸著尚佳麗的脈他將根據脈相開一劑良方。而尚佳麗已經沒有更強硬一些的反應了。說她是對愛最忠誠的人,這種高帽戴得正是時候,她的尊嚴得到了一定的滿足。而水往往成了安慰人的一劑良藥,這個給她端過一杯水的人眼中還有著體貼的目光,還能怎麼樣哪?唯有把他的話聽完,再跟他算帳。她接過這承載著趙學名感情的水說:“你就接著說,說得不對你以後就別再來我這兒!”

趙學名成竹在胸,他心說:別來,恐怕你以後恨不得讓我天天來呢。他說:

“我說得不對您也別打斷我,我說完了您再轟我走不遲。我先問問您您愛人去世那一年您多大?”

“三十四。”

“好,三十四。三十四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這個年齡的女人處在黃金時間。二十歲左右是花季,但那個時候的女人還不成熟,不管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不成熟,在社會上在生活上都沒有經曆過什麼,有很多弱點。而三十多歲的女人就不一樣了,這個年齡段的人,經曆了成家經曆了生子,在社會上也有了立足之地,生活也安定了。還有。”他故意停了一下,麵上露出了一點為難的樣子,對著尚佳麗說:“大姐,下麵我說的您可別見怪,天下的女人都這樣,您也不例外。”

尚佳麗以為他要說出這個年齡段的女人更需要男人等等的話來,因為最近困擾她的問題正是這個。她的心突突地跳著,臉上有些發熱。她轉過臉去不再看著趙學名,她甚至做好了一種準備,一但趙學名真說這樣的話,可就要毫不留情了。對她說這樣的話無異於對她的一次汙辱,以她的特殊背景,受到這種汙辱是堅決不能容忍的。下麵的話趙學名故意把聲音放低了一些,但並不是尚佳麗所猜測的而是另一種也是非常重要的內容:

“難道您這幾年,您沒怕自己變老嗎?您就不知道您已經人到中年了?您長得很漂亮,您長得也很年輕,但總會老的,您不能在自己完全老了的時候再找青春吧?”一聽這話尚佳麗如釋重負,緊崩的神精略微有點鬆馳,但並沒有轉回臉來。是的,這些話太入情入理了,天下的女人都這樣,都怕自己衰老,這些話一點都不過分,怎麼能見怪呢?

有了上麵的話墊底,趙學名就可以繼續發揮了。他頓了一下,故意裝得有些猶豫:“還有。”接著就是下了一下決心的樣子,“還有,幹脆說吧,我也不怕您罵我了。您就沒有其它方麵的需求?您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沒感到過孤獨。您在外麵看到和您同齡的人,兩口子帶著孩子的情景,那情景是不是讓您感到浪漫?是不是讓您感到溫馨?您就沒動過心?您要說沒有那就是假的。誰難受誰知道,旁觀的人也知道,但有誰給您挑明這些?而您也隻能是壓抑著自己的內心,掩蓋著自己的情感。您本來可以更漂亮,但這些問題的困擾讓您沒能更漂亮。”

說到這裏他偷偷地看了她一眼,雖然看不見她的正麵,他仍然發現她的嘴角顫抖了一下。由於這時尚佳麗低著頭,他無法看清她的眼中是否有眼淚,但這嘴角的一顫把她的內心展露了出來。這沒逃過趙學名眼睛的一顫使趙學名更大膽或者說更放肆了。他接著說:

“您的渴望是正常的,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這都什麼時代了,誰也不能苦著自己了。也不能苦著別人,特別是苦著自己真愛的人。大姐,您告訴我,您的愛人是真的愛您嗎?”尚佳麗沒言語,看著尚佳麗沒有反應趙學名又叫了一聲:“大姐?”尚佳麗轉過臉來,看了趙學名一下又轉回去低聲說到:“當然了,你別明知故問。”

“真愛應該是徹底的,真愛也應該是無私的。我覺得您愛人對您的愛包含一些私欲。您太美了,您的愛人實在不忍離去,這是人之常情。可是大姐您想一想,他走了您怎麼辦?您一個人還要帶著孩子怎麼過?這些他都想過嗎?從他的病來說他完全有時間想這些。他不但沒有,還要讓您承諾十年不結婚。”說過這裏趙學名停住了,他想接著說“這樣做太殘忍了,太沒有人性了”,本來他設計的就是這樣的話,但忽然覺得不當,於是就改口說:

“這就有點過份了。就憑您對他這份愛,一兩年您也不會放下的。我非常非常佩服您對愛的執著,也許因為這份執著您可以堅守一輩子。但他對您應該有一些信任,還應尊重您的意願,給您提個要求還給您定一個期限,再強迫您做出承諾,這在這個時代實在不應該。為了自己和為了自己的孩子,讓自己愛的人,過著多年孤苦無助的日子,沒這個愛法。”

趙學名繼續說:“現在社會上有很多帶著個孩子的女人,四十多歲再找一份自己的愛非常困難,四十多歲隻能找一個自己根本不愛或者年齡相差大的婚姻,或者一直孤獨下去,這對女人是不公平的。我最不能看到的是您將來遇上這樣的不公平。如果悅蘭她爸在地下有知的話,那麼他愛您就應該希望您得到一份真愛,有一份美好的將來。不然的話就不是真愛,那他不是真愛您,您遵守這份承諾還有什麼意義?”

趙學名說得並不慷慨激昂,但情真意切,入情入理,深深地打動了尚佳麗,同時把自己也感染了,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語速也慢了下來。他的眼睛看著尚佳麗,有些濕潤。

這些話深深地打動了尚佳麗,讓尚佳麗心裏十分難受了。她想著這些年所吃的苦,想著這些年一個人帶著孩子的一些經曆,想著這份承諾給自己帶來的傷害,再想想前些天張樂斌的無情無意,還有麵前的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深刻理解,她真想撲到趙學名的懷裏,向他傾訴,可她理智地克製了。時機呀時機,還沒到來。然而這一克製,卻讓她的心裏更難受了,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抬了一下頭,看了看眼前的趙學名,結果看到了趙學名的眼裏閃著濕潤的光,這一下她的眼淚終於控製不住了,撲簌籟地落了下來。她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低著頭用雙手一捂臉,就奔向了衛生間。

尚佳麗打開了水籠頭,水嘩嘩地衝了出來,濺起的水花濺到了眼前的鏡子上也濺到了她的胸前。她抬著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雖然還是很漂亮但顯得蒼老了,眼角似有細細的皺紋若隱若現,在模糊糊的視野裏她一時間又仿佛看到了一個變成老婦的自己,她的眼淚更洶湧地流了出來。她捧起了一捧水潑到了自己的臉上然後又把自己的臉埋進了水裏用水不斷地衝刷著衝刷著。

她感到趙學名真是一個理解自己的男人,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手勢,都代表了理解和真誠的愛。他說的太深刻了,話雖不多但說到了點上,這麼多年來,還有誰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有誰替自己想過這些,能給自己說這些的人是需要勇氣的,因為自己的承諾大家都是知道的,我回絕過別人,這兩年沒人跟自己再提起這種事了。自己似乎感覺到範舒文讓自己做出這種承諾有些自私但實在沒去認真地想一想,就這樣渾渾噩地經過了五年的時光,趙學名這麼一說自己總算是開了竅,趙學名真是有一種常人沒有的洞察力,把事情看得非常透徹,說得一針見血,我被虛假的愛蒙騙了五年,我還陷在對愛的幻覺中不能自拔,我還以為有範舒文對自己愛的支撐能夠戰勝一切困難和痛苦,今天總算明白了,範舒文是一個自私的人,他不是真愛。

外麵的趙學名看到尚佳麗小跑著進了衛生間,就知道她的心中掀起了波浪,但他不好這時跟進去,畢竟那樣是失禮的,隻好在外等著。他自己的心情也需要平靜一下,因為他說的那一番話也感染了自己。他端起了茶杯,在自己的眼前轉動著晃動著,讓茶杯對著窗戶透過窗外的亮光欣賞著杯中漂浮的茶葉,似在欣賞著一隻隻遊動的小魚兒。他在想:我的這位尚大姐,實在不容易,她對愛這麼執著在現在這個時代是多麼的不易,能有多少人做這種承諾、又能有多少人守著這份承諾堅強地生活著?更何況她這樣一個漂亮的人。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產生了一些敬佩,自己似也多了一些傷感,不管自己如何處心積慮地想得到這位漂亮的大姐,她是一位好人、一個值得尊重的人、一個值得愛的人是毫無疑問的。

大約過了六七分鍾,衛生間內安靜下來。趙學名感到外麵的空氣也凝重起來。他產生了一些擔心,他怕因他說了那些話使尚佳麗傷心而身體出什麼問題。他站起身來走到衛生間門口,敲了一下說道:“大姐。”裏麵沒有回音,他心頭一緊忙又問了一句:“大姐您怎麼了?”

主時裏傳出了尚佳麗的說話聲“沒事,在外麵等我。”

趙學名知道了,尚佳麗隻是一時激動,一定在裏麵哭了,她已經洗完了臉,但還不好眼睛紅紅地讓他看見。“您到底怎麼了?我可不放心了,您開門我去看看。”

如果是一個女人在裏麵方便,那她一定會在進去時順手將門劃上,因為門外不是自己家的人。但她沒有這樣做,而且門還沒關得太嚴,趙學名堅信她除了由於哭泣而洗臉不會有其它事,他果斷地推開了門。眼前的情景把趙學名感染了,隻見尚佳麗站在鏡子前雙手抓著濕漉漉的毛巾捂著臉,濕毛巾還在滴著水,尚佳麗的身體微微有些抖動,她的胸前衣服上已經濕了一片,那一片濕的衣服緊貼著她的胸脯,讓她上身的曲線從側麵看來如同起伏的山巒。這一下子就讓趙學名有了某種衝動,他走上前用他剛剛握完茶杯的熱手按在了尚佳麗的肩上。趙學名這是第二次接觸她的身體了,摸著尚佳麗的肩頭他感到就象摸著柔軟的絲絨,手心裏無比的舒適,在看著眼前這位抽泣著心中充滿了哀怨的女人,她雖到中年,但仍然美麗著,趙學名頓時怦然心動,他知道時機成熟了。

尚佳麗正在傷心,就感覺到了趙學名推門進來了,她還來不及放下捂在臉上的毛巾,趙學名的手已經抓到了她的肩頭。女人傷心時最需要關懷,這隻溫暖的大手及時的出現了。這手如同在瓢潑大雨中及時撐在頭頂的一把傘又象在寒風中一件厚厚的大衣披在了身上。有一股暖流從她的肩頭上象過電一樣傳遍了她的全身,這股暖流曾經象幽靈一樣在外漂浮了五年一直不肯接近她。她曾經盼著張樂斌把這股暖流帶來,而張樂斌不但沒帶來暖流反而使她周身寒徹。現在趙學名給她帶來了,隨著這股暖流的到來,尚佳麗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隨著眼淚流出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她猛然轉過身來扔掉了手中的濕毛巾,一下子將臉埋在了趙學名的肩上,雙手摟住趙學名的脖子失聲痛哭起來。趙學名急忙回身把門關上。這哭聲太大了,就讓它在這裏暴發也在這裏被吸收掉吧,在現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趙學名聽到就足夠了,別人聽到了又有什麼意義呢?張樂斌聽到又怎樣?尚佳美聽到又怎樣?隻讓一個在身邊的人聽著足矣,其他人都是多餘的。

趙學名任由尚佳麗伏在肩上痛哭,這時的他沒說一句話,他知道任何安慰在此時都是多餘的,一定讓她哭個夠,過一會她的情緒必然會安靜下來,而且隨著她安靜下來尚佳麗對他的感情將有一次升華、一次質的飛躍。他隻是用他的手在她的後背不停地撫著,同時他讓自己的臉漸漸地貼上了她的臉。確實不用說什麼,尚佳麗的後背被撫,臉也與趙學名的臉貼在了一起,再加上前胸的緊貼,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是最大的安全感了。有了這種安全感,痛苦就會慢慢消退,哭聲也會越來越小。

大約幾分鍾以後,尚佳麗的哭聲沒了。也沒了抽泣。

趙學名用雙手捧起了她的臉,仔細地看著她哭紅的眼睛,自己的鼻子有些酸,眼圈也有些濕潤。看著看著,他騰出一隻手輕輕地拭去尚佳麗臉頰的眼淚,仔細地端詳著尚佳麗晶瑩的眼睛,隨後他把自己的嘴唇向她的嘴唇靠近,靠近,越靠越近,在即將接觸到的時候他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愛著你,就是我!”他說得非常堅定,不容置疑,倆人的雙唇終於緊緊地貼到了一起。

在其它場合,尚佳麗也許會做一下躲閃的姿態。而在此時她伏在他的肩上已經這麼長時間,感受到了溫暖也感覺到了這個男人是她的依靠,在聽到了這句可以記住一生不能忘的宣誓,還有什麼理由躲閃呢?她不但不應躲閃還應當迎上去,接受這個多年沒有的熱吻。相擁到相吻,她得到了兩次暖流,一次比一次熱,一次比一次深。

趙學名在與尚佳麗的嘴唇相碰的一刹那,感覺到了自己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是一個勝利者。他知道此時尚佳麗在最冷的時候得到了他的溫暖,在最孤獨的時候他成了她的夥伴,沒有比這更讓她刻骨銘心的了。

吻著吻著,尚佳麗越發激動,越發興奮。剛才的悲傷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代之而來的是一種強烈的望,這種望在她的身體裏象一團烈火強烈地燃燒起來,讓她的血液沸騰了,五髒六腑也象一堆幹柴被這火引燃,就要暴裂開來。她急速地喘息著,她的胸膛被這強烈的喘息帶動著不停地撞擊著趙學名的胸膛,胸中的烈火燒灼著咽喉,嗓子好像冒著煙。她的腿在顫抖,她的身體也軟綿綿地地像飄在了空氣中,她再也無力與趙學名站著相擁在一起了。她移開了與趙學名緊貼在一起的嘴唇,吃力地對他說:“我站不住了,扶我到床上去。”。這是一個信號,這個強烈的信號使趙學名明白了一切。到時候了!到成功的時候了!為什麼要扶到床上去?難道她還想走到床上嗎?不,我要把她親自抱到床上,與她相擁在一起。趙學名猛地拉開門然後俯下身去用右手擔著她的後背,用他的左臂抄起尚佳麗的擅抖的雙腿,將她抱了起來。在抱起她的一瞬間,趙學名再一次低下了頭吻了她一下。此時的趙學名知道,從這一時刻開始尚佳麗已完全屬於他了,現在沒有任何力量能將他們分開。

尚佳麗被趙學名抱起來,一下子讓她感覺就像當年投入到範舒文的懷中,讓她感到趙學名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種男子漢氣概一下子就征服了她,頓時她的身體完全酥軟了,一種飄在空中的感覺傳遍了全身,她不由得閉上了雙眼。

趙學名把尚佳麗抱到了床上,再一次吻了起來。他們在激情中即將突破一切障礙,將向著一個美妙的時刻迅跑。他把手伸到了她的胸前,解開了剛才因為流淚洗臉而打濕的衣服,尚佳麗胸前那雪白的肌膚高聳的乳房呈現在他的眼前。趙學名激動啊,他為自己的成功激動,為眼前的這個漂亮的尚佳麗激動,為得到她的情感和身體激動。尚佳麗微閉著雙眼,任由趙學名解開她的衣服,她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完全交給他。交給這個理解她、真愛她的人。

然而,現實跟尚佳麗、跟趙學名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就在趙學名要繼續做下去的時候,尚佳麗家牆上的石英鍾發出了悅耳的音樂聲。六點了,整整六點了,他們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很長時間。

尚佳麗正沉浸在美妙的感覺裏,卻聽到石英鍾的音樂聲,這音樂聲是她精心選擇的最愛聽的曲子。平時她感到悠揚的曲子,此時卻讓她心頭一顫,她猛地睜開微閉的雙眼,一抬頭把目光轉向了牆上的石英鍾,隻看了一眼,就一把推開了趙學名,一翻身坐了起來。她聲音有些焦急,語調有些顫抖地說:“壞了,孩、孩子就快回來了,你趕緊走吧。”她一邊說著一邊匆忙下了床。她一邊係著被趙學名解開的上衣鈕扣,一邊小跑著進了衛生間。很快尚佳麗就出來了,她手裏拿著一個梳子,一邊梳理著亂發,一邊對趙學名說:“今後我就是你的了,來日方長,明天你來,我全都給你。快走吧。”

悅蘭經常是六點過一會兒回來,也有沒到六點就回來的時候,尚佳麗知道這個規律。因此,即使是最大的需求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舍棄。

趙學名吃驚地看著尚佳麗這一係列動作,終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真是欲哭無淚,在即將成功的一瞬間,卻遭遇了時間危機。那石英鍾傳出的音樂聲多麼剌耳,簡直如同鬼怪的嗥叫,又像裁判在吹響終場的哨聲,而此時趙學名的球隊比分仍然落後。趙學名不由得搖了幾下頭,停下後又歎息一聲,內心裏一時被失望堵了一個嚴嚴實實。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哪怕再有十分鍾,都會更進一步,都會是另一個結果。然而這是不能強求的,如果強求隻會把事情搞得更糟,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放棄一時的得失。他明白,這是他策劃中的一個敗筆,他忽略了時間。一切都得停下來,不但要停下來,他趙學名還得盡快離開,這不是補課的時間是他不該出現的時刻,他們的一切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的孩子看到的,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的最愛。不過有一點趙學名堅信不疑,從今天開始今天他眼前的這位尚佳麗已經完全打開了禁固多年的鎖,可以自由了。同時趙學名還堅信不疑的是這位尚佳麗已經屬於他了,是的,來日方長,在今後的日子裏她仍將屬於他。不管是明天,不管是後天或者是哪一天,隻要他想與她在一起那就能在一起。他已經可以對自己宣布: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