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湯建中出去喝酒竟沒能瞞過周其豪的眼睛。他問我是不是搭上了老湯侄女,請叔丈喝酒。老周的意思說我不愛柏書蘭了,得的是見異思遷的病。我說人家柏書蘭早有主了。小裔啊!蕪湖人刁,不能要的,不要上人家當。周其豪一直看不慣湯建中的。為了爭學院給後勤外來務工人員僅有的一份養老保險,兩人鬧得差點動刀子。陸葵從不參與他們的事,我是兩邊倒,互不傳話,不評價任何一個。
隻到小劉公開和湯艾華進進出出,周其豪這才相信我說的話。我問小劉,酒樓餐廳裏那個頭發有些卷的姑娘叫什麼。小劉說是不是看上她了, 我說是的。小劉說她叫周韶萍,小劉慢吞吞地說。一聽這名字我好象很熟悉,和柏書蘭一個味道,典型的農村人。小劉繼續說,她剛過來不久,也是安徽的,好像是滁州的,反正就在南京西,從大橋飯店上出租車二十元車費就能到家。
令我沒想到的是湯艾華主動邀請我到她們宿舍玩, 我真的想去她們那裏的,雖然我經常從她們的門前經過,還從來沒看到過她們開過門。她們的屋子好象一個放在地下室裏的大櫃子,更像密封性能比較好的集裝箱。一群女孩一到晚上就像出了水的沙丁魚,統統進了冰櫃,冷藏了起來。
我微微側過身來,偷偷看了周韶萍一眼。她的臉方方正正, 頭發有些小卷,一直披到了肩。她的床前還掛著個風鈴。可惜這屋子是沒有風的,即使排風扇轉起來,也是往外抽風的。我用頭故意碰了一下那串風鈴,風鈴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周韶萍把風鈴懸掛的一端拎了起來,輕輕地放在了天藍色的蚊帳的凹處,蚊帳極為簡單地紮了四個角,中間部分懸凹著,就像農村過去生產隊做豆腐用的吊篩,中間始終窪著,豆漿就從那漏到網篩下麵的木桶裏,任一角輕輕拎起,網上的豆渣穩穩當當地彈到了飼養員事先安排好的木桶裏。
湯艾華說出去找小劉,說完就走。屋裏就剩下我和周韶萍,我說我那也有一個姓周的,叫周其豪。我甚至無聊地問周韶萍父親和爺爺輩中有沒有“其”字的。周韶萍說沒有,我說老周老家也是安徽的,南京人中許多都是安徽人,像馬鞍山與和縣那一帶人的口音幾乎和老南京話沒什麼區別。周韶萍問我什麼時候來南京的。我說是去年。到腳下,正好一年半。我還提到了王化強,就你們阜陽的。周韶萍對我過去的生活特別感興趣,尤其我說到人家老板請我們出去玩。我沒提找小姐的事,也沒提收集女性內衣被提審的事。說這些她會看不起我的。宿舍裏掛著些花花綠綠的衣服,也有她們的內衣,我一直埋著頭,一眼都沒看。但我將王化強犯罪的事渲染了一通,說得唾沫四濺,周韶萍擦著臉,眼睛骨碌骨碌地盯著我看。
我說累了,周韶萍給我倒了滿滿一杯開水。這時,其他幾個姑娘陸續回來了,我屁股在他們的床上挪了挪,我說我去上班,順便路過。其中一個笑了起來,上班怎能跑到這,假話。一個說,我們小周真有魅力,一到這裏就把男人吸住了。我想,你們當中誰的屁股給我看了,我就喜歡誰。我要走了,周韶萍沒有留我。我仿佛心領神會,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地下室。出來的時候我沿西南方向那個門出來的,我是怕再被周其豪看到, 要是真的被他看見, 很難為情的。
我值班的時候總會往泵房多跑幾趟,湯建中高興得不得了。以前,沒有人願意去泵房, 說穿了沒人喜歡多走路。現在我主動去看泵房,連湯建中的我都代看了,他能不高興。奇怪了,泵房裏自此沒有了尿跡,也不再臊了。我猜一定是周韶萍向大家公開了這個秘密。
事實卻與我想的大相徑庭。
一次偶然的機會, 周其豪和我喝酒,罵罵咧咧,習慣性地數落湯建中左一個不是,右一個不是。不經意說到了湯艾華。
“這個人家整個家族都有問題,你看那個小湯也不是個東西。”
我說,“怎的!”
“你知道那個泵房的尿誰尿的?”
“誰?”我迫不及待地問。
“是小湯。”
我一愣,故意說,“不可能吧!”
老周手往大腿上一拍, “ 告訴你啊!把人笑死了。我到泵房去巡查,你知道這個小姑娘在幹啥?”
“幹啥?”我問。
“ 站起來, 手拎住褲子, 就跑了。”
我一聽,壞了,老周看過人家小姑娘的屁股了。我問老周你有沒有看到人家小湯的屁股。周其豪一本正經地說,“ 如果想看全能看到, 又有什麼意思呢?她呀,我都養得出來。要說想看,也是你們這些小青年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