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輯 橫田少佐(2 / 3)

“不!”老唐攤開手掌,似笑非笑地說,“我,要謝謝你!”黑毒蛇愣了愣,望著麵前的手掌,不知怎樣才好。要握,不是;不握,也不是……一時間,傻了!

斜陽

〔印度尼西亞〕冰湖

風拂碧波遠,孤帆釣夕陽;飄悠回眸處,身在海中央。她已沉醉在眼前令人迷惑的一刻——天邊夕陽如一顆紅球般似近若遠,水平線上染了一層淺紅色,配上那瞬息萬變、絢爛多彩的晚霞,幾隻海鳥點綴雲海波中,近處是綠波層層,更遠處是青山隱隱,加上拂麵而來的柔風陣陣,如此美景,怎能不讓她心情激動?

他手上拿著一罐飲料,斜靠著站在甲板上,默默注視著坐在板凳上的她,偶爾也隨著她目光投視之處停留片刻,但更多的是把視線集中在她身上,把她全身每個動作盡收眼底——哪怕是眨一下眼或動一個小指頭,都逃不出他的視線。今天她穿了件寬鬆米黃色短袖連身衣褲,腰間配上奶咖啡皮帶,顯得青春活潑,令那頎長的身材另有一番韻味。他欣賞這女孩的風采,渾身充滿藝術氣質。他奇怪與她初次見麵時竟有似曾相識之感覺,這是緣分吧!望著那秀麗的臉、那專注的眼神、那莊重的神情,臉上泛起淺淺的甜笑,偶爾不經心地用手指梳一下拂在臉上的長發,小嘴還時不時發出輕歎:“啊!好美……真的好美啊!”她本身就是一幅美麗的畫,他能不感動嗎?無形中也被感染著,歡愉之心油然而生,他滿足於這一刻。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這女孩竟能操縱他的喜怒哀樂,活了這把年紀,見過的美女何止萬千,唯獨她令他動心,心甘情願被她降伏,拜倒在石榴裙下,也不知費了幾許心力,才獲得一顆芳心。他心裏盤算著今晚就向她求婚,他摸一摸褲袋,小盒子裏兩枚鑽戒已準備好。早上通電話時,他先給個暗示:“思思,今天不陪你吃中飯了,姑母從美國來,我去接機,下午來接你,有句重要話要對你說。”

“什麼話,在電話裏說不是一樣嗎?”對方傳來嬌滴滴的聲音。

“不一樣,這句話,該選個適合場所,我要很慎重地對你說。”他充滿感情地說。

“看你神秘兮兮的,好吧!小女子遵命就是。”她調皮地說。他心裏喜滋滋地,她冰雪聰明,該聽出他弦外之音吧!

在一間高雅清靜的餐廳客房裏,坐著一對中年男女。馮遠做夢都沒想到會再見到陳敏,心中激蕩著,愣愣地望著她——她漂亮如故,風韻不減當年。他神思恍恍惚惚,一時間,無法開口。陳敏也很激動,她端起桌上的果汁呷了一口,心想:這男人風采依舊,三十多年漫長歲月,隻為他淡淡掃去臉上的幼稚,卻給他抹上了成熟、穩重。

“想不到吧……我侄兒的事……我不讚成……”她開門見山。

他的思緒還沒有集中,抓不準她的音浪,心裏模模糊糊:她侄兒是誰?與我何關?為何告訴我?

“陳剛和思思這門親事,我反對……”陳敏望了望他。

“陳剛?思思?什麼……你是指我女兒?”馮遠完全清醒過來。

“正是。”陳敏非常激動。

“我倆的恩怨自己了結,別誤了孩子們的幸福……”馮遠也激動起來。

“好一個自己了結!當年的事,你心裏有數……”陳敏傷心得想哭。

“你不聲不響跑到外國去,差點兒讓我發瘋……”馮遠痛心地。

“陳剛不姓陳,他姓馮……”陳敏雙手掩麵哭起來。

“啊……陳剛……他……他……難道……是……是”馮遠一下子傻了,他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是你教我的

〔印度尼西亞〕雯飛

當她發現放在旅行袋內剛從銀行提回的數目不少的款項忽然不翼而飛時,震驚得差點兒昏了過去。怎麼不呢?那是她千裏迢迢,別離家人遠赴雅加達,準備替夫家采辦貨品的一筆彙款啊!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會是誰偷去的呢?

她沒有娘家,母親早在她童年時就過世,父親在她剛披上婚紗時也走了。她每次回來,就住在二弟家裏,二弟尚未成家,從小刻苦耐勞、省吃儉用,雖然讀書不多,卻靠勤於學習、老實頗得老板賞識信任,如今他在事業上已有了一點兒成就,並且實現了他的願望——把分散各地的兄弟會合起來,給予生活上、工作上的扶持。她對這位弟弟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反之對其大哥自小的懶惰成性、好逸惡勞感到極度厭惡。憶起小時候,大哥常帶她和二弟逃學,教他們偷拿停放在路旁轎車內掛著的裝飾品,教他們偷摘別人家籬笆內的花果,教她們偷表弟妹的玩具,在遊泳池的更衣室裏偷朋友的錢……她記得那年她將要隨夫遠飛外島謀生的前一天,接獲大哥因開空頭支票而被捕入獄的消息,她與二弟同去牢裏探望,見到穿著深藍色獄服的大哥低垂著頭走出來,她的心多沉重啊。此刻,輪到她這個做妹妹的錢被偷了,真是豈有此理!難道大哥竟連兄妹情義也不顧了?

傍晚,餐桌上,隻有她與二弟、大哥三人一起進餐,不見三弟。大哥像往常一樣,一副吊兒郎當模樣,嬉皮笑臉,說話不著邊際地談東扯西。她緊繃著臉,心中罵道:哼!你別來這一套啦!一副泰然自若無罪狀!她極力盤算著如何開口揭穿大哥的罪行,終於……“哥!請你別再假惺惺了!拿來!還給我!”她努力迸出這句話,心激烈地跳著,唇有些抖。畢竟他們已離別了十多年,手足情被歲月所衝淡,本來還有一絲絲的兄妹情,如今因著那筆錢的失蹤使她在極度憤慨、悲痛、沮喪下不能自製而不顧一切了。

“什麼?”幾乎是同時,大哥和二弟異口同聲地說,空氣頓時凝固。

“我的錢呀!明天我要去采辦雜貨的現款……”她歇斯底裏地喊,她的喉頭哽住,委屈、悲憤、難過、痛恨使她再也無法說下去,伏在桌上抽泣。二弟嚴厲地注視大哥:“你?”

“不是!我沒有拿,發誓!真的!”大哥分辯。忽然,他望著三弟的空位……猛然記起什麼,恍然大喊一聲:“是三弟!對!一定是他,我剛才看到他和一群朋友朝××賭場走去……”果然,他們從三弟的衣櫃裏搜出××銀行紙袋,而裏邊已空了。

她瞪著窗外,眼前仿佛看到當年的那一幕……她牽著四歲的三弟,漫無目的地逛遊著。家中已好多天沒有炊煙了,十一歲的她帶著他出去“找食”,有時到親戚家裏吃一頓,有時跑去媽媽生前好友家裏……那天,當他們走過巴紮那一排賣玩具的小鋪前,三弟忽然硬拖著她的手,指著地下擺著的那輛木製小汽車叫著:“我要!我要!”告訴他姐姐沒有錢,他不懂,一直哭鬧著,她靈機一動,對他耳語一會兒就放下他先走一步。

豈料,她剛走五六步,後邊就傳來三弟的哭喊聲,隻見三弟被一個中年人拉著耳朵惡狠狠地咒罵著。她趕緊走回去,試圖幫他“解圍”,便假假地責怪他:“你不可以隨意拿人家的東西呀!”三弟邊哭邊指著她:“剛才是姐姐教我的嘛!嗚……”

大小通吃

〔印度尼西亞〕林萬裏

上午,診室的門鈴響了兩下。我就知道看病的人來了。我一開診室的門,就看到診室裏坐著三個人。左邊的長板凳上坐著兩位年齡大約都在四十上下的女人。其中一位愁容滿麵、散發未梳、身披牛仔夾克,我暫時稱她為A;另一位呆頭傻腦、眼屎未除,頸項上紮一條灰色圍巾,我姑且叫她為B。這兩位汙垢滿臉的女人,從她們邋遢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是病魔纏身的人。她們的對麵,右邊的鐵椅上坐著一位明眸皓齒的紅裝女人。衣裙、嘴唇和指甲全是紅紅的,光彩奪目。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端莊、秀氣、俏麗。我敢斷定,這種女人肯定人見人愛。她不像是有病的人。憑經驗我心裏猜想,她八成是陪送A、B來的。人們常說寧可做導演,不要做醫生。因為導演是對著漂亮美麗的明星;而醫生是對著愁眉苦臉的病人。今早我可走好運了,總算對著一位美麗的女人。她比明星還要明星。我注視著她,心裏美滋滋的十分舒坦。醫生和常人一樣都喜歡欣賞美的東西。

“醫生,早安。”

一見到我立在門旁,那一位“全是紅紅的”便開口說,她不但人長得嫵媚,聲音也十分悅耳。說了“早安”以後,她轉過頭對著A、B說:“你們兩位先看吧,你們一起進去吧。”

回頭又對我說:“醫生,她們是我親戚。先給他們看吧,她們都病得不輕。等下輪到我,診費跟我的一起算,由我來付。”

瞧,這美麗的女人,心地多好!A、B進來了,我心不在焉地給她們檢查一下,發現A是患了流行性感冒;B是吃錯東西拉肚子。我給她們各打了一針並配了藥方。前後不到幾分鍾就解決了A、B的問題。她們似乎發現我給她看病時的心猿意馬。也發覺我是要盡快地把她們打發走。老實說,這時候我腦海裏想的是在候診室正在候診的那位“全是紅紅的”。好讓她快點兒進來,好讓我好好欣賞。當我開門把A、B送走,正要招呼那位“全是紅紅的”的時候,發現我的候診室裏空無一人。開始以為她上廁所去了。這時廁所的門敞開著,證明裏頭無人。我走去巡查,裏頭空空如也。我便問A:“你們的親戚怎麼還沒看病就不見人影了?”

“什麼我親戚?我根本不認識她。剛才在你這裏初次見麵。”A不悅地回答道。

“那麼你們兩位是親戚嗎?”我指著A、B問道。

“我們三個人,誰都不認識誰。怎麼會是親戚呢!”B答道。

“你們跟她是親戚或者不是,都不要緊。她不想給我看也沒關係。她走了。那麼診費你們自己付好了。每人一萬五千盾。”

“診費我們已經付了。”A、B異口同聲地答道。

“是什麼時候付給我的?”

“不是付給你。我們已經付給她了。”A答道。

“你們為什麼要付給她?”

“剛才我們等你看病的時候。她走進來,問我們在這裏看病,一次要付多少錢,我說看一次要一萬五千盾。她說這裏的醫生是她爸爸的好朋友。她要我們省錢,要我們假裝是她親戚。診費有折扣。說我們每個人交給她一萬盾就夠了。我們心裏想這個人真好,幫我們每人省五千盾,我們就把錢趕快給她了。”

“你們就相信了她的話,錢就給她了?”

“是呀!她還說,一個人看病跟三個人一起看病,收費應該不同。就像批發價錢跟零售價錢不同是一樣的道理。剛才你也聽到了,診費全部由她來付。”

我聽了撓撓頭,無可奈何地對A、B說:“你們可以走了。因為你們都付了診費。”

好家夥,大小通吃。

智擒偷情賊

〔印度尼西亞〕林萬裏

餘信重太太最近發現了兩件使她疑惑的事:一件事是老公忽然間喜歡穿起名牌襯衫;另一件事是家裏的女傭美拉蒂忽然間也塗起口紅來。這兩個大發現使她寢不安席食不甘味。她堅信在這兩個大發現之間有密切的連帶關係。有一天,她在老公洗澡後所換下的髒衣服堆裏發現有一根長約三十厘米的頭發。這樣長的頭發應該不會是男人的;同時在一件襯衫上也發現了口紅的殘跡,好像洗過後遺留下來的。這一次的發現要比早先的發現更使她像熱鍋上的螞蟻,整日坐立不安。開始感覺到事態發展的嚴重性。她後悔不聽朋友們的規勸:家裏千萬不可以雇傭美貌的女傭人。她這一次雇傭俏女傭美拉蒂是一次大大的失策。為了應付目前的緊急情況,她采取了兩項重要措施:一項是靜觀事態發展,暫時按兵不動,免得打草驚蛇;另一項是精心設計了一個“智擒偷情賊”的方案。

有一天,當餘太太跟她老公進早餐時,她對老公說:“今晚我不回來吃飯。我媽家裏來了香港親戚。媽要我陪客吃晚飯。今晚你想吃什麼,可以叫哈山或者多諾去菜館買。”

多諾是美拉蒂從鄉下帶來的男童工。平日的工作是抹地板剪草地。此外汽車進出時他管開車房的門。哈山是給老公開車的司機。

“你放心去陪你媽,我的晚飯你不必擔心。我可以跟朋友在外麵隨便吃一餐。”

老公和氣地答道。吃完早餐,老公就提著公事包上班去了。她細心觀察老公的反應。看到老公的表現要比平時乖多了,更加深了對老公的懷疑。到了老公下班回家的時刻。餘太太用“調虎離山計”讓美拉蒂離開家裏。她避開男童工的注意,偷偷溜進女傭的睡房。她把房間的窗戶關緊。把房門關好,但沒有上鎖。把電燈熄掉。一切弄妥當了,她就上床躺下來,用毯子把整個人裹起來。在黑暗中靜待老公的光臨。這時她越想越氣,沒想到老公如此下賤,竟然也跟女傭亂搞。今天看老娘的厲害,你不跪在地下求饒才怪呢!不久就聽到屋外汽車的喇叭聲,老公下班回來了。男童工會去開門。她開始戒備起來,像一個英勇的戰士要投入一場激烈的戰鬥。過了幾分鍾就聽到哢嗒一聲。果然不出所料,這個死鬼開門進來了。在黑暗中,她被一下子緊緊抱住。老公平時很少會對自己有這樣的熱烈動作。她感覺到隔著毯子頭部被吻了一下;同時又感覺到一隻不規矩的手向胸部抓過來。說時遲,那時快,她從毯子裏抽出右手,使盡全身的力氣,在黑暗中朝著對方的臉部一巴掌打過去。又大聲喊叫:“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王八蛋!”她一下子跳下床鋪,衝向門旁的電燈開關,哢嗒一聲開了電燈,滿室明亮。一看她幾乎暈了過去,站在跟前的人可不是老公,而是家裏的司機哈山。沒想到平時看起來穩重老實的哈山也會勾引女人。他害怕得畏縮在牆角,臉上表情驚恐萬分,全身不停地顫抖。他感到莫名其妙,怎麼女主人會睡在女傭的睡房裏?兩個人相對無語,發了幾秒鍾呆。她開始醒悟過來,原來美拉蒂是為哈山而塗口紅的。最後還是偵探迷的餘太太機靈,馬上隨機應變地說道:“哈山,我早懷疑你跟美拉蒂勾勾搭搭。我才設計逮住你。以後不許再跟美拉蒂亂來!不然我要去告訴你太太。今天發生的事我原諒你一次。我警告你,今天發生的事不許跟任何人說。不可以告訴美拉蒂,也不可以告訴我丈夫,明白嗎?”

“我明白,女主人,保證不再跟美拉蒂亂來。今天發生的事,我發誓不會對任何人說。”

哈山知道今天闖下大禍。很幸運得到寬宏大量的女主人的原諒。心想以後一定要安安分分做一個好司機。餘太太回到客廳裏,揀了一張沙發坐下來。想起剛才發生的事,一顆心仍在怦怦直跳。今天差一點兒出了差錯,實在太危險!吐了一口氣,盡力使自己鎮靜下來。忽然間桌子上的電話鈴響起來。她走過去接聽。話筒裏傳來清晰的聲音:“餘太太嗎?我們是平安醫院的急診室。請你馬上過來。你的先生在郊外發生車禍。他,還有女秘書都受了傷。兩個人都昏迷還沒有醒過來……”餘太太掛斷電話,臉色發青像死人一樣難看。馬上趕去醫院。在途中她才恍然大悟。三十厘米長的頭發,襯衫上口紅殘跡……女秘書……

大慈善家的父親

〔印度尼西亞〕歌林

中午憩息時間,“愛心”老人院的一間寢室裏,兩個暮氣沉沉的老人正躺在床上交談著。“再過兩天又是中秋節了,不知道我們有沒有福氣吃中秋月餅?”乙老人凝視著天花板,首先打開話匣。

“聽說‘仁愛’老人院的老人就有這個福氣呢!”甲老人接腔說道。回頭看了一下乙老人依然注視著天花板,於是繼續說:“聽說那邊的老人每人分得兩塊月餅。他們那邊,每年會有一位大慈善家送來數十盒月餅,還有那邊的老人還從那位大慈善家那裏另得到一個紅包,裏麵是兩張一萬盾的錢呢!”甲老人說完,一臉羨慕的神色。

甲老人的這段話,將乙老人引到往事的回憶裏去。想起在家的那段日子,自己是多麼的風光。每年的中秋節,兒子、媳婦、女兒、女婿,都爭著買最最名牌、最最好吃的中秋月餅來孝敬老人家。不止月餅,還有外國果子、名貴酒,還每人包了個大紅包,裏麵是一百萬的錢,還有紅色封麵寫著“壽比南山”的祝詞。那些日子裏,自己真正是最幸福的老人呀!……想到這些,他那幹癟的皺臉浮現出一片光彩。

可是,這一片光彩一瞬間就閃沒了……“喂,你怎麼發起呆來了。”乙老人的思路被甲老人打斷了。“不知道那位大慈善家叫什麼名字?”“聽說是姓吳的,名字我就記不起來了……”甲老人沉思了片刻,訥訥回答。

“是不是姓吳名孝。”“咦,你怎麼知道的?”甲老人以詫異的眼光注視著乙老人。“因為他是我的兒子,就是他嫌我年老多病,把我送進這間老人院的!”乙老人說完,心中有一種傾訴不出的委屈。甲老人在一刹那間驚訝不解,變得啞口無言……

懺悔

〔印度尼西亞〕竹櫻

我飄悠在半空中,迷惑地看著一群警察及記者在忙著拍照並查看我那僵硬的軀體。突然一陣淒厲的哭喊聲從外而入,我往門外一看,一群人哭哭啼啼,嗬,是媽媽和妹妹,她們怎麼了?隻見她們奔向我那躺著的軀體。

“苦命的霞兒嗬,你怎麼這樣狠心,丟下那未滿周歲的小雄……”媽媽嘶啞地哭喊著。

“姐,你錯了,你不該尋短見……你以死了結這痛苦,但你可想到,你給小雄幼小心靈的打擊,將使他純潔的心靈蒙上一層陰影!”這是二妹的聲音。

我輕飄飄地往媽媽及妹妹身邊擠,並且大聲叫喚她們,但是她們一點兒也沒看見我,隻一味地撫摸著我那冰涼的軀體,一麵淒慘地哭喊著。我知道我是真的死了。我那苦命的孩子小雄,他一定在哭著找媽媽了。孩子,小雄,我要孩子,我還要抱他,親他,我大聲疾呼。但現在已遲了,陰陽兩相隔,死神把我們分開了……我飄遊在半空,我穿過茫茫雲霧,我飛越人群,跨過車水馬龍的街道,抵達家門。小雄的哭喊聲頻頻傳來,使我萬箭穿心似的。看見淚流滿麵的小妹緊抱著小雄,小雄已哭得鼻紅眼腫,兩隻小腳拚命地亂踢,兩隻小手死命地亂抓小妹的頭發。我走近小雄,親他的臉頰,並柔聲哄著他:“乖乖,別哭,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