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下山吧,山下分壇已經為你打點好一切。”無雙背過身去,遙視著遠方的天朝大陸,“外麵的世界人才濟濟,而且充滿爾虞我詐,自己小心,不要死在外麵了。”
思徽身子一震,抬頭凝視著師父的背影。黑衣包裹的纖弱身姿在風中顯得單薄,畢竟是女人,就算是無上教的教主,也還是女人。無雙對於思徽來說亦師亦母,此刻的話語雖然仍舊冷冰冰的,但是不管怎樣都是對他的關心。他知道師父是個不願輕易表露感情的人。
方才還在為師父的無動於衷而失落,現在他心卻是滿滿的。他明亮的雙眸充滿孩子般的歡欣,充滿信心地說道,“徒兒決不辱使命!”
不再拖拖拉拉,思徽立刻提步,動身下山。
等到思徽身影消失在山間,無雙仍舊孤單地站立於山頂,自言自語地呢喃著,“極兒……委屈你了……”
瑛晝城北,竹林深處,亦玉峰下有一座雪白的神殿,殿後有一條綿延的小道通向後麵的亦玉峰。神殿後門一向是鎖住的,亦玉峰是林家禁地,沒有特殊原因一概不得擅闖,違者將以林家家法處置。
其實很久以前人們就已經探索過亦玉峰,峰頂除了五百多年前留下的林家宗廟神殿的廢墟以外就什麼都沒有了。世事難料,林家中人在世間輾轉反側了五百多年以後,又再一次回到了瑛晝城北的竹林定居下來,一切都照著五百年前的稱謂和布置,隻不過此時的竹林和亦玉峰早已在大輪回教的糟蹋下變得麵目全非了。
林家現任堡主林泰哲靜靜地凝望著雪白的神廟。命運永遠都是這麼錯綜複雜,林家和大輪回教的磕磕絆絆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完結。父親當年下令封鎖亦玉峰,大概就是不想再有任何的節外生枝,這麼多年來林家人已經累了,如果能夠逃脫命運的束縛那該多好。可是這是林家人的命,就像林家必須守著亦玉峰一樣,命運是既定的了,逃不掉。封鎖了亦玉峰隻是給自己心靈上的一種慰藉吧。
身後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伴隨著歡快的笑聲由遠及近,漸漸打破了林泰哲悲愴的心境。他轉過身,看到一身白衣的林旋笑盈盈地跑向他。
“爹爹,我就知道你到這兒來了,最近你老愛到這裏來發呆。”林旋跑到林泰哲身邊,停住了腳步,嘟著嘴抱怨道“該吃飯了啦!人家都快餓死了!”
“女孩子家說話要莊重一點!”林泰哲寵溺地撫著林旋的腦袋,剛毅的臉上泛起慈愛的笑容,“旋兒你來了正好,爹爹有事情要和你說。”
林旋不滿地眨巴著眼睛,嘟囔道,“先去吃飯行不行?吃完飯隨便你說多久我都聽……”
林泰哲無奈地笑了笑,好氣地勸道,“一會兒就好。”
林旋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心裏盤算著實在餓得不行了就找個機會開溜。
林泰哲把她帶到了神廟前,指了指後麵那座巍峨而又孤單的山峰,“那座叫亦玉峰,你應該知道吧?”
見林旋點了點頭,他才繼續說道,“爹爹給你講講林家的故事,從五百年前開始。”
“真的非要現在就講?”林旋揉著咕咕直叫的肚子問道。
“嗯,時間已經不多了。”林泰哲堅決地回答,然後不管林旋的反對,自顧自說了起來,“林家最早的傳承可以追溯到五百多年前,傳至第三代時出了一個名震一時的練武奇才,名叫林烽淩,是我們林家引以為傲的祖宗。當時的天朝大陸一片混亂,武裝割據,爾虞我詐,皇室虛弱,外敵入侵。林烽淩帶領林家眾人在現世求生,最後輾轉反側來到了這裏建立了竹林,成為了林家領地。幾年後天下太平,林家在亂流中顯露鋒芒,在林烽淩的帶領下最終成為了武林正道第一家,是天下正派的領軍人物。但是……”
“但是什麼?”聽著林家曆史的林旋不覺間漸漸被吸引住了,早就忘記了自己挨餓的肚子,急不可耐地追問道。
林泰哲眼睛望向了高聳的亦玉峰,仿佛追憶似的說道,“林烽淩的兒子林容綺煙背叛林家,為了救已經成魔的愛人不惜對著自己的親人拔刀相向,最終林家眾人除了幾十名弟子苟且存活,其他人皆被殺害。”
“是林容綺煙殺的?”
“算是吧。”林泰哲歎了口氣,“宗譜上沒有記載,雖然我不認為林容綺煙有這麼大的能耐,但是不管怎麼說都是因為他。至於那天發生了什麼,沒人說得清,不過從那以後亦玉峰就再也進不去了。”
“一定不是林容綺煙殺的。”林旋想象著百年前那個少年與父親拔刀相向的樣子,眼睛裏透出淡淡地悲涼,“一個能夠為了深愛的女人做到不顧身死和名譽的男人,絕對不會這麼無情。”
“是麼……”林泰哲看著沉思的女兒,眼裏閃現著奇異的光芒,“我還是接著說吧。林家弟子尋到了散落民間的林家旁係,經過百年的時間重整林家雄風,又一次回到了竹林,隻不過他們發現竹林已經被新興起的大輪回教占領了。大輪回教的創立者自稱為輪回密宗,其實就是百年前失蹤的林容綺煙!”
林旋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問道,“怎麼可能,百年之後那個林容綺煙還活著?那他豈不是一百多歲了?人可以活這麼久麼?”
“可以,隻要有大輪回之術就可以。”林泰哲撫摸著林旋的腦袋,接著說道,“後來大輪回教和林家發生了多次鬥爭,最終林家被吞並,成為輪回六道中的人道。大輪回教在容綺煙死後崩潰了,天道、阿修羅道被人道主統一,建立了太上三善教;畜生道、餓鬼道被地獄道主統一,成了無上三惡教。兩教對立了兩百多年,最終演變成現在的四大家族和無上教。這就是現今天下武林正邪格局的演變。”
“四大家族……戰家不是已經……”林旋悲傷地喃喃道,“爹爹你為什麼突然要和我說這些?”
“旋兒你聽好,命運的齒輪又開始轉動了。和平了這麼久的天下又要發生動蕩了,我的預感不會錯的。你是林家的下一任繼位者,你必須明白自己的使命。”林泰哲站到林旋麵前,扶住了她纖細的雙肩,鄭重地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必須堅強,而且一定要記住何為正何為邪。爹爹從你小時候就開始教你辨別是非的觀念,我相信你完全可以自己判斷是非對錯,你隻要記住,林家的命運就是守衛天下蒼生,隻要記住這一點你就可以分辨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知道了麼?”
“爹爹……你為什麼突然跟我說這些?好像……就好像……”林旋咬著嘴唇沒有再說下去,心裏卻不禁地想著,就好像你要永遠離我而去了似的。
“時間已經不多了。爹爹會盡量安排好一切,我本不想讓你也卷進來的……”林泰哲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可這都是命啊……我們林家是為了贖罪而誕生的。旋兒你知道嗎,林家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是大輪回教啊!”
“是林容綺煙創立的那個嗎?”
“不,不是。是在容綺煙之前,在林烽淩之前,比他們還要久遠的時候,創建了大輪回教導致天下生靈塗炭的就是林家啊。林家是罪人,林容綺煙重建大輪回教是罪上加罪,從那以後林家眾人就是為了贖罪而生,為了贖罪而死的。現在……時候又到了。”
“爹爹……”林旋不知道說什麼好。今天一下子接觸了太多林家的曆史,每件事都讓人震驚,她實在是難以在一時間消化掉。
林泰哲看著女兒沉思的麵容,溫和地笑了笑,俯身拍了拍她光潔的臉龐,“好了,不要去想了,走,吃飯去吧。”
“小姐,有什麼是盡管叫奴婢,奴婢先退下了。”胡媽試了試木桶裏的水溫,然後把燭燈撥亮了點,仔細地關好了門才離去。
林旋等她離去後開始寬衣解帶,褪盡了身上的衣衫後她慢慢地坐進了浴桶。一開始水溫總是燙的讓人受不了,過一會兒等身子變暖了,溫度才正好。她坐下,把身子澆濕,適應了一下才把整個人捂進了水裏。
腦袋裏一直在回想著白天爹爹和她說的事情。爹爹今天有點莫名其妙,這總給她一種不好的預感,一定有什麼事將要發生了,而且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她撩撥著水麵,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她凝視著水麵蒸騰的霧氣,心情卻出奇地沉重。
如果……爹爹不在了,我該怎麼辦?
林旋猛地甩頭,努力擯棄掉這晦氣的念頭。爹爹是這麼強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有事。林家在武林中幾乎無可敵手,誰有這個能耐威脅到爹爹的生命。
可是……腦子裏又想起了戰家。昔日最強的四大家族之一,不也是在一夜之間被屠殺的幹幹淨淨麼?林旋望著緊閉窗戶,微弱的光亮映射在窗紙上,巡夜的人舉著的火把散發出搖曳的光芒。整個黑夜都有人在巡邏走動,火光永遠都不會熄滅,這樣漫長的黑夜也不顯得那個恐怖了。
林家是安全的。
突然之間外麵一陣嘈雜,林旋聽到刀刃出鞘的聲音,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緊張地吼聲在院子裏響起。
“有飛賊!往那邊去了!”
“是神殿方向,這家夥要私闖林家禁地!”
“快去稟報堡主!其他人跟著我搜索飛賊!”
林旋猛地繃直了身子,看著窗外人影飛快地移動。有人想擅闖林家禁地?她微微蹙眉,什麼人這麼大膽竟敢夜闖林家?她起身抓起一條紗布把自己赤裸的身子裹好,輕盈地跳到了床邊摸起了自己防身的短劍。
因為她看到一個漆黑的人影摸到了她的門邊。
沒有舉火把,朦朧的月光照射出那人的影子,也沒有稟報聲,林旋知道他不是林家的下人,守衛的人早已風風火火地往禁地趕去。
調虎離山之計,這人還挺聰明的。
林旋心裏還是有點害怕,畢竟她習武多年卻從未真正和人交過手,在林泰哲的絕對寶貝下她根本沒有機會和人戰鬥,而且現在情況對她不利,要知道她身上隻裹著一層薄薄的紗布。
隻要再熬一會兒,另一波守衛軍就會來了。林泰哲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到女兒的閨房來確保她的安全,她反手握刀,緩緩退入了陰影中。
屋外的那人快速地閃進了房間,迅速地闔上門。他一身黑衣,蒙著麵,走路輕盈無聲。他看到房內屏風上搭著女子的衣衫,屏風後浴桶中的洗澡水還在冒著熱氣,不由得感到吃驚。看樣子這裏剛剛還有隻小貓在香豔地洗著澡呢。
他冷笑一聲,早已察覺到床腳邊輕微的呼吸聲。他向著那邊挪了一步,猛然間一個嬌小的人影竄了出來,手裏泛著寒光的小刀直刺他的咽喉。他閃身躲過了一擊,第二刀接踵而至。
真是難纏的小貓。他眉頭微皺,門外的嘈雜腳步聲由遠及近,不應該再跟她磨蹭下去了。他身子一矮,閃電般伸出左手擒住了林旋舉刀的手,右手迅速從懷裏抽出一枚暗器甩向了燭燈。角度和力度拿捏得恰到好處,燭燈噗的一聲熄滅了。
林旋眼前瞬時一片漆黑,她自小就有夜盲症,在夜裏如果沒有燭燈就什麼都看不清。現在燭燈一滅就慌了手腳,右手中的刀已被打落,手腕還被黑衣人緊緊攥住。她嚇得不輕,立馬開口大叫。
叫了一聲,隻覺得手腕一緊,整個人被帶著轉了個圈,還來不及掙紮就被他摟進了懷裏,嘴巴被死死捂住。
“隻要你不出聲我就不會對你怎麼樣。”黑衣人輕聲吩咐道,摟緊了懷裏的小貓,透過薄薄的紗布感覺到她赤裸而又潮濕的身體,失聲笑道,“考驗我的定力麼?”
林旋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死死盯著他的臉龐看。無奈自己的眼睛在黑夜裏就像瞎子一樣,什麼都看不清楚,聽聲音似乎是個年輕男子,低沉又有磁性。
門外的腳步聲停了下來,管家焦急地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林旋掙紮了一下,被黑衣人死死按住,他的手遊走到她的腰際,似乎在警告著她不許聲張。她無奈地乖乖打消了求救的念頭。
隻有等爹爹來了。
屋內沒有回答,管家也不好私闖小姐閨房,隻好一遍又一遍敲著門,等著林泰哲來到。
林泰哲似乎被什麼人牽絆住了,一時間來不及趕來,無奈之下管家隻好吩咐胡媽進屋叫醒小姐,萬一小姐有個三長兩短的,他這個當管家的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黑衣人聽見有人要進屋來,腦海裏立刻思索著對策。懷裏的小貓一定不會乖乖配合,到時候他是插翅難逃。不過他早已打探清楚,通往亦玉峰內部的密道就在林泰哲女兒的閨房下麵,隻有找到了密道入口才能逃過一劫。
他俯身湊近林旋耳畔,輕聲道,“密道入口在哪裏?”
林旋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知道。
黑衣男子冷笑著,“我放手後你不許叫,乖乖告訴我入口在哪裏,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林旋還是搖頭,她真的是沒法告訴他。她真的是不知道什麼密道,從未聽爹爹提起過,否則按照她的秉性早就不知道進去溜達多少回了。
男子的手輕輕撫上了林旋身子,隔著紗布在她身上遊走,林旋感到一陣羞愧,被他摸過的地方漸漸發燙,她身子漸漸發抖,雙眼噙著屈辱的淚水。
“還是不肯說麼?不要逼我做進一步的事了。”男子看著忍著眼淚的倔強少女,威脅似的撩起了林旋裹著的紗布。
懷裏的少女隻是一個勁地流著眼淚,也不肯點頭答應。他無奈放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林旋看著他也沒有尖叫,隻是搖著腦袋,流著眼淚喃喃說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樣子做得太過分了呢。他歎了口氣,隻能靠自己找了。他單手抱著林旋,走到了她的床邊仔細搜索起來。黑衣人擁有一雙貓眼,在黑暗中視物如白晝。他仔仔細細搜索著閨房裏麵的每一項事物,最後定格在牆壁上的一幅掛繡上。
掛繡上畫著一位執劍而立的美人,劍鋒直指床尾欄處一塊雕花。他伸手摸索了一下雕花,此時響起了開門聲。
胡媽繞到了屏風後麵,手裏的燭燈終於照亮了漆黑的房間,她看到黑衣人和林旋,嚇得大聲尖叫,“呀!小姐!李總管!飛賊在這兒!”
黑衣人此時已經找到了機關,他有力的雙指直直插入雕花的空隙處,林旋的床傳來一聲巨響,竟然連著一大塊石板硬生生被掀了起來。門外的侍衛早已衝進了房間,幾個人舉到追了過來,由於怕傷害到了林旋所以遲遲不敢下手。
黑衣人不願和他們多糾纏,就拿著林旋做擋箭牌,一個翻身滾進了密道入口。他雙手托舉著林旋剛想把她拋出密道,頭頂掀起的木床和石板卻筆直砸了下來,密道的入口即將關閉。
他抬起腳蹬了一下,木床加上石板竟似有千斤重。如果此時他把林旋拋出去的話,她勢必受傷。略微一疑遲便錯過了機會。石板蓋了下來,一聲巨響,倆人被震得站立不穩,重心一偏便沿著密道的斜坡雙雙滾了下去。
過了好久林旋才醒了過來,她躺在地上,全身酸痛,身上裹著黑色的衣服。
黑衣男子此時赤裸著上身,坐在離她不遠處,如貓似的雙眸在黑暗中像是會閃耀著光芒似的。
“醒了?”他冷冷地問道。
林旋瑟縮了一下。
男子在黑暗裏打量著發抖的少女,嬌小而瘦弱,可人的臉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和他那冷酷的師父完全是不同的類型。這樣的女孩子會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吧?但他現在隻覺得麻煩。
他起身撣去身上的灰塵,毫無感情地吩咐道,“你乖乖等在這裏,一會兒會有人來找你的。”
說完他轉身走進密道深處,剛邁出兩步就聽到身後清脆的聲音焦急地喊道,“等一下!”
“怎麼?”他轉頭,揚眉問道。
“你……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林旋急忙站了起來,試探著往前邁了幾步。
“難道要我在這裏,陪你等著你爹來抓我?”男子冷笑道,“我有自己的事要辦,不可能帶著你走。”
“可是……”
男子看著林旋扭捏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好笑,他雙手抱胸,打量著她,“你害怕?”
“才、才不是!”林旋倔強地辯解道,“隻是……”
“既然如此你就乖乖在這等吧,這裏很安全,隻要你不怕黑的話。”男子也不想和林旋繼續糾纏下去了,隻不過是大小姐怕黑而已,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要是林引鳳趕到那就麻煩了。自己冒著風險夜闖林家,要是拿不到那東西就太不劃算了。
接著他不管林旋怎麼吵鬧,自顧自走進了密道深處。
奇怪的是她竟然沒有死纏爛打地追上來。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林旋又試著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挪了幾步。沒有穿鞋的腳踩在山洞地麵的碎石上,傳來鑽心的疼。
不行,一點都看不見,更不要說追上去了。直到男子的腳步聲完全聽不見了,心底的恐懼才猛地蔓延開來。
四周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她隻能伸手一寸寸地摸索。最後她不得不放棄,因為她害怕如果在黑暗裏摸到什麼難以解釋的東西,那才叫絕對的恐懼。
那個該死的男人把她拖到了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現在又把她丟在這裏不管不顧,真是恨死他了!而且她從來都沒有被男人這樣子羞辱過,真想斬下他那該死的鹹豬手……她卷縮起身子,雙手抱膝,在絕對的黑暗中聽著自己顫抖的呼吸聲。
我該……怎麼辦?
她突然想起了林家術法中有名叫燃火的法術,可以利用施術者指尖透出的真氣在空氣中燃起火光。她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都怪自己學習的時候不用心,現在連怎麼運氣都不記得了。
沒辦法,隻好慢慢地試了。
把她丟在那裏應該沒問題吧?應該不會一個人在那兒嚇死吧?剛才他已經檢查過了那邊的通道,是條死路,應該沒有機關,隻要自己守住了這邊的唯一通路,那她在那裏應該很安全。
想到剛才她那種害怕的哀求眼神,心裏總有點不安。他皺了皺眉,她的死活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自己早就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
林家的大小姐啊……
他甩了甩頭,把雜亂的思緒拋到腦後去,精神專注了起來。
前方透露出了幽幽的綠光,看樣子已經到了。
他走到密道口,前方豁然開朗。一個高兩丈寬四丈左右的石室出現在他麵前。石室的壁上都等距離地插著一圈火把,火光卻是綠色的!正中央並排放著兩具高大的石棺,在火光的映照下反轉出絢麗的光芒。
怎麼會有棺材?男子往前走了一步,聞到了空氣中一股異樣的味道。他立刻就知道這是一股屍體的味道,而且是陳屍的味道,夾雜著刺鼻的血腥味。
看樣子棺材裏麵有蹊蹺,貿然開棺的話會有危險。他鄭重地思索了起來,萬一自己抵擋不住的話,外麵的那個丫頭也要跟著一命嗚呼了。看樣子得見機行事。
他躲在密道裏麵,觀察著石室。不知道輪回玉瓣藏在哪個石棺中,他仔細打量了起來。兩具石棺都很簡潔,沒有過多的裝飾物,但是不知為何光照在上麵會有如此絢爛的光芒。接著他又掃了遍石室,石棺中間的地麵上竟然有一個的洞,大小剛夠一個人通過。
不對!東西在下麵!那上麵這兩具石棺是做什麼用的?石棺放在這裏必然不是用來唬人的,那麼隻有這一種可能,石棺裏有東西!
他決定試探一下,隨手撿起一塊石頭,甩手朝著左邊的那具石棺丟去。石頭砸在棺蓋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豎起耳朵聽了一下,沒有動靜。他丟向另外一具石棺。
等了一會兒,突然間一聲清脆的哢噠聲響了起來。石棺裏同時傳出了一陣撞擊聲,然後……棺蓋竟然緩緩地挪開了一條縫。
兩具石棺同時運作起來,縫隙越來越大,然後棺蓋猛地一掀,猛地砸在地上,放出一聲巨響。
男子小心翼翼地在密道中隱藏起來,一雙貓眼緊緊盯著石室內詭異的石棺。
一隻手猛地搭上了棺沿,接著兩具石棺裏兩具屍體同時坐了起來。
就連男子看到了都一陣頭皮發麻,兩具屍體全身長滿了又黑又粗的鬃毛,像刺蝟似的一根根都豎了起來,臉上也長滿了又短又硬的黑毛,皮膚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兩顆碩大的獠牙露在外麵,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它們用長著尖利指甲的雙手撐著棺沿爬出了棺材,在原地轉了一圈,鼻子不停地嗅著,似乎在尋找吵醒它們的家夥。男子抽出了腰際的短刀,暗暗運轉內功準備一場惡鬥。
看樣子想要拿到輪回玉瓣,不幹掉這兩個怪物是不行的呢。這必將是一場惡戰,他早已做好了豁出性命的準備。
他貓著腰,躡手躡腳地緩緩進入石室。
就在這時兩隻怪物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晃蕩著腦袋,像猿猴似的弓著背,伸出爪子一抓石壁上的一支火把,一道石門出現在石壁上。
兩隻怪物立刻竄了進去。
男子站直了身子看著兩個怪物遠去,有點感到不知所以。他迅速使出了至尊無上心法的傍生道法之鷹目術,追尋著兩隻怪物的去向。
它們走過的密道似乎和這邊是對稱的,男子猛地一驚,急忙轉身回了來是的密道,足尖點地飛奔而去。
自己的傍生道法可以幫著隱匿氣息,但是那丫頭不會!兩隻怪物一定是衝著她去了!
男子心裏一陣焦急,那邊的通道果然是相通的,他暗責自己竟然如此大意,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了她的性命。
她是林家的大小姐啊。
林旋仍舊坐在黑暗裏,嘟囔著背誦燃火的密咒。她伸出食指,想象著真氣從自己的指尖噴湧而出,然後她喃喃地念動密咒,指尖發出撲哧一聲輕響,火光始終沒有亮起來。
果然還是不對,她反反複複試了好多次,始終沒有點起火來。她盯著黑暗中發呆,腦子裏再一次回想著秘術中的咒語。
哢嗒一聲,石子跳動的聲音驚動了她,她猛地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全身戒備起來。
過了好久,那邊卻遲遲沒有動靜。石頭怎麼會突然動了?林旋腦子飛快地轉動,一定是有人來了,但是她卻沒有聽到腳步聲,應該不是爹爹他們。
會不會是那個男人?沒有腳步聲,她第一個想到了他。
那他為什麼不說話?存心想要嚇我麼?林旋越想越有這個可能,心頭頓時燃起一股無名的怒火。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仍舊專心試著完成自己的燃火術法。
不過……林旋覺得有點不對勁,那好象不是他離開時的方向嘛。
“喂!是你麼?”她對著黑暗深處喊道。
沒有人回答她,但她的的確確感覺到有人在靠近,一股難聞的味道漸漸蔓延了開來。
究竟在玩什麼花樣?她心想還是快點點起火來看一眼才行,於是便再一次念起咒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輕盈地點著地向她飛奔而來。
可是這次卻是在另一個方向。
不一會兒密道裏響起了另一個呼吸聲,一路衝過來,大喊道,“快閃開!”
林旋聽出是那男子的聲音,立刻意識到自己身邊可能有什麼東西。她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果然身邊發出哢嗒一聲響,一股濃烈的惡臭突然變得特別刺鼻。
林旋害怕極了,她聽到男子正急忙向她趕來,知道她現在一定身處危險之中。此時她正好吐出最後一個字符,食指指尖撲哧一聲響,一簇微弱的火苗亮了起來。
映入林旋眼簾的,是兩張高度腐爛的怪臉!
“呀——”她驚得大聲尖叫,兩隻怪物竟然欣喜地圍繞著她轉了一圈,仿佛享受著她的驚恐似的發出一長串咯咯咯咯的笑聲。
林旋哪受得了這般驚嚇,發著抖往一旁縮去。怪物發出一陣刺耳的叫聲,往林旋身邊一竄,伸出血紅的舌頭就舔上了林旋細膩光滑的臉龐。林旋嚇得暈了過去,兩隻怪物更像奸計得逞了似的咯咯咯咯一陣大笑。
男子見大事不妙,立刻從懷裏抽出幾枚暗器,間不容發地擲向了正不亦樂乎的怪物,直接命中。怪物大叫一聲,一前一後夾雜著刺鼻的臭味衝向了男子。
男子機警地應對著怪物的攻擊,稍有不慎就會被它們的長指甲刺傷。兩隻怪物左右夾攻,配合緊密無間,一點空隙都不留給他。他勉強避開了怪物的攻擊,跳到了一邊,帶著它們遠離了林旋身邊。兩隻怪物立刻追了上來,男子往前奔了幾步,猛然一轉身,飛腳踹開一隻怪物,手裏的刀立刻刺了上去,刺進了它的胸膛,用力一絞。怪物發出一陣痛苦的尖叫,捂著胸口退到了一遍,另一隻立刻迎了上來,獠牙張開直奔他脖子而去。男子及其鎮定地伸出左手,怪物張開巨口剛欲咬下去,隻見他指尖發出一道紫色劍氣直刺它的咽喉。
兩隻怪物都負了傷,猶豫著不敢再次衝上來。它們怨毒地叫著,突然之間回身跑去,快速衝向了林旋拎起她就快速朝著石室方向逃跑。
男子立刻追了上去,但怪物速度飛快,最後還是漸漸拉開了距離。等到男子趕到石室,整個石室已經布下了一層結界。他試著衝進去,但沒有成功。
他看到怪物把林旋拖到了石室中央,正圍繞著她轉圈,鼻子來回在她身上嗅著。幸虧她已經昏過去了,否則真是要嚇得魂飛魄散了。
男子知道怪物就要下手了,毫不疑遲地運起體內真氣,他伸出右手,一道紫金色光芒大盛,右手手中猛地凝結出一柄紫色長劍。劍刃鋒利,冒著紫光。他立刻凝氣於劍鋒,舉起長劍一劍劈下,結界一陣震動,隻見一股紫色真氣迅速包裹住了結界,把它的力量全部吞噬。
結界一破,石室承受不了力量的碰撞,一陣地動山搖。怪物氣得一聲尖叫,飛速撲向林旋。男子提劍迅速衝進石室,一劍把一隻怪物劈成兩半。但是卻來不及阻止另一隻,它已經衝到林旋身邊,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
鮮血噴湧而出。
男子飛身抱起林旋,迅捷地出手點住了她的幾處大穴,然後從裹在林旋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緊緊包紮住她的傷口。幸而怪物下口時被他震到了,切口有點偏差,傷口雖深卻不至於致命,不過得盡快進行治療,拖久了就不妙了。男子抱著林旋在石室裏跟怪物周旋,跳躍著避開他的攻擊。漸漸地他開始感到體力不支了,況且被困在這裏連出路都不知道在哪裏,自己能否逃出去都有點勉強,現在懷裏又抱著受傷的林旋,情況恐怕有點不太妙。
要不僵持到林泰哲趕來救援?男子皺了皺眉頭,低頭看了看懷裏輕輕呻吟的女孩。恐怕撐不了這麼久,林旋在受傷之前就已經昏迷不醒,現在又失血過多,意識可能已經模糊了,自己得趕快幫她治療。他右手抱著林旋,左手舉起長劍,一雙貓眼緊緊盯著眼前齜牙咧嘴的怪物。
必須速戰速決,不趕快處理掉這個怪物,是沒有停歇的機會的。他輕輕把林旋放在地上,長劍換到了右手,真氣源源不斷地打入劍內,驟然發出盛大的紫光。他揮著間衝向怪物,怪物用它長而尖利的指甲抵擋著,男子爆嗬一聲,刷的一劍劈去了怪物的一隻手掌。
它發出一聲尖叫,兩隻空洞的眼睛惡毒地等著男子。它威脅般地發出一陣咯咯聲,張大了嘴巴,腥臭的口水順著獠牙低了下來。接著它身體一弓,兩條長滿鬃毛的腿瞬間發力,破竹之勢般衝向男子。男子一個閃身,並沒有完全避過怪物的攻擊,左肩被怪物的獠牙拉開一道長長地傷口,鮮血沿著他的手臂流了下來。
他微微冷笑,揮起沾滿自己鮮血的左手,把身上的血都甩向怪物。怪物身上被濺到了男子鮮血,它不以為意地摸了一下,再一次弓起身子準備撲來。
瞬間凝聚全身力量於雙腿,怪物剛想竄出去攻擊男子,隻覺得早已腐爛的血脈裏麵有一股火燒的感覺,身子瞬間癱軟無力。它尖叫一聲,渾身又黑又粗的鬃毛瞬間起火,怪物的表皮上泛起一個個氣泡,像是煮沸的開水似的。它尖叫著用爪子抓自己的身體,利爪劃破了身上的氣泡,立刻噴出一圈火熱的血水。它發了瘋似的拚命抓著,不一會兒渾身上下都著起了火,瞬間就被燒成了灰。
餓鬼道法,紅蓮滅。
男子鬆了口氣,擦掉了噴濺在身上的血跡,走回林旋身邊俯身檢查著她的傷口。傷口已經不再大出血,但是不時地還有血水浸出來,被撕開的血肉呈鮮紅色,應該沒有中毒的跡象。他翻查了一下口袋,摸出無上教的秘藥敷在她的傷口上,然後用紗布條仔仔細細地幫她包紮好。
就在他一絲不苟地處理林旋的傷口時,停放在他身後的兩具石棺突然發出了一陣不詳的哢嗒聲。男子豎起耳朵傾聽,竟然有一陣陣不均衡的呼吸聲從石棺裏發出了,伴隨著指甲抓撓館板的聲音。
緊接著響起了一陣雜亂的咯咯咯咯聲,男子立刻抱起林旋遠離石棺。
看樣子那種怪物不止兩隻!他到現在都沒有機會探查石棺裏的情況,如果石棺隻是個蓋子的話,藏在石棺下的怪物不知道要有多少隻!
額頭微微沁出冷汗,如果這次再碰到兩隻以上的怪物,估計不能全身而退了。猛地從石棺裏麵竄出兩隻怪物,身形比剛才兩隻大了整整一圈,看腐爛的程度也比先前兩隻嚴重得多。新出現的兩隻怪物受到了鮮血的刺激,發出一陣欣喜若狂的長嘯,一衝出石棺就立刻向著他們撲來。
十萬火急!這個石室加上外麵的密道都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石棺裏麵的哢噠聲仍舊在繼續,不知道會一下子竄出多少隻這樣的怪物!到時候恐怕會被撕成碎片!
男子雙眼在石室裏快速掃描,目光最後定格在兩具石棺中的那個地洞。既然這些怪物是為了守衛地洞下麵的東西而存在的,那麼它們可能會受到某些限製而無法進入藏有東西的地洞。
男子抱著林旋在石室裏周旋了一圈,足尖一點飛速閃身到地洞正上方。他俯身看了一眼,下麵有微弱的藍光透了上來。地洞隻容一個人通過,下麵情況不知道怎麼樣,自己又不能把林旋留在上麵先行下去探查清楚。
隻有賭一下了!他托起林旋,小心地把她放進了地洞,一隻手死死抓住她纖細的手臂,讓她懸吊在半。接著他自己一擠身進入了地洞。
地洞是筆直向下的,為了減緩下墜的速度,他整個人都緊貼在地洞的石壁上,雙腿和一隻手卯足了勁加大身體與石壁的摩擦力,另一隻手仍舊抓住林旋。兩個人的體重大大加快了下墜的速度,盡管他使出了傍生道法的壁虎之術,兩人還是摔了下去。
他在落地的一瞬間發力把林旋往上提,抱住了她讓她摔倒在自己身上。後背被石壁摩擦得火辣辣地疼,左手也已經蹭出血。倒在地上的一瞬間他猛地感到渾身虛脫,整個人像是脫了力似的。
林旋安靜地躺在他身上,小巧的臉龐枕著他的胸膛。她的呼吸十分虛弱,男子撫摸著她柔順的秀發,心裏暗暗想到,幸虧剛才沒有直接把她丟下來,否則她現在恐怕都沒命了。
稍微休息了一下,男子抱著她坐起了身。地洞下麵又是一間石室,比剛才的小了將近一半。石壁上散發出淡淡地藍光,因此整個石室並不是漆黑一片。男子見沒有什麼危險,便找了一塊平地把林旋放下,先是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無上教的秘藥已經漸漸開始發生效用了。他把那件已經被撕得破破爛爛的夜行衣和林旋的紗布都緊緊裹在她身上,然後起身打量著這間古怪的石室。
輪回玉瓣應該就在這裏,盡管他知道現在的狀況下他不能避免和林泰哲碰麵,但是他仍舊不想放棄了這次得到輪回玉瓣的大好機會。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上麵的怪物隻是圍繞著洞口尖聲嚎叫,卻沒有一隻膽敢衝下來的。不知道究竟是這間石室本身就具有震懾這些怪物的威力呢,還是它們害怕的是輪回玉瓣。
如果是因為輪回玉瓣的話,那麼他大可帶著玉瓣一走了之,到時候隻要把林旋送回竹林就可以了。這樣就避免了和林引鳳起衝突,若果要從林泰哲眼前帶走輪回玉瓣,恐怕不經曆一場大戰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麼樣,先找到輪回玉瓣再說吧。男子圍繞著石室仔仔細細地搜索起來。他納悶地發現整個石室既沒有祭壇也沒有暗格,簡直就像一座石匣子。他沿著石壁走了一圈,真的是沒有機關,難道說玉瓣在石頭裏?他湊近了仔細打量著透出藍光的石壁,發現那竟然是一種透明的晶體!那麼玉瓣一定是嵌在石壁內,他舉起長劍猛地對著石壁劃了一道,石壁上裂開了一條大口子。果然,隻要找準了玉瓣的位置,要取出來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會那麼簡單麼?他思索了起來。
這時躺在地上的林旋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男子立刻走到她身邊,看到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不要動,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見林旋掙紮著要坐起來,男子急忙輕柔地將她按倒,囑咐道。
“發生什麼事了?”林旋猛地感受到了傷口的疼痛,吃痛地捂住脖子問道。
見林旋仍舊倔強地想要坐起來,男子無奈地把她扶到牆壁讓她背牆而坐,“剛才發生了點爭鬥,現在沒事了,這裏很安全。”
林旋打量著狹小的石室,石壁上泛出的藍光讓她有種毛毛的感覺。
她裹了裹身上破爛的布,輕聲說道,“是你救了我嗎?謝謝。”
“嗯?”男子發出一聲疑問,“你不怪我把你拖到這種地方來?”
“這是兩碼事。”林旋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在微弱的藍光下她總算稍微看清了他的臉,竟然是意想不到的英俊呢,挺拔偉岸,而且也很年輕,至少在她見過的年輕人中還是第一次有這麼俊美的男人。她猛地想起先前他對她做的那些無禮的事,臉上一陣燥熱,幸好在藍光的照耀下看不出臉上的潮紅,否則她就糗大了。
男子並沒有發覺林旋的異樣,好笑地說道,“你倒是恩怨分明啊。”
林旋沒有搭理他,仍舊心有餘悸地環視著四周,“這裏是什麼地方?剛才那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亦玉峰裏麵會有這種東西?”
“似乎是什麼人對屍體設下了符咒,專門為了守衛這裏。”男子環顧四周,推測道,“恐怕那群家夥不會輕易離去,看樣子我們隻有等你父親前來救援了。”
“對不起……”林旋低下頭去,“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是你一個人的話,應該能夠逃走的。”
“……”男子望著林旋,突然間有點出神。這個丫頭怎麼會這麼想?害她陷入這種困境的人不就是自己麼?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淡淡說道,“沒什麼,算我欠林家的。”
“什麼?”林旋納悶地抬起頭來,眨巴著眼睛看著男子。
男子並沒有回答她的問話,隻是自然地轉移了話題,“我們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如果你爹一直不找到這裏來,那我們躲在這裏也得餓死。你自小在這裏長大,知不知道出路?”
林旋搖了搖頭,委屈地說道,“我說過我從來都不知道這條密道。”她心有餘悸地想到,幸虧自己不知道這條密道,如果她知道的話一定會溜進來玩,這裏這麼的凶險,恐怕她老早就要把小命給耽擱在這裏了。
男子不再說什麼,隻是回頭自顧自在石壁上探索著。林旋打量著男子的背影,心裏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個男人究竟是誰,看樣子他本事不小,這麼年輕就有如此身手,身份決非凡人。而且男子身上透露出的一股冷漠的氣息也讓林旋感到膽寒,他雖然會笑也會凶,並不是一張一成不變的撲克臉,但是周身總是散發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雖然他說話的口氣不是冷冰冰的,但是總給人一股難以接近的感覺,就好像永遠隔著一層水,明明看得真切卻夠不著。
“喂!你叫什麼名字?”突然想到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林旋唐突地開口問道。問完之後她才覺得尷尬,要是他拒絕回答那豈不是丟死人了。
“思徽。”男子頭也沒回,淡淡地回答道。
思徽?林旋被這個名字震驚到了,“戰家?你是戰家人麼?”
男子突然回頭,冷笑著說道,“四大家族之一的戰家?哼,世上又不是隻有他們姓戰。”
“哦……對不起。”林旋尷尬地抓抓腦袋,閉上了嘴。
戰姓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況且戰家早在好幾年前就已經被屠殺光了,世上應該隻剩下戰家的小兒子,至今仍舊生死未卜。林旋內心的驚喜化為淡淡地哀愁,那個戰家的小兒子,她隻見過一次的那個男孩子,那個她至今都不知道名字的男孩子,如果還活在這個世上的話,應該也長這麼大了吧?爹爹一直不肯把他的名字告訴自己,就是怕自己滿天下地去找他。她一直相信那個男孩還活著,每當想到他心底總是泛起一股酸酸甜甜的感情,為了他林旋極其反對和南宮家長公子的婚約。
年少時留下的青澀感情還留在心裏不曾褪去,林旋仍舊堅定地告訴林泰哲,如果他還活著,她還是要嫁給他,那個她曾經的未婚夫……
思緒千轉百轉,林旋望著思徽挺拔的身影發著呆。恍惚間她竟然一廂情願地把思徽當成了戰家的小兒子,當她幡然醒悟過來時臉龐滾燙,她捂著臉移開了視線。
突然間思徽舉起手中的紫色長刀直直刺向藍色的石壁,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把石壁挖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思徽小心翼翼地把手伸進去摸索了一會兒,一用力就從石壁裏夾出了一塊發著藍光的東西。
一時間石室裏極其安靜,連外麵一陣陣的嚎叫聲也猛地停止了,隻能聽見兩個人輕輕地呼吸聲。
暴風雨前的寧靜麼?思徽蹙眉,豎起耳朵聆聽四周的動靜。
果然,寧靜了片刻後石室突然爆發出一聲嘶吼聲,這……竟然像是龍嘯!思徽全身警戒著,腦子卻在飛快轉動著。
龍……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但是這陣嘶吼聲真真切切地在思徽腦海中回響,似乎是從他剛才挖開的石壁中傳出來的!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輪回玉瓣,心想決不能在這裏功虧一簣。但是如果真的對上了龍的話,自己是萬萬沒有取勝的希望的。
還是靜觀其變吧,思徽向後退了一步。他的性格一向都是事實就是,絕不會抱著僥幸心理。但這回他真的是心存懷疑,畢竟龍這種東西不是隨處可見,他並不相信林家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夠困住一條龍來做守衛。況且他對自己的判斷也產生了動搖,自己從未聽過真正的龍嘯,憑什麼就斷定剛才的聲音就是龍嘯。不過那陣嘶吼聲中的霸氣十足,恐怕絕不是什麼善類。
他緊盯著石壁上拳頭般大小的石洞,裏麵淡淡地藍光不知何時已經黯淡了許多。猛然間又是一聲震怒般的長嘯響起,連思徽都被震撼到了。他目光死死鎖定在小洞上,小洞中刹那間爆發出一道刺眼的金光!
思徽被金光閃了個真著,雙目瞬間爆盲,他隻覺得眼睛發花,什麼都看不清楚,眼前都是金色的光芒。他伸手揉了揉眼睛,隻感覺身邊有一陣風吹過,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身旁迅速的掠過,接著他就聽到身後林旋發出一聲慘叫。
糟糕!他竟然忘記了林旋的位置正好正對著這邊,看樣子有什麼東西趁他不注意竄到了林旋身邊。他此刻眼前仍舊一片朦朧,隻好硬著頭皮迅速回到林旋身邊,模模糊糊中他看到林旋已經倒在了地上,身子痛苦地卷曲起來。思徽輕輕地把她扶起來,發現她胸前金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