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是怎麼高興的?”,韓海之發現馬迪奧心情很不錯。
“我們的專輯完成了。”,馬迪奧笑著打開了電飯鍋,把兩份排骨端了出來。
“真的?”,韓海之也笑了。那天馬迪奧說他暫時還不想退出樂隊的時候,她還在心裏暗罵馬迪奧是執迷不悟呢。現在看著馬迪奧那一臉的快樂,她也有些釋然了。也許這個男人生來就是為了他的音樂吧。
“嗯。”,馬迪奧笑著端上一碗米飯。
“嗯?這是什麼米飯呀?顏色好怪呀。”
“米飯是自己做的,用的茶水,這樣米飯更香的。”
“哦,這樣子呀,怪不得一屋子茶香呢!”
兩個人坐好就開始吃了。
這兩份排骨,是馬迪奧特意去伊春路那邊的一家“秘方排骨”買的,馬迪奧喜歡這種口味。排骨酥爛質嫩,火候掌握的很到位,用料也相當的考究,吃到嘴裏滿口餘香,卻又香而不膩,就連排骨湯也芬香撲鼻,不像有的秘方排骨還殘留著中藥味。
“味道怎麼樣?”
“嗯,很不錯的。”,韓海之已經放下筷子,用手抱著排骨開始啃了,滿嘴的油膩。
“考研準備得怎麼樣了?”
“還可以吧,我都開始盼著早點考了,不然現在記住的那些,過段日子就又忘了呢!”
“我快去北京了。”,馬迪奧幫她倒了一碗水。
“什麼?”,韓海之愣了。
“大概十天之後吧,最遲半個月。”,馬迪奧低頭吃了塊排骨。
“為什麼?”,韓海之竟有種失落的感覺。
“昨天晚上,先伊和新飛退出了,樂隊實際上已經解散了。也就是說,‘black sky’消失了。”,馬迪奧淡淡地笑了笑,有些傷感。
“他們退出了?那個鼓手,張夜的意思呢?”
“他反對,但沒有用的。今天上午一錄完專輯,他就離開青島,去了平陽。”,馬迪奧不願再提及那份破碎的友情了。
昨晚,先伊和新飛一說完要退出,張夜就把啤酒潑到了他們的臉上,然後掄起椅子就和新飛扭打了起來,三個人大吵大鬧了一夜。大家的友誼已經徹底的破裂了。
張夜是一個狂熱死硬的朋克樂手,他無法容忍中途退出的懦夫和孬種。但是先伊和新飛的去意已決,留也留不住了。在馬迪奧的調解下,最後大家總算堅持著錄完了專輯,也算好聚好散。
“當時,你的意思呢?”
“散了也不錯,也許先伊和新飛說了我想說的話。”,馬迪奧苦澀地笑了。
“為什麼?你不是剛剛決定不退出樂隊嗎?怎麼又——”,韓海之不禁為這支樂隊的解散而惋惜,畢竟它傾注了馬迪奧的心血。
“我也不知道。也許隻有張夜才是真正的朋克吧。解散了也好呀,哈哈,都解脫了。”
馬迪奧大聲地笑著,笑聲裏卻是無盡的留戀與傷感。
這支樂隊就如同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情人——
繼續,是痛苦與迷茫。
結束,也是痛苦與迷茫。
“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要多想了,也許你的吉他真的可以自由了呢。為自己的過去,幹杯!”,韓海之笑著端起了那碗白開水。
“我的吉他自由了?嗬嗬,為自己的過去,幹杯!”,馬迪奧笑了笑,把這碗水一飲而盡,韓海之是一個讓他忘記煩惱的女人。
“你去北京幹什麼?”,韓海之擦了擦嘴角的水。
“明年年初,北京有一個很大的音樂節。我想去參賽,也許這是我的機會。”,馬迪奧的眼裏閃出一絲興奮。
“是嗎?”,韓海之多少有些遺憾。
也許這把流浪的吉他還是沒有真正自由,但至少它已經有了方向,也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吃飽了?”,馬迪奧遞給韓海之毛巾,讓她擦了一下手上和嘴上的油。
“嗯,每次吃排骨米飯都吃得好飽哦!”,韓海之打了個飽嗝,用手拍了拍滾圓的肚皮。
“哎呀!你肚子怎麼這麼大了?”,馬迪奧不懷好意地瞅著韓海之的大肚子。
“有了唄!”,韓海之誇張地挺了挺肚子。
“誰的?”,馬迪奧色迷迷地問。
“你的呀,除了你的還能是誰的?”,韓海之嫵媚一笑,滿臉的水性楊花。
“啊?我怎麼不知道?”,馬迪奧抹了一把鼻血。
“我趁你睡著的時候,把你迷奸了!”
“你——”,馬迪奧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十月的青島已經褪去了酷熱,下午的海風非常的清涼。
“這段時間準備做些什麼?”,韓海之抱著膝,坐在海邊的一塊大礁石上,馬迪奧坐在她的旁邊。
“什麼都不想做,我要好好地休息半個月,正好練一下吉他,北京可是高手如雲呀,就我現在這兩下子,去了也是沒希望的,嗬嗬。”,馬迪奧笑著伸了伸懶腰,語氣裏卻透著一股輕鬆與自信。
“那也不錯,你自己去?”
“嗯,爭博幫我找了一支樂隊,我要提前幾個月過去和他們好好磨合一下的。嗬嗬,每次音樂節都是群魔亂舞,熱鬧的不得了呢!”
“怎麼?”
“地下樂隊這個圈子很亂,誰也不買誰的帳,每支樂隊都認為自己的音樂是最好的。比賽的時候,如果你唱得不好,其他樂隊就在台下破口大罵,亂扔東西,花樣百出的羞辱你。有的時候幾支樂隊為了爭奪第一而大打出手,弄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遇到那些暗地下黑手的,給你下點兒蒙汗藥啦,斷腸散啦,就更糟了,江湖險惡呀!”,馬迪奧聳了聳肩,就把吉他抱了起來。
“嗬嗬,那你還要去?”,韓海之有些撒嬌地捶了一下馬迪奧的肩頭。
“不為別的,隻為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馬迪奧輕輕一笑,就彈唱起了齊秦的那首《狼》。
韓海之靜靜地聽著馬迪奧那渾厚沙啞的歌聲。將近兩年的酒吧生涯,每晚都要唱十幾甚至幾十首歌,慢慢地磨礪下來,馬迪奧的唱功已然相當的出色了。
“真的是一隻狼?”,韓海之伸出了手,向馬迪奧要過了那把Ibanez JS1000.
“也許吧,以前是一隻快樂的色狼,現在是一隻漂泊的野狼。”,馬迪奧笑了笑,有些淒涼。
“我發現你總是喜歡說自己是色狼呢。”,韓海之歪著頭看了看馬迪奧,“為什麼呢?”
“習慣了,以前和第一個女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開玩笑說自己是色狼,結果就習慣了。”
“我很少聽你說起過她呢,她和你是怎麼開始的?”
“我們是高中的同學,那時候她很漂亮的,不像現在,都醜了好多呢。”,馬迪奧笑著望著那片海,仿佛回到了那段歲月,語氣裏竟有一種甜蜜的幸福。
“你不是說她考大學時去了南方嗎?怎麼不到同一個地方讀大學,怎麼分開了呢?”
“我們當時還沒開始的,僅僅是普通朋友。一直以來,我更喜歡的是她的一個好朋友,沒想到後來陰差陽錯,喜歡上了她,緣份真的是說不清楚的。”
“她在南方,你在青島,怎麼會相戀呢?”,韓海之有些疑惑。
“她大二的時候來了青島,到我這裏住了一個暑假。當時她就住在你們那座樓。”
“哦,是這樣子呀。那個暑假你一直照顧她?”
“嗯,那段日子真的好快樂的,每天我都去到樓下等她去餐廳吃早餐,然後一起去打工賺錢,下午回來累了我就給她捶捶腿,有時間我們就一起到處去瘋玩,我們總是在開著玩笑,總是在打鬧,總是在傻笑,我們坐在海邊摟在一起看日落,每晚都手拉著手在操場上聊天,在看台上抱在一起傻想未來,真的,那時候的她,好可愛好溫柔的,我總是喜歡看她那貪睡的樣子,我們每天都好快樂好快樂——”
馬迪奧的聲音哽住了,他呆呆地望著海麵,神情淒然。
“你怎麼了?想她了?”
韓海之有些後悔提起這件事情了。
她真的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經曆了與蘇三的那場愛,經曆了那麼多漂泊磨難,馬迪奧對第一個女朋友還是如此的留戀。
韓海之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女孩子會放棄一個如此留戀她的男人?
也許這個男人真的可以給她幸福,陪她走完一生的,而她卻選擇了離開。
她是否知道,她的這個決定,給這個男人的心中留下了多深的傷口呢?
這道傷口,曾被蘇三的愛治愈,而現在呢?蘇三自己也成了這個男人心中更深的一道傷痕。
韓海之低下了頭,呆呆地看著礁石上輕濺起的浪花。
遇到第一個女朋友之前的馬迪奧,又該是怎樣的灑脫快樂,激情飛揚呢?
韓海之無法去想象。
兩個人久久地沉默了。
“我很可笑是嗎?也許那隻是一場風花雪月,而我卻太認真——”,馬迪奧笑得很冷淡。
“沒有啊,你還愛她嗎?”,韓海之還是低著頭,抱著馬迪奧的那把吉他,吉他上散落著她低垂的長發。
“不了。”,馬迪奧冷冷地說。
“不了?那你為什麼還那麼傷心呢?”,韓海之有些意外,抬頭看了看馬迪奧。
“我隻是留戀過去的自己,我這種混蛋不會留戀任何人,除了我自己!”,馬迪奧的語氣透著一股狂傲與冰冷。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韓海之有點難過,他太容易就陷入這種狂躁的情緒了,這個男人的脾氣已經變得不可捉摸。
“是真心話啊,嗬嗬,愛情?狗屁!”
馬迪奧笑了笑,就站起身來,靜靜地注視著海麵上夕陽的餘暉。
“海之,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啊——”,韓海之幾乎一頭栽進海裏,腦子裏已經狼煙滾滾,電閃雷鳴了。她吃驚地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求婚者轉過身,壞笑著看了看韓海之。
“怎麼樣,愛情就是這個樣子,夠無聊吧,沒意思!我們回去吧!”,說完他就揚長而去。
反應過來的韓海之,提著吉他從礁石上一躍而下,追上這個混蛋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你個大色狼,讓你亂說話!”
“開個玩笑嘛,哈哈,何必認真呢,哎呀,你想打死我呀!”
“哈哈,我就打死你,哼,讓你欺負我!”
馬迪奧回小屋放下吉他,和韓海之吃過晚飯,就一起去了H大的圖書館。
馬迪奧已經有好久沒有來過圖書館了,既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現在樂隊解散了,不用疲於奔命地賺錢,也就想來看看書,放鬆一下了。
晚上的圖書館,隻開放報刊雜誌閱覽室和視聽室。今晚視聽室的電影是二戰老片《桂河大橋》,馬迪奧對這部電影不太感興趣,就和韓海之去看報紙和雜誌了。
閱覽室在圖書館的四樓,非常的寬敞。裏麵靠左是一排書架,上麵存放著各類雜誌的合訂本,右邊是一排鐵架,上麵掛著最新的國內報紙。閱覽室中間擺著二十張大木桌,供學生看書做筆記用。
馬迪奧的圖書證早就丟了,反正管理員也不會查看證件,他便找了一個和圖書證差不多的紙片子,在門後的架子上換了一個代書牌,然後就大搖大擺地和韓海之混進了閱覽室。馬迪奧去書架上挑了一本軍事雜誌,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就坐了下來。一會兒之後,韓海之也抱著一本《青年文摘》的合訂本,輕輕地在馬迪奧身邊坐下了。馬迪奧微微斜了一下眼,賊眼朦朧地偷窺起了韓海之。她正低著頭,出神地讀著一篇優美的散文,輕垂的柔順長發遮住了小巧的耳朵,臉上是可愛的靜美溫柔,馬迪奧不禁笑了笑,便又翻看起了自己的雜誌。
馬迪奧很快就換了好幾本雜誌了,他看書都是隨手翻一翻,蜻蜓點水一般,看得非常快。韓海之則一直在安安靜靜地讀著那本文摘。
窗外可以俯瞰這個校園,校園裏的路燈已經點亮,夜色中的校園如此的寧靜。
“喂,看,好有意思哦。”,韓海之小聲地說,碰了碰正在望著窗外發呆的馬迪奧。
“嗯?什麼?”,馬迪奧也壓低聲音,把腦袋湊過來,順著韓海之的手指,仔細看了看那篇文章。
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像正在接頭的特務。
“你生日是十月十四,是吧?”,韓海之調皮地咬著嘴唇,認真地尋找著這一天出生的人的樹種。
“你信這個?”,馬迪奧也幫她找了起來,這篇文章裏列了每個人生命中對應的樹,每棵樹代表一種性格。
“嗯,找到了,楓樹,獨立型,非平凡之輩,具有豐富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害羞,沉默寡言,有野心,驕傲,自信,總在尋求新的體驗,有時候略顯神經質,個性複雜,記憶力好,學習能力強,愛情生涯複雜多艱。嗬嗬,具有豐富的想象力和創造力?驕傲自信?有時候略顯神經質?好有意思哦,太準了!”,韓海之輕輕捶了馬迪奧一下,咯咯地笑出了聲,惹得遠處的管理員抬頭掃了他們一眼。
“我也找到你的了。你看,白楊樹,不確定型,外表精心裝飾,不甚自信,偶爾會表現出勇敢的一麵,需要處身於友好愉快的氛圍,很挑剔,時常孤獨,易產生仇恨心理,有藝術家的氣質,是很好的組織者,有研究哲學的傾向,在很多情況下是可以信賴的人,對伴侶很重視。哎呀,危險呀,外表精心裝飾?好虛偽呀!很挑剔,易產生仇恨心理?你也太恐怖了吧?”,馬迪奧笑著吐了吐舌頭。
“啊呀,討厭啦,我的不準了,我才不是這樣的呢!哼!”,韓海之撒嬌地推開了馬迪奧。
“你不是?雖然你在很多情況下是可以信賴的人,但是你——”
“哼,你還說,我的不準的!”,韓海之小嘴巴一撅就扣上了書。
“知道了,開玩笑嘛。”,馬迪奧看她生氣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驀然,他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看著韓海之的可愛樣子,馬迪奧有點兒出神。
“你看我幹什麼?”,韓海之攏了一下頭發,溫柔地問。
“嗯——沒什麼。”,馬迪奧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笑了,“就是對你起了歹心,有了點兒非分之想。大概是被你誘惑了吧。”
“討厭啦,好恐怖的色狼哦。”,韓海之好像沒有在意,笑了笑就又低下頭看書了。
不知不覺,已經晚上九點了。
馬迪奧伸了個懶腰,看了看還在專心讀書的韓海之。
“走吧,啃雞頭去。”
“嗯?”,韓海之抬頭看了看馬迪奧。
“很好吃的,我好久不吃了呢。”,馬迪奧笑著站了起來。
“嗯。”
H大外的馬路邊上,晚上九點以後,就會有一些賣燒烤和餛飩的小商販。整條街都會飄著烤肉的香味。
攤主是個中年婦女,她擦了擦手,就憨厚地笑著走過來招呼他們。
“吃點什麼?”
“兩碗餛飩,八串烤肉,兩串雞頭。”,馬迪奧和韓海之拿了小凳子坐了下來。
“要啤酒?”
“不要了。”
晚風非常的清涼。略顯昏黃的路燈下,燒烤爐內的炭火劈裏啪啦地冒著火星,爐架上的肉串嗞嗞作響,濃濃的香氣隨著晚風撲鼻而來。
“嗯,好香呀。”,韓海之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就傻笑著盯著馬迪奧,“楓樹?天秤座?”
“嗯?怎麼了?”
“我一點也不像獅子座的,也不像白楊樹。我好失敗呀,你的都好像呢!”,韓海之撅著嘴巴,兩手托腮,撒嬌地抱怨著。
“不像也沒有什麼不好呀!我正因為太像了,所以更鬱悶的,偏偏是天秤座,好倒黴呀。”,馬迪奧笑著接過攤主端過來的餛飩,說了聲謝謝。
“怎麼?天秤座不好嗎?”,韓海之調皮地眨了眨眼。
“看起來是不錯,但是,你知道天秤座的傳說嗎?”,馬迪奧幫韓海之往餛飩裏加了一些辣椒。
“什麼?難道不好嗎?哎呀,辣椒多了,你想辣死我呀!”
“最流行的一個傳說是‘天秤的心願’。宙斯先生為了紀念巴以停火和兩伊問題的解決,還有正義女神與海神波塞冬的和好如初,就把隨身攜帶的象征‘公平交易,和氣生財’的電子秤往天上一扔,於是乎,就有了今天的天秤座。”,馬迪奧邊說邊做了個扔磚頭的動作。
“嗬嗬,電子秤?”
“廢話,變出來的星星能像燈泡一樣發光,肯定是用電的了!”
“你嘴裏全是歪理邪說!不過這個傳說不也挺好的嗎?”,韓海之笑著說。
“但是還有一個不太為人所知的小道消息,知道潘朵拉嗎?”
“嗯,知道,‘潘朵拉的盒子’,傳說那盒子裏有人世間最嚴苛的詛咒的,她和天秤座有什麼聯係?”,韓海之好奇地問。
“有的,所以我就慘了。傳說,在那個沒有打火機和手電筒的遠古時代,普羅米修斯先生挺身而出,盜取了天上的火種帶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人間,所以呢,宙斯這個小氣鬼為了懲罰人類,就令眾工之神用泥土作了世界上第一個女人,就是潘朵拉小姐,由於受到了諸神的祝福,她成為了最完美的女人。宙斯就讓這個女間諜去誘惑普羅米修斯的大哥厄庇墨特斯。而潘朵拉不肯聽從普魯米修斯的勸告,就跟厄庇墨特斯成了婚。潘朵拉有個所謂‘潘朵拉的盒子’,裏麵裝滿了可怕的詛咒和災難。由於太幸福了,潘朵拉總覺得生活中好像缺少了些什麼,她的好奇心又太重了,結果有一天她就忍不住地打開了那個盒子,於是所有的病痛、戰禍,災難,詛咒,還有艾滋病啦,口蹄疫啦,環境汙染啦,臭氧空洞啦,恐怖分子啦,烏七八糟的,都化做恐怖的幻象,飛向世界每個角落,從此人類便多災多難。這就是天秤座的又一個傳說了。”
“隻是星座的傳說嘛,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韓海之笑著問。
“六年前我也不小心打開了我的‘馬迪奧的盒子’,嗬嗬,災難就開始了,我就被詛咒了。”,馬迪奧苦笑著自嘲。
“所以你——‘愛情生涯複雜多艱’,嗬嗬,你的都好準呢。”
“是啊,準得可怕,我估計是世界上最大的掃帚星,大烏鴉,誰要是嫁給我,估計會倒黴死的。”
“噓,小點聲哦,不要讓女孩子們聽到,不然她們就不敢嫁給你了呢!”,韓海之把食指豎在唇邊,調皮地對馬迪奧說。
“不過你已經知道了呀!”,馬迪奧壞笑著湊到她耳邊說。
“沒關係,我又沒打算嫁給你,哼!”,韓海之臭美地昂了昂頭。
“啊呀,這麼不給麵子!那樣的話,我就不得不考慮殺人滅口了,免得你泄露了天機,把我未來的老婆嚇跑了。”
“啊?殺人滅口?不能饒了小女子嗎?我不說出去就是了。”,韓海之假裝害怕的樣子。
“我才不相信呢,你們女人肯定不能保守秘密的!”
“嘿嘿,那我就以身相許,嫁給你吧!”,韓海之慷慨地開出了一張空頭支票。
“真的?!什麼時候?!”,馬迪奧樂得眼珠子都噴了出來。
“下輩子!”
“臭丫頭!”
“烤雞頭的味道怎麼樣?”,馬迪奧吸著雞腦,含糊不清地問。
“好香哦,以前我還不敢吃呢,想不到這麼好吃,骨頭都烤酥了呢。”,韓海之也是啃得口水直流。
“以後你會留在青島嗎?”
“嗯?”,韓海之一愣,“我考研呀,應該會在青島的,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馬迪奧淡淡一笑。
“那你呢?去北京呆多久?以後還會回來嗎?”,韓海之輕輕地問,她低著頭用筷子撥弄著桌子上的碎骨。
“不知道,可能音樂節結束,也就留在那支樂隊了。也許吧。”
“也許?也許還回來?”
“嗯。”
“還有三天你就過生日了呢,好好慶祝一下?”,韓海之抬起頭,溫柔地看著馬迪奧。
“嗬嗬,我的生日過不過都一樣的。”
“為什麼?”
“鴻鏗,嗬嗬,感覺自己老得好快,再有三天就二十七歲了,卻還是兩手空空。我是個失敗的男人。”,馬迪奧黯然地笑了笑。
“不要那樣說自己了,開心些。別忘了,你是楓樹,你會是個不平凡的人的,這是天意,你不想成功都難的,不是嗎?”,韓海之笑著對馬迪奧點點頭。
“嗬嗬,也許吧,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馬迪奧也笑了。
“這樣才對嘛,這才是楓樹!”
“有個瞎子給我算過命,本色狼會在二十七歲時遇到我未來的老婆的。你說,她現在會不會正站在天安門城樓上等我呢?”,這家夥馬上開始對著首都北京的方向想入非非了。
“真惡心,別臭美了!哼,我去告訴她你是天秤座的大掃帚星!”
“你敢!”
馬迪奧正和韓海之說笑著,忽然感覺一陣刺眼的燈光,原來是路邊停下了一輛警車。
“喂,看,快看流氓。”,馬迪奧笑著朝警車裏鑽出來的幾個大簷帽努努嘴。
“啊?老板怎麼給了他們那麼多肉串呀!他們竟然也不給錢!”,韓海之看著那些揚長而去的警察們,憤憤不平。
“這才是真正的社會敗類呢!”
吃完之後,馬迪奧付了錢,他早就算好了,正好十塊錢。馬迪奧討厭找零錢的等待,那純粹是浪費時間。
“走吧,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嗯。”
兩個人走在安靜的校園裏。
“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韓海之輕輕地說。
“什麼問題?”,馬迪奧抬頭看了看圖書館,燈都已經熄了。
“如果——”,韓海之欲言又止。
“如果怎麼樣?”,馬迪奧有些奇怪。
“如果你留在了北京,我不和你聯係了,你會來找我嗎?”,韓海之低著頭,語氣非常溫柔。
“嗯——”
馬迪奧驀然感覺到了什麼,也沉默了。兩個人就默默地走著。
“哦,你看呀,今晚月亮好圓呢。”,韓海之忽然抬起頭,看起了天上的月亮。
“嗯,真的好圓的。今晚上太陽多好啊!”,馬迪奧看了看缺了大半兒的月亮,忍不住笑了。
“太陽?”,韓海之羞澀慌亂的表情可不像看月亮的樣子。
韓海之的心事逃不過馬迪奧這種老色狼的眼睛的。
“你認為愛情裏最重要的是什麼?”,韓海之笑著問。
“錢!”,馬迪奧很幹脆地回答。
“討厭啦!我是說真的!”,韓海之撒嬌地揍了馬迪奧一拳。
“我也是說真的呀,汽車,房子,存折,鑽戒,少了一樣,誰肯嫁給我!”,馬迪奧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哎呀,你怎麼這麼俗氣!”
“嫌我俗氣呀?本來就是的,嗬嗬,我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的。”
“那你認為愛情重要還是事業重要?”
“都不重要,隻有享樂才是最重要的!”,馬迪奧流裏流氣地回答著。
“你——”,韓海之愣了。
“如果讓你選一個男人,你會選什麼樣的?”,馬迪奧問。
“我不知道。”,韓海之有些失落,低著頭沒有太多理會他。
“好男人應該事業有成,溫柔體貼,有車有房。這個世界上有錢的男人不一定壞,沒錢的男人不一定好,所以呢,還是嫁給有錢男人好一些。嗯,不要指望嫁給那些沒錢的男人,他們可能會辜負你的希望的,也許他們一輩子都不會成功。嗬嗬,到時候,人老珠黃再想改嫁,可就遲了!”,馬迪奧那輕佻的語氣有點刺耳。
“你為什麼這麼說?”,韓海之輕咬著嘴唇問。
“狗屁,我怎麼知道!”,馬迪奧聳聳肩,就吹起了口哨。
很快,他們走到了韓海之的宿舍樓下。
“你回去吧,我先上去了。”,韓海之冷淡地說,沒有回頭。
看著韓海之的背影,馬迪奧苦澀一笑,喃喃自語——
“馬迪奧呀馬迪奧,你真的該挨雷劈了——”
他鬆開了攥緊的拳頭,手心裏竟已經滿是汗水。
韓海之的身影越來越遠——
馬迪奧也明白,自己離某種東西也越來越遠了。
他仰天長歎——
難道真的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嗎?
自己是不是在逃避?
也許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一陣莫名的衝動——
看著即將遠去的小羊羔,大色狼終究是忍不住了。
猛然間,他的小宇宙爆發了。
一股男人的雄壯豪氣從他的丹田穴衝天而起,急速上升,途經那顆饑渴難耐的色狼之心進行信號放大處理之後,這股男歡女愛的腐朽思想直衝腦門。他的大腦在飛速運算著——
“我怕什麼?!男人總不至於吃虧的!該出手時就出手!”
“搞什麼三年一小便,五年一大便?!那會把人憋死的!”
“海之啊,你殺了我吧!浪漫的愛情啊,我來了——”
“我已點燃yu望的幹柴,必將在愛情的烈火中永生——”
“上帝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他滿腦子都是洶湧澎湃的愛如潮水,雄性荷爾蒙分泌也空前高漲。空氣裏已經彌漫著馬迪奧的男人激素的味道,惹得附近的雌性飛蛾紛紛撲過來,直繞著他飛!那一刻他甚至想實踐那句豪言壯語——
“給我一個女人,我可以創造一個民族!”
一個美麗的憂傷背影,就這麼引誘了一個好孩子。
“等一下!”
“啊——”,韓海之停住了腳步,馬迪奧已經從背後抱住了她。
“你——”,韓海之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呼吸非常的急促了。
“對不起,你問的那個問題,我想我有答案了。”,馬迪奧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長發,“晚安!”
“嗯,晚安——”
韓海之呆呆地看著馬迪奧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久久不去的是那個若有若無的吻和那聲溫柔的“晚安”。
她也久久的愣在那裏——
難道自己真的也已經做出了選擇嗎?
自己是不是瘋了?
韓海之不禁閉上了眼睛。
自己該怎麼辦呢?
“油條——豆漿!”
馬迪奧揉了揉眼睛,被門外叫賣的小販吵醒了。
“嗯?七點半?”
他摸了一下自己有些昏沉的腦袋,便一骨碌爬了起來。他用手稍微攏了一下雜亂的頭發,就穿上拖鞋,出去買了四根油條和一碗豆漿。
昨晚這個大色狼幾乎失眠了,幸虧前些天買的中藥丸子還有一些,吞了幾把之後,總算勉勉強強地睡著了。
韓海之?上帝呀,這個女人——
馬迪奧對著豆漿發起了呆,那碗豆漿裏竟然也映出了這個女人的臉!
陷入愛情的可憐男人啊——
神啊,救救他吧——
當然,上帝是不會出現的。
“操!”
回過神兒來的馬迪奧,夾起一根油條就扔進了碗裏,總算消除了豆漿裏小狐狸精的幻像。
馬迪奧三口兩口就把油條豆漿一掃而光,他擦了擦嘴上的油膩,就拍著滾圓的肚皮躺在了床上。
“天哪——”
他的眼前還是韓海之那漫天飛舞的影子。
馬迪奧要抓狂了。
心情煩躁的他,抱起吉他就是一通狂彈,翻飛的手指,力道十足,每一擊都凶狠斃命,幾乎就是鷹爪功和九陰白骨爪!
“no more,no more,love is such a crime,the more you care,the more you fall!if I could——if I could——fly——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if I could——fly——”
這家夥歇斯底裏地吼起了“萬聖節”樂隊的那首相當發泄的If I Could Fly,當然歌詞是經過改編的。
“嘣!”
“我操!”
吉他的一根琴弦斷了,馬迪奧悻悻地扔下了吉他。
“這個丫頭瘋了是吧?她不懂事,難道我也——瘋了,瘋了,都瘋了——”
愛情一旦真的要降臨,這小子又嚇破了膽,打起了退堂鼓。
昨晚上剛決定的事,馬上就反悔了。
唉,這年頭,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愛情?隻是個美麗的肥皂泡,一刹那的五彩繽紛色彩斑斕罷了,一會兒工夫就破了,“嘣!”,還濺你一臉的肥皂水呢。如果你太迷戀這個泡泡,靠得太近的話,刺激性的肥皂水更是會濺到你的眼睛裏——
於是,愛情讓人流了淚——
還好,馬迪奧隻是動了動凡心,沒有陷得太深。
但這也足夠他苦惱的了。
馬迪奧的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感覺自己的大腦快要爆裂了。
自己現在是如此的漂泊落魄,韓海之又是那麼的可愛溫順——
“天啊,怎麼辦?”
——愛?
怎麼感覺自己像在引誘未成年人,欺騙純真的少女呀?那簡直就是犯罪,是罪孽!會遭雷劈的!何況自己一無所有,肚子都填不飽呢!萬一和韓海之不小心生出一堆孩子來,操,孩他媽呀,咱們哪有錢買奶粉呀?!
——不愛?
開什麼玩笑?!遇到韓海之這麼好的女孩子,不去愛?不是他媽的腦子有病就是陽萎沒功能!見著美女不出手,這也違背本大色狼的職業道德呀!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操,怎麼感覺自己有點傻,有點虧呀?!
莎士比亞說——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
像一隻正在躲避攻擊的鴕鳥一樣,馬迪奧把腦袋埋進被窩,高撅著屁股,努力地思考著——
TO BE?
“操!”
NOT TO BE?
“操!”
TO LOVE?
“操!”
NOT TO LOVE?
“操!”
四聲“操”罵完,馬迪奧發現自己相當於沒有思考。
馬迪奧愣愣地坐在床上,時間在流逝,生命在燃燒——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
十點半的時候,馬迪奧一拍腦門,就大笑了起來。
“我怕什麼呀,真是的,我又沒有向她說出那三個字,我們現在還是好朋友嘛。繼續稀裏糊塗地曖mei著吧,反正我快去北京了。嘿嘿!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嘍!”
馬迪奧奸笑兩聲,心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嗯,今天天氣不錯嘛——”
他鑽到床底下,找到了更換的備用琴弦。
還好這把Ibanez JS1000吉他有個獨特的“防跑音係統”,所有弦都有單獨拉力控製,這樣的話,即使某根弦斷了,其他的弦不會受到影響。否則,換弦之後,馬迪奧還要把整個吉他的音準都校正一遍呢,那可就麻煩了。
馬迪奧不知道的是,韓海之,這個害得他失眠痛苦的小狐狸精,也沒有什麼好下場。昨晚,韓海之也是輾轉反側,怎麼睡也睡不著。一晚上的時間,她翻身*次,歎氣78次,滿腦子都是那個不可捉摸的大色狼。
天亮的時候,韓海之也恍然大悟——
“我怕什麼呀,真是的,我又沒有向他說出那三個字,我們現在還是好朋友嘛。繼續稀裏糊塗地曖mei著吧,反正他快去北京了。嘿嘿!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嘍!”
思考完畢,她也奸笑兩聲。
“嗯,今天天氣不錯嘛——”
打了個哈欠,韓海之就安詳地閉上了因為失眠而略微浮腫的眼皮。
天堂裏的上帝正在伊甸園喝下午茶,聽到了這兩個神經病的話,也笑著看了看太陽——
“嗯,今天天氣不錯嘛——嘿嘿!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嘍!”,上帝對身邊的美女天使說。
“哼,死老頭子,少學他們耍花招!你要對我負責的!”,風騷的女天使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撒嬌地揪住了上帝的白胡子。
“啊,我的甜心,小聲點,別讓我老婆聽到了!”
“那你什麼時候和黃臉婆離婚呀?”
“很快,嘿嘿,離了婚,我就娶你。”
“那還差不多。”
女天使挺著大肚子又和上帝恩愛纏mian起來了——
天堂裏傳出了奇怪的聲音——
“啊——啊——啊——”
唉,這年頭,連上帝都忙著偷情,怪不得那些包二奶的高官富商們不會遭雷劈呢。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