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
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
I love you not because of who you are,
but because of who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LOVE》
有道是“出門遇貴人”,今天馬迪奧就撞見一位。此貴人就是陝西人錫賢,即那個嗜酒如命的大酒瓶子。
“哎呀,這不是馬迪奧嗎?”,一個胖乎乎的男人一把攔住正在低頭悶行的馬迪奧。
“你——我操!錫賢!兵馬俑!酒瓶子!”。
馬迪奧吃驚地看了看眼前的錫賢,這家夥隆著孕婦一般的啤酒肚,脖子上的贅肉已經成疊了梯田一般。錫賢一身的名牌西裝,手挎閃閃發亮的真皮公文包,豬頭一樣的圓腦袋上,還戴著副文縐縐的金絲眼鏡。估計這小子是發達了。
“走!喝酒去!”,錫賢的特色。他跟人打完招呼之後,第二句肯定就是“走!喝酒去!”。
“好啊!”,馬迪奧也不和他客氣。
馬迪奧看著錫賢那財大氣粗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錫賢買單,不吃白不吃嘛!
果然,錫賢一指旁邊的一輛馬自達6,“上車!”
兩個人在一家四星級酒店的中餐廳坐了下來,錫賢扶了扶眼鏡,笑著問馬迪奧。
“吃點什麼?”
“我沒來過——不知道——”,馬迪奧老實地承認。
錫賢笑了笑,就點了菜。
“酥炸生豪,五香牛展,雞沙律,來兩個湯吧,西葫牛肉羹和竹笙燴生翅,嗯?再來兩瓶二鍋頭!”
馬迪奧差點沒趴桌子上!錫賢和新飛一個毛病,對二鍋頭這種烈性酒也是情有獨鍾。馬迪奧自己點了一杯啤酒。
“錫賢,你現在——”,馬迪奧還沒說完,錫賢就亮出了一張名片。
“東北亞國際貿易公司總經理兼執行總裁?”,馬迪奧手捧名片,有點激動,“我說秦總——”
“別叫我秦總,太他媽的別扭了,公司就六個人,全是總裁呢!哈哈,說白了,我就是在黑龍江倒騰地毯的,隻不過賣給俄羅斯那群藝豪子罷了!”,錫賢笑了笑。
這個錫賢倒是學以致用了,大學裏他學的就是俄語,想不到還真的和那些藝豪子打起了交道。
“馬迪奧,你小子這幾年忙什麼呢?”
馬迪奧笑了笑,便簡短講了講自己的事情。
“算了,不說我的事了,你那地毯賣得怎麼樣?”,馬迪奧不想提及過去了。
“馬馬虎虎吧,前些日子剛從俄羅斯回來,算是開了眼界了。”,錫賢喝了口二鍋頭,“嗯,還是他媽的二鍋頭過癮呀!”
“怎麼了?”,馬迪奧吃了口牛肉。
“去了俄羅斯才他媽的知道什麼叫地大物博,美麗富饒呢!”
“美麗富饒?藝豪子的經濟不是很蕭條,日子過得比咱們還窮嗎?”
“什麼呀,馬迪奧,這你可就被中國那些傻B媒體給忽悠了!《天下無賊》裏的一句台詞——什麼是大惡?欺騙就是大惡!藝豪子的日子過得比我們好多了呢!”,錫賢不屑地看了看這個孤陋寡聞的家夥。
“不是說他們都吃不上飯,連軍隊都養不起了,當兵的都開始自己私自賣坦克換錢了嗎?”
“操,全是中國那幫無聊的鳥人意淫,在那裏別有用心地貶低人家。藝豪子工資是不多,但是人家的社會福利高得像天堂呢。每年花在社會福利上的錢,就占政府預算的一半還多,操,藝豪子住房,自來水,熱水,供暖,醫療,教育——全他媽的免費!你說人家的日子能不爽嗎?在中國,你的工資夠交這些費用?!我們呢,以為自己過得多幸福,還自作多情地同情藝豪子日子苦,為他們抹眼淚。真他媽搞笑!就跟*的時候咱們自己餓肚子還要喊著‘解救世界人民於水深火熱之中!’一樣可笑!”,錫賢憤憤地說著。
“真的?”,馬迪奧對藝豪子的看法有點改變了。
“那還有假。給你舉兩個例子,你就知道咱們和人家的差距了。人家藝豪子是全民公費醫療,不管你是農民,無業的,要飯的,隻要你是俄羅斯公民,就一律公費醫療。住院免費,手術免費,治療免費,唯一需要自己花錢的隻有那一點兒藥費。隻要在俄羅斯境內,你要是得了病,甭管你是不是俄羅斯人,有沒有錢,救護車就給你往醫院拉,就給你治。操,這些在中國你敢想?!還有人家藝豪子上學,那才叫真正的義務教育呢。學生上學一律免費,教科書也是無償提供給你。所有的學校還一律免費供應全體學生一頓豐盛早餐或午餐,操,和人家這個比一下,咱國家那個也好意思叫什麼‘義務教育’?!我真操他奶奶!”,錫賢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免費供應學生吃飯?”,馬迪奧幾乎不敢相信有這麼傻的國家。
“操,你看,咱們感覺不可思議的事,在人家那裏是天經地義!有法比嗎?!”
“不過他們國家的經濟困難總該事實吧?政府哪裏來那麼多錢搞社會福利?”,馬迪奧問。
“藝豪子也算是吃的以前的家底吧。他們在蘇聯時期,積累了大筆的財富。雖然蘇聯解體了,但是在後來的改革裏,藝豪子將這部分高積累的財富按照社會主義的原則平均分配給了自己的公民,讓這些財富成為福利,造福社會。想起這個就他媽來氣,操,中國計劃經濟時代的積累的那些財富呢?!不是進了私人腰包,就是被揮霍掉了。真他媽的!”,錫賢罵得氣喘籲籲的。
“你幹脆去藝豪子那裏定居,加入藝豪子的國籍算了。”,馬迪奧笑了,這個錫賢還是“憤青”本色。
“我倒想呢,不過還是舍不得咱們的二鍋頭呀。藝豪子的伏特加,喝不慣。”
“嗯?”
“咱們不管怎麼說也還是中國人不是?”,錫賢笑了笑。
“那倒是,藝豪子總歸不是什麼好東西的。”
“哈哈,幹杯!”
“幹杯!”
“不過你的車,馬自達——”,馬迪奧微微一笑。
錫賢尷尬地笑了笑,歎了口氣。
“沒辦法。抵製日貨?說的輕鬆,操,哪有那麼容易呀?!中國人,就這樣子了。我又不是什麼黨員幹部,沒那麼高的覺悟。咱隻要好好記得日本鬼子做的那些孽就行了。如果連這個都忘了,那才是悲哀呢。”
2憤青和麥島變遷
錫賢和馬迪奧吃完飯後,很快就走了。據說晚上還要和藝豪子談判,運氣好還能泡俄羅斯洋妞。馬迪奧並不關心這些東西,它們與自己的生活毫無關係的。
“憤青?”,馬迪奧看著錫賢的背影不禁笑了笑。錫賢雖然肥頭大耳,一副腐敗的樣子,也讓俄羅斯洋妞腐蝕了,但還是個挺可愛的小憤青。
現在的中國到底需不需要“憤青”呢?
有人說憤青是一個國家的希望所在,認為憤青是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的熱血青年。憤青們要麼仇視日本等國,呼籲抵製日貨,血債血還,精心籌劃著未來的東京大屠殺,有著狂熱的愛國熱情;要麼痛恨當今國內的社會問題,抨擊時弊,呼籲社會改革,整天為“中華民族的偉大複興”出謀劃策,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但也有一部分人就視憤青如“糞青”,說他們無知盲動,憤世嫉俗,思想偏激,攻擊政府,憤青的出現是中國教育的失敗與恥辱。憤青們野蠻粗魯,嚴重傷害了“日本友人”的感情,強硬的政治立場,也讓老外們更加確信“中國威脅論”,更對當今“和諧社會”“太平盛世”構成嚴重威脅,簡直就是大逆不道,無法無天!
出於自己的朋克追求,馬迪奧是支持憤青們的。
也許憤青就是一種朋克群體。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視憤青如洪水猛獸呢?
恐怕隻是被憤青們揭到了自己的痛處和既得利益罷了。
激進總歸要比麻木好一些吧,也許中國需要憤青的聲音。
不過馬迪奧眼裏的憤青可不是隻會使用“*官及其生理活動”罵大街盲目排外的愣頭青,那不是愛國與民族氣節,而是大嗓門說髒話的傻B罷了。一部分妄自尊大,至今不知道某國與某島的地理位置坐標,就整天嚷嚷著要發射導彈炸平它們的“憤青”也真的該被歸入“糞青”之列了。這些人和那些崇洋媚外,恨不得認某國人為“爸爸媽媽”的假洋鬼子們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愚昧無知,隻不過大家的努力方向不同罷了。
當然,像馬迪奧心理這麼陰暗的人,是不會一直憂國憂民,心懷天下的。國家大事?“肉食者謀之”,自己想插手也沒機會的。雖然“肉食者鄙”,但總歸比馬迪奧這種無恥卑鄙的地痞流氓要好那麼一點點吧。
馬迪奧很快他就開始想別的事情了——想想錫賢那輛嶄新的馬自達轎車,這小子就感覺心裏邊不舒服。也許當年的那些同學裏,就自己還是一無所有吧。一頓飯吃得馬迪奧有些胸悶,他便想回去練吉他了。
馬迪奧下了公交車,發現H大對麵的麥島商業區已經開工建設了。
以前,整個麥島地區,沒有一間像樣的樓房,幾乎都是破舊平房,臭水橫流,垃圾遍地,也算青島最破爛的一個地區了。除了本地人,附近住了很多的外來人口。髒亂差,五毒俱全的麥島,一直是青島的家醜,一提起來就讓青島人很沒麵子。
這裏的市場,曾以出售便宜的假冒偽劣服裝而聞名青島。鞋子穿一天就斷幫掉底,褲子一伸腿就變成開襠褲,T恤洗一次就縮水縮成了女人文胸,內褲能把男人的某些部位染成多彩的鸚鵡——產品質量之差令人瞠目結舌,歎為觀止。
這裏經常上演流氓的武鬥,大家都很玩命,要死要活的,砍死砍傷是家常便飯了。有幾條街還是赫赫有名的紅燈區。隻可惜,妓女都是些低等的貨色,大都是20-30元價位的老妓女,長得都跟孩子他大娘似的,沒幾個漂亮的。她們大多租一間小房,裏麵就擺一張大床,那就是她們的辦公場所和運動器材了。她們就在這一畝三分地兒裏辛勤耕耘,日夜操勞,從事著自己的賣笑生涯。雖然為人所不齒,但妓女們總歸還是不偷不搶,勤勞致富,不像某些——唉,莫談國事,莫談國事。
奇怪的是,這裏的派出所的位置,就在妓女們的包圍圈之中,大概妓女們工作時歡快的叫喊聲,民警們也是能聽到的。但是,很不幸,雖然民警們也被噪音搞得內分泌紊亂,臉上直冒青春痘兒,但人民警察們從來都不管這些傷風敗俗的事。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到處砸門,氣勢洶洶地搜查外來人口的暫住證。
恐怕在這個蔚藍色的星球上,隻有中國人才會在自己的國家竟然還需要辦理一本“暫住證”吧。土生土長的黃皮膚黑眼睛的中國人,在自己祖國的土地上為何隻能“暫住”呢?沒有它竟然是非法?甚至有人因為沒有辦理暫住證,還被毆打致死,丟掉性命。
“暫住證”?名字就挺別扭的。即便舍不得丟了“暫住證管理費”這筆不菲的財政收入,不取消“暫住證”製度,那也搞個形式主義換個名字嘛。真不知道是誰這麼有幽默感,竟給取了個“暫住證”的名字。此舉嚴重破壞了當前我國各族人民和階級兄弟間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麵,實乃居心叵測也。這不是明擺著挑撥離間,搞內部分裂嘛。嗯,馬迪奧明白過來了,這個人一定是潛伏在我黨內部的“美帝蘇修”敵特分子。我們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讓反華勢力的罪惡陰謀得逞。人民的江山萬年紅,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很有才華。僅憑“暫住證”這三個字,他即可躋身世界頂級黑色幽默文學大師之列,拿一個“諾貝爾文學獎”或者“奧斯卡最佳創意獎”應該都會全票通過的。林無辛甘拜下風,自歎弗如也。
什麼時候中國人能別這麼瞎折騰呢?
也許要等到實現共產主義之後吧,馬迪奧想。
不過呢,雄雞一叫天下白,麥島貧窮落後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在——(此處略去100字的令人振奮的褒義詞,這一段台詞大家都熟得很,林無辛就不必嚼舌根子去重複了)——的英明規劃下,現在的麥島都已經被拆遷完畢了!
掌聲陣陣——
各種工程車輛正在轟鳴著出入工地,這裏很快就要變成高樓林立的繁華商業區。讓青島人頗引以自豪的是,附近的海裏還要建一家超豪華的海底酒店,據說這是全球第一家。投資商是滿腦子浪漫情調的英國佬,大概要花4.5億歐元。馬迪奧扳著手指頭算了老半天,“嗯,這是好大一筆錢,能買好幾卡車的雞蛋呢!英國佬比自己有錢啊。”
報紙上說那酒店的房間牆壁都是透明的玻璃,大魚缸一樣,人們可以一邊睡覺一邊看海裏的鯊魚——換而言之,就是“人被鯊魚們看”。所以說,此海底酒店建成後,將會極大促進海洋動物界的旅遊業發展,青島的這座“人族館”應該會成為海洋動物們休閑度假的好去處。一到“五一”“十一”黃金周,鯊魚們就從世界各地遊到青島,買上門票,興趣盎然地圍著這座海底酒店打轉兒,近距離欣賞這些傳說中隻能在陸地上見到的“人類生物”。
海洋動物界也因此掀起了研究人類的熱潮。鯊魚中的人類專家,更是不放過這種如此接近人類的好機會。它們天天守在酒店外的觀察點,研究人類的社會生活與生理知識。鯊魚學術界期刊上,關於人類的高水平論文和研究成果也是層出不窮,其中以鯊魚界第一位“人類學博士”的觀點最具代表性——
“人類智力很高,卻虛偽狡詐;有固定配偶,但性行為很亂。”
總之,此“人族館”在海洋生物社會中的作用,就如同“青島海底世界”在我們生活裏的作用差不多,極具旅遊與科研價值。
馬迪奧把思緒從海水裏撈了回來,笑著搖了搖頭。
聽說在拆遷的時候,這裏拆出了一堆百萬富翁。為何?以前這裏因為破落貧窮,房價低得可憐,所以很多人在這裏有著大片的土地。有的住戶,更是拖家帶口的,一個大院子就差不多有個足球場那麼大。這一拆遷,他們就走了狗屎運,拿到了巨額的拆遷費,一下子成了腰纏萬貫的富翁。
上帝就是這麼幽默。你可能一輩子拚了命,累死累活的,也賺不到50萬。但有的人坐在家裏也會被金條砸中,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手裏竟然塞了一張幾百萬的支票。
唉,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大家也別妒嫉了,就看各自的造化吧。
一天沒有見韓海之,馬迪奧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想來想去,他拿起了手機。
“嗯?”,馬迪奧笑了,韓海之搶先一步發了短信。
“大色狼,有時間陪我去買衣服嗎?”
現在馬迪奧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有的,不是買內衣吧?維多利亞秘密?性感比基尼?那我可就要考慮一下哦。”
“滾,快點過來!”
馬迪奧換了件Levi‘s牛仔褲,套上那件穿了三年的jeanwest的黑色T恤,這是他的最奢華的一套衣服了。馬迪奧把自己打扮得就像個傻姑爺似的,然後就趕到了H大。
校園裏,後勤工人正在修剪草坪,雖然那剪草機的噪音讓馬迪奧無法忍受,但是他很喜歡聞空氣裏那股青草味。
馬迪奧深深吸了幾口葉綠素的清香,便滿足地繼續趕路了。
韓海之早就在那裏等他了,不過讓馬迪奧險些昏厥的是,韓海之也穿了一條牛仔褲,而且她的緊身T恤也是黑色的。
“啊?大色狼!你怎麼穿的和我一樣呀?”,韓海之已經強烈抗議了。
“我怎麼知道!一樣就一樣唄。”,馬迪奧開始欣賞她那緊身T恤下玲瓏的曲線了。
“哼!這要是讓人家看到,還以為咱們是情侶裝呢。”,韓海之繼續譴責這個色狼的無恥行徑,她把這次偶然事件定性為馬迪奧的反革命陰謀。
“和你?情侶裝?想得美!就算你願意,我還不肯呢。”,守身如玉的馬迪奧還生怕被女流氓占了便宜。
“哼,不行,你給我回去換衣服去。”,韓海之撒嬌地拖著馬迪奧的胳膊。
“那我把T恤脫了得了,這樣咱們就不是情侶裝了,我光著膀子陪你逛街。當然,你要嫌我脫了難看,那你就脫自己的,怎麼樣?”
“流氓,我打死你!”
“啊,救命啊——”
兩個人說說笑笑著,就上了公交車。
目標:台東女人街購物廣場。
“爭博?”,韓海之問。
“嗯,他昨天打電話說,讓我最遲一周之內趕過去,樂隊要去報名了。”,馬迪奧說。
“你喜歡北京?”
“不,一點也不喜歡,甚至是討厭。”
“哦。”,韓海之點點頭,然後問了一個頗含哲理的問題,“那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嗯?”,馬迪奧笑了笑,“人活著就是——排隊等死。”
“你——”
“不是嗎?我們都是時空裏的過客,從一出生就開始排隊等死,當然了,等得太枯燥了也不好,所以我們就玩一些‘愛情’‘事業’‘革命’之類的小遊戲,消磨時間。等到上帝喊到你的號時,你就扔下這些東西,雙眼一閉,兩腿一蹬,就去了直通天堂的火葬場,咕嘟咕嘟冒一陣黑煙,被燒成了一把骨灰,你的靈魂也就升天了。所以說,你我皆在黃泉路上走,早死早超生呀。”,馬迪奧不緊不慢地說著。
“惡心!”,韓海之白了他一眼,總算領教了他的現實主義,“你能不能不要瞎扯呀?”
“不瞎扯?那我活著就是為了——”,馬迪奧故作神秘地頓了頓。
“什麼?”
“我不知道。”,馬迪奧很遺憾地說。
“哼,懶得理你。”,說完,韓海之就氣呼呼地看起車窗外的街景了。
“生氣了?”,馬迪奧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沒有,我在聽人說話呢。”,韓海之沒好氣兒地撅了撅嘴。
“誰?”,馬迪奧有些好奇了。
“上帝呀。”,韓海之壞笑著。
“你——你幹什麼?”,馬迪奧感覺自己好像中了埋伏。
“我看上帝什麼時候喊你的號,讓你去火葬場爬煙囪!”,韓海之惡狠狠地說。
馬迪奧陪韓海之逛遍了台東的服裝店,累得苦不堪言。
他真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那些骨質疏鬆弱不禁風的小丫頭們,一逛起街來就像換裝了大功率柴油機的駱駝一樣耐力持久動力不息呢?馬迪奧的腿都酸了,韓海之還在樂此不疲地逛著,簡直就是一隻跑不死的非洲小羚羊。
不過,馬迪奧也不是一無所獲。韓海之每次試穿衣服,總要讓馬迪奧幫她看看是否合身。此時的馬迪奧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欣賞她的迷人曲線了。
很快,台東的街道就被馬迪奧的口水給淹沒了。
“這個怎麼樣?”,韓海之在馬迪奧麵前扭了扭腰。
“嗯,不錯,褲腰要是再低點兒就更好了。”,馬迪奧色迷迷地說。
“這個呢?”
“不好,露得太少了。”
“是嗎?”,韓海之嫵媚地笑了笑,羞澀地低下了頭。
“嗯。”,馬迪奧輕飄飄的了。
“去死吧!”,韓海之忽然麵色一變。
“啊——”
韓海之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跑遍了台東的大街小巷,貨比三十家,終於決定回到他們去的第一家店裏,買下了一條褲子一件外套。
女人買東西都這毛病的。
馬迪奧已經筋疲力盡,肚子餓得都咕咕叫了。馬迪奧仔細聽了聽,“咕——咕”,操,還是四十和弦的呢。現在的女人呀,逛街都逛成了馬拉鬆賽,早知道這樣,馬迪奧就背上幹糧和鐵鍋了。
兩個人便到路邊的一家小店吃拉麵。韓海之為了表示對馬迪奧的慰勞,又出去買了兩份雞柳。
“阿桑的《葉子》,尤其是裏麵的MV,拍得好經典呢,看一次,哭一次。”,韓海之一邊低頭吸著麵條,一邊含糊不清地說。
“是嗎?以前隻聽過歌,還不錯吧。”,馬迪奧直接把雞柳倒進了麵條裏,然後就狂吞起來。
“你吃慢點兒,也不怕噎著。”,韓海之看著他那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禁笑了。
“嗯,知道——”,馬迪奧沒時間和她囉嗦,一心一意地撈著麵條。
“今晚上有事沒有?”
“沒——”
“我去找你學吉他吧,好久沒有學了呢。”
“嗯,可以,不過——”,馬迪奧色迷迷地盯著韓海之,口水淋漓不斷。
“怎麼?”,韓海之泛起不祥的預感。
馬迪奧把嘴巴湊到她耳朵邊上,嘀嘀咕咕地說出了自己的非分之想。
“啊呀!”,這個色狼的腦袋馬上就被一巴掌拍進了麵條碗裏。
“哼,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Kitty小貓咪呀!”
韓海之冷笑著走了。
4城市裏野貓的命運
天已經慢慢黑了。
馬迪奧在床上揉著自己酸痛的小腿,開始琢磨韓海之。
今天陪這個丫頭逛了一天街,雖然嘴上色迷迷的,但是感覺又像以前一樣無拘無束了。
兩個人似乎都把那看作玩笑,仿佛有默契一般,仍舊像好朋友一樣相處。
曖mei?還是愛情?
也許越是曖mei就越不會陷入愛情吧,真是奇怪的邏輯。
不過這樣相處的危險性也是顯而易見的。曖mei的玩笑開多了,萬一哪一次不小心擦槍走火,弄假成真,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怎麼感覺自己在玩火呢?幸虧兩個人都準備了滅火器,應該不會有問題吧。還有,萬一出現險情,滅火器不管用,自己趕緊逃往北京避難就是了,馬迪奧想。
“嘿嘿,繼續放心大膽地吃豆腐吧。”,馬迪奧忽然感覺自己像個惡魔,便陰險地笑了。
“嘭嘭嘭”,羊羔敲門了。
大灰狼站起身,幫她開了門。
“好可怕啊,你說我看到什麼了?”,韓海之把吉他一放,就開始像個女人一樣散布新聞。
“怎麼了?見到你未來的老公,結果發現他長得還不如我帥?”,馬迪奧笑著讓她坐在床邊。
“我呸!一隻死貓,好可憐呢!”,韓海之惋惜地說。
“怎麼了?死貓有什麼奇怪的,興許是被老鼠咬死的呢。”
“不是了,是被人吊死的,就在H大外邊。那隻貓的脖子被一根電線拴著吊在樹枝上,後腿還站在地上,身子直挺挺地懸在空中呢,眼睛和嘴都張著,嘴角全是血。聽人家說,好像是貓偷吃了鴿子。結果鴿子主人就把它吊死示眾,來嚇唬其它的野貓的,真的好可憐呢。”,韓海之說著就歎了口氣。
“沒辦法,青島的野貓太多了,到處是‘流浪貓’。野貓很容易聚群,經常到居民家偷東西吃,一到晚上就吵得人睡不著覺,而且它們身上好多病毒的,要是被它們抓咬,弄不好就得狂犬病呢。”,馬迪奧有點討厭這些野貓。
“嗯?怎麼會有那麼多野貓呢?”,韓海之問。
“它們以前都是寵物,人們養貓時隻是貪圖小貓乖巧可愛。但是貓一旦長大,就不好玩了,還會破壞家具之類的,所以這些貓一長大,也就被人們扔了,成了野貓。它們又不搞計劃生育,所以老貓生大貓,大貓生小貓,貓子貓孫到處都是了。”,馬迪奧笑著說。
“啊?長大了就扔掉?好可憐的貓呀!”,韓海之搖了搖頭。
“是不是很像那些當二奶的女人呀?玩夠了就扔了。嗬嗬,其實也不是,扔掉本沒有什麼不對,甚至更好一些。”
“嗯?為什麼?”,韓海之有些奇怪。
“你認為那些貓被養在家裏很幸福很快樂嗎?”,馬迪奧笑了笑。
“什麼意思?”
“想像一下,某天,天上落下來一個火星人的飛碟。你呢,模樣不錯,人家一眼就看上你了,就把你抓到了火星人的城市裏。然後火星人就將你當寵物養著,把你單獨關在水泥樓裏,偶爾牽著你出去曬曬太陽,還讓你整天陪著奇形怪狀的火星人玩,你會不會抓狂?”
“啊?有那麼誇張嗎?也許小貓們喜歡呢。”
“你又不是貓,你怎麼知道貓怎麼想呢?”
“貓會去想這些問題嗎?”
“當然,隻是人們不會去想罷了。人們還把小貓小狗的聲帶給切掉,或者直接閹掉它們,如果換成火星人這麼對待你——”
“我殺了你!”,韓海之一拳把馬迪奧揍倒在床。
“所以說呢,把貓放生,也許是還它們自由呢,隻可惜它們生在城市,到處是汽車,到處是水泥,可憐的貓。”,馬迪奧聳了聳肩。
“生在城市?”
“你不認為城市很可怕嗎?”
“嗯?”
“我也是一隻野貓。城市裏有太多人過著‘流浪貓’一樣的日子。貓在城市裏流浪還可以獲得自由,沒有錢也不必為吃的發愁。但是,人就慘了。”,馬迪奧淡淡笑了笑。
“你那麼厭惡城市嗎?”,韓海之問。
“嗯,我喜歡看老家的風景。城市裏連地平線都看不到,全讓樓給遮住了。在城市裏看慣了灰蒙蒙的天空,感覺老家晚上那滿天星鬥真的亮得耀眼呢。老家的天也藍,雲也白。寵辱不驚,望天上雲卷雲舒;去留無意,看庭前花開花落。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那你想回老家?”
“想,但是不可能的。那裏沒有人會聽你彈吉他的。我隻能從城市的鋼筋和水泥裏往外摳麵包吃,很硬,很難摳。”,馬迪奧笑著歎口氣。
“從鋼筋水泥裏摳麵包吃?”,韓海之也笑了。
“城市裏沒什麼值得相信的,除了自己。走,去操場吧。今晚上本流浪貓不摳麵包,要教某些豬彈吉他呢。”
“討厭!”
兩個人提起各自的吉他就鎖上門出去了。
十月中旬的夜晚稍稍有點涼了。
天色陰沉沉的。
兩個人沿著校園裏的卵石路慢慢地走著。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的。”,韓海之說。
“是嗎?”
“正好是你生日呢。”
“哦”,馬迪奧淡淡回了一聲。
“嗯?不高興?”,韓海之調皮地湊過臉來,看了看馬迪奧。
“沒有啊,我就這個樣子的。”,馬迪奧笑了笑說。
“嗯?真搞不懂你的,一會像個色狼,一會又好憂鬱。有的時候感覺你比誰都能嘮叨,一條舌頭能把活人氣死,死人氣活。可是有的時候呢,你卻又半天也不說一句話,老是自己發呆,好深沉的樣子。”,韓海之笑著說。
“是嗎?”,馬迪奧也笑了,“大概習慣了,其實我心情挺好的。”
“你喜歡什麼顏色?”
“藍色,紅色,黑色,白色。”
“那就不奇怪了,連喜歡的顏色都那麼矛盾呢。為什麼喜歡它們?”,韓海之問。
“藍色是自己的藍墨水,紅色是老師的紅墨水,黑色是黑板,白色是粉筆。我上了十幾年的學,天天和它們打交道,也就混熟了。我的寶貴青春都浪費在這四種無聊的顏色上了。”,馬迪奧沒邊兒地扯淡。
“你真——我問你真的呢!你別瞎說了。”,韓海之忍不住笑了。
“嗯,其實,藍色是海,紅色是火,黑色是夜,白色是雪。”,馬迪奧罕見地有了一絲詩意。
“這四種顏色,你最喜歡哪種?”
“白色。”
馬迪奧扭過頭去,偷偷壞笑了一下。其實他最喜歡的是藍色。
“是嗎?”
“嗬嗬,如果晚上能在海邊的小屋子裏烤著爐火,看著窗外的雪花,聽著肖邦那細膩多情的鋼琴曲——啊,天堂呀!”,馬迪奧開始了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