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痛並快樂著(1 / 3)

在這個農家院裏兩個人喝了杯水然後訂下了午飯,選擇好了中午休息的房間就出來了。趙學名還從車裏拿出了一個背包,尚佳麗問是什麼,趙學名神秘地一笑,算做回答。

他們沿著村子後麵的小路,向著那段殘長城的缺口出發了。

此時的天空,還在天亮不久的時刻,湛蘭湛蘭的,就像剛剛經曆了一場大雨的衝洗。

從山腳下望去,被蘭天映襯著的長城並不遙遠,能看見的一段就在山脊上,更遠處的被高低起伏的山梁擋住了,不在他們的視野裏。尚佳麗感覺這樣的距離走個十幾分鍾也就到了,覺得索然無味,既然玩的是野趣,不如走得更長一些。其實一但一走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尚佳麗沒來過不知道這點,而趙學名來過一次,知道得很清楚。這種小路沒什麼交叉路口,不會走錯,隻要你知道有多遠,不停地向上走就可以了。知道有多遠會讓你有一種思想準備,不會因總也到不了而使自信心受到打擊。趙學名就是不告訴尚佳麗,感覺到的距離和實際的距離是不一樣的,看著沒多遠實際遠著哪,沒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到不了,好讓她有一點精神準備,或者讓她一害怕就根本不往上走了。他就是想看到尚佳麗的狼狽相,要讓她半路上跟自己撒撒嬌再哀求一下自己,自己再表現得更像一個男子漢。那樣的話將是一次難得的享受。但他忘了,尚佳麗每天一個鍛煉項目就是爬樓梯,那天他在問尚佳麗的健美秘訣時尚佳麗已經談到了。

他們來得很早,小路上沒有一個遊人。趙學名背著那個鼓鼓囊囊的背包,在前麵帶路,尚佳麗緊張地跟著。山上的草木此時並未凋謝,微微有些泛黃,萬物都是剛經曆過炎熱的夏天也都在做著迎接嚴冬的準備。從山下向上望去,除了眼前的小路能看到有十幾米外,並沒有路,路已在草木的掩映之下了。偶爾出現一兩聲鳥的鳴叫,絲毫不能打破滿山的寧靜,對於這種寧靜尚佳麗有些不適應,多多少少有一點恐懼,但前麵那位男子漢讓她的心安定了許多。山風徐徐吹來,撫著尚佳麗的臉,讓她感到非常愜意。走山路和上樓梯不一樣,上樓梯基本上是均勻地走,而山路一會兒陡,一會兒平,不出十分鍾尚佳麗的身上有些微微地冒汗了。而趙學名不時地回頭看她,嘴裏像挑逗一樣地說著:“寶貝,走不動就說一聲!”

“你以為我是小腳女人呢,你不見得贏得了我。”尚佳麗毫不示弱。

大約四十分鍾,快到長城的缺口了,兩個人站著休息了一下。

一直低著頭向上攀登的尚佳麗終於可以仰起頭了。籠罩群山和長城的蘭天出現在尚佳麗的眼裏的時候,一下子就讓她激動不已。尚佳麗從來沒見過如此蘭的天空,那天空幹淨得像水洗過一樣,十分透明;空氣也十分清新而幹淨,沒有一絲塵埃,散發著淡淡的草木的香氣。尚佳麗用她美麗的眼睛看著美麗的蘭天,大口地呼吸著,享受著這些不曾見到過的一切。可以遠離一次城市裏昏黃的天空和汙濁的空氣了,這是趙學名帶給我的,尚佳麗想。

尚佳麗向下望去,剛才的小山村就在山腳下,隻是看不見一點炊煙,安靜得似乎還在睡夢中。在她的想象中,此時這樣的山村一定是炊煙嫋嫋,像是生命剛剛複蘇一樣。而腳下的這麵山坡是朝陽的一麵,在陽光的照耀下,露水被蒸騰上來,變成了薄霧,這薄霧是溫柔的淡蘭色,遠處的草木都在這淡蘭色的薄霧的籠罩之下,而這淡蘭色的薄霧在綠地混雜了綠色。這樣一些特殊的色彩讓尚佳麗看著,陶醉了。趙學名看著尚佳麗那種神情,樂了,他知道這可是尚佳麗從沒見過的景色,也就是說尚佳麗即使在範舒文活著的時候也未有機會享受這一切,他用手抓了抓尚佳麗的肩,說:“我們趕緊上去,從長城的垛口還可以看到另一側的山坡,那裏可能是另一番景色。”尚佳麗正在陶醉著,趙學名這輕輕地一抓,使她猛地想起了那天在家裏,他們第一次擁抱到一起就是從趙學名抓著自己的肩開始的,而這次尚佳麗被趙學名抓到肩,是她被這美好的景色擁抱而感動的時候,第一次是被趙學名用話語感動的時候。尚佳麗摸著趙學名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看著這些美好的景色喃喃自語地說:

“這麼多年也沒看到過這麼好的風景了。”

“走吧,上邊還有更妙的哪!”

上麵再一次看到的風景其實沒太大的突破,“更妙的”並不是風景而是趙學名在這樣的景色裏與她即將進行的一次超級情感交流。

尚佳麗在這段長城的最高點極目四望的時候,趙學名在她的背後伸出了兩隻手,抱住了她的腰,下巴倚在了肩上,他的嘴裏吹出的氣息吹在尚佳麗的脖頸上,尚佳麗感到了一點癢,她回過頭想看一眼趙學名,但在一她回頭的瞬間,趙學名的嘴恰好靠到了她的嘴,簡直像一隻大灰狼把爪子搭在肩上,在人回頭的時候一口咬住喉嚨。但尚佳麗被咬住的不是喉嚨而是嘴。這一下尚佳麗就擺脫不了,隻得順勢回應一下。趙學名緊緊吸住了尚佳麗的嘴,相持了也就是半分鍾,尚佳麗的情緒就被調動起來了。她的身體轉了過來,與趙學名正麵相擁在一起了。

在這樣一個風景美好的地方,而且還是在長城上麵,尚佳麗激動了。趙學名抓住機會,打算在這樣一個地方重複他夏天與李玉梅一起做的事。那一次帶給他的刺激,讓他終生難忘。這個季節在山區又是早晨雖然冷了一些,但隻要人的情緒被調動起來,在熱血沸騰的時候,可能就感覺不到冷了。趙學名做了充分的準備,長城的磚就是床,他隻需要帶上一條睡袋做為褥子就可以了。

看著尚佳麗那張臉漲紅了,而且也感覺出了尚佳麗的心跳越來越快,趙學名忙放開尚佳麗。他把那個包打開,拿出睡袋,平鋪在長城上。尚佳麗這才明白了趙學名背的包裏是什麼東西。這小子真有歪點子,真壞,尚佳麗暗自笑著罵著。

今天該著是趙學名不能重溫舊夢的日子,當他鋪完睡袋,坐在上麵就招呼尚佳麗,幾乎與此同時幾聲犬吠和著趙學名的招呼聲傳到了尚佳麗的耳朵裏。趙學名噌地站了起來,隔著垛口向狗叫的地方張望。沒想到這麼早就有人上山了,那是三口之家攜帶一條小狗。

完了,又一次策劃失敗了。趙學名心中歎了一口氣。實際上這並不是策劃的失敗而是一種運氣使然,趙學名知道他不是一個運氣好的人,在他的人生中總是伴隨著失敗,最大的打擊有好幾次了。比如婚姻的失敗,追求沈靜的失敗。對自己的職業他覺得還過得去,從小過著比較貧困生活的趙學名,是滿足電視台的工程師這個職業的。他唯一可以大書一筆的成功,就是得到了尚佳麗,雖然這一成功比起得到沈靜不知道要遜色多少,但沈靜是得不到的,是不可能成功的,現在的他清楚這一點了。而且回想起在得到尚佳麗這件事上也不是一帆風順,第一次本來就成了,時間卻不夠用了,非要好事多磨地等到了第二次。今天又要成了,又受到了意外的幹擾,還得放棄。趙學名看著那蘭蘭的天,心中滿是惆悵。

不過對於有第二套方案的趙學名來說,但找這樣的感覺不行,找另一種感覺還是應該沒問題的。

尚佳麗像趙學名一樣有不知足的感覺,尚佳麗看到趙學名鋪好睡袋就完全明白了怎麼回事,她的情緒被調動起來時,看到這些,當然不會拒絕趙學名的好意,她沒想到在今天的節目裏還能有這一個項目,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真是想不到的事。這樣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對她是空前的也可能是絕後的,在她即將坐享其成的時候,傳來了狗的叫聲,當然是人帶來的狗。從那天尚佳麗在動情的時候被張樂斌拒絕以後,尚佳麗就恨上了摧殘感情的人和事,此時被尚佳麗恨的當然是帶狗的人和那狗。趙學名給她準備了兩個節目,第一個失敗了,第二個她還不知道。

看著尚佳麗的酸楚寫在了臉上,趙學名說:“行了,尚姐,我跟你一樣失落。咱們還是看看這裏的風景吧。”

尚佳麗沒說話,跟趙學名往遠山張望。

趙學名看著即將消散的薄霧,心生感慨。他轉過身看了一下尚佳麗,他發現尚佳麗專注地向遠方眺望。他感歎著,像在念著一首詩:“你看這早晨的霧氣,陽光一到很快就會消散了。尚姐的美可別象這些晨霧一樣啊!”

尚佳麗因為失落,聽到趙學名把她的美和晨霧比到了一起,不太高興,冷冷地說:“我要是晨霧,你就不能是陽光了,你一到我就沒了可不行。”

趙學名連忙轉移話題:“我相信真正的美不受年齡的限製,尚姐到什麼時候也一定是美的。”

尚佳麗明知這是拍馬屁,但仍然是高興的。

他們隨意地往更高一點的地方走了走。

有一段長城是建在了絕壁上,絕壁的下麵是一片水麵,而且這一部分的牆體已經坍塌,看樣子牆磚是滾落到水裏的。趙學名帶著尚佳麗走到這裏,往下探著身子看。尚佳麗“啊”地叫了一聲。趙學名笑笑:“尚姐想嚇唬我?”,尚佳麗說:“這也太高了!”,“你以為隻是太高嗎?下麵的水還太深呢。隻要掉下去,再好的水性也得淹死。”“像你遊那麼好呢?”“就是條魚掉下去也得死!”尚佳麗沒再問為什麼,她想也想不到她和趙學名還會在這裏發生一些事。

回到了農家小院,尚佳麗看到他們預訂的幾個菜做得差不多了。休息片刻,被端到了飯桌上。

桌上那幾個農家飯菜,象尚佳麗這樣可以算做烹飪高手的也沒見過。

尚佳麗很後悔沒帶悅蘭來,趙學名說:悅蘭學習這麼緊張,你就別想了。再說她來了我們的事也做不了了。尚佳麗一下子就想到了是什麼事,這是她沒想到的第二個節目。

果然,吃完飯,趙學名就招呼那位大姐把房間收拾了一下。接著告訴她說,他們下午在裏麵休息不要進來打擾。

這裏的確是安全的,絕對不用擔心誰會突然闖進,窗簾一拉上,世界一下子就變成了兩個人的世界,誰也不用緊張,能盡情地發揮激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在長城上麵做不到的事,在這裏通過努力來彌補。

事情結束的時候,尚佳麗非常滿意。

“我們在這裏說什麼,外麵會不會有人聽見?”直到這會兒,尚佳麗才想起了在這裏做什麼事說什麼話是不是安全這個問題。

“說得好,就沒人聽見。你要得說不好嘛,全世界就都聽見了。”趙學名聽尚佳麗那麼一問,覺得既好笑又可愛,就用了像嚇唬小孩子的口吻對她說這樣說。

尚佳麗好像並沒理會趙學名的說話方式,象自言自語一樣說:“人的一生有一次真正的愛情足矣而我有了兩次愛情。”

趙學名說:“不,隻有一次,就是和我這次。愛情是愛和被愛的結合,有愛但沒有被愛並不是愛情。你的第一次其實是愛別人而不是被愛,至少不是真的被愛,還可以說沒被徹底愛過,從範舒文給你的期限看他實在沒做到對你完全徹底的愛。”

尚佳麗說:“可是我對他是一次真愛,對你也是。”

趙學名看得出尚佳麗此刻所說的是真誠的,他回應道:“我絲毫不懷疑你的愛,你看太陽,它吸引著地球,地球吸引著月亮,我吸引著你,你也吸引著我。而我對你這一次愛也是第一次真愛,咱們這才是愛情。”

尚佳麗有點憂心地看了一眼趙學名,然後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我現在還不老,我老了你不就愛我了”。

趙學名坐了起來,用手指著窗外說:“長城作證,小山村作證,這個農家小院作證,我承諾。”

尚佳麗一聽承諾這兩個字,敏感地打斷趙學名:“別提承諾了,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當時承諾時,比你還鄭重其事,可現在呢?”

尚佳麗不願意提及承諾這個詞,承諾曾經帶給她不盡的心酸和煩惱,另一方麵她還覺得自己做出了違背承諾的事,是配不是這個美好的字眼的。

其實趙學名這時候說的也是心裏話,現在的他的確沒打算欺騙尚佳麗。對於趙學名來說,也許他將來還會需要別的女人,但現在有這一個尚佳麗他很知足了,他真不再想別人了。既然尚佳麗能執著地守著一個人我為什麼不能呢?他想。然後他說:“我做得一定會比說得好。剛才在長城上要不是有人來我一定高喊:我愛你!”

趙學名所說的這些話,在尚佳麗聽來是一種精神享受,這個年近四十的女人在愛情上仍然是單純的,一切美麗的辭藻和誓言都可以打動她。她想:那你就給我一次真愛吧。

返回的路上,尚佳麗心中無比暢快。今天看到的美麗景色,今天感受到特殊生活,都是讓她感覺美好的元素。她看著車窗外的滾滾車流和已經閃到後麵的山和水,她認識到坐在她身旁的這個人是她的依靠。

尚佳麗看著趙學名悠然自得地駕駛著汽車,感到太熟練太瀟灑了,比得上當年的範舒文。她發自內心地說:“你這車開得太棒了。”

“我第一次開車上路時,真是慘不忍睹。那天正好趕上堵車,我一上立交橋,就停了下來。突然就覺得我的車開始溜車了,前麵的車停在那兒,兩邊的車也停在那兒,就我的車往後走。我這腳使勁兒地踩刹車,踩呀踩,就是刹不住,我又趕緊拉手刹,還刹不住。我嚇壞了,心說:完了!完了!我眼一閉,靠在座位上,聽天由命了。後麵的車這時不停地按的喇叭,喇叭聲響成了一片。我猛地一睜眼,就發現前麵的車早就沒影兒了,兩邊的車一輛接一輛往前走,溜了半天怎麼沒撞到後麵的車呢?我突然明白了,我這是停在原地沒動呀。”

尚佳麗笑起來,不停地捶打趙學名的肩,笑得眼睛裏沁出了淚水。

趙學名又變得正重其事了,象講課一樣地說道:“無論做什麼事都有一個起步階段,放棄一些事兒也有一個起步階段,包括對承諾的放棄。這些年的教育總是教人什麼永不言敗、永不放棄、堅持就是勝利,就沒人教授放棄的課程,其實放棄也許比堅持更好。因為隻有放棄舊的,才可能接受新的,對於承諾也是這樣。老是想著承諾,陷在承諾裏不能自拔,心胸就不會開闊。我覺得尚姐的腦子裏還時不時想著承諾哪。”

尚佳麗知道趙學名指的是什麼,不就是剛才他一提承諾自己打斷了嗎?尚佳麗希望把承諾忘得幹幹淨淨,因為事實上已經違背了承諾,但對承諾這個詞她是敏感的,不願意提的,僅此而已。是趙學名心太細了,關心著自己,尚佳麗臉朝外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說:“我隻不過是不願意提這個詞,心裏早已是很淡然了。你放心吧,別給我上課啦。”

“這麼說尚姐已經學會了放棄承諾?”

尚佳麗譏諷地說:“你教了悅蘭兩回,悅蘭的成績就上去了。剛教了我幾分鍾,我就學會了放棄,怎麼那麼神呢你?”

趙學名嘿嘿一樂說:“原來沒用我教呀!尚姐真是心胸開闊,對,美麗又大方。”

為了尚佳美和建華張樂斌下定了決心,從現在起放棄對建華的任何雜念,同時也放棄與尚佳美這十多年的情誼,在工作中找回自我。雖說是已經下定了決心,可一但做起來還是不擺脫不了尚佳美和建華的影子。每每在閑下來的時候,尚佳美或建華的形象就會浮現在眼前。張樂斌知道忘掉這些隻有隨著時間的推移了。

忙了一個上午,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二十分了,中午的工作餐差不多就要到了。每天隻有午餐的時候算是閑暇的那一刻,對這幾天的張樂斌來說也正是容易想起尚佳美母子的時候。他伸了伸懶腰,舒緩了一下緊張了一個上午四肢,可以稍微輕鬆一會了。這時他放到桌上的手機響了,從聲音上判斷這是一條短信。張樂斌抓起了手機一看,原來是傅博凱發來的,短信的內容是告訴張樂斌他在自己的郵箱裏寫了一個郵件,因為不知道張樂斌的郵箱地址,無法發給張樂斌。短信裏還寫上了他的郵箱地址。他還告訴張樂斌郵件的內容非常重要,必須立即打開看一下。

馬上就要午餐了,傅博凱的這條短信就象一個惡作劇,讓張樂斌不明就理。他隻得按照傅博凱的要求打開了郵箱。

“我犯一個嚴重的錯誤,你也別饒我,我也不求你饒我,先求你把這個郵件看下去,看完了你就會知道我的錯誤有多麼嚴重,你可以報複我,但要等到我回去以後,我可以接受你的任意處罰,你甚至可以不再認我這個朋友,但我不能不對你說實話。因為你要做好準備,不能事到臨頭措手不及。”

郵件的開頭這樣一個低頭認罪的姿態,讓張樂斌眉頭一皺,能是什麼錯誤呢?這個傅博凱前幾天就去西部拍電視劇了,在那裏不可能有什麼錯誤是對我的,這簡直是在搗鬼。玩笑開得太大了,可別是給我發什麼病毒,不象,這是個純文本文件。張樂斌繼續看下去:

“前天,我們劇組到了一個小縣城。昨天白天進行了一天的拍攝,大家都很勞累。由於白天的進度非常快,劇組領導很高興,決定晚上在這個小城的一個最好的飯店撮一頓。你知道我的酒量很大,但我有一個毛病,喝了酒我就胡說八道,就什麼話也存不住了。”

看到這裏張樂斌一下子想到了他曾擔心的傅博凱酒後把那件需要保密到底的事泄露出去,難道這小子真那麼做了?隻見下麵寫道:

非常巧的是,在這裏還有另一桌酒席。那是在一個包間裏,裏麵的聲音很大,當地的人說話象我一樣大嗓門。一開始我並沒在意那裏的事,他們吃他們的,我們吃我們的井水不犯河水。

“後來在那個包間裏不斷傳出了什麼‘江局長’這樣的稱呼,我問服務員那裏邊是什麼人在吃飯,服務員說是本縣的書記和縣長在請從城東市來的一個什麼局長,我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城東來的局長,而且姓江,莫非是江楚生?又喝了一會兒,我借著酒勁,倒了滿滿的一杯酒就闖進了那個包間。包間裏的人看樣子喝得也夠高的了,見我這樣一個陌生人進來,我的手裏還端著一杯酒,就衝我嚷嚷著問我‘你是幹什麼的’,我說,我是江局長的朋友,其實我哪裏見過什麼江局長,我也沒想到那個江局長居然就是你的那個情敵江楚生。”

看到這裏,張樂斌腦子裏嗡地一下,身上也打了一個冷戰。突然覺得要出大事了。隻見後麵繼續寫著:

那些人一聽說是江局長的朋友,就不說話了,都轉過臉看著他們中間的一個人。那還用說嗎?那個人肯定是所謂的‘江局長’了,我就一直朝那個人走過去,嘴裏說著:‘江局長’,咱們可是老鄉,我剛到這裏,聽說您也在這兒,特地來給您敬敬酒。

這位江局長看著我就是一愣,很明顯是不認識我。但他還是站了起來,拿起了酒杯,滿臉狐疑地衝著我問:‘你是?’。我當時真是喝多了昏了頭,在沒得到確認時就已經把他當成了江楚生,而把我自己當成了你張樂斌,就覺得他應該認識我,當著那麼多人這樣問就是假裝不認識我,讓我栽麵兒。我真渾哪!

我哪認識什麼江局長,我唯一知道的江局長就是尚佳美的丈夫江楚生,他的名字,他是什麼局的局長都還是你告訴我的。我就想哪那麼多江局長,也許就他一個姓江的局長,我就說:‘你不就是產業發展局的江楚生局長嗎?幹嘛裝不認識我?’“他很吃驚地看著我,我一看這肯定能確認是江楚生了。我既知道他是什麼局的,又知道他的名字,我猜他一定想到跟我見過麵。看樣子,江楚生的酒量了不得,裏邊的人喝的時間比我們這些人還長,我看其他人,坐得都不太穩了,而江楚生還象沒喝過酒一樣。聽我一說出他的名字,他那吃驚的樣子,我覺得挺解氣,就好像他是我的情敵。我想起了你剛跟我說過的,關於他的孩子的事。我一口就把杯子裏的酒幹了。江楚生還不錯,給我倒上了一杯。但他接說出來的一句話使我生了氣,他說。”我們這裏正研究一些事,請你先出去吧。這是在轟我,讓我感到難堪,所以我用挑釁式的口氣繼續說:‘你的愛人不是叫尚佳美嗎?’隻見他一怔,說:‘是呀,你認識嗎?’,我說:‘我不認識,但我認識你愛人的愛人’。這句話可是一句醉話,也隻有喝酒多了才會這麼說。這句話說出來,就見江楚生的臉拉下來了,他走到我身旁,壓低了聲音問我‘你到底是什麼人?愛人的愛人是什麼意思?’。他這一走到我身傍,表情嚴肅地一問,讓我知道我說走了嘴。這時我還不算糊塗,酒也有點醒了似的,我對他含糊地說了句‘江局慢慢研究事慢慢喝著’就想出來,但江楚生追了出來。

“我怕他再問下去,就甩開他去了衛生間。可是我出來的時候,他還在外麵等著我,我見他還想要追問,就對他說:‘我一點也不認識你,你別纏著我。’這時包間裏的幾個人也出來了,他們把我圍了起來,看樣子要打我一頓。”

看到這裏,張樂斌就已經氣壞了,他心裏罵到打死你小子才好呢!省得你嘴裏糊唚。同時他越來越緊張起來了。他已經感到傅博凱惹出了一場大禍。他接著往下看到:

這時我的酒也醒了,身上冒了冷汗。江楚生攔住了那些人,讓一個人從裏邊端出了一瓶酒,從我們的桌上隨便拿了兩個酒杯,他給倒滿了兩杯。然後他遞給了我一杯,他拿在手裏一杯,說:‘朋友,別的話先別說,先把這杯酒喝了’,說完他一仰脖子,幹了。看這樣的陣勢,我不喝是不行了,我隻能也把酒幹了。

他接著命令我說:‘你把剛才的話說清楚!’,我這個人最討厭讓別人命令,更別說他也不是我的上司,你就是市長你也命令不著我。可能是我剛喝下去的酒和先前喝的酒一齊起了作用,我也不知是哪來的怒火,就對他說:‘你不就是個局長嗎?可你管不著我,你連自己的老婆都管不好,連當個男人你都不配。’不知為什麼我這麼一說,他愣住了。那幾個人這時生氣地薅住了我的領子,就要對我動手。可是意想不到的是他對那幾個人說‘這小子喝多了,說胡話,咱們接著吃飯去。’那幾個人還要打我,隻見江楚生甩下我和這幾個人,自己進入了包間。

於是這幾個人鬆開了我,隨江楚生進了包間。和我在一起吃飯的這些人很好奇,非要我講是怎麼回事,此時我還算明白,沒在這裏講給大家聽。但在離開這裏以後,在去飯店的路上,我在大家的催促下,就忍不住了,講出了你和尚佳美的故事。我的嗓門比較大,這你知道,雖然這時我還是壓低了聲音,也還是大的。在我們不遠處,有一個人在跟著。我們這個劇組是剛組建的,有的人是第一次合作,彼此間還不太熟悉,相互間都以為是本組的人,而這個人跟到了飯店就離開了。

事後我想這個人一定是江楚生派來跟蹤我的,也許還要找我的麻煩,也許是聽到了我講的事向江楚生彙報後他知道了,總之沒再找我。

“就是這麼回事。我知道我可能給你和尚佳美惹了禍,但我要說的是,江楚生似乎對你們的事有所覺察,因為他對我說的那一句”你愛人的愛人太敏感了,就好像我的話是點到為止,下麵的話即使不用再說了,他也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昨天我喝的太多了,但我做了什麼我都是明白的。現在是上午,我是在網吧裏給你寫了這個郵件。望你做好準備,也讓尚佳美做好準備。原諒我的過失,回家我再向你請罪,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張樂斌看完了這封郵件,呆呆地坐在電腦前,變成了一個傻子。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會出這種事。怎麼就那麼巧?那天他在想到傅博凱不可靠以後,千叮嚀萬囑咐,近乎哀求地告誡傅博凱在任何情況下這件事也要保守秘密,而且他直接說出了對傅博凱不放心的理由,就是他傅博凱不應該把與沈靜的那點私情說出來。傅博凱答應了,他還信誓旦旦地做了承諾。張樂斌得到了承諾,心裏也並不放心。沒喝酒的時候的任何承諾在酒後都可能變得一錢不值,你要是在偏遠地區的山溝裏說出了也就說出了,偏偏是說給了江楚生本人。當著江楚生的一些朋友,他的麵子上是絕對過不去的,為了那一點麵子一個男人是什麼事也做得出來的,哪怕他再有修養再心胸開闊,不做出一點反應是完全不可能的。看來這場大地震是要爆發了,尚佳美那間房子是一定會在這場大地震中塌掉的。而引發這場大地震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張樂斌。張樂斌已經沒有時間後悔了,現在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擺在了張樂斌麵前:怎樣告訴尚佳美?必須讓她做好該做的準備。

尚佳美對張樂斌的要求是永遠不再與她聯係,不管出了什麼事張樂斌都不能出現,有什麼事她尚佳美一個人扛著。但這樣做本身就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江洛本不知道,而這樣做本身也是防止江楚生知道,現在前提不存在了,對尚佳美的這一個承諾也就失去意義了。因此,不能機械地遵守那個承諾,在這樣的緊急情況下,一定要讓尚佳美知道,要讓她做好思想準備,不能麵對到來的暴風聚雨一點準備沒有而措手不及。本來就已經對不起她了,如果在自己惹出了事以後光想著自己逃避那不僅不是個男人,簡直就不是一個人。

張樂斌拿起了手機,播通了尚佳美的電話。但就是沒人接,反複幾次還是這樣。後來對方就關機了。

午餐送來了,張樂斌一點吃的心思也沒有。他大了好幾圈的頭已經把肚子填飽了。

在這個時間與尚佳美的聯係方式隻有打她的手機。張樂斌忘掉了她辦公室的電話,而且現在看來,尚佳美一定是不接,即使打到她的辦公室她聽到是張樂斌也會掛斷的。而這件事也隻能直接說給尚佳美,任何第三者都不能讓知道,這裏麵包括尚佳麗。張樂斌也不知道尚佳美把這件事告訴尚佳麗沒有。

張樂斌不知道怎麼辦了。過去還願意與傅博凱聊一聊,而現在就算他傅博凱就在身邊,他都避之不及,再也找不到一個能給他拿主意的人了。

短信!張樂斌突然想起了告訴尚佳美的方式。這樣一種最簡單最常用的方式剛才不知為什麼居然一直沒想起來。但是想起這一招兒的同時一道難題又擺在了他麵前,就是怎麼寫給她才不至於讓她有五雷轟頂的感覺。剛才是尚佳美沒接電話,如果尚佳美接了電話,恐怕張樂斌也會不知道怎樣說出口。

想了一會兒張樂斌想不出好一些的詞句,不得已他用了“如果江楚生知道了你怎麼辦?”這樣一句問話發出了第一條短信。

尚佳美看到手機上顯示張樂斌的電話時,正是午餐時間。這兩天她情緒上稍微好了一點,而且她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一但江楚生知道了,她絕不會求江楚生什麼而是任由他的處罰,一切她都認了,她雖然不相信那些裝神弄鬼的事,但她相信命運。走一步說一步,如果江楚生不知道她也不會主動告訴他,就算她自己想直接向江楚生謝罪,但不能讓無辜的建華受連累。而對於張樂斌,她已經不再有任何幻想,就算江楚生與自己斷絕了一切情份,也絕不與張樂斌有任何來往。

看到張樂斌來了電話,她就把電話放到了兜裏,任它響的多急就是不接。最後幹脆關了手機。過了兩個小時,她才又打開了手機。一開開就看到了張樂斌的短信。

她想再次提醒張樂斌,讓他記住是怎麼答應她的,所以回了這樣幾句話:

“我告訴過你,就是天塌下來,也不用你管,請你遵守你的承諾吧。”

兩分鍾以後又收到了張樂斌的第二條短信:“咱們的事江楚生已經知道了!”

這第二條短信,讓尚佳美大大地吃了一驚。

“江楚生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對尚佳美來說就是一個晴天霹靂,尚佳美當時腿就軟得不聽使喚了,她的眼前一黑差一點兒從座位上滑落到地下。過了足足有五分鍾,尚佳美漸漸地清醒過來,她開始懷疑起張樂斌了。她想到的第一個問題是張樂斌從哪一個渠道得到的這個信息。因為江楚生遠在西部,三天以後才會回來,你張樂斌又沒有他的電話號碼,又不認識他身邊的人,怎麼可能?第二個問題是誰透露給江楚生的,到現在為止尚佳美認為隻有他們倆加上自己的母親知道,不管對誰都有利害關係,也就是說誰也沒有理由透露給江楚生,“江楚生已經知道了”是怎麼回事?這樣一來,她對張樂斌這條短信的真實性產生了極大的疑問。接下來,她又想了想張樂斌寫這兩條短信的動機是什麼。尚佳美想了半天實在猜不透張樂斌在搞什麼名堂,她十分清楚張樂斌並不是一個玩弄權術的人。可是要仔細分析一下這兩條短信分明是采用漸進的方式告誡自己,難道還有第三條?已經告訴他天塌下來也別管,他為什麼還要來這樣一條,是開玩笑是要嚇唬我?想來想去尚佳美還是明白不了張樂斌的意思,幹脆還是不理他。但是四點多鍾的時候江楚生的一個電話,讓尚佳美終於沉不住氣了。

那天江楚生打到家裏的電話尚佳美沒接,而這幾天尚佳美更由於心中有鬼,始終沒敢給江楚生打電話。她的手機響的時候,一看號碼尚佳美不由得心裏一陣陣緊張,但硬著頭皮也必須接了,再不接就更顯出心裏的鬼了。

江楚生說話的語氣有點怪異,就好像在主席台上做一份報告,完全不是他原來的風格,沒有什麼讓尚佳美感到溫暖一些的問候,就連稱呼都變了:“尚佳美同誌,你好。我將在今天提前結束考察,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了。我這次出差收獲大得不得了,一定會超出你的想象。我想我這些年還算對得起你,我經受住了曆史的考驗,但我們有的同誌沒有經受住曆史的考驗,不過你要記住曆史將會做出公正的裁決。明天你就會見到我了,我將帶給你一個好消息。再見!”

這一聲“再見”讓尚佳美聽來,就像咬牙切齒說出來的,而且完全不容尚佳美有說話的時間,電話就被掛斷了。電話被掛斷的“哢嚓”一聲,讓尚佳美的神精也像斷了一樣,失去控製的手一直拿著手機放在耳邊,不知道對方已經放下。這是江楚生嗎?他這十幾年來,對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語氣,這語氣裏有蠻橫、有火氣、有陰森森的象恐嚇一樣的東西還有其它讓人難以琢磨的東西。過去的江楚生說話時是很講策略的很有分寸的,他說話從來不讓人難堪,他也從不屈服於人也從不壓迫人,所以他有良好的口碑。剛才那一番話表明了江楚生的轉變,表明了他的心態,說明他因為某種事要與自己談一談,他要與自己攤牌了。能讓江楚生對自己采取這種行動的原因,可能就是張樂斌所說的“江楚生已經知道了”,除此想不出別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