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商陸難解怨(7)(1 / 1)

心砰砰亂跳著,看他一步一步做完所有的步驟,將傷口清理幹淨。她端起藥碗,親手一口一口給那老婆婆喂進湯藥。

“謝謝你……姑娘……”他朝她微笑,收拾好藥箱,又恢複了嚴謹的神態。

“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麼……”她小聲地回道,不知為何臉發燙。

隻見他招呼眾鄉親將那老婆婆抬起,要送到濟世堂休養。

“用我的馬車……”她朝他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

他點點頭,感激地一笑,吩咐眾人將那老婆婆抬上馬車。

那一段路,他與她同時駕馭著車馬,朝濟世堂緩緩而行。一路暖風拂麵,草長鶯飛,杏花的顏色和他的白衣一般眩目,心中長出了一株溫情的嫩芽,正欲破土而出。

到了濟世堂,徐佑才聞聽他所做的一切,看著在堂中依然昏睡的老婆婆和涕泣的小孫子,胡須已被氣得高高地飄揚起來。

“逆子!跪下!你膽大包天,竟然未經我的同意就輕率動刀……”徐佑才麵色蒼白,一副恨鐵不成鋼之態。

“父親,我是在救她,否則……”他跪在那裏,依舊不肯低下高傲的頭。

他雖然沒有多說,但是她能懂得,當他想到那可憐的小孫子將會孤獨地在人世間存在,才是最慘無人道的事情。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鋌而走險。

“你可知道,人若死了,你可要抵命!”

“父親,身為醫家,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急從權……顧不得那許多了……”

“你可有那膽量敢……”徐佑才顫抖著看著他,歎了口氣,再也說不下去。

“父親,華佗醫師在世已經做過這些……書上也有成功的醫案……何況我曾經在家兔身上試驗過多次了……”他艱難地說著,想起和木恩一起幫那禽兔療傷的情景,心頭忽然湧上一陣波濤,嘴唇變得僵冷起來。

“你……竟敢和華佗祖師相提並論……簡直是狂妄……”徐佑才渾身顫抖著,舉起一隻右手,就要朝兒子摑下去。

“徐伯父!不要!”情急之下,白芷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衝上前去,攔住了徐佑才。

“你是?”徐佑才看到從天而降的一個美麗少女攔住了自己,眯著眼睛,驚住。

“徐伯父,我是白芷,家住暗香山莊……”

徐佑才的雙目漸漸清晰,額頭的皺紋漸漸舒展開來,“是白芷?你終於來了!”

“父親囑托我將藥材送到這裏,還有那兩箱黃芩是父親專門叮囑的,有足足一百斤……”白芷羞澀地笑了笑,發覺地上跪著的男子正驚愕地朝她瞥了一眼。她早已經猜到了,他就是徐伯父的獨子徐立康。

徐佑才聽說那兩箱黃芩到了,忽然心情愉悅起來,收了手,朝徐立康狠狠地瞪了一眼,不再理睬他。

當年他和故友有約,若將來有一天,他打發女兒帶上兩箱黃芩,就是將女兒送給徐家做媳婦的時候到了。

“徐伯父,我一直在旁親眼看了那一場風險,老婆婆確實危在旦夕……您看,她如今雖然還未醒來,卻呼吸均勻,脈搏有力,已經渡過了最危險的時刻了……伯父可以驗看,若過了今天晚上,還未好轉,再處置……他……也不晚……”

徐佑才仔細查看了那老婆婆良久,方才點頭,朝徐立康瞪了幾眼:“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我一定親自將你押送到官衙……”

徐立康低頭不語。

徐佑才看到亭亭玉立的白芷,欣慰之餘說道:“既然來了,就多住幾天,讓立康帶你看看京城的風景再走……”

白芷悄悄瞥了他一眼,那個剛才治病救人痛快麻利的年輕男子,此刻似乎沒有聽到父親的話,隻是茫然地看著窗外的露出的一枝雪梨花。

“謝謝伯父了,白芷就此別過了……家中還有要事,就不耽擱了……”

徐佑才看著眼前的白芷落落大方,不驕不躁,又知書達理,心中甚為滿意。自己並非責怪兒子開刀救人,隻是覺得還不到他親自主刀的時候,如今竟然不可逆轉地早早走出了這一步,說不清是欣慰還是擔憂。若不是因為徐家的醫術精湛,樹大招風,又何以遭受今天的災禍?越早動刀,就越早承擔了風險……年輕氣盛的兒子,又怎能理解行醫的艱辛?

他擦了一下眼角的濁淚,連忙說道:“待我修書一封給你父親……”

白芷點頭微笑,又看到徐立康似乎用手指在地上畫了一張圖。待他走後,她悄悄過去看了,那竟然是一個蓮蓬模樣的東西,隻是輪廓有些模糊,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

但慶幸的是,那老婆婆後來竟然奇跡般痊愈了,隨後帶著濟世堂贈送的草藥,和小孫子一起千恩萬謝方才離去。

而她,也迎來了做徐家媳婦的婚期。父親將母親留下的傳家寶玉靈芝,鄭重地傳給了自己的女兒。殊不知,竟讓兄長為此和自己增添了嫌隙,直到老死不相往來。