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桑心頭不來由一軟,收鞭回手,笑道:“好好做人,我便不打你們,曉得麼?”
趙海川亦笑道:“夫人仁慈,上自青天,下到萬物,自是都曉得的。”
甄桑道:“哼,呆子,誰稀罕你來說我好話,本姑奶奶想打就打,打累了自然就歇會,關他青天宇宙什麼事!”忽地想及什麼,目光投向那箱黃金,又瞧了瞧懷中愛子,喜道:“十萬兩黃金,夠雨兒恣意揮霍一輩子了。嘻嘻,替韃子他娘教訓了他一頓,順帶收點資學之禮,如此也不算太虧。隻是這般沉重,該怎麼帶著上路……呆子……”
趙海川頗感無奈,苦笑道:“夫人,一切聽你的安排,隻要不留給敵國便好。”
甄桑妙目漪漪,笑靨如花道:“呆子,難得你開竅一回,注定將來是大富大貴之人!如此辛苦你和黑子一回,這般巨財,不隨身捎帶著,如何能夠放心得下。”
趙海川剛要出聲,卻見甄桑回手一鞭,嬌喝道:“再好好睡一會吧!”鞭梢疾點狼王鷹頸部兩側風池穴。
狼王鷹應聲倒地,與熊虎二鷹恰成品字形橫臥在大漠之上,再無發出半點動靜來。
趙海川不知何故,一臉迷惑道:“這這……怎麼說打便打,剛才不還好好的麼?”
甄桑掩嘴笑道:“這瘦猴韃子好不安穩,天都快黑了還不睡覺,比他兩個兄弟可差遠了,說不得要給他來一鞭子。”
趙海川嘴角抽了抽,搖頭一聲長歎,步行過去,張臂正要抱起那箱黃金。
卻聽甄桑道:“呆子,快放下!你想累死你跟黑子麼?真是頭笨牛!”
趙海川指著黑馬道:“敢問夫人,這不是你命我跟黑子精誠合作,抱著這箱子黃金一路奔跑的麼?”說完自也笑了起來。
甄桑白他一眼,嬌笑道:“你這頭大笨牛倒是不嫌累,可你問過黑子同意了麼?”回頭瞥了一眼三鷹,這才放心道:“這十萬兩黃金確是筆天大的富貴,但跟我的雨兒比起來,又如塵埃一般的不值,我甄桑這般聰明人物,豈會因它而耽誤了大事!呆子,你就地挖個坑將它埋了,等雨兒什麼時候需要錢花了,再過來取用。”
趙海川撫額笑道:“難得夫人思慮周全,埋在地裏,卻是妥善之極。隻是……倘是韃子去而複返,在此處挖地三尺,豈非又教他得了去?”
甄桑道:“那韃子國王子必定是要回來察看的,但任他再精明似猴,也絕計想不到我們就將黃金埋在原處,況且此處風沙漫天,用不了多久,埋金之處便能了無痕跡,除非他是神仙,否則怎麼也想不到黃金的下落。”
趙海川讚道:“正是此理!”撫袖而出,將黃金箱淩空移向一邊,單掌拍出,隻見黃沙如潮卷浪推,自地下向上翻將起來,隻留下一方五尺許深的土坑。
甄桑笑道:“天下第一人幹城先生,掌力破土埋金,他日得成大道,必成一段千古佳話嘻嘻……”
趙海川赧道:“夫人莫要取笑。我隻為大宋盡點綿力,不需靠此得證大道。”
甄桑心中卻道:“大宋國運頹敗,將來倘是事不可為,隻教這十萬兩黃金歸我雨兒所有,也好過落入敵國手中。”念及此,低頭輕喚道:“雨兒,雨兒……”
趙雨兒似夢似醒,依呢了一聲,悠悠張眼,輕聲道:“娘……那雲彩它變成另外一個字啦……”
甄桑隻道愛子夢囈,便道:“娘在這。雨兒乖,雨兒瞧著爹爹,定要將這箱金子的埋藏之處記住,便當是你的私有之物,以後倘若有需,也能過來取用。”又輕附趙雨兒耳邊道:“便是看中哪家女子,也能取出幾塊來相贈,她必是心生歡喜的。”
趙雨兒眼中煥出光彩,掏出懷中那枚發釵和金子,左右瞧個不停,隨後問道:“娘,你說,她,她,她會喜歡金子還是這束發釵?”
甄桑笑著刮了刮趙雨兒鼻子,促狹道:“她,她,她是誰家女子哩?”
趙雨兒扭著身子道:“娘,你說嘛,你說嘛!”
甄桑抱緊愛子,看向趙海川,眼中頓生甜情蜜意,輕聲道:“雨兒啊,你要記住,對於女子而言,倘是她真心喜歡你,你便甚麼都不能給她,他也會依然喜歡你;倘是她心裏沒你,你便給她再多的金子,她還是喜歡不了你。對於她來說,其實她喜歡的那個人,就是她一生中最貴重的東西。”
此時但聽得趙海川一聲輕喝,掌力及處,黃沙似海潮翻合,瞬間便將這十萬黃金掩埋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