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佬的勸告
〔美國〕威廉·薩洛揚
有一年,我的叔父美立克從弗萊斯諾到紐約去旅行。在他上火車之前,他的叔父迦洛看望了他一次,告訴他旅行中的種種危險。你上了火車,那老人說道,仔細揀定你的座位,坐下來,不要東張西望。唔,叔叔,我叔父說道。幾分鍾之後,火車開動了。那老人說道,兩個穿製服的人會從夾道上走過來,向你要車票。不要睬他們,他們會是騙子。我怎麼會知道呢?我叔父說道。你會知道的,老人說道。你不再是小孩子了。唔,叔叔,我叔父說道。你旅行了不到二十英裏,一個討人喜歡的年輕人會走到你跟前來,遞給你一支香煙。告訴他你不抽煙;香煙裏會有麻藥的。唔,叔叔,我叔父說道。在你到餐車去的路上,一個很美麗的女郎會故意和你撞個滿懷,而且差不多抱住你,老人說。她一定極其動人地賠小心,你自然的衝動便是要和她做朋友。拋棄你那自然的衝動,一直進餐車去吃東西;那女人會是女冒險家。什麼?我叔父說道。婊子!老人喊道。一直進去吃東西,點最好的食品。如果餐車人滿了,那美麗的女人坐在你同桌的對麵,不要對著她的眼睛看。如果她講話了,裝作聾子吧。唔,叔叔,我叔父說道。裝作聾子,老人說道。這是唯一擺脫的方法。擺脫什麼?我叔父說道。擺脫全部邪惡的把戲,老人說道。我旅行過的,我懂得我所談的問題。唔,叔叔,我叔父說道。這我們不要多談了,老人說道。唔,叔叔,我叔父說道。我們不要再講這問題了,老人說。我有著七個小孩子,我的生活一向是圓滿正經的生活。我們不要再想到它罷。我有地呀,葡萄呀,樹木呀,牛羊呀,和錢呀。人是不能一切齊備的——除非什麼時期有一天兩天是如此。唔,叔叔,我叔父說道。在你從餐車回到你的座位的路上,老人說道,你會經過吸煙間。你在那兒會發現一批人打著紙牌,賭客們會是三個中年人,指頭上套著看上去很值錢的戒指。他們會向你笑嘻嘻地點頭,他們中間的一個會邀你入局。告訴他們,你不會講英語。唔,叔叔,我叔父說道。這就好了,老人說道。謝謝你,我叔父說道。還有一件,老人說道。當你夜裏上床的時候,把你袋子裏的錢拿出來,放在你的鞋子裏。把你的鞋子放在你的枕頭底下,把你的頭整夜擱在枕頭上,不要睡熟。唔,叔叔,我叔父說道。這就好了,老人說道。老人去了,第二天我叔父美立克上了火車,便一直橫過了美利堅旅行到紐約去。穿製服的兩個人並不是騙子,帶有上麻藥的香煙的年輕人沒有到來,美麗的年輕女人沒有坐在餐車裏我叔父同桌的對麵,吸煙室裏也沒有人打紙牌,我叔父把他的錢放在他的鞋子裏,把他的鞋子放在他的枕頭底下,第一夜整夜沒有睡熟,但是第二天夜裏,他卻放棄了全部的規矩。第二天,他自己把一支香煙遞給了一個年輕人,那年輕人接受了。在餐車裏,我叔父走到一邊去,和一個年輕女郎同桌坐了。他在吸煙間裏發起了打撲克,在火車開到紐約之前,我叔父認識了火車上的每個人,每個人也認識了他。有一次,當火車穿過俄亥俄州的時候,我叔父和那接過香煙的年輕人和到跋沙爾去的兩個年輕女郎組成了四人合唱隊,唱了“跋白希河青青”。這次旅行是很愉快的旅行。當我叔父美立克從紐約回來的時候,他的老叔父迦洛又來看他了。看光景你是一路平安順利的,他說道。你遵守過我的教訓了嗎?唔,叔叔,我叔父說道。老人遠望著天空。有人靠我的經驗得到了益處,這在我是覺得高興的,他說道。
私人接觸
〔美國〕切特·威廉森
《種子目錄》——丟掉;《頂點》的廣告單——留給瑪莉;《體育畫刊》——留著;電話單、電費單、煤氣賬單——留著、留著、留著。去他的!
《私家偵探》的續訂通知——丟掉……喬·普裏地把它扔了,但它正麵朝上,掛在垃圾桶邊緣搖晃。他準備把它推進桶裏時,注意到封麵左下角印著內附私人信函的字樣。私人,狗屁!他想。不過他還是撿起來看了。親愛的普裏力先生:我們還沒收到您續訂《私家偵探》——一本有關電子及個人監視的雜誌的通知。我們相信,您忠實地訂閱九個月以後,必然會繼續訂閱,好讓我們持續將《私家偵探》送到馬利代爾大道十九號,您的府上。普裏力先生,我們不須提醒您,監視技術的進展日新月異。我們確信住在紐約州賽得惠耳鎮的您,已目睹這種情況。所以普裏力先生,今天就利用這個郵資已付的信封寄給我們十一塊九毛五,那麼您便能不斷獲取有關監視的最新信息。身為一個與法律執行有關或感興趣的人,您絕對不能沒有《私家偵探》,普裏力先生。最誠摯的問候!大衛·麥可森訂閱部主任P.S.普裏力先生,如果您決定不續訂,可否請您花點時間,利用這個郵資已付的信封,告訴我們原因?謝謝您,普裏力先生。喬搖搖頭。“他們以為他們在愚弄誰,普裏力?”喬自言自語。
“老天!”瑪莉的哥哥漢克替喬訂了《私家偵探》,作為他的生日禮物。
“開玩笑的。”他說,色眯眯地朝喬眨眨眼,暗示著他和漢克用喬的望遠鏡偷看廣場對麵公寓裏那個昆西女郎脫衣服的下午。要滿足瑪莉對漢克這個玩笑的好奇心,可真得發揮一些想象力,而每回《私家偵探》抵達他信箱的時候,喬仍然覺得有點兒不舒服。現在他們竟然要他續訂?他正要把信扔進垃圾桶時,忽然想到附言裏“請告訴我們原因”的話,也許他就這麼辦。他不打算寫出他對《私家偵探》的所有感覺,隻要讓他們了解他對那封“私人信函”的感受。親愛的麥可森先生:我訂了《私家偵探》九個月以後,決定不續訂,因為我對那封佯裝私人的由電腦處理的信函感到惡心和厭煩。我寧願接到一封給“親愛的訂戶”的誠懇信件,而不想看到那些老是出現在我信箱裏的贗品垃圾。所以請你幫幫我的忙,別再寄任何續訂通知到紐約可愛的賽得惠耳鎮馬利代爾大道十九號給我,好嗎?最煩人的問候!喬瑟夫·H.普裏地。P.S.我的名字是普裏地,不是普裏力。請教教你的文字處理機。喬把紙張從打字機上拉出來,放進郵資已付的信封。兩個禮拜後,他收到另一封續訂通知。和以前一樣,信封上印著內附私人信函。他正打算原封不動扔進垃圾桶時,看見這回信封上的名字寫對了。
“小意思。”
他喃喃地說,和瑪莉一起坐在長椅子上,撕開信封。他想,他們可能給他回信嗎?親愛的普裏地先生,老天,又是文字處理機做出來的玩意兒……至少名字寫對了。我們收到您不久前的那封信,並且十分遺憾您決定不續訂《私家偵探》——.一本有關電子和私人監視的雜誌。然而,我們希望您考慮一下,因為如果您現在以優惠價格四百廿七元八毛五續訂九期,四百廿七元八毛五?搞什麼鬼?上回不是十一塊九毛五嗎?我們便能不間斷地寄書給您,帶給您關於監視科技的最新消息及資料。普裏地先生,在目前的世界上,應密切吸收這類知識。您將學到和紐約市執法官員借以破獲史上最大宗販賣海洛因案件的技術、聯邦調查局借以逼迫蒙大拿州州政府垮台的技術,及告訴我們您和拉耶特·史奎爾思為期四個月的桃色事件的技術,極為類似的知識。嘩——喬可以感覺到他臉上血色盡失。您同時將學到攝影監視的秘訣,及如何讓您的努力與這張二乘二照片相當的技術,相片是您和史奎爾思小姐在紐約可愛的賽得惠耳鎮賽得惠耳汽車旅館會麵的情形。喬連忙彎腰尋找信封,它危險地躺在瑪莉的《莫珂兒》雜誌旁邊。他盡可能偷偷地看向信封內,發現光滑的廣告紙和回複信封之間,夾著一張很清楚的彩色照片,是姿勢不雅的他和拉耶特。他不禁哼了一聲,他太太抬起頭來看他,他拍拍信封口,虛弱地一笑,看完那封信。我們誠摯地希望,普裏地先生,您迅速寄來四百廿七元八毛五的支票,好再加入我們這個消息靈通訂戶的大家庭。十天內寄來如何?
來自奇怪正方體的聲音
〔美國〕納爾遜·邦德
公元25世紀的人正在呼救……全部的人都興奮得激動起來了。在通往公共廣場的寬闊大道上,擠滿了當地成千上萬的居民。而在首都其他地方,還有上百萬的人,無法目睹這個實況,而焦急地在他們的感應器旁等待進一步的消息。這奇怪的正方體盒子已經打開了。這塊巨大的大理石石塊,透明、光潔、閃亮,比最高的斯庫息爾人還要高上幾百英尺,它的每一邊都有超過一百間房子的寬度。幾個小時前,這個方塊盒子被打開了——.一塊光滑、上油的石塊向後斜著,裂開後顯露出一個深黑的坑洞。
已經有一班勇敢、武裝的探險家進入到這神秘奇怪的正方體盒子中探查真相。他們將要出來,並且作公開的說明報告,而這件事就是目前全斯庫息爾人聚集於此屏息以待的事情。沒有人知道這神秘奇怪的方盒來自何方,也沒有人能夠想象這方盒到底存在多久了。據斯庫息爾博物館檔案的最初記載,他們預測此物在創世紀時就可能已經存在了,因為在曆史上,沒有一個種族有能力建造這麼大的建築物。它一定是泰坦巨人族所建,不然就是上帝的傑作。靠著感應器,這些斯庫息爾人緊張地撥號到公共廣場去,以便接收探險隊員所傳送來的“心靈影像”。突然,感應器的接收畫麵上出現綠色的微光,看到的人都尖叫出來:探險隊回來了。杜爾,所有斯庫息爾科學家的領導人,站上了圓形講台。他寬闊、聰明的前額,因過度思考出現了皺紋。他的隊員也一個個意誌消沉地走到了講台邊。杜爾站在影像設計機前。當他或任何人這麼做時,影像機上一幕幕的影像便會開始複印到每一個站在機器前看著它的人的腦子裏。而且隨著他和機器的心靈感應愈強,影像愈清楚。現在每個斯庫息爾人都看見自己跟在一束強烈火把後頭,走下一條長長大理石通道,穿過一座地窖的門,而這扇門是由光滑石頭建造而成的。有著幾世紀之久的蜘蛛網和灰塵在地上輕輕揚起。空氣中傳來陣陣黴味和腐屍的臭味。火把高高地舉向通道的頂端,它的火焰在到達頂層時就熄掉了。而後他們發現這通道寬寬地延伸到一座巨大無比的競技場。這個巨大無比的空間,使得原本看來寬廣的斯庫息爾廣場看起來微不足道。透過心靈感應,每一個人都和杜爾一樣正看到自己踩著熱切的步伐向前。然後他們停住,圍著一個他們一生中所見到的最奇怪的景象,舉著火把,仔細瞧著。他們看到了一排排嵌在牆裏的抽屜,這些抽屜都是銅製的,而且上麵都雕刻著抽象的花紋。整個奇怪方盒就裝滿了這些抽屜,找不到其他東西。這些影像慢慢消失了,杜爾的思想取代了這些影像跟觀看者直接溝通。他告訴他們:不可否認,這奇怪的正方形盒中,必定藏有許多的秘密,我們尚未解出。這些抽屜代表著什麼?我們也無法確切得知,但從這些消失的方盒檔案中,我們或許可查得一些蛛絲馬跡。但遺憾的是,要打開這些巨大櫃子,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我們花費幾年工夫,並且利用最現代化的設備,也隻可能打開其中的一個。而這些方盒巨大的邊和錯綜複雜的結構都困擾著我們。假設有生物曾經建造了這些奇怪正方體,那他們的身體一定是大得讓我們無法想象,而他們的結構也是我們不能了解的。在這奇怪的正方體中,隻有一件東西跟我們現在的機械相類似而且我們也會操作。杜爾轉身對他的兩名助手點點頭,然後在一塊巨石上蹣跚前進,這塊石板是橢圓形的,包在一塊含纖維質的方巾中,後麵捆有一條巨大有彈性的繩索。杜爾繼續說:“這條捆在石板上的電纜非常長,而且通到這方盒中心的每個角落。很明顯,這個石板必定藏著某些秘密,但究竟是什麼呢?我們目前還不知道,必須要等到我們的工程師把它肢解後,我們才能設法找出答案。”
杜爾站上這塊石板上……當杜爾站在按鈕上時,靜止的汗流在長久潛伏的貯水處流動著。此時從奇怪方盒深黑處,傳來電動控製記錄器的聲音。人——.一種人類的聲音在說話——“第五十世紀的人類啊!我們第二十五世紀的人類需要你們!看在老天的分上,請快救救我們!”
“當我說話的時候,我們太陽係的星球正衝向一團氯氣雲團。在這氯氣中,我們可保存幾百年不會消失。所有的人類正遭受世界末日的審判,在這特殊設計的地窖中沉睡著。我們被迫睡在這裏,直到五十世紀的來臨。到那時危險才會過去。
“我們地窖的大門已經打開,如果此時有任何人存活,而且空氣夠新鮮的話,請這位人類拉下我們填墓大門上的門把兒,然後我們就會蘇醒。
“假如沒有人聽到這個請求,或是此時根本沒有人類生存,那麼,永別了,親愛的世界!我們這些睡在地下的殘骸,將永遠睡在地下了。”
杜爾重複一次地表示:“這個固體如你們所見的已越變越輕了。”
他繼續迷惑地表示:“斯庫息爾的人們啊!我們這群科學家對於這些事的迷惑並不亞於你們啊!但你們必須相信我們科學委員會的委員將盡一切努力來解決這些困惑的事情,讓大家得知真相。”
感應器上藍色的影像已經消失。斯庫息爾人困惑、驚奇地回到他們的工作崗位上。他們感到困窘,因為任何答案都尚未找出。在街角或在大廳上,在家裏或在辦公室,他們都避免去談這件事。從奇怪正方體中發出的聲音,並沒有被任何生命聽到。因為在地球上,第五十世紀的統治者是一群螞蟻——而螞蟻是沒有聽覺的。
肯肯舞
〔美國〕阿圖洛·維萬特
“我開車出去兜兜風,”他對他妻子說,“一兩個鍾頭左右回來。”
除了花幾分鍾去郵局或小鋪子,他不常出門,總是待在家裏,做些雜事——他妻子叫他做修理先生。此外,偶爾他也漆房子,他靠這個賺錢。
“好啊。”他妻子很樂意地說,好像他倒幫了她個忙。其實,她並不真願意他離開。有他在家她感到安全,而且也能幫她照顧孩子們,特別是那個小的。
“把我趕開你挺高興的,是吧?”他說。
“是啊。”她說著笑了一下,這突然使她看起來很美——.一個令人想念的人。她沒有問他開車去哪兒兜風。她絕不是個愛多問的女人,雖然她會默默地、不露聲色地吃醋。他穿上外衣時,眼睛看著她。她跟他們的大女兒在客廳裏。
“跳個肯肯舞嘛,媽媽。”
孩子說,她就掀起了裙子跳起了肯肯,朝著他把大腿踢得高高的。他並不是像他所說的開車去兜風,他是去一家小餐館跟莎拉約會,他妻子認識莎拉卻沒懷疑過,他要跟莎拉去湖邊一所他妻子完全不知道的房子,一間避暑的木屋。他有那兒的鑰匙。
“好。再見了。”他說。
“拜。”她衝他喊了一聲,還在跳舞呢。他把她丟在家裏去跟另一個女人幽會,她卻是這樣的表現,他想,做丈夫的怎麼說也不會認為妻子應該是如此的。他認為她該在家縫洗衣服,而不是跳肯肯的,真是天曉得。是的,該做些實在點的事,譬如補補孩子們的衣服。她沒穿絲襪,沒有。也沒穿鞋。她的腿看起來很白也很滑潤,很神秘的,就好像是他從也沒摸過或是接近過。她的腳,在空中上下擺動,好像在向他點頭。她把裙子高高地折成一圈,挺撩人的。她幹嗎非在現在這個時候這麼做?他多待了會兒。她的眼神透著嘲弄,她還在放聲地笑。孩子看著她跳,也跟著她笑。他走出家門的時候,她還在跳。他想到為了安排這種幽會得經過的一切困難——出去打公用電話;打電話到莎拉的辦公室(她也是結了婚的);如果她不在,他就得再打給她;電話在嘩嘩地忙著;硬幣掉入收幣縫裏;推開硬幣掉下的小門想把錢取回來;終於接通了她;她叫他下星期再打來,最後總算定了個幽會的日子。在小餐館等她的時候,他自己也難以想象居然希望她不會來。兩人約好三點鍾見麵,此刻已經三點十分,反正她經常都晚到的。他看了看壁上的鍾,並透過大玻璃窗尋著她的車。有部車像她的,卻不是她的——車頂上沒有行李架。那輛柔滑的硬頂跑車給他一股特殊的快意。這又是為什麼?已經三點一刻了。或許她不會來了。不,如果她真的要來,這正是她最可能到達的時間。過了二十分鍾了。嗬,這可有了些希望了。希望?多麼奇怪,他竟然盼望她不會來。既然盼望她會失約,幹嗎要定這個約會?他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隻是簡單些,如果她不來一切就簡單多了。因為他此刻所想的隻是把那根煙抽完,把那杯咖啡喝掉,不是為了打發時間,純粹是要抽煙、喝咖啡。他希望能像她所說的,逍遙自在地去開會兒車兜兜風。然而他仍在等,在三點半的時候,她來了。
“我差一點就要放棄希望了。”他說。他們開車去到湖邊的那間房子。他將她擁入懷中時,無法不想到她;拚了命也沒法子。
“你在想什麼?”事後她問道,感覺出來他的心不在焉。他沒有回答,片刻之後才說:“你真的想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是呀。”她帶點急迫地說。
他抑住了自己的笑聲,好像他要告訴她的實在太荒謬或是傻氣了。
“我在想有個人跳肯肯舞的樣子。”
“喔,”她放寬了心說,“我還擔心你是在想你太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