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強因持當地政府的介紹信才被保安公司錄用的。保安公司領導出於同情,認為這樣的孩子一定會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工作。哪知半年未到就出事了。有一天夜裏,我和王化強在小區內巡邏,發現一輛自行車。王化強將車推到了傳達室,說是等人來認領。後來,那車去了哪我就不清楚了。好象也沒人來問過自行車的下落。
後來,我才知道。那輛自行車隻是個暗號,他們暗示王化強把我支走。一巡邏完,王化強就叫我去休息。我不知道這些內情,無法寫交代材料,警察並不相信我的話。沒人證明我知道不知道,好在王化強堅持說與我沒關係。警察嚇唬我,說你別把問題全兜著,沒好果子吃。我真的沒那個必要不說實話。
我經不住警察連哄帶嚇,再抵賴,我箱子裏那麼多的內衣是證據,鐵證如山。我想全交代了,請求寬大處理。
小區8 號地段正在開發, 包工頭姓徐,夜裏夾兩條“紫南京”煙給我和王化強,還有一個即將退休的老李因為年紀大了點,一般早睡了。夜裏兩點的時候, 他還用他的“ 廣奔” 把我們拉到“海闊天空”洗了一把闊澡,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連小姐的小費全是徐老板付的,我一見四川小姐的紅內褲神經就興奮起來。於是,迫不及待地插了進去,抽了幾下就蔫了。王化強事後不像我一臉懊惱,喜滋滋的,恨不得就在那裏過夜, 一輩子不出來。徐老板明說了,夜裏他的貨車拉材料,小兄弟們放行就是。我和王化強都拍了胸脯,別的不能幫,這點小事算什麼。我們就這麼狗屁大的權力,不用白不用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拉一車進去,必得拉一車出來,包括鋼材和水泥,白天和黑夜用的材料兩個樣。包工頭心黑,黑到如此程度,他媽的警察上天管他們。王化強的兄弟也發了徐老板的財,他手下有一批民工,好不容易熬到發工資的時候,民工們來不及往家裏彙錢,那幫人就乘機打劫。像風一樣,卷地而走,工棚被掀了個底朝天。
我把寫好了的材料給了警察,他一看, 打了一通電話, 嘰哩咕嚕的南京話,我一點都聽不清楚。警察說我太不老實,必須重寫。我說就知道這些,警察說我胡說,我說我說的都是真的。警察說你把王化強團夥作案的詳細經過交代清楚。我說我真的不知道,你不信我賭咒。第三天我被無罪釋放。飯碗砸了,名聲臭了,我卷起鋪蓋走人。按合同規定,公司扣了我三個月工資。王化強則不知所蹤,保安老李說他被公安局抓了。從此,我再也沒見過王化強,有人說坐他的牢去了,有人說跟一個老板走了,還有人說得疾病死了。無法驗證那些話的真假。
爹到底知道了我的一些情況,他說實在不行你就回家吧。他說他把一些積蓄給我,雖不多,在村裏開間小店足夠了。發不了財,也好圖個平安。我說我在外麵很好,南京是個好地方,我還準備將來在南京落戶呢?其實,落戶談何容易。我說這話隻是表明自己不願回去的態度而已。爹拗不過我的強勁,忍氣吞聲。我寧願像隻蒼蠅, 在外胡亂地飛,也不願在爹的眼皮底下受窩囊氣。
張勇在關鍵的時候又幫了我,他替我又換了家單位。不久,我順利地進入了南京測繪學院後勤物業公司,做了學生公寓樓的內部保安。
我問張勇前前後後到底怎回事?我好象做了一場夢。張勇說,怎回事你自己難道不知道。我是撿了內衣,得過包工頭好處,其他我一無所知。張勇說,就這些足以讓你住上幾年牢,說出去還怪難聽。
我感謝張勇在關鍵時候救了我。我那瘸腿的爹本領再大,也救不了我的。偌大的南京城他認識誰啊!誰會理睬他這個瘸腿的鄉村教師。
爹知道張勇幫了我的大忙。一有機會就捎話來,別老給人家添麻煩。我自然過意不去,隻想不再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