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聲驚雷,雨幕瀉空,似乎在洗刷難耐的窒息和憂傷。
“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紛亂的思緒,隻聽到外邊金正的驚呼:“石掌櫃,這深更半夜的,你這是……”
“陶姑娘在不在?”這是福勝米店石掌櫃的聲音。
隻聽得門打開的聲音,似乎幾個人同時進來,陶媚兒連忙披衣奔了出去。
“姑娘,你快救救我家瑞香,她剛才在外屋睡了,被爬進來的一條毒蛇咬了,現在連呼吸都要沒了,你快看看……”石掌櫃悲痛又慌張,站立不安。
陶媚兒低頭一看,兩個夥計已經把昏迷的石瑞香輕輕放置在堂中木榻上。石瑞香的臉色昏暗,雙眸緊闔,半邊身子已經腫了起來。
“為什麼不先去找徐大醫看?對症下藥才是正理。”
“陶姑娘,我知道現在你家逢不幸,心緒難平。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呀!我那個倔強的女兒,堅持男女授受不親,不肯讓男人看她的身體,所以……”石掌櫃因為女兒的生命垂危而心神俱疲。
陶媚兒一聲幽歎,知道多說一句,就要延誤更多的時機,便呼了一聲:“金正,配藥……百節藕、石菖蒲、南蛇藤、半邊蓮、金銀花、路邊羌、飛天蜈蚣……”
“小姐,石菖蒲、南蛇藤、半邊蓮都缺貨……”金正怯怯地低語。
“啊?”陶媚兒開始沁出汗來,這等天氣,容不得工夫再去找尋這樣的解毒藥。
再看石瑞香美睫濕潤,長發披散,渾身在雨水的浸透下冰冷異常。
“既然如此,就顧不了那許多了!”陶媚兒記得父親說過,如果藥物的效力暫時不能發揮,便隻有放血一條路徑,最重要的是阻止蛇毒蔓延到心髒。
幾根銀針在陶媚兒的手中露出幾分森森的寒氣,在徐、陶兩家醫藥的耳濡目染中,她已學成一套不輸於男子的醫術,隻是女子公開行醫,未有先例,因此總是在父親和徐伯父身後輔助治療。此刻,是千鈞一發的時刻,她知道,即使是徐家父子親自趕來,也未必就來得及救了這一條如花的性命,破釜沉舟才是唯一的辦法。
她擺擺手,讓左右人避開,輕輕地褪下瑞香的衣襟,那一片冰肌玉膚,隨即映入眼簾。左臂上一個深深的印痕,一團黑氣已經開始向胸部延伸。她定了定神,銀針準確地紮入合穀、百會、風池,然後又幾根紮入內關、神關、足三裏……
石瑞香“嚶嚀”一聲,有了知覺。朦朧中似乎覺察有人在脫自己的衣衫,她惱怒地伸出尖利的長甲,狠狠地抓了過來。
陶媚兒頓覺臉上一痛,急喊道:“瑞香,是我,不要動……”
石瑞香聽到陶媚兒的呼喚,不由得全身一陣鬆懈,便不再掙紮,但隨後痛苦地呻吟起來。
陶媚兒猶豫了片刻,便猛地低下頭,親自在傷口上吸了起來。
隻吸了三口,便覺一陣金花亂濺,情急之下,竟然忘記了先服用陶家的祖傳配方配置的百草玉露丸,隨即手便去摸索身上的錦盒,然而,猛地發覺腦中一陣眩暈,身子搖搖欲墜。
就在即將傾倒的瞬間,覺得腰中一陣溫暖,一隻熟悉的手托住了自己,那熟悉的香味,是他……
“金正,去燒一大桶熱水。快,越快越好!”耳畔傳來一陣憤怒的低吼,把陶媚兒的神誌漸漸喚醒。
她欲張口嗬斥你在這裏做什麼,喉嚨中忽然被塞入一個異物,他托住她的下頜,輕輕一拍,一股清涼的感覺滑入腹中,頓覺漸漸恢複了氣力。
“林子風,如果你還有力氣,就請去隔壁請徐伯父過來!”
“閉嘴!”他近乎咆哮的聲音打斷了她全部的疑慮,讓她頓時怔住。
眼前的白影,如春水清波,縹緲無痕。一陣醉人的芬芳飄來,他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白玉葫蘆,倒出一顆藥丸,迅速撚成碎末,對著石瑞香的鼻孔吹去。隻見石瑞香輕哼一聲,睜開了雙眸。
但當她看到與自己視線相接的是一個活生生的陌生男子,不禁大呼一聲:“天,你是誰?!”
“不要動!”林子風的厲聲讓陶媚兒心驚膽戰,再回首,看到石瑞香臉上一片紅暈,如夢初醒,忽然大叫一聲,又昏了過去。
“你……怎麼進來的?”他的冒失闖入,闖破了石瑞香的禁忌,那滑膩如玉的雪白肌膚赤裸暴露於林子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