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時代

永生鬥篷

現在,我們來到了聖人克勞斯的事業轉折點。我有義務講述創世或者是人類創生以來發生的最值得關注的事情。

我們已經追溯了克勞斯的人生,他被森林女神妮莎找到時還是個無依無靠的嬰孩,然後他在偉大的布爾茲森林裏被撫養成人。我們知道了他如何開始為孩子們製造玩具,知道了在神仙們的善意幫助下,他怎樣將玩具分發給全世界的孩子們。

多年來,他一直做著這項崇高的事業。他過著簡單、勤奮的生活,這給了他十足的健康和力量。不用懷疑,在美麗的歡樂穀,一個人可以活得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的人更長壽一些。因為這兒沒有煩惱,一切都是安靜的、歡樂的。

但是,當時間滾滾而去,克勞斯老了,人們開始稱他“聖誕老人”。他的臉頰和下巴上的金黃色胡須逐漸變成了灰色,最後變成了灰白色。他的頭發也白了。他的眼角也有了皺紋,當他笑的時候,皺紋非常明顯。他並不是一個非常高大的人,現在,他變胖了,看起來矮了一些,當他走路時,非常像一隻走路搖搖擺擺的鴨子。但是,盡管有了這些變化,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精力充沛,和以前一樣快樂、受歡迎。他善良的眼睛和他第一天來到歡樂穀時一樣明亮地閃著光。

然而,一個重要的時刻終於要來了。每一個走完生命曆程的凡人都需要離開這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中去。所以,當聖誕老人駕著他的馴鹿經曆了許多許多個平安夜後,不用懷疑,那些克勞斯的馴鹿朋友們在私下裏小聲說,它們也許是最後一次拉克勞斯的雪橇了。

布爾茲森林所有的成員都變得悲傷起來。歡樂穀裏所有的一切都沉默了。每一個人都愛著克勞斯,聽到他的腳步聲或者是他歡快的口哨聲就會變得喜笑顏開。

毋庸置疑,最後,這個年老的人體力衰竭了,他不能再製作玩具,像沉入了夢鄉一樣躺在床上。

將他養大的養母、森林女神妮莎仍然年輕、健康、漂亮。在她看來,克勞斯從躺在她胳膊裏的無知嬰孩,變成須發灰白、即將離世的老年男人,隻是經曆了很短的時間。

在這件事上,凡人和神仙的區別就顯示出來了。

幸運的是,偉大的奧克大帝此刻來到了森林。妮莎用焦灼的眼神看著他,告訴他克勞斯即將麵臨的命運。

森林之王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他倚靠在斧柄上,若有所思地摸著他灰白的胡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直起身來,堅定的決心使他的頭腦冷靜下來,他伸出右臂,像是決定要做一件偉大的事情一樣。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它的意義如此深遠,以至於整個世界都要在森林之王麵前低頭,永遠尊敬他!

眾所周知,當偉大的奧克大帝著手做一件事情時,他一刻也不會遲疑。現在,他召喚來腿腳最快的信使,派他們急速趕往世界各地。當信使走後,他轉向著急的妮莎,安慰她:

“放寬心,我的孩子,我們的朋友克勞斯還活著。現在,到你的女王那兒去,告訴她,我已經召集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神仙,讓他們都到布爾茲森林來參加一個會議。如果他們認同了我的想法,在隨後的數不盡的年頭裏,克勞斯都可以駕著他的馴鹿給人類的孩子們送去玩具和糖果。”

午夜,古老的布爾茲森林出現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宏大而莊重的場麵。上百個世紀以來,居住在地球各地的神仙的統治者們第一次在這兒聚首。

來到這裏的,有水妖女王,她漂亮的身體和水晶一樣透明,但是,她不停地往她坐著的苔蘚地上滴水。她旁邊的是睡仙國王,他拿著一根魔法棒,魔法棒的末端不斷有細小的灰塵落下——沒有凡人在看到他時還能長久地保持清醒,因為一旦灰塵漫天,凡人的眼睛就會閉上,進入夢鄉。他旁邊坐著侏儒國王,他的子民居住在地麵下的所有地方,他們守護著埋藏在岩礦裏的珍貴金屬和寶石。在他的右手邊站著聲音鬼國王,他的腳上長著翅膀,他的子民能迅速地帶走所有聲音。當他們很忙時,他們僅僅是短距離地搬運聲音,但有時他們會快速地載著聲音,將它們送到距離聲源上千米遠的地方。聲音鬼國王有一張焦慮和飽經憂患的臉。因為大多數人——特別是小男孩們和小女孩們,他們製造了大量的沒必要的聲音,使得聲音鬼國王的小鬼們不得不努力搬運這些聲音,有時還會顧此失彼。

下一位是神仙圈子裏的風魔王,他身材修長,性情急躁,被局限在一個地方不到一個小時,他就會躁動不安。偶爾,他會離開他的座位,繞著空地轉圈。他每一次這樣做的時候,守護精靈女王都不得不梳理她被風吹亂的金黃色秀發,將頭發別到她的粉紅色耳朵後麵。但是她沒有抱怨,因為風魔王並不經常進入森林的中心地帶。在守護精靈女王身後,是光影精靈國王,你們知道,他的家在古老的布爾茲森林,在他身後,是他的兩位王子——閃電和暮光。他整天和兩位王子形影不離,因為他們是如此淘氣,以至於他不敢讓他們離開自己單獨行動。

閃電王子右手握著一個閃著光的鑽子,左手握著號角。他明亮的雙眼不停地四周打探著,像是在尋找一個能夠展示閃電的時機。暮光王子一隻手拿著一把巨大的燭剪,另一隻手拿著一件巨大的黑色鬥篷。眾所周知,如果暮光王子不仔細地照看燭剪或者是鬥篷,這兩樣寶貝會把一切東西都拋進黑暗中。而黑暗是光影精靈最大的敵人。

除了以上所提到的神仙,還有禦獸精靈國王,他從亞洲叢林趕來。還有花精靈國王,他住在巴倫西亞備受歡迎的花兒和甜美的水果之間。甜美的澤琳女王和森林女神們也來了,神仙們聚坐在一起,圍成了一個圓圈。

在圈子正中央,坐著三位擁有偉大法力的神,所有的國王和女王們都向他們致以敬意。

他們分別是:森林之王奧克大帝,他統治著森林、果園和樹林;田野之王,他統治著耕地、草地和花園;海洋之王,他統治著海洋和所有漂浮在上麵的船隻。其他所有的神仙都或多或少地服從於他們。

當所有神仙都到齊了,森林之王站起來向大家致意,因為是他將眾神召集來的。

他詳細地講述了克勞斯的故事,從他還是一個嬰孩,被當作森林之子撫養大,一直講到他高尚慷慨的天性,以及他為了給孩子們帶去歡樂,奉獻出了自己的一生。

“現在,”奧克大帝說道,“當他贏得了全世界的愛戴時,死神卻開始在他的頭上盤旋。所有地球上的人類,沒有一個像他這樣值得不朽。隻要有人類的孩子緬懷他,為他的死去而悲痛,這樣的生命就不應逝去。在座的諸神是世界的仆人,在我們存在之初就被準許為世界服務。但是我們中間,有哪一個是比這個如此慷慨地對待孩子們的人還要值得不朽的呢?”

他停了片刻,掃視了一下眾神。他發現每一個神仙都專注地傾聽著他的話,並讚同地點著頭。最後,一直輕輕吹著口哨的風魔王大喊道:

“你的願望是什麼呢,奧克大帝?”

“賜予克勞斯永生鬥篷!”奧克大帝直截了當地宣稱。

眾神們頓時跳了起來,帶著驚慌和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用驚奇的眼神看著奧克大帝。這個願望完全出乎眾神的意料。這是一件嚴肅的事情,這關係到“永生鬥篷”。

“全世界,僅有一件永生鬥篷。”水妖女王低沉清晰地說道。她的嗓音聽起來像雨滴飛濺在窗格上。“從創世之初,它就存在了。沒有凡人敢索要它。”

聲音鬼國王補充道。海洋之王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他的四肢,說道:“隻有每一個神仙都同意,才能將它賜予一個凡人。”

“我知道這一切,”奧克大帝平靜地回答道,“但是鬥篷存在著,正如你所說的一樣,在創世之初它就被創造出來,那是因為無上的主人知道有一天它會被需要。在此之前,沒有一個凡人值得擁有它。在你們中間,有誰敢否認善良的克勞斯值得擁有它嗎?難道你們不同意將鬥篷賜予他嗎?”

眾神沉默了,仍然懷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除了被穿戴,永生鬥篷還有什麼用呢?”奧克大帝

問道,“將它一直放在孤寂的神殿裏,對我們中的任何一員有什麼用呢?”

“夠了!”侏儒國王突然打斷道,“我們對這件事進行投票,讚同或者是否定。首先,我讚同!”

“我也是!”守護精靈女王馬上表示支持。奧克大帝對她報以微笑。

“我的布爾茲森林子民告訴我,他們早已和他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因此,我同意克勞斯得到鬥篷。”花精靈國王說道。

“他已經是禦獸精靈的夥伴。”年邁的禦獸精靈國王宣布道,“讓他擁有不朽之身吧!”

“讓他擁有!讓他擁有!”風魔王也叫道。他的聲音像是在歎氣。

“為什麼不呢?”睡仙女王反問道,“他從未打擾過我沉睡的人們,讓善良的克勞斯永生吧!”

“我不反對。”聲音鬼國王說。

“我也不。”水妖女王小聲說。

“如果克勞斯沒有得到這件鬥篷,那麼很明顯,永遠沒有別的凡人值得擁有它。”光影精靈國王評論道,“所以,讓我們就此完成這件事吧。”

“是森林女神最初撫養了他。”澤琳女王說道,“我當然投讚同票,讓他永生。”

奧克大帝轉向田野之王,田野之王舉起他的右手說:“讚同!”

海洋之王也舉手讚同了。然後,奧克大帝目光閃爍,微笑著大聲宣布:

“謝謝你們,眾位神仙!因為我們都投了‘讚同票’,所以,用我們的力量賜予親愛的克勞斯這件唯一的永生鬥篷吧!”

“我們立刻去取鬥篷,”守護精靈國王說道,“我都等不及了。”

他們欠身表示同意,即刻,這塊林間空地變得空無一人。但是在大地和天空之間出現了一道由黃金和鉑金築成的洞窟,從洞窟中閃出一道柔和的光束,將洞窟映襯得流光溢彩。珍貴的永生鬥篷懸掛在高高的穹頂之上,眾神都將自己的手放在這件壯麗的鬥篷邊沿,齊聲宣布:

“我們將這件鬥篷賜予被稱為孩子的守護神的克勞斯!”

說完這句話,鬥篷從神聖的洞窟中飛了出來,眾神帶著它前往克勞斯在歡樂穀的小木屋。

死神在距克勞斯床邊非常近的地方蹲著,當眾神靠近時,她跳了起來,並用生氣的手勢示意他們退出門去。但是當她的眼睛落到眾神帶來的永生鬥篷上時,她失望地發出一陣低沉的呻吟聲,瑟縮著逃開了,並且永遠不會再靠近這座房子了。

眾神輕輕地、鄭重地將珍貴的永生鬥篷披到克勞斯身體上,將他覆蓋住。鬥篷慢慢陷入克勞斯的身體,最後徹底地從眾神的視線中消失了。鬥篷成了克勞斯身體的一部分,無論是凡人還是神仙,都不能從他身體裏取走。

然後,這些做了大好事的國王們和女王們各自回了自己的家。所有的人都非常滿意他們的神仙成員中又增加了一位。

克勞斯還沉睡著。擁有永久生命的紅色血液在他的血管裏迅速地流動著。他的額頭上有一小滴水,這滴水是從水妖女王濕淋淋的禮服上掉下來的。他的嘴唇上回旋著一個輕柔的吻,那是甜美的森林女神妮莎在其他人都興高采烈地隻顧看克勞斯的不朽軀體時偷偷留下的。

越來越多的孩子需要玩具

第二天早上,當聖誕老人克勞斯睜開雙眼,四處打量著他原本可能永遠也不能再見到的熟悉的房間時,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本已衰老的軀體煥然一新,他驚訝地感覺到非常健康的血液在血管中湧動。他從床上跳下來,站在明亮的晨光中。陽光從窗戶外透進來,用歡快的、翩翩起舞的光線籠罩著他。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恢複了年輕人般的體力。盡管有了這樣的變化,但他的胡須仍舊保持著雪白的顏色,皺紋也依然留在眼角上。年老的克勞斯感覺自己和一個十六歲的男孩一樣活潑、快樂。很快,他又忙著製作新的玩具了。他一邊忙一邊滿意地吹著口哨。

不一會兒,奧克大帝來到他家,告訴了他關於永生鬥篷,以及他因對小孩子們畢生的愛贏得了它的故事。

奧克大帝的話讓聖誕老人嚴肅地思考了一會兒,思考他為何會如此受寵。他高興地發現:現在,他再也不需要擔心會和他親愛的孩子們分開了。他立刻開始準備製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多、更有吸引力的各式各樣的漂亮玩具。他心裏暗暗許諾,如果他能設法提供玩具,無論貧窮還是富裕,從今以後,世界上每一個孩子都會有聖誕節禮物。

當令人尊敬的克勞斯第一次開始製造玩具,並用他充滿愛的行為獲得永生鬥篷的日子裏,世界還是嶄新的。為孩子們帶去玩具和快樂的工作似乎一點兒也不難。但是,年複一年,越來越多的孩子們降生,來到了這個世界。那些長大了的孩子開始遍布地球各處,尋找新的家。以至於每一年,聖誕老人都發現他的旅行離歡樂穀越來越遠,裝玩具的袋子也必須越做越大。

所以,最後聖誕老人同他的精靈夥伴們商量他的工作要怎樣才能趕得上數量不斷增長的孩子們,讓任何一個孩子都不會被忽視。眾神對他的工作如此感興趣,都很樂意給他提供幫助。奧克大帝將他的一個叫凱爾特的仆人派給了他,這個小精靈“沉默,但是辦事迅速”。禦獸精靈王子給了他彼得,這個人比他任何一個兄弟還要醜,但是性情溫和。花精靈王子給了他納特,這個人是有史以來脾氣最好的花精靈。守護精靈女王給了他威斯克,他是一個身材小巧、淘氣可愛的守護精靈,幾乎和聖誕老人一樣非常了解孩子。

有了這些小夥伴的幫助——幫忙製作玩具、幫忙整理房子、幫忙照看雪橇和韁繩。聖誕老人發現他現在準備一年一度的玩具時感覺輕鬆多了。日子一天接著一天過去了,他工作順利,而且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