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怡這時的心情已經稍有緩解,但心裏還是像是纏繞著結成死結的疙瘩,她知道自己這種易怒的脾氣不好但就是又很難控製自己,所以根本就沒心情去搭理王靜。
中午吃完飯,陳卿坐在返回北京的汽車上給祁子怡發了短信息問她什麼時候回北京,而他遲遲沒有接到祁子怡的回複。
安佩恩和夢語已經在上午坐火車返回北京了,這兩天陳卿和魏景超所出來表現出來的旺盛精力,都隨著兩個女孩上了火車而消失殆盡了,他們很快靠在各自旁邊的車窗上就都睡著了。
魏景超的爸爸為了使自己不至於犯困,就在汽車裏放著節奏激烈的音樂。陳卿受這個音樂的影響很難睡踏實,心裏怦怦的跳著聯動起的呼吸也都緊張急促。魏景超的爸爸每次在高速公路的服務站停車上廁所陳卿都知道,他也想去但是身體就是不聽使喚,然後意識又會隨著睡眠慢慢的進入黑色的深淵了。這種半睡半醒魂不附體的滋味並不好受,最後還是祁子怡發過來的短信息將他徹底的喚醒了:
“對不起,剛才因為點兒事沒有給你會信息。我明天晚上的飛機回北京,後天早上咱們在學校見吧。我以前對你發脾氣,是一時的衝動,你不許真的生氣啊。因為我是真的愛你,就算是生氣也是假的。我生氣的時候說是就是不是,說不是就是是,你要記住,好嗎?”
陳卿:“我說過會嗬護你一輩子的,就算是星星都落入大海裏也是如此,讓你快樂是我的準則。你怎麼啦?要說這些?”
……
陳卿想起了那天晚上第一次和安佩恩單獨在海邊散步的情景,那明亮的繁星縱橫交錯在天空裏,好像距離深色的大海並不遙遠。那天說的話他也銘記在心,他要永遠的和祁子怡相愛,也要永遠的對安佩恩好。
這兩天和安佩恩相處的使他感到莫大的幸福,他心裏反動的毒素也就這樣得到了溫熱,而死灰複燃起來。他不善於理性思考的頭腦,繼續著年輕人“信”的錯誤,他相信祁子怡對自己的愛是永遠的,也相信安佩恩會善解人意的適當的報答自己對她的想念。
幻想的未來過於美妙了,所以質疑它需要冰冷的理智和勇氣,翩翩陳卿的神經又完全是理想化的。那夜到現在他隻能想到一種殘酷的未來,那就是滿天的星星都墜落進了大海裏,自己的生命被海嘯吞吃掉。星星是一顆顆如雨滴一樣傾斜的進入大海裏的,海立刻被渲染成了金銀兩種顏色,那被激起的巨大的浪花如藍水晶打造出的巨大花瓣,然後一朵朵水晶花都炸開在金波銀浪中。這仿佛受了神靈的點播而在腦裏產生的幻覺,讓他覺得甚至是死也是極度絢美的。而現實中他根本不認為自己的感情或者未來存在著末路。
雖然已經和安佩恩說好等回到學校以後就形同陌路,但陳卿覺得安佩恩已經有些喜歡自己,所以和自己裝不認識絕對不是安佩恩本來的意願。為了不對安佩恩造成傷害,陳卿決定應該盡量避免這種尷尬的相見,於是十一長假結束的第一天,他提前半個小時在早上七點半就騎車到了學校。
陳卿找到了學校裏開門的師傅,幫他打開了教室門。教室裏空無一人,顯得比平時要大得多,陳卿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突然對教室裏充滿了陌生感。天空是純淨的蘭,陽光很明媚但一點兒都不刺眼讓人覺得舒服。陳卿過去上課經常關注的樹葉連背光的一麵也是光亮的。看到了這些已經熟透了的楊樹葉,陳卿很快就聯想到自己馬上就要第三年目睹這些葉子變黃脫落了,於是心裏就升騰了一股回憶往昔的情緒。頭兩年,陳卿在中專裏雖然幼稚但卻自得其樂。而在今年的由春至秋陳卿一直荒廢的感情全都湧現了出來,到了現在他感覺自己成熟些了也不再盲目了,經過了痛苦而得到的結果是超越了幻想的完美。
祁子怡很難在心中藏住事情,在電話裏陳卿的追問下她就把三峽買回的那對石頭詳盡的給陳卿介紹了一遍,甚至還把附帶的“三峽奇石介紹”的說明書一字不差的念完了。祁子怡覺得自己的描述要比這對石頭精彩得多,所以怕陳卿見到這對石頭會失望,就有些後悔自己耐不住興奮的性格了。
由於馬上就要上課了,祁子怡小跑著進了教室。剛進教室她就對著陳卿甜甜的笑了一下,並指了指自己的書包示意自己帶了那對石頭,然後就伴著上課鈴聲坐到了自己靠窗戶的座位上。
班主任和影視文學課的老師一起出現在了教室門口。班主任剛剛說了幾句紀律問題,魏景超就半鞠著躬帶著一臉的歉意從兩個老師的身後擠進了教室裏。魏景超這時候進教室的習慣和上課鈴一樣的準時,班主任沒有再說他反而表情嚴厲的指了指教室後麵正小聲說話的其他學生。
李惠天是在課程已經進行了幾分鍾之後,才慢悠悠的被班主任護送到了教室裏麵。李惠天改不了遲到的毛病,班主任就習慣性的每天都用心良苦地把他送進教室來,用自己的行動來彌補李惠天對任課老師的失禮。班主任剛剛離開,李惠天就和坐在旁邊的魏景超小聲嘀咕起來。聊著聊著,李惠天還不時的回頭對著陳卿露出表示驚訝的笑容。陳卿知道魏景超不會把安佩恩也同去北戴河的事情在這個時候告訴李惠天,所以心裏不但不擔心反而也覺得好笑,因為李惠天肯定是聽到了魏景超和夢語過夜的事情才會如此興奮的。
陳卿覺得初春半明半暗的樹葉就像是昨天剛見過一樣,可以特別清晰的浮現在腦子裏,而今天教室外的樹葉已經顯得特別的成熟了。天空比那個時候顏色純淨多了,教室的窗戶也幹淨得透射著光亮的斑。雖然坐在同一個教室裏,陳卿的心情卻和景物交織在一起感染到了樂觀和積極的情緒。
祁子怡坐在窗戶邊接受著明朗的陽光的照射,更顯得清新可人了。雖然她還是像小姑娘一樣活潑,但在與周圍同學小聲說話時來回轉頭的動作已經不像跳動的小水珠一樣浮躁了。陳卿開始還認為是自己的心情在作怪,可後來看久了就相信祁子怡真的是變成熟變得端莊了。他為自己的女朋友如此可愛感到很滿足,想到臨班還有楚楚動人的安佩恩願意做他一生的知己,陳卿心裏就像是洶湧著海水一樣幸福感都積聚到了滿心蕩漾的程度。
陳卿的座位是挨著牆壁的最後一排,與祁子怡的距離幾乎是教室裏離得最遠的,他就用手機發短信息和祁子怡聊了起來。陳卿每發完一條信息就立刻把視線轉移到祁子怡的身上。祁子怡把手機端端正正的擺在課桌的右上角樣子就像是對著手機進行著感恩的祈禱似的,手機一旦震動她就快速的把手機抓過來,然後看著手機屏幕笑著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陳卿恍然大悟的明白自己一直以來帶給祁子怡的快樂,於是心裏的幸福感更加的蕩漾了,就好像是進入到了一個輕舒曼卷的每個音韻都是幸福的音樂之中。
祁子怡對陳卿的要求向來都是百依百順的,陳卿讓她把那對石頭通過同學給自己傳過來,祁子怡就放棄了把它們當麵給陳卿的念頭,於是就把自己疊的裝著石頭的紙包夾在作業本裏傳到了陳卿的手裏。然後祁子怡就把頭枕在胳膊上,看著陳卿打開作業本。
陳卿打開作業本,發現了裏麵裝著石頭的黃色紙包。紙包是用帶卡通綿羊圖案的信紙精心疊成的,長方形的邊緣被折得棱角分明,背麵信封一樣的三角形開口被一小塊硬質的銀色貼紙給粘住了。陳卿不忍心馬上將這個疊得精美的紙包拆開,就對著陽光像看X光片一樣看到了裏麵有形狀相同的一對石頭。
陳卿輕輕的將貼紙的一頭取下,將兩塊石頭倒在了手心裏,然後就將紙包放在了課桌桌麵上。
陳卿富於幻想的心對這塊石頭表現出了更大的熱情,如果事先沒有祁子怡的介紹他也能在第一時間把它們看作是一對情侶。它們相同的形狀但不同的紋路,就像是相愛的男女的嘴唇,是天作之合的默契與美妙。它們可能是千裏的相會,也可能是為了愛情的私奔,還有石頭本身的堅固和樸實無華處處都是可以幻想的象征了愛情的曼妙精華。
陳卿現手機的掛繩是從安佩恩那裏硬要來的安佩恩繡的帶海豚圖案的十字繡,陳卿把它取下來放在紙包裏用貼紙封好。然後把祁子怡送給自己的這對石頭掛在了手機上,然後舉了起來給祁子怡看了看。祁子怡開心的笑了,由於笑的止不住她就把頭扭向窗了外。
零三年的十一月九號是陳卿的十八歲生日,剛好是個禮拜六,他就約了祁子怡、魏景超、李惠天中午到他家吃午飯。早上一起來,陳卿就細心的收拾起了自己的屋子。
這些天陳卿為了找到成就感,就把複習高考的書籍全部都堆在了寫字台上。將寫字台上的書放好後,他就顧慮起寫字台上了鎖的抽屜來。祁子怡這一個月和陳卿在學校一直是形影不離的,過於平靜的生活反而讓陳卿覺得有些不安。他擔心祁子怡會要求自己打開這個抽屜,於是就把裏麵十一長假在北戴河拍的照片取了出來,藏在了自己家的陽台上。
在一本陳卿最常看的參考書裏,還單獨夾著一張他和安佩恩的合影。這張照片之所以要單獨拿出來,是因為陳卿覺得它拍得如古典主義的繪畫作品一樣構圖、色彩細致得都無可挑剔,而自己和安佩恩表現出的安逸、自在、快活好像就是洛可可藝術中的人物,總之陳卿一直就把這張照片當作一張由繪畫大師用漫長描時間畫出的油畫作品來欣賞。
畫麵中的陳卿和安佩恩在亭子裏相對而坐,背景是日出的大海。安佩恩背靠在一個亭柱上,雙手握住曲起來的膝蓋,無論是腿還是胳膊都顯得嫵媚修長。長長的頭發了遮住了她扭過來的脖子,眯起眼睛的微笑將臉上的所有線條都調和得特別柔美。陳卿坐在她的對麵,放在身後支撐住身體的一條胳膊和落在地上的雙腿像是大理石柱一樣顯得光滑堅硬,炯炯發亮的眼珠像是陽光下的黑珍珠蕩漾著光澤,扭向畫麵的臉與安佩恩微笑的表情很像並且充滿了幸福的情緒。單單看兩個人的臉,就像是結婚照中的新郎新娘一樣心有靈犀。而他們身後日出的光澤和大海的層層波浪隻有退其次的單單是兩個人的陪襯,使本來就耐人尋味的畫麵更加的讓人愛不釋手。
這張照片是一個晨練的老太太幫忙給拍的,當時相機閃光燈一亮陳卿就不對它抱什麼希望了,但照片一衝洗出來陳卿就特別希望能送給安佩恩一張,他覺得這是可以讓安佩恩相信自己對她的那種無私的感情的證據。
他相信這張美輪美奐的照片如果旁人看了也會為之吃驚,更何況是安佩恩了。但這一個月裏可能是種默契,陳卿和安佩恩把有可能和對方相遇的時間給錯開了,陳卿隻是在路過表演班的時候能望見她,所以送照片的事情就一直這樣擱置了下來。
這張照片陳卿晚上在學習的時候已經臨摹過很多次了。每次看,每次畫,他都覺得是有種無形的力量在向自己傳達著什麼信息,所以才會誘使著他經常再把這張照片拿出來。今天可能是借著日光看的緣故,陳卿看著這暖色的照片覺得有些奇怪,裏麵的色彩與自己和安佩恩對坐的姿勢過於的和諧了,覺得它像是自己看過的《聖經的故事》裏的帶著某種寓意性的圖畫而心裏緊張到了劇烈心跳的程度。
這種莫名的緊張情緒,使陳卿沒有把這張照片也放在陽台上,而把它夾在書架裏自己小學時讀過的一本叫《諸葛亮智聖人生》的書裏,他覺得這本小書自己都不會碰到更何況祁子怡了,但小心起見他還是把書放在了書架最靠裏的地方。
坐在沙發上等祁子怡他們來的時候,陳卿的心情像是被重重的擊打過一樣,仍舊是持續著異樣的感覺。他想安佩恩肯定不能承受這種莫名而來的恐懼,所以又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張照片送給她。
祁子怡、魏景超、李惠天將近中午時一起到了陳卿家。魏景超和李惠天一起送給陳卿了一個藏銀的煙灰缸做生日禮物。祁子怡沒有在當時就給陳卿生日禮物,陳卿知道她肯定把禮物裝在雙肩背書包裏了。這是兩個人自戀愛以後第一回有個人過生日,陳卿平時就喜歡在紙上把平常的事描繪得燦爛,所以對祁子怡這種刻意營造的浪漫也是滿懷著期待。
陳卿和祁子怡的關係,陳卿的媽媽其實已經有所察覺。陳卿上中專以後雖然對祁子怡暴躁的脾氣看不慣,但還是喜歡祁子怡可愛的模樣和開朗的性格。在學校陳卿不能把這種情緒釋放出來,就在家吃晚飯的時候總是斷不了提起祁子怡。雖然說的全是祁子怡的不好,但陳卿做警察的媽媽還是敏銳的察覺到兒子對這個叫祁子怡的行為有些反動的小姑娘有好感。後來陳卿到祁子怡家去做照片以後,就在話題裏把祁子怡省去了,整個人也變得樂觀積極了。尤其是後來魏景超和李惠天在到家裏來的時候祁子怡也總會跟著,四個人畢竟都是孩子他們有所掩飾的眼神,將他們之間的微妙關係暴露了出來。
但這就隻是猜測,而且陳卿對高考表現出來了極大的熱情和樂觀向上的情緒,使陳卿的媽媽覺得沒有必要現在去插手兒子戀愛的事。她也擔心一旦去管理,陳卿反而會有逆反心裏。
另外陳卿的媽媽從心裏也非常喜歡長得漂亮而且特別敢說話的祁子怡,覺得這正好彌補了陳卿性格內向的不足。她有時旁敲側擊的從陳卿的那裏打聽陳卿和祁子怡的關係遭到陳卿的反感後,就會自言自語的說上一句:“我知道你可沒這本事。人家祁子怡長得那麼漂亮,人又機靈,家境還好。你看你整天無精打采的,人家怎麼可能看上你呢……”
祁子怡這次剛到了陳卿家,就進廚房去幫陳卿的媽媽做菜了,而陳卿媽媽也沒過多的推辭。祁子怡和陳卿已經約定好半年後一旦考上大學,就向家裏坦白他們的戀愛關係。陳卿聽見廚房裏發出的笑聲,隱約感到了半年之後的幸福,他覺得自己的存在終於給家裏到來的歡樂,於是對於準備高考的熱情就又更加的高漲了。
午飯準備好擺在了桌子上,陳卿的媽媽就知趣的出去了。吃飯時祁子怡特別近的挨著陳卿坐著,而且還像這屋子裏的女主人一樣從廚房裏往出端東西。祁子怡所有的心思都在陳卿身上,而陳卿也和她微笑呼應著,這多少讓魏景超和李惠天心裏感覺有些別扭。雖然他們都明白陳卿和祁子怡的結合是個維持四個人友情的最好結果,但此時的感覺卻像是換上了電池的手電發出的強光讓人感覺難以適應。
其實中專的三年時光剛剛過去三分之二,但他們四個人都覺得彼此建立起來的如蛛網一樣密切的關係正在一步步的肢解掉,所以每次的聚會都像是履行儀式一樣心情覺得莊重而複雜。尤其是陳卿、魏景超、李惠天三個人他們在中專裏以一個小的團體存在著,不光是因為祁子怡的介入,也由於半年後高考過後的不同去向,讓本來直率的他們都感到了難以言說的惆悵。吃飯的時候就好像整個屋子裏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氣息一樣所有的人都顯得一心二用。而陳卿和祁子怡正進入到戀情逐漸公開化的興奮之中,也根本沒有心思去消除朋友之間的這種距離感。
陳卿的家裏是絕對不允許有酒精出現的,沒有酒這頓飯倒到吃得幹淨利落。李惠天從王顧偉、唐紫萱那裏借了電子遊戲的尖端產品NGC,由於他家電視的視頻接口不夠,剛剛吃過蛋糕他就把遊戲機接在了陳卿家的電視上玩了起來。魏景超不願意介入到陳卿和祁子怡兩個人的談話裏,就和李惠天玩起了對戰的遊戲。
祁子怡想給陳卿的媽媽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所以吃完飯就在陳卿的幫助下收拾了起來。客廳收拾完後,祁子怡就一個人到廚房去刷碗了。
陳卿和祁子怡戀愛將近有半年了,祁子怡變得成熟端莊讓陳卿心裏覺得特別的滿足。看了一會兒魏景超和李惠天玩遊戲機,他就到廚房去看正在刷碗的祁子怡了。
祁子怡站在水池前,兩條小臂露出在被挽起的白色薄毛衣外麵顯得白皙而稚嫩。祁子怡轉過頭來對陳卿微笑時露出的笑臉,像是洋溢出了一股芳香醉人的氣息,頓時就讓陳卿覺得從心到身體都鬆軟了下來。他走過去,從後麵將祁子怡抱住,雙手在祁子怡露出的胳膊上反複的摩擦著。仿佛就隻有將無形的愛意轉化為這種有形的愛撫,突然六神無主的神經才能有所著落。
祁子怡一下從這輕輕的撫摸中達到了迷醉的程度,心裏仿佛伸出了無數的觸角遍布在身體的任何部位,她迫切的渴望感到這醉人的瘙癢感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兩條胳膊而是整個身體,於是不由自主的轉過身子閉上了眼睛。
陳卿習慣性的就將自己的嘴唇貼在了祁子怡的薄唇上。來自祁子怡嘴唇的濕潤柔軟讓陳卿感到全身像是溺在了水裏,雙手不由得就像是在尋覓著可以救他的物體似的在祁子怡身體上摸索著。最後他一隻手放在了祁子怡的下巴上,另外一隻手放在了祁子怡的胸脯上,而這時的嘴唇就僅僅是一個軸心的作用了。
祁子怡喜歡陳卿嘴唇到兩隻手都表現出的粗暴忙亂,她感覺身體像是癱瘓了一樣,微微的痙攣一樣的感覺讓她有著在水中漂流一樣的快感,之後她就把胳膊伸進了陳卿的上衣裏緊緊的抱住了陳卿暖暖的後背。接吻結束了,但心裏卻似烈火被煽動著而對對方的身體有了更大的欲望。陳卿眯著眼睛看到祁子怡有些放蕩的眼神,心裏一下就難以自控了,然後就拽了祁子怡一把。祁子怡心領神會的和陳卿穿過了客廳,進到了陳卿的臥室並把門給鎖上了。
陳卿由於感情上古怪的潔癖情緒,他對性有意識的克製著,而祁子怡也多少有點性冷淡,所以將近半年的戀愛裏兩個人做愛還是鮮有的。但對於兩個人來說,這幾次經曆確實都到了讓他們刻骨難忘的程度。這次也是如此,今天是陳卿的十八歲生日,而且兩個人都是那麼的忘我。陳卿撫摸著祁子怡胸前的項鏈,感受著祁子怡嘴裏嘴裏溫柔的氣息,躺在床上就想這麼入睡了。最後還是祁子怡催促著他穿好衣服,提醒他魏景超和李惠天還在客廳裏打遊戲機。
等兩個人一起把床回複了原樣,祁子怡就讓陳卿自己先出去,然後把給他生日禮物在屋裏的某處藏好再叫他進來找。陳卿擔心和安佩恩的合影被祁子怡發現開始遲遲不出屋,後來追問出祁子怡給自己的禮物是個有厚度的鑰匙鏈,才放心的到客廳去了。
祁子怡為了不讓陳卿偷看,把他推出屋後順手就把臥室的門給關上了。
祁子怡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了給陳卿準備的禮物:十字繡的鑰匙鏈。祁子怡對這種當下流行的但特別需要耐心的手工藝品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是覺得親手一針一線的繡出來的物件可以表達自己對陳卿的用心。她白天怕陳卿發現不敢繡,晚上在自己臥室裏繡怕被父母發現也是小心翼翼的,甚至有幾天晚上是打著手電在被窩裏繡下去的。十字繡的圖案是一對穿著婚紗的卡通男女,外麵套了個粉色的絲帶一樣的心型,祁子怡覺得陳卿肯定會喜歡。
祁子怡並不急於找到藏鑰匙鏈的地方,而是漫不經心的觀察起陳卿的臥室來。她在屋裏緩慢的挪動著腳步,任何一個小的物件她都會用手摸摸。仿佛經過這樣的觸摸會留下自己的什麼無形的東西,或者可以把陳卿的什麼無形的東西帶走。她覺得陳卿像小姑娘似的把屋裏的任何東西都擺得很整齊,所以她就傻乎乎的在臉上蕩漾起了微笑。祁子怡打開了陳卿的音響,放出的歌她很熟悉。她將CD退了出來,發現是張信哲的《寬容》。這張專輯她上初中時買過,所以特別的想聽,就又把CD放了回去還將音量給扭大了。
她發現了放在窗台上的白色咖啡杯。咖啡杯洗得很幹淨,白瓷的表麵顯得特別的光潔。她把咖啡杯拿在了手裏然後還捧起來聞了聞,她覺得陳卿就是如此是個極富生活情趣而且特別幹淨的男孩。
她把鑰匙鏈扣在了咖啡杯和它的托盤之中。然後又從背包裏拿出了十一長假時在重慶、湖北拍得照片,想按照原先的計劃把它們夾在陳卿書架的書中給他當書簽用,讓陳卿以後看書的時候會覺得溫馨。
陳卿書架裏的三十多本名著,全都是他上初中時為了在父母麵前逃避學習讀的,上中專以後就基本上再沒動過它們。每本書充當書簽的東西也都不一樣,有糖紙、葉子、貼畫、錢……這些東西恰恰勾起了祁子怡對初中時代的一些回憶,於是就像是打開寶藏一樣一一的將這些書翻開了。
翻了十多本,她覺得不能讓陳卿等太長時間,就準備把自己拍的照片插入書中了。她正躊躇著用怎麼順序插入這些照片的時候,看到了書架的邊上有本叫《諸葛亮智聖人生》的黃色書脊的小書。正好她的照片中有一張是在三峽拍的白帝城,白帝城裏麵劉備托孤諸葛亮的故事讓她印象深刻,於是祁子怡就準備把這張照片夾在這本書中。
書很薄而且夾在了書架的木板和另外一本硬皮書的中間,祁子怡把它抽出來的時候手指還被壓得特別疼。由於用力過大了,祁子怡捏著書脊把它抽出來時,裏麵夾著的陳卿和安佩恩的照片就飄落在了地上。
照片墜地時一抹的黃色中還夾帶著冷藍色,顯得特別的光鮮亮麗。祁子怡對陳卿的臥室充滿了親戚感,所以就蹲在了房門和書櫃的角落裏看起這張晃一眼就覺得很漂亮的照片來。
顏色過於絢爛的畫麵,開始讓祁子怡也覺得照片是翻拍的油畫。等意識到上麵的一男一女是陳卿和安佩恩,頭腦就立刻感到天翻地覆一般的暈眩。照片上安佩恩和陳卿表情的超越凡人似的默契,讓祁子怡的腦子裏出現了陳卿和安佩恩做著性事的想象,然後她的一隻手就把這張照片揉成了一團。
愛與恨的轉化往往凝結在比一麵、一線還要小的一點上,祁子怡的頭腦剛剛清醒就發現自己的無名指被照片的邊緣割出了血,然後就控製著暈眩站起來拽開房門將揉成一團的相紙衝著陳卿狠狠的扔了過去。
陳卿看到打在自己胳膊上而在地上彈動的相紙,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也在一瞬間就知道,自己的一切就此也都如這折皺了的相紙一樣不可能在恢複原來的平整。
祁子怡就立在門口張著嘴想說什麼卻又難以發出聲音,她劇烈的搖著頭眼淚奪眶而出,然後幾縷頭發被浸濕貼在了哭紅了的臉上。陳卿知道祁子怡現在是徹底的被激怒了,於是伸出兩隻胳膊手勢像彈鋼琴一樣隨著自己話的上下動著,他說:
“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是陪魏景超去海邊,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安佩恩也陪夢語一起去了。真的,我是怕你誤會,才沒告訴你的。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陳卿覺得是這張照片過於的奇妙了,使得自己的任何辯解和它給祁子怡的幻覺相比都是無力的。於是他就覺得祁子怡的耳邊縈繞了一道能隔住任何聲音的牆。客廳電視機發出了浮躁的遊戲音樂,陳卿的臥室裏是帶著重低音的音響發出的音樂聲,這兩個聲音仿佛是兩種對立的化學元素讓屋裏彌漫著將要發生爆炸似的氣息。
李惠天雖然覺得自己是四個人裏的老大哥,但看到祁子怡精神崩潰一樣的情緒,他被震懾得沒有像往常一樣馬上出來勸架。他把地上揉成一團的照片展開看了看,就覺得上麵陳卿和安佩恩的表清不可思議的親昵,所以難怪祁子怡憤怒到了這樣的程度。李惠天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一時間也不知所措。他也在心裏埋怨陳卿和魏景超把帶著安佩恩去海邊的事情一直瞞著他。他不想生自己兩個朋友的氣,但心裏就是不能自控的埋怨,感情的天平也傾向了孤立受氣的祁子怡的一邊。
魏景超以為祁子怡一直是信賴自己的,所以在祁子怡哭泣所發出的抽搐剛剛減弱時說:“對不起,是我的不好。不應該安排安佩恩陪夢語。你相信我,他倆真的沒什麼。”
祁子怡站在原地丟了魂一樣,呆滯的像是根本沒有聽見魏景超所說的話。這時魏景超拿過了李惠天手裏的照片,他看過這張照片後就覺得剛才自己所說的話是多餘的了。
後來祁子怡的這種沉默更顯得可怕了,使得陳卿、魏景超、李惠天身體都像疆住了,不敢對祁子怡有一點點兒的刺激。
陳卿感到了沮喪,他了解祁子怡的脾氣,知道事情再沒有可挽回的餘地。他低著頭聽著稍有動靜,祁子怡拿了書包穿好了鞋,輕輕的打開客廳的門快速的跑下樓去。這聲音是那麼的和諧動聽,但卻是祁子怡用優雅的離去在陳卿心裏割開的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口子。
第二天為了幫陳卿給祁子怡道歉,魏景超和李惠天都比平時早到了學校。上第一節課之前,班主任在班裏說祁子怡發燒請假不來了。聽到了這個消息,陳卿馬上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昨天祁子怡把手機關上了,陳卿給她家打電話祁子怡的媽媽又說祁子怡生病睡覺了,於是陳卿就一直在給祁子怡發短信息,希望她開機的時候可以讀到自己的一片苦心而回心轉意。
夜裏十二點陳卿還在小區裏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兩張手機充值卡。一段段感情深刻的文字發出去後,他總覺得是祁子怡在考驗自己而故意不回複,所以就一直在不間斷的發。等蛋黃一樣沒有形狀的太陽露在小區其它樓樓頂的時候,陳卿情不自禁的掉眼淚了。這是他一生第二次默默的掉下眼淚,同樣是在日出時分,同樣是一夜沒睡。當心裏像受了委屈一樣眼淚難止的時候,陳卿悟到自己所經過的愛情存在著事先無法預測的因果關係。他覺得自己瘋狂的愛上了安佩恩的優雅,是因為不滿祁子怡的浮躁舉止的原因。然後類似這種因果關係的假設,陳卿都覺得可以成立,於是他便因為相信宿命而更沒有勇氣麵對問題了。
陳卿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個上午,中午和魏景超、李惠天一起出去吃飯的時候,冷風颼颼的反而讓他覺得舒服。魏景超和李惠天的心情雖燃沒像陳卿一樣抑鬱但也都不好,學校外麵王顧偉、唐紫萱帶著一幫人和他們打招呼,陳卿低著頭走了過去,魏景超點了下頭,李惠天也隻是強裝著笑了一下。
剛拐過第一個胡同口,他們三個就看見一個年輕女子在追一個偷了手包的小偷。陳卿見狀立刻去追小偷了,魏景超和李惠天就追在了陳卿的後麵。小偷回頭看到多了三個人在追自己,就嚇得把搶過來的手包仍在了地上,失主不再追了可是陳卿仍舊是窮追不舍。景山周圍的胡同並不算寬,過路人聽見有腳步聲就立刻站在路邊,然後觀望著這場激烈的追逐。李惠天利用對地形的熟悉繞到了胡同的另一頭,小偷看前麵有人堵著後頭有人追著,情急之下就轉身跨進了旁邊的一個四合院裏。
小偷進了院,陳卿知道這種院落就隻有一個出口也就放心了,進院門幾乎是不慌不忙的走進去的。四合院裏合住了好幾戶人家,中間的院落已經被改造的隻能算得上是個過道了。小偷被困在裏麵見到追他的人進來了,就跪在了原地說:“大哥,繞了我吧。我也是沒辦法……”
陳卿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是個拎包的慣犯,於是根本就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而是在原地喘著粗氣調勻著呼吸。就如剛才被冷風吹著覺得舒服,對於陳卿來說身體上受折磨反而會讓他心裏的抑鬱感減弱些,他覺得此刻急促的呼吸也是暢快的。
陳卿平時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今天突然抓起小偷來,魏景超和李惠天都覺察出是陳卿心裏的鬱悶所導致的,就默不作聲的等著看著他如何處置這小偷。小偷卻以為這三個學生的沉默是他們好糊弄,於是就故意裝成可憐兮兮的樣子說:“我媽在醫院看病,沒錢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